蝶舞只好昧著良心恭維道︰「將軍是名滿天下的英雄,又心思縝密、明察秋毫,妾身這點兒小心思,將軍自然一眼便能看穿。妾身只求安穩度日,將軍又素來待人寬和,想來定能體諒妾身的為難之處。」
這一堆高帽子扣的,讓寒燁昭氣不得笑不得,「說來說去,不過是讓我歇到別處,你明日落得好做人。只是時日久了,無人庇護,怕是無人給你安穩。」
說的倒是真好听,仿佛他歇在這里是有意庇護她,換個人,大概會被他感動得一塌糊涂。他平素話不多,其實極擅言辭。蝶舞只好直面現實,提醒他︰「可妾身別無選擇,將軍也不會常年歇在這里。」
寒燁昭笑著凝視著她,「你未挽留,怎知我不會常年歇在這里?」
蝶舞想說「你去死」,好像他歇在這里真能給她什麼好處似的。看起來他實在是太閑了,芝麻大點事也要刁難半晌。說什麼都不合適,她只好繼續碎碎念︰「妾身只是一個……」
「罷了。」寒燁昭終于忍受不了她念經了,劍眉微蹙,站起身來,「更衣。」
結果最重要,能如願就好。蝶舞服侍他穿戴整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喜色,又發現自己只到他肩頭,暗自琢磨著自己還能不能再長高。臉頰忽然被他一手托起,看到他沉郁的面容,他漠漠道︰「為何你與別人不同?還是你眼中只能容得下那些齷齪之輩?」
蝶舞苦笑,知道他是在質疑自己的審美觀,于是避重就輕,「將軍言重了,妾身只是按規矩行事,不出錯才能自保,才能奢望一份安穩。」
「什麼規矩?哪個混賬給你立的?」寒燁昭語帶怒意,說完轉身就走。
蝶舞險些笑出來,猜測著鐘離薇此刻有沒有打噴嚏。
寒燁昭很生氣,他見多了女子對自己投懷送抱,即使性子孤傲的亦對自己滿心敬重、放低身段刻意逢迎,就是沒見過千方百計把自己往外推的——還是在自己的府里。出門被冷風一吹,想到了這一切都是鐘離薇苦苦糾纏的結果。期雲閣是巴不得他走,正房是千方百計要他照常規行事,這些女人,真是讓他頭疼。
蝶舞做出送他的樣子,站在門口看他走遠了,心里才踏實了。回到房里,頗有一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恨不得跳著腳歡呼慶祝。
吃罷飯,去了正房,和她預料的一樣,戴姨娘沒來。不知為何,她覺得鐘離薇和沈姨娘的面色很凝重,王府里的人第一次侍寢,有必要這麼緊張麼?還是她們另有目的呢?
鐘離薇寒暄幾句就端茶送客,留下了沈姨娘說話。
蝶舞回到房里,把筆墨紙硯拿到廳堂的炕桌上,坐在大炕上,繼續埋頭描畫。偶爾抬頭看一眼寢室那邊,抿唇苦笑。如果,他不是斷袖,自己恐怕就不是今日這樣的心境了吧?
此時便有丫鬟在門外稟道︰「姨娘,邵將軍來了。」
蝶舞很是詫異,他來做什麼?這都什麼時辰了?放下筆,吩咐丫鬟請邵以南進來,屈膝行禮後,道︰「邵將軍想來還不知情,今日將軍歇在戴姨娘那邊。」言下之意,是你快點兒去那邊找他。
邵以南卻自顧自坐到大炕上,笑道︰「此事我已知曉。哥哥另有貴客要款待,我便請哥哥給我個人情,來你這里喝幾杯。」
今日還真是不太平啊,寒燁昭這個殺千刀的,他一定是故意這麼做的。蝶舞只顧著詛咒那個人,一時間就想不出謝客的理由,站在那里做不得聲。
邵以南吩咐丫鬟︰「隨意弄三兩樣下酒菜來,一壇花雕。」
這臉皮還能更厚一點兒麼?蝶舞氣結。
含桃、靜荷應聲稱是,卻遲疑著站在原地不動。
「邵將軍,」蝶舞硬著頭皮道,「妾室私自待客,怕是會亂了內宅的規矩,明日妾身見到夫人,怕是無法交待。」
「你怕夫人,就不怕寒兄麼?」邵以南仍舊溫和地笑著,「我已命小廝去正房傳話,將此事告知了夫人。」其實他也有苦衷,他也想和那兩個人在暖閣一起听琴看舞,可寒燁昭卻偏偏讓他來這兒喝酒,他不願意,卻沒膽子說不,能怎樣呢?
小廝傳不傳話有什麼兩樣?反正事情很明顯,今天是悲劇的一天。蝶舞沒奈何地揮揮手,讓丫鬟們上酒菜,自己動手收拾炕桌上的筆墨紙硯。
邵以南掃了一眼紙張上的圖樣,自然沒什麼興趣,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閑居圖在你這里?」
「是在妾身這里。」蝶舞盡量不讓自己顯得愛答不理的。她近來見到沈姨娘都打怵,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面對一個能動不動就殺人的將軍,更是不會傻到去惹他。來都來了,就不妨好言相待,混個好人緣,也免得日後多一個刁難自己的人。
「待你臨摹出來後我看看,若真如哥哥所說,便要煩勞你為我再畫一幅了。」邵以南神色格外柔和,「放心,不會讓你白忙一場的。」
言下之意,是不是能理解為寒燁昭給予了她肯定,甚至還稱贊過?這倒是蝶舞沒想到的,當下只是謙辭道︰「妾身功底薄弱,到時只怕讓將軍見笑。」
邵以南笑道︰「哥哥的眼力,任誰也不敢說個不字。」
那麼大一幅畫,需要多少時間多少精力你曉得麼?蝶舞不想沒事給自己攬差事,就含笑道︰「閑居圖中人物,伉儷情深,邵將軍若真喜歡,妾身自然不敢推辭,若要畫就該畫得細致些,將軍改日將意中人的畫像帶來吧。」邵以南十六七歲的年紀,尚未成婚,花名在外,又住在寒府,連續兩夜都在這里消磨時間,由此,她料定他還沒有鐘情的女子。
邵以南神色一黯,轉而苦澀一笑,「說的是,那幅畫,我只是看著喜歡,真放在家里,倒成了笑話。罷了,罷了。」
蝶舞還以為他會說盡可照貓畫虎,把閑居圖里不現容顏的女子放上去就是,她正在想著接下來的應對之詞,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放棄了,甚至,還說那幅畫之于他是個笑話。這話是什麼意思?第一次,她對這個人生出了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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