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在想什麼？」展詩雖然仍是端坐的姿勢一動不動，但已然似是覺察出什麼，不禁關切地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個故人而已。」說著，我精心地為她盤好一個發髻，簪起花來，淡淡地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那，展詩最近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呢？」
「只要是如意姊送的，我都會好好收藏的。」展詩轉過身來，給我一個貼心的擁抱，「到底是什麼嘛？人家真的很好奇的啦。」
只有她，展詩，會這樣親昵地喚我「如意姊」。是的，也只能是她。
因為十年前她在我的照料下醒過來的時候，幾乎失去了全部記憶，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在自己的過去的究竟都發生過些什麼。那一年，她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我有時站在樓台的翠欞玉簾深處，眼前會再現當時的她撲在我懷里的茫然。
如今展詩已經和我一樣高了。十年的時光真的如白駒過隙，一點情面都不留。
「姊姊一定有準備好的，是不是嘛？」見我不語，她又開始搖晃我的手。
「那我們往前去中庭那邊好不好？」我回過頭來，牽起小妹的手，走到玉蘭樹下。樹後有一個石爐，看上去已久經風吹雨打。我用意念挪開密閉的石爐，石爐後有一個小洞，洞內是一個雕花烏木方盒。我將其取出，拂去上面一層灰塵。
「如意姊，這是……」展詩有些驚訝。
我知她在想什麼，畢竟呆在這里這麼多年，仰望了這麼久的玉蘭，竟從未留意過這個石爐。
「喏，展詩，姊給你的生辰禮。」我把木盒放在展詩的手中，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波瀾，笑自己明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真要面對的時候卻還是放不下。
「姊姊，這上面刻了水月宮的圖案，但是我不是水月宮的人，我怎麼能收此大禮？」展詩一臉疑惑和驚訝。
我就知道會這樣，于是正色說︰「因為你是特別的。听好了，展詩，你是十年前一個人交托于我的，要我在十年後的今日把它轉交與你。這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雖然你沒有水月宮的血統，但你以後會明白的。」
展詩早已收起了調皮的神情，一眨不眨地望著我，認真听我把話說完。
「這里面保存著水月之鏡，或許是些古物，抑或是些玩藝，總之可以憑借它來想起那些被遺忘的事情，或許有些事都已成傳說了。所以，打開看看吧。」
展詩照我說的做了。
鏡面波光粼粼，因為內質是水做的，周圍環繞著細碎的小青石，上面還籠罩著一層迷蒙的霧氣。
「你看到了什麼？」我問。
「水月宮的星空和明月，然後是十五的河燈、七夕的煙花。」展詩猶豫了一下，又告訴我，「其實就和我偶爾在夢中夢見的很像。不過，如意姊，我很喜歡那些東西。」
「是嗎？」我微怔了一下，不過很快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我看到展詩眼中映出我微笑著的影子，無比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