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逼我!」
「渴望有愛是正常的心理,若空想「我一定會遇到一個夢中情人」,則有可能連貓都抱不到——這就是烏托邦的精髓,正常人應該找一個好伴侶而不是饑不擇食,因此形成了分化,據統計全國僅需現有人口的八分之一,便可維持當前的生產。余下八分之七的人口幾乎就是時代的犧牲品,起碼有一半的人這一輩子連小康水平都不可能達到。現在,您知道任務有多艱巨了吧。
競爭推動新事物的誕生,社會也就發展,時勢造英雄,英雄又造時勢,最激烈的競爭之地,就是最符合時代價值的人才發跡的良場。想要提升學校地位,擺月兌頹勢,至少不能庸置徒有虛名的老師尸居教位,不能不把競爭機制的強化作為首要目標,不能不拼死提高產出作品榮譽落實,得到官方社會的認同。不能不訂立《憲法》精神的典章制度,抓緊課程管理,讓玩物喪志的老師無跡可循。學術教育應向北大看齊,鼓勵自學,鼓勵提問,鼓勵學生買書賣書,勤予交流。灌輸泛泛的知識是不好的,要關注學生作品的技術性,對于「思想掛帥,人情賣乖」的,一定不能徇情廢公。不能不鼓勵學生進圖書館,不養成學風,不能鞏固競爭意識,不要計較作品的理念和形式,獨立的風格才是重要,不要招攬投機撈錢的老師障壁藍圖,要吸引有理想有道德的實干家,做不出成績馬上滾蛋。校有《憲法》的話,走後門的事也會銷聲匿跡吧。
學校是時候考慮轉型了,辦學那麼多年,錢也足了,影響力也有了,又不怕缺少贊助,還怕招不到好師德的老師嗎,不要不重視學術地位,應該把改革的措施放在鼓勵大家盡量地贏得,讓作品受到廣泛的認可,這就是藝術院校的發展軌道啊。」我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先前並沒有太多的預想,倒希望院長提一些結論,沒想到等來這樣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廢話,」院長手肘半撐著臉龐,端坐在桌筵一樣的長椅上,這時他露出一副朦朧的表情,略略朝前欠了欠身,最後,終于還是沒了反應。
「我能這樣說不是為了別的,院長啊,此誠危機存亡之際也,真的已經到了學校生息的最後時刻啦。」
「你……」站在中央的視角,此時我可以明顯地看到,院長的臉開始變大,變大,像小時候吹的「比八部」泡泡糖一樣,而夜空繁星的閃爍中,屏幕上的畫面也開始了變化,我們看到,明顯的,那個女孩慢慢地舉起了嬌柔的雙手,天空的青鳥像精靈般落到她手掌的托舉處,陽光慢慢地升起了地面,海景與城市的中央,一束極光耀眼蔥蘢,為大地譜上五彩霓裳。
「你快點說,我要飛出去了。」
「是的,院長,在你最後離開之前,也不管我今年能不能畢業,今天的酒總要在今天敘完,我要告訴你,上面羅列的那些問題,就屬我們學院最嚴重了,你知道嗎,這四年來,我們學院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我們的學習是怎樣荒廢的,就在您終于來到我們這里之前,我們系是連院長都沒有的野草堂啊!你醒醒好吧,你醒醒好,我們下一屆,下下屆的校友才能擁有曙光和黎明啊……」
我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金色的大廳,院長也在我們都倒下的「團圓」之後,張開一對光鮮的翅膀,哈哈大笑著飛出了窗外,今夜星光燦爛,望不到邊際的天穹灑下了陣陣溫暖,
「大家不要慌張,我們來了,」院長的陰影還在散去,猛然間自不知名處一躍而出四個人影,待到近前直面一看,呵,原來是一支日式的樂隊,金黃色頭發的主唱勁爆而刺眼,殘窗里我們還在納悶,那主唱也不管大家要不要听,便徑自來到舞池中央,拉開嗓門開始了演唱,
「沒有人的世界里我們的青春
無奈也無邊際的是時分
沒有顏色的天空下
無奈的人們強撐著認真
沒有我的世界里你們的青春
男孩和女孩也沒有了純真
所有的人啊所有的緣分
任時光倒流也默不出聲。」
「哇真是太好听了」,院長說著又飛了回來。
「沒有人的世界里我們的青春,
沒有了感覺也糾纏不分,
沒有顏色的花田里,
所有的顏色也失去的緣分。」
大家的臉色也隨著歌聲的節拍暗下去了,這時有一個學生發現了異樣,不禁拉扯著嗓門大叫,「看院長的翅膀,明明就是個滑翔翼嘛。」
院長聞言昏了過去,緊急迫降在窗台前的地面,才沒有導致意外發生。
「我要將那世界來完成,
我要尋回那失去的純真,
不管是路吶還是那盡頭,
不到盡頭就愈來愈認真。」
日本樂隊一段唱完,跟著彈了些SOLO,又轉回了原來的調,就這麼迷迷糊糊地唱啊唱,青春的無奈結合著一脈起承轉合的悠揚,慢慢地將大家帶入了沈醉茫茫,很多人都失去了控制,看來就要這樣舞下樓去。卻不想這時猛一停頓,他們突然奏出了高亢!緊跟著一通鼓點的密集排響,竟轉調唱出了輝煌!
「是誰在說,是誰在看,是誰把繁華的世界留在這天地間,是那樣的惆悵,是那樣的留戀,是那樣多情的人啊,大愛照無眠。
是,誰在說,是誰在看,是誰把藍色的回響留在我心間,是那樣的遺憾,是那樣的無奈,人生又多少煙起雲落跳踉在塵前。
人也老了,路也盡了,讓我們重拾那倒流的弦,在無盡的時光的鐘擺間。」
沒想到他們會用《春天的故事》里的曲調來作結尾,在這一刻,大家都流淚了——不由自主地留下了熱淚,整個大樓「依依呀呀」地哭成了一片汪洋的海,樓下的保安也攔不住學生,蜂擁進來哭喊一片,大家熱烈地擁抱在一起,好像幾百年的新仇舊恨就在今天算清了一樣,所有的人都失態了,蠢惑和東施唱坐一團,而院長也情不自禁地掏出了手絹。
「院長大人啊,請不要再時常外出請假啦,常回校看看吧,我們去辦公室等你回來。」
院長嚇了一大跳,轉頭尷尬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好假地尖叫一聲,再次展翅撲出了窗外,這一次,他是真的回去睡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