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怎似在哪里听過?.
木兮向門口望去,然而,突然從門外涌來的光卻令她睜不開眼。
腳步聲漸漸近了,木兮忍痛在床.上坐起來,也看清了走到面前的人。
那是一張雋秀的臉,濃黑的柳葉眉下一雙清澈眼眸彷如含水,長長的睫毛黑亮似放光,潤玉般的紅唇,精細的輪廓……這個竟然比尋常女孩子還要清秀。
這個高中時坐在她座位後面的男人,她記得,他上課給她傳紙條被老師抓住時面紅耳赤的樣子如今在她腦海中依舊清晰腦。
然而,他的名字她一時卻想不起。
「是你救了我嗎?」說話間,身上的痛感又傳來,她不禁蹙起眉頭。
他輕笑,潔白的牙齒便顯露出來,「你不怪我撞傷了你就是我的福氣了。」
雨中,他途徑那片海灘,忽然就見上身只穿著的她向他的車奔跑而來,急忙剎車,車還是撞了她。他匆忙下車,見遠處有幾個人追來,隱約想到發生了什麼,便將她抱上車,快速遠去。
還好她傷的不算重,他將她帶回家,找醫生看過了,醫生說她昏迷多半是因為驚嚇過度,稍加休息就會醒來。
果然,她醒的倒早軼。
「呵呵,謝謝你。」木兮淡然笑笑。
他聳聳肩膀,笑容竟很美,「安木兮同學,好久不見。」
「是啊,可真巧。」她也笑笑,高中時代的往事一瞬間如同縷縷陽光般灑落在她心上。
他是一個話不多的男生,給她傳過的紙條卻不少,她給他的答復卻總是果斷的拒絕,甚至他給她寫的情書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就退給了他。
她記得那天,他當著她的面將那封情書撕的粉碎,她記得,自那以後他將課本摞的高高的,從此再沒在她面前露一次臉。
那時,都還青澀,那時,她亦不想傷害這個男生,只是她的心里只有她的錦騫哥,尚不完全懂得什麼是愛的她卻早已暗暗下定決心,她不會令她的世界里再走進錦騫哥以外的男人。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一種濃的恰到好處的感懷,忽然潮水般沖擊在木兮心靈深處,是老了吧,怎麼這種懷舊感如此強烈?
他坐在床前看著木兮,「呵呵,真巧。木兮,這六年過的好嗎?」他依舊笑若春風,水眸深處隱隱顫起了浪花。
對這個他第一次愛過的女孩,他始終難忘。她對他冷漠的拒絕,他心中是有抱怨的,深受打擊的他從此埋頭苦讀,最終考上了自己夢想的大學,然而,大多時候,他卻是空虛的,因為他的座位前少了一個她。
于是,大學里,他繼續埋頭苦讀,用知識排解那些相思。他沒有再與她聯系,因為他知道她身邊有一個叫錦騫的男人一直陪著。清雋的長相、低調的性格、優異的成績,他從來都是女孩子們追逐的對象,然而,他卻始終一個人,因為他的心里始終藏著一個影。
之後,他得到了她與市里赫赫有名的金主結婚的消息。他想,那就是她的最終歸宿吧,他也該死心了,于是,他努力的忘卻。然而,不久後,他又看到她和薄子君離婚的消息,當時他沉浸的心又起了波瀾,他想起了高中時坐在窗前的她,窗外的風吹著她黑發在他眼前飄動,忽然就想去找她,然而她卻徹底銷聲匿跡。
爾後,一晃兩年。
他始終一個人過,學著忘記,學著適應寂寞。
「還好吧。」木兮點點頭,原來已過了六年了,他竟記得如此清楚,只是,這六年的酸甜苦辣怎是三言兩語所能說清,「你呢……」她想說他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尷尬之時,肺部的冷意又沖上來,「咳咳咳……」她不停的咳嗽起來。
他不禁蹙眉,眉宇間瞬間凝聚了濃濃的關切,伸手模模她額頭,他聲音掛懷,「你的頭好燙,我去給你拿藥。」
說完,他起身要走。不覺,那種早在心中生根的愛慕又開始滋長。他努力了六年想要忘記的東西,竟在這一瞬間蘇醒了,他所作的一切完全付諸流水。
愛果然是種神奇的東西,不需要養分,依舊能在一個人的心里存活如此之久。
「喂。」木兮忽然叫住他。
他回頭,眼中關切尚濃,「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我忘了你的名字。」她歉然笑笑。
「呵呵,安木兮同學忘性可真大啊,我叫程楠。」他的笑,還是那般和煦。
……
酒店,一號座位
薄子君斜下酒瓶時,才發現酒已喝盡。順手將酒瓶扔在一旁,他聲音沙啞,「服務員,再拿一瓶。」
「少爺,你都喝了兩瓶了,別喝了。」方凝擔心的勸道。
「你別管。」他恍惚的擺擺手,眼眸泛著幽紅。
都已是第二天了,他還沒有找到那個女人的一點消息,以往的那些高傲此時都已一掃而光,他感覺自己如此無用。一夜輾轉反側,他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而現在他只想爛醉一場,然後徹底睡去,或許醒來後就發現她已經在身邊。
「薄總,你要的酒。」高挑的女服務生將一瓶酒放在桌上,剛要開啟,卻被方凝一個眼色叫停。
「打開。」薄子君含混的說著。
「好的,薄總。」服務生點點頭。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听聞你始終一個人。」熟悉的手機鈴聲這時響了起來。
薄子君恍惚的拿過手機,湊到耳邊,「喂?」
「總裁,我剛剛見到慕燕飛小姐了。」
禮貌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薄子君霧蒙蒙的眼中忽然籠上一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