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朝創立者陳霸先善于任用原來的對手或敵將,與他不拘一格的用人政策有關。他賴以崛起的社會基礎是廣大平民階層,他的用人制度,有別于此前南方各個貴族王朝。他讓廣大平民出身的人進入了上流社會,沖擊了向來被貴族獨佔的官僚市場。懶
卻說徐陵在陳天康元年出任吏部尚書後,認為梁朝末年以來,選官授職大多寬濫,就給大家寫了一封公開信,說︰「自古吏部尚書一職,在于評論人物,選拔才士,探尋他的門第,依據情況,評估他應授的官爵品位。梁元帝繼承了侯景叛亂後的殘破局面,王太尉接受了荊州被攻破後的災難衰敗,所以造成官職制度的極其混亂復雜。永定年間,我朝剛建立不久,白銀難得,授予官職的文書卻容易求取,暫時用官階代替賞賜的錢幣絹帛。以至路上的員外、常侍一個挨一個,街坊間的諮議、參軍多到無數,難道朝延的典章制度本該這樣嗎!現在朝延的衣冠服飾、典章制度,一天天完善起來,怎能還可以根據以往這種章法違反常理和民望!現在見到各位仁君,官職待遇大多超過了應有的,還說受了大委屈,未能顯示坦蕩的胸懷。假若問到梁朝領軍朱異也作了卿相,這不超過他的本分嗎?這是出自皇上的賞拔,不關吏部按等級選授的事。梁武帝說‘世間人說有偏愛,我特不偏愛範悌’。宋文帝也說‘人世難道沒有命運,每有好官缺,就想羊玄保。這些都是地位尊貴職司重要,不由吏部選拔的。秦朝有車府令趙高直做到丞相,漢朝有個高廟令田千秋也做了丞相,這些能再作為例規嗎?既然我辱居簡選人才的職分,自應做些有裨益的事情。希望各位賢達,深明我淺陋的意見。」十二歲的皇帝陳伯宗看了此信,又懂得個什麼,大家雖然議論不一,但是徐陵大權在握,亦無可奈何。蟲
于是徐陵對陳霸先和陳朝的用人制度曾作了一番「革命」,嚴格按門第出身來選拔人材。非貴族出身者,一律不得做官。從此陳朝的用人制度又對廣大平民階層關閉了大門。
卻說信威將軍、南豫州剌史余孝頃,本系降將,且反復無常,對陳朝從一開始便懷有二心,其部下又多系王琳降將,旦夕竄掇,今見陳茜故去,新皇帝年幼無知,自己多年招兵買馬業己積蓄了極大的實力,于是準備起兵造反。
消息傳到建康,群情大憤,正欲確立掛帥人選,驃騎大將軍、司徒、錄尚書陳頊道︰「無妨,我早在他身邊安排了耳目。」
群臣大喜,問道︰「不知大人有何對策?」
陳頊道︰「我己在他身邊安插了得力干將,他如果膽敢叛亂,保證手到擒來。」
正說著,忽報余孝頃被其部下擒獲,陳頊大笑道︰「你們信了吧。」
余孝頃被擒至朝廷,陳伯宗龍顏大怒,下旨斬首示眾。
卻說使持節、都督湘巴等四州諸軍事、湘州刺史,散騎常侍、平南將軍華皎從地位低微的小吏起家,善于經營產業,湘川一帶地方有多種土特產,所得都送入朝廷,糧食竹木,運送非常多;至于油蜜脯菜之類,沒有不經營辦理的。又征伐川洞,繳獲許多銅鼓、俘虜,都送于京師。陳伯宗登位,給華皎晉級號稱安南將軍,改封為重安縣侯,食邑一千五百戶。文帝因為湘州生產杉木造的船只,派華皎建造大型艦船金翅等二百余艘,以及許多水戰用的器具,企圖以此攻入漢和峽中。
華皎因此漸萌反意,大肆整治鐘甲聚集徒眾,優厚地禮遇所屬的地方官。陳頊頻繁地命令華皎送上大型艦船金翅等,華皎推托拖延不送到。光大元年,秘密上書朝廷請求鎮守廣州,以此觀察當朝君主的心意,陳頊假裝答應了他,然而詔書沒有發出。
此時正是北周武帝天和二年,這日設朝,听說陳朝華皎亦派使者來了,周武帝未免狐疑,宇文護道︰
「華皎不是來投降,就是來請求出兵幫助,陛下還是接見吧。」
于是華皎使者上殿呈上方物及書信。
晉公宇文邕見信大喜,滿口答應出兵相助並高規格款待了他。
司徒崔猷說︰「前年東征洛陽,軍隊死傷過半。近來雖然加以安撫,但遭受的創傷還沒有平復。現在陳朝保境安民,和我們睦鄰友好,怎麼能貪圖它的土地,接納他們的叛臣,違背和對方盟約的信義,出動無名之師?
