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好似來自遙遠空際,輕輕然敲打心扉,如薄霧,如蟬翼,一點一滴抽離出她層層包裹的心。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影子,卻能肯定說話之人是誰。
腳下一滑,黛玉不得他想,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老天爺听到她的呼聲了嗎?
只邁出一步,黛玉身子定在空中,雙腳著地,先前歡悅散去,她在也不想往前走。
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來尋,難道那聲音只是自己一時心急幻听?
怎麼會!怎麼會!她明明听到有人喊她的,那聲音那麼熟悉,熟悉到她睡夢中都不曾忘記,早深深刻印在骨子里,化作身體一部分,怎麼會听錯呢?
「什麼裝神弄鬼,都給我滾!本姑娘不稀罕。」
一時氣結,黛玉竟然不顧四周黑暗轉頭就跑,她就不信,這里是自己家,還真能變出鬼來不成。
「玉兒!」
水溶長嘆口氣,趕緊隨著黛玉追出去。
想著一黛玉好奇寶寶的性子怎麼著也好一番尋找,沒料到她竟然惱羞成怒給跑了。
一走,水溶也沒想到竟然是七個月,還好趕著二月十二回來,雖然累點。本來是想給她個驚喜,以圓大年夜她許下的願望,怎麼也沒想到竟惹得她生那麼大氣。
「玉兒……」
黛玉跑的很快,水溶呼喊聲只讓她生厭,想快點跑開,哪里還顧得上停止。
見追不上黛玉,這樣跑下去又怕會傷到他,水溶一陣疾跑,腳蹬邊上樹干,一個旋身凌空而躍,剛在地上站定,一個小身影一頭栽過來。
「哎呦!」黛玉吃痛,手揉著額頭,叫出聲來。
水溶一把將黛玉小小的身子摟入懷里,任由她掙扎就是不松手。
「怎麼,生氣了?」
黛玉見掙月兌不開,一腳使勁踩在水溶腳背上,氣哄哄吼道︰「要你管!」
「還真生氣了!」
黛玉見水溶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就想把他那張蠱惑人心的臉給撕爛。
「要你笑!要你笑!」
水溶松松夸夸抓著黛玉的手,不讓她亂抓,口中不急不慢道︰「這麼久沒見,想來玉兒定是非常思念我!」
「想你個大頭鬼!姑女乃女乃我想豬也不想你。」
「是嗎?」
又是一副輕飄然的樣子,以為這世間萬般事物都在你掌控中嗎?黛玉簡直恨的牙癢癢!
「好你個玉兒,竟然敢拿我比豬,看我不收拾你。」
黛玉趁水溶不備,借著他胳膊使股巧勁推開他道︰「收拾就收拾,還指不定誰怕誰呢?」
大半年沒見,怎麼水溶越發厲害,以前也沒見他嘴皮子這麼滑頭,現在竟然說不過他,皇宮真有那麼可怕嗎?去一趟人就大變樣!
直至此刻,胸中郁結之氣才算舒暢,有種到家的感覺。
深吸口無憂谷自由純淨的空氣,「還能回來,真好!」
黛玉不明白水溶說什麼,接話道︰「誰稀罕你回來!」
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也對,他這一走大半年,最受不得的就是玉兒,讓她發發脾氣撒撒氣,也是應該的。
黛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刺蝟,渾身刺倒豎,接近她的人準沒好下場。
水溶一點都不生氣,反倒有種舒心的感覺。這世間也只有面前這小人敢這樣對他,也唯獨有這麼個人計算著時日,天天記掛著他,等他回來,世間有此人,真好!
水溶席地而坐,拉著黛玉坐在他懷中道︰「玉兒可知道今是什麼日子。」
水溶這話問的奇怪,「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日子!」
一根微涼的手模著黛玉臉蛋,緊緊攬她入懷道︰「傻丫頭,今是二月十二,過了今天你就整整四歲啦!說吧想要什麼禮物呢?」
原來今天是二月十二,是自己的生日,她自己都忘了。
黛玉渾然沒有生日的喜慶,一個人靜靜坐在水溶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玉兒,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黛玉還是沒說話。
看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水溶還想問什麼,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抱著她柔聲道︰「玉兒,這次是我不好,事先沒跟你說,我也沒料到會去這麼久,相信我,以後我在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水溶的話黛玉一個字都沒听進去,朗聲道︰「只要是我說出的東西,你都送我?」
「絕無虛言!我保證。」
看著黛玉咕嚕嚕亂轉的眼珠,水溶就知道沒好事,罷了,只要能博她一笑,他就豁出去也值得。
「嘿嘿!你說的,不能反悔哦!我要你唱首曲子給我賀壽,如何?」
「唱曲?玉兒你沒說錯話吧!」
水溶面目為不可聞的泛紅,他一個大男人,七尺男兒,竟讓他唱曲,虧著丫頭想得出來,這要是傳出去,他顏面何存。
見水溶不肯,黛玉指著他鼻子道︰「不許反悔!」
黛玉早就料到水溶不肯唱,誰讓他又夸下海口,怎能不借此好好奚落他一番,不然也太對不起自己傻乎乎在谷中等他這些日子了。
剛剛還覺得這丫頭長大了,幾句話不到就露餡,還是以奚落他為樂。見黛玉難得高興,水溶也不好佛她的意,思索片刻道︰「不如這樣吧!我給玉兒彈首曲子可好,一來為你賀壽,二來也算是我唱曲,如何?」
黛玉知曉水溶脾性,他說不唱肯定就是不唱,在堅持下去也是無意,罷了!
「好吧!」
見黛玉答應,水溶笑意盈盈抱著黛玉起身,邊走邊道︰「玉兒,這次我一定送你份大禮,保證你會喜歡。」
「那如果我不喜歡呢?」
「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自大狂妄,黛玉嘀咕道。
「那如果我不喜歡呢?」
「你要不喜歡我任你處置!」
真不是一般自大,黛玉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水溶說的多麼天花亂墜,她都咬死一句話「不喜歡」,看他怎麼辦。
輸了這麼多次,也該贏回點顏面才行。
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黛玉都快睡著了,方听水溶喊道︰「玉兒醒醒!醒醒!」
黛玉剛一睜眼,就听水溶擦的一打響指,刷的一聲,漆黑的夜布上層幽藍的光,湛藍色的光如燭火裊裊而動,冉冉上升,緊接著一道白光自高空橫穿而過,打在一方烏木案幾上,案幾邊幾株紅梅搖曳生姿,縷縷梅香撲鼻,清心丹眼,逐一驅散黛玉心中不快。
一條白練凌空而落,水溶抱著黛玉足尖點地,手使勁一拉,飛身而上,自空中翩然而下。
落地的瞬間,白光快速聚集成一顆光球,飛速旋轉,待停下時,那白光隱隱透出一股舒雅的象牙白,恍如冬日暖陽,溫潤玉質,只一眼黛玉就在也挪不開眼。
「玉兒,打開看可喜歡。」
水溶雖是詢問,卻滿是肯定的語氣,黛玉剛才的反應他可是一點不拉,看在眼中,記在心上,她怎麼會不喜歡。
觸手,絲滑冰涼,冰涼中又透著股暖意,模在手中軟軟滑滑的,黛玉竟舍不得丟開手。
急于知道里面包裹的是什麼,黛玉揮手一拉,霎時間整個人呆愣在水溶懷中,宛如木雕,渾然不動。
「玉兒,你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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