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人的研究之下,他們發現丹劫亦並非全然是毒藥。愛睍蓴璩這丹劫服下後,藥力確實能讓人身體發揮極大的力量,可是人的身軀承受之力是有限的。故此服用下丹劫之後,尋常人就會因為全身疼痛而死!」
「然而很快也有人發現,如果挑選天分出眾的孩子,用藥水煮煉,也未必會死。人的智慧也是無窮的,亦是有人發明了一門武功,而這種武功則被稱之為天禁。而這就正是我平時所練習的武功!」
「修煉天禁之後,平時能將丹劫之力死死的壓制住了。一旦需要,啟動丹劫之力,這就宛如開啟了某個開關一樣,修煉這門武功的人面容、眸色都會發生改變。而這個時候的這個人,就能有著絕強的戰斗力!然而任何事情,都是會需要代價的,一旦開始修煉天禁,這個人的壽元則必定會不長!在一次次的損耗之後,修煉這門武功的人,就必定會英年早逝!」
蘭令月听到此處,心中卻也是恍然大悟。
難怪前世,宇文煬就是英年早逝,明明手握權柄,卻在人生最燦爛時候,就此悄無聲息的死去,徒留整個大陸的震撼!
甚至也間接導致了蘭氏的悲劇,平心而論前世雖然是宇文煬拉攏的闕氏,然而宇文煬還在時候闕氏也只是一件工具而已,宇文煬也是順利將闕氏壓制得動彈不得。
而在宇文煬死掉之後,闕氏一方面對大周表現出柔順的姿態,一邊又暗中吞噬西域的勢力。待大周反應過來時候,闕氏已然是佔據一方,並且掌控西域,連大周也是奈何不得了。
蘭令月不得不承認,宇文煬死去之後,大周就再無任何人才!
同時蘭令月的心中也是升起了疑惑,那就是宇文煬為何要練習這門功夫?要知曉宇文煬亦不是那等空有武力的莽夫,蘭令月也見識過宇文煬的謀略,他心計深沉,若要得到什麼就算不曾動武也是能得到,只是需要費些周折罷了。以蘭令月的聰慧,自然也是能看出,宇文煬修煉這等飲鴆止渴的武功無疑是得不償失。
「而對于修煉天禁者,雖無根治的辦法,可是還有一種舒緩之策。」宇文煬緩緩說道。
「尋一些年紀尚幼的妙齡少女,且將她們喂養一些藥品。待時機成熟,再吸干這些少女的血液。練習天禁之人,是決不能自己直接將這些藥品服食入肚的,否則必定會因為藥性過于猛烈而筋脈寸斷而亡。而這些作為緩解藥性的少女卻也不過跟藥引一般,最後只能身亡!」
宇文煬一番話語頓時讓蘭令月回憶起曾經發生的生不如死的事情。
那一日一名青紗女子捉住了自己,並且將藥汁灌入自己的唇中。當時她只覺得自己幾乎要死了,而那名青紗少女眼見自己沒有死,似乎也驚訝之極。
想到此處,蘭令月瞧宇文煬的眼神之中亦是多了幾許的異樣。
而宇文煬卻也只是一笑︰「我宇文煬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是卻從來不曾做過這等事情。哼我沒有做,並不是因為我心里有什麼道德,而是別有緣故。」
蘭令月抬起頭,恰好瞧見宇文煬眼神之中一絲痛楚一閃而沒。
從來不曾見到宇文煬會露出這般情態,蘭令月亦是不由得痴了。宇文煬如此一個心思縝密,且捉模不透的人物,難道會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又或者是宇文煬刻意為之?然而蘭令月的腦海之中方才浮起了這個念頭,心里就頓時否決了。宇文煬雖然巧舌如簧,善于蠱惑人心,可是他也是一個極度驕傲的人物。而自己與他相處得這麼久了,卻也是從來沒有見過宇文煬刻意示弱來博取同情。
宇文煬可以騙人,可是卻從來不屑別人的同情。
蘭令月看著面前俊秀如珠玉般的俊容,一時之間心口亦是微微有些恍惚了。
「方才宇文將軍曾經提及,要天資出眾的孩子,方才能修煉這種武功。而宇文將軍亦是天資聰穎的。為何要飲鴆止渴,強行修煉這種武功?」
蘭令月也是不由得問出口,只因為她心里面覺得,好似宇文煬這樣子的天之驕子,原本是不應該如此短淺的。
宇文煬能成為大周戰神,只靠區區的武力又如何能成?誰不知宇文煬不但武功蓋世,並且心計深沉,與他作戰更容易被他狡詐多變的作風玩得團團轉。
宇文煬瞧了蘭令月一眼,輕輕道︰「這其中自然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
這雖然是拒絕回答的意思,然而宇文煬的語調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也是讓蘭令月的心里微微一怔。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接受現實。令月,你心里也許覺得我自大,然而我亦可以確定,倘若我死了,西域局勢將無人掌控!而你們蘭氏,也未必能獨善起身。」
