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勻的呼吸聲,昭示著床上的人兒睡得很熟,很香,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正在做著好夢。愨鵡曉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投下一串串如珠如玉的光輝。
來人在屋子里站了許久,眼光掃到隨意被丟棄在桌上的一葉紙張,一筆筆黑色線條勾勒出的花瓣,讓男子瞬間眸光冰冷如雪。
悠悠一嘆,來人輕輕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替熟睡中的人兒掖了掖被角,豈不知,被子里那雙小手卻如靈蛇一般,竄了出來,眨眼間便扣住了男子的手腕,死死的扣著。
「哼,死小鬼,我等你很久了,你總算露出真面目了。」清冷的聲音滿含怒氣,只是,眼簾張開看清那人的長相時,所有的憤怒都僵在了臉上。
尼瑪,這是鬼麼?是神仙還差不多吧!
恬淡無垠的月光照在那人的一襲紫袍上,蘊著星星點點的紫色光芒,漆黑的發絲散披在肩,一張瑰玉般的面龐隱在月光下,透著點點朦朧,卻更加凸顯出那種如夢似幻的美感。
臉上微微一熱,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完美的臉,肖遙呼吸一滯,心跳加快,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先于大腦反應,條件反射的另一只手握拳襲向了男子面門。
不是被擊中的聲音。
「喂,死鬼子,別以為你披了張神仙皮,我就會上你的當,還不快點給我顯形。」看著自己被男子緊緊捏著的手,肖遙怒火沖腦,胡亂的吼道。
空間里的白澤,看得滿頭黑線,主人啊主人,你以為你是捉鬼天師啊,還顯形勒!只是,這到底什麼情形嘿,這兩人到底有沒有身為獵人與獵物的半點自覺?
不是應該打起來麼?怎麼就成了十指緊扣,深情對望了呢?
敢情,這兩人不打起來,它覺得很失望!
自然了,肖遙可不會這麼認為,她覺得她的眼神可是很凶狠的,可是,這情形好像是有點奇怪。
她扣著那漂亮鬼的手腕,漂亮鬼又抓著她的手,兩人雙手緊握,這鬼怎麼就沒半點身為獵物的自覺,他不是應該惡狠狠的攻擊她?恨不得殺了她麼?
為什麼她從他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敵意和殺意?
這樣讓她怎麼下狠手!
「哎,」
寂靜的房間里響起一道幽幽嘆息,男子沒有松手,反而握的更緊。
看著男子陡然間變得哀怨的臉龐,和幽幽的眼神,肖遙一臉黑線,仿佛自己腦門上正貼著三個大字,負心漢,啊,呸呸呸,什麼負心漢,她又不是男的。
況且,他可是自己守了大半夜的獵物。
只是這情形怎麼就這麼奇怪?
他干嘛一副怨婦的表情,好像是她拋棄了他一般!
空氣中,絲絲似有若無的蘭花香氣,竄入肖遙的鼻翼,好熟悉的味道!原來這個男人就是前兩天闖進他房間里的人!疑惑中的肖遙一驚,心中卻更加奇怪!
這個人為什麼會一二再的潛進她的房間?他真是鬼修麼?有這麼好看的鬼修?若他真是鬼修,為什麼上次那麼好的機會,他卻沒有動手?
肖遙一雙眼楮一眨不眨直直的望著男子,那五官,那眉宇,那眼神,漸漸讓她浮起一絲熟悉感,可是,真的會是他麼?如果他真的回來了,為什麼不直接回來找她,反而要偷偷模模的潛進她的房間?
看著肖遙震驚疑惑卻又糾結的眼神,和皺起的眉頭,男子幽怨的表情消散,眼底有著一絲欣喜,她認出自己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這個認知讓他心中無法抑制的欣喜若狂,只是,他卻將那份欣喜強壓了下去,松開手,輕輕的舒展她的眉頭。
那樣溫柔的眼神,那樣輕柔的動作,淡淡的觸踫,讓肖遙身體一僵,腦海里熟悉的一幕幕瞬間浮現。
「遙遙」
許久許久之後,男子紅唇微掀,出聲喚道,那不止一個名字,一聲輕喚那麼簡單,為了這聲呼喚,他已經等的太久,太久……
「離洛,是你麼?真的是你麼?」肖遙呢喃著,只有他才會喚她遙遙,這個稱呼,她又怎麼會忘記,那個時候,姚九炎要這樣叫她的名字,還被他狠狠的威脅。
盡管心中已經確定,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
「是,是我,我回來了,來履行我的承諾。媳婦兒……」
離洛輕輕將肖遙攬進懷里,嗅著她發絲的香味,感受著她真實的體溫,擁著她,就仿佛擁抱了全世界,他只希望時間可以就此靜止,讓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與她這樣相擁下去。
月光輕輕投在兩人的身上,這一幕,醉人心魂,美的無與倫比,即便空間里的白澤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站在一起般配極了。
只是,還是很不爽,為什麼就沒打起來呢?
白澤虎目瑩瑩,趴在湖邊,虎爪使勁的趴拉地面,心中五味陳雜,連它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嗚嗚,主子怎麼就這麼遜,這樣就被那死小孩給拐跑了!丟臉,丟臉,真是丟臉死了!
離洛的胸膛很寬厚很結實,讓肖遙有片刻的迷失,然而,那一聲媳婦兒卻像是一道奪命梵音,瞬間將她的理智拉了回來,手肘毫不留情的擊中他的胸膛,肖遙趁勢滑了出去,站得老遠。
「臭小子,少胡說,誰是你媳婦兒?誰讓你抱我的,男女授授不親知不知道?」肖遙惡狠狠的瞪著離洛吼道,黑暗中一張小臉微紅,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心虛,真是丟臉死了,她剛剛是怎麼了,怎麼又被這小子佔了便宜?