宇文護大怒,欲殺崔猷,幸群臣告勉,宇文護這才怒沖沖地走了。邊走邊惡聲下令道︰「速派襄州總管衛公直督領柱國陸通、大將軍田弘、權景宣、元定等率領軍隊去援助華皎。」
華皎聞報大喜。
卻說蕭本是雍州轄境今湖北中北部及河南西南部,治襄陽刺史,都督五州諸軍事。因為兄弟相殘,投靠西魏求西魏幫他出兵攻打叔叔梁元帝,西魏借機吞並雍州,僅給蕭江陵附近數縣,為其附庸。並讓其稱帝,年號「大定」,史稱「後梁」,後來西魏被北周取代,又做了北周的附庸。他常恨自己不爭氣,終日抑郁憂憤,扼腕喟嘆,在做了七年附庸皇帝之後,在憂憤之中死去,其子蕭巋繼位,是為「孝明帝」。這日他听說陳朝的華皎派使者來了,當即接見,听了來意,蕭巋也滿口答應相助。
華皎既得北周支持,又得後梁相助,自己又船堅器利,人強馬壯,于是決意謀反,要與朝廷決一死戰。
不表華皎積極謀反,卻說新皇陳伯宗登基之後,開始了人事安排︰
任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為中衛大將軍,任開府儀同三司黃法戴為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任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鄱陽王陳伯山為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過了幾天,又任尚書右僕射沈欽為侍中、尚書左僕射。
光大元年夏四月,太白星在白天出現。到了五月,陳伯宗又任領軍將軍、丹陽尹吳明徹為安南將軍、湘州刺史。接著又任鎮右將軍杜稜為領軍將軍。
這天早朝,邊報傳來︰
「安南將軍、湘州刺史華皎勾結後梁率軍謀反啦!」
陳伯宗大怒,忙問大伯陳頊計將安出。陳頊附耳如此如此。于是陳伯宗于是詔令任用吳明徹為湘州刺史,令其率領部眾三萬,乘坐大艦金翅直接前往郢州;又任命中撫大將軍淳于量為使持節、征南淳于量率領部眾五萬,乘坐大型艦船隨後前往,又命令假節、冠武將軍楊文通另外從安成的小路步行出茶陵,又命令巴山太守黃法慧另外從宜陽出澧陵,前往襲擊,出其不意,並和江州刺史章昭達、郢州刺史程靈洗等人共同謀劃征討叛賊。並下詔道︰「逆賊華皎,窮凶極惡,擁立蕭嶄,陰謀顛覆國家。叛離親人投靠仇敵,入神憤怒嘆惜,朝廷軍隊快如閃電,水陸競進,剪除凶徒,就在早晚之間。他的家人在北方京城,應行誅戮,以明國法。」
接著,陳伯宗又給中軍大將軍、司空徐度進號為車騎將軍,統督京師眾軍,從陸路進襲湘州。任雲麾將軍新安王伯固為丹陽尹。秋七月戊申日,立皇子至澤為皇太子,賞賜天下繼承父職的一級爵位,王公卿士以下各有不等的賞賜。
這時由北周扶持的方圓不滿百里的小朝廷後梁蕭巋派水軍聲援華皎。周武帝又派他的弟弟衛國公宇文直率領部眾駐在魯山,又派他的柱國長胡公拓跋定的三萬人馬,圍攻郢州。蕭歸並任命華皎為司空,巴州刺史戴僧朔,衡陽內史任蠻奴,巴陵內史潘智虔,岳陽太守章昭裕,桂陽太守曹宣,湘東太守錢明,都隸屬于華皎。又長沙太守曹慶等人本來隸屬于華皎之下,因此為他使用。
陳伯宗擔心長江上游的地方官都為華皎煽動迷惑,于是下韶書說︰「叛賊華皎是出身于輿人皂隸這種地位低微的人,只是遇到獎賞提拔,官至藩鎮這種一州之長的地位,他本應當報恩,卻背棄這些培養,帶頭設計奸謀,樹立蕭氏為君主,他們的盟約已經明顯敗露,存心像鴆毒一樣險惡,目的是要危害宗廟和社稷,煽動結合徒眾在邊境,驅趕逼迫士人和百姓,像蟻群一樣聚集在巴、湘一帶,像豬奔突一般在鄢、郢一帶流竄侵擾,逆天反地,使得人神忿恨。征南將軍淳于量、安南將軍吳明徹、郢州刺史靈洗,接受法令專程征討,用心盡力,撫勞勇捷雄壯的軍隊,水軍一同前進,忠義節烈之士爭先奮進,凶惡叛賊正在奔逃消滅之中,各地獻上的捷報彼此可以看到,重重凶氣覆蓋上空,言談間思念哀憐罪人,考慮給予重新做人的機會。可根據特殊情況赦免湘、巴二州︰凡是為叛賊所逼迫,參與凶黨的,一律都不問罪;叛賊的主帥和他們調度管束的將領,都準許給予恩惠讓他們自首,一同給予自由。」
在此之前,詔令又派司空徐度和楊文通等人率軍從安成處步行出湘東,以襲擊華皎的背後。當時華皎布陣于巴州的白螺,排列大小船艋和朝廷的軍隊相互對峙尚未決戰。到听說徐度前往湘州,華皎于是率兵從巴、郢藉助順風而下開戰。
今人有詩嘆道︰
軍閥割據患無窮,小丑跳梁猶動兵。
誰憐攘攘眾生苦,惟見尸橫遍野中。
淳于量、吳明徹等諸將奉命,與跳梁小丑華皎展開一場大戰,正是︰
周迪留異血未干,又見湘州戰火紅。
未知淳于量、吳明徹等如何打敗華皎,請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