宇文煬說這番話時候只是一種自己都沒察覺的炫耀,然而當他回過神來卻發生隱隱有些威脅的味道。
只是眼見蘭令月並無慍色,宇文煬倒也松了口氣。
實則蘭令月只是覺得宇文煬說的是實情罷了,眼前的男子雄才偉略,確實也當得起他的那份自負。
「而如今我身上的丹劫,也未必沒有破解的辦法。丹劫發作時分,人體之所以會發生一些變化,是因為人的身體難以承受這樣子的藥力。而其實這些過猛的藥力,亦是能看成對身體的一種毒素。當年的無名氏雖然煉制了這丹劫,雖然親手制作了這等驚世駭俗的丹藥,可惜這種丹藥也未必就盡善盡美。這過猛的丹劫包含的能量超越一個人身體的極限,那麼這些丹劫就能稱之為丹毒了。」
「那麼如何祛除這些丹毒,就需要一種極為特別的解藥。」
宇文煬看著蘭令月,不由得緩緩說道︰「而除非有女子服下對癥藥物,卻僥幸沒有死,那麼她身上的血就能解除我身上的丹毒。」
蘭令月雖然有幾分訝異,卻也並不是如何的吃驚,從她發覺宇文煬對自己身上血液有興致開始,她就隱隱察覺出了什麼。
難怪那名青紗女子最初對她有著殺心,後來卻饒了自己一命,並且將自己扔給了宇文煬。
蘭令月抬起頭來,她一雙眸子宛如天上的星子,明亮之中亦是帶著幾許淡淡的柔和味道︰「那想必令月身上的鮮血,就是宇文將軍的解藥。」
宇文煬看著蘭令月有幾分了然的眼神,卻也是不由得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卻也是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然而卻不似有些人所料想那般,我將你鮮血飲下就能解毒。如此只是一種徒勞的浪費而已。唯獨將我身上丹劫引發時候,當丹劫彌漫到我四肢百骸時候,再利用你身上鮮血為解藥,用藥性中和丹毒。這個時候,我要放棄抵抗,任由你引導我的內力,化消藥力,讓我全身的丹劫被中和丹毒,那麼我自然能順利解除丹劫之禍。」
他一雙眸子輕輕一眯,眸子亦是流轉灼灼的光華!宛如月輝流轉,這一刻他面容當真是華貴不可逼視!
然而就算以宇文煬的絕決,到了此刻他內心之中也是有幾許矛盾。
對一個女人有幾許興趣,和將自己性命交給這個女子是兩回事情。
他對一個女子有興趣,可以去調調情,並且顯示自己權勢,然而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不是弱小得將自己性命留給別人。
若不是自己丹劫發作越來越厲害,他也絕不會將自己拜托給蘭令月了。
他的人生,便算是窮奢極欲,也是不會有任何的快活了,可是有些事情,宇文煬必定要完成,否則就算是死了也是絕對不會甘願的。
宇文煬定了定神,方才說道︰「令月,我自然會先為你解除你身上的禁制,並且讓你成為一名武功高手。並且我保證無論成功與否,必定也是不會負了你。我宇文煬也是恩怨分明的一個人,有人若對我有什麼恩惠,那麼我必定亦是會十分讓這個人一世都享受不盡。」
蘭令月靜靜的看著宇文煬,驀然笑了笑。
她這個笑容是有幾分淡淡的溫柔的,可是又有一絲小小的捉弄。
「其實且不提及從前,就說將軍替我打通經脈,我也應該投桃報李,更談不上有什麼虧欠,值得讓宇文將軍報答。」
蘭令月瞧著宇文煬說到︰「將軍籌謀多時,也是為了今日吧。我已然欠下宇文將軍不少人情,而且一旦成功還要受惠一輩子,相反將軍死了,蘭家在敦煌的利益也是不保。這些本來也是宇文將軍的計算之中了,只恐怕是當初我僥幸不死,將軍就如此打算了。我說這些,也不是帶著什麼怨憤之意,相反令月受惠良多,心里也頗為感激,如今更是知道理由而松了口氣。而我只是告訴將軍,令月是個明白人,什麼都看得很通透。而如此一來,就絕對沒有謀害宇文將軍的動機和可能。故此,宇文將軍大可不必擔心。」
宇文煬面色變了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錯要自己將性命托給蘭令月,他可以用很多手段,甚至以蘭氏和蘭因月的性命來要挾。可是若要做到萬無一失又是何等的困難?就算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宇文煬也是不願意賭的。他本來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更不願意做那等沒把握的事情。蘭令月說的這些話,原本也是沒有錯的。
只是錯也沒有錯,然而讓蘭令月認定這一切只是自己心存利用,宇文煬的心里也始終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