前世今生,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肖遙覺得自己遜斃了,怎麼就被這小子給迷惑了呢?
她的定力啊,都去了哪里?
為什麼這個小子總是吃她豆腐?偏偏,每次都會被他得逞!
肖遙那個恨啊,以前這小子還小,被抱抱也就算了,可如今都這麼大了,她也從一個小屁孩兒,再次長成了少女,這男女有別,怎麼也得忌諱忌諱了,雖然她是現代新女性,可也沒有白給人抱的嗜好啊!
她又不是傻子,那多吃虧!
「你啊,你就是我媳婦啊!我離洛,生生世世,上天入地,碧落黃泉,都一定會在你的身邊,生死不離。」離洛臉上帶著笑,第一句話說的有點痞痞的語氣,而後面的話,卻是一字一頓,字字鏗鏘,臉上再沒有半點玩笑的神色。
他這是在向她表白?
肖遙微微一怔,腦海里驀的浮出一副畫面。
那個夜里,那個狼人山畔,小男孩握著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許下他的誓言。
「吾名百里旭,字子洛,離隨母姓!遙遙,原諒我一直沒有對你說實話,可是,不管離洛還是百里旭,我對你的誓言都永遠不會變,寧負天下,不負卿!等我,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當時,她七歲,他十歲。
當時,他們面對鬼修的追殺。
當時,他的身世被揭開。
那,是離別的誓言。
呵呵,小孩子的話,她怎麼可能當真?即便他說的是真的,她也不願意去相信,因為,那話太重!
沒有兌現的誓言,也不過是誓言而已!
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早已過了懵懂青澀的歲月,早已過了相信童話故事的年齡,更何況,當時的他,卻真是個小孩。
所以,她沒有想過去相信,也沒有想過他會回來兌現他的諾言,她更沒有想過,再見時,他一如八年前,死死賴著她不放。
……生生世世……天上地下……碧落黃泉……生死不離……
天大地大,她豈不是再無處可逃,豈不是再也甩不掉這個狗皮膏藥?
「嘿嘿,」肖遙干笑兩聲,「死離洛,那些情情愛愛肉麻的話,留著去給你的小情人說去,雖然我知道我們老朋友重逢,你很開心,可你也不用激動的口不擇言了。」
「遙遙,你就不能月兌掉你的烏龜殼麼?」離洛悠悠一嘆,「遙遙,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正視我對你的感情!八年前,我只有十歲,可是如今,我們都已經長大了,難道,你還打算用小屁孩兒和朋友借口來打發我麼?」
「我哪有穿烏龜殼?」
听了離洛的話,肖遙也是有些氣了,「你們不要再逼我了,我現在很亂!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怎麼樣?我沒想過結婚,沒想過嫁人,也沒想過喜歡一個人?你說生生世世,永遠永遠,可是你知道我是誰麼?你真的了解我麼?你能保證你不會後悔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和我說生生世世!難道我們保持朋友的關系不好麼?為什麼你們非要把事情攪得亂七八糟!」
肖遙一口氣說完, 一聲坐在了床上,氣得臉色有些發黑,她是逃避,她是怕,她現在已經事情一大堆了,魔使,鬼父,還有肖瓊,好不容易這死小孩沒死在外邊回來了,有了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可是,他居然也和肖瓊一樣,一回來就說要娶她。
可是,他們有誰知道,她並不是肖遙,她只是來自異世的一縷幽魂,如果知道了事實,肖瓊還會想要娶她麼?離洛又還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會這樣堅定麼?
離洛沒想到肖遙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愣了半晌,眼中閃過一絲後悔,是他操之過急了,只是,看到那枝墨菊,想著肖瓊早就有意向她提親的事,他才……
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時間可以改變太多事!
如今的她,是那麼的光彩耀目,吸引了太多人的眼光,他怕這八年來的空白歲月,會將她腦海中他的記憶也沖刷磨淡。
「好了,遙遙,別生氣了,你不願意,我不會逼你的。」
他真的不夠了解她,甚至不知道她是誰麼?離洛不明白肖遙為什麼會這樣說,但既然她說了,定是有她的顧慮和害怕,那他就去了解,用行動來證明,他想要的只有她,只是她,只是他的遙遙,那個會惡狠狠的吼他,會戲弄他,也會在他生命危急時刻不顧一切救他的那個她!
只是她而已!
打消她的顧慮,驅走她的害怕,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離洛,我現在真的很煩,所以我們不要再討論這些事了,對了,這些年你去了哪里,為什麼一直都杳無音信?」離洛沒有緊逼不放,讓肖遙心中松了口氣,她實在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再面對他的時候,總會覺得有一些不自在。
都怪這死娃紙,說些有的沒的,擾亂她!
「也沒去哪里,只是怕那些鬼修會騷擾你們,所以才沒有給你們捎信,現在我覺得是時候回來了,所以我就回來了。」離洛挨著肖遙坐下,淡淡的說道。
「你還說,你一躲八年,害我爹娘為你掉那麼多眼淚!」
她爹娘每年都會去他的衣冠冢祭掃,肖遙只是立墳的頭一年去過,當時她爹娘和弟妹一個個哭的跟淚人似的,讓肖遙頗有些罪惡感。
肖遙又豈會不知,他是不想她擔心,所以才將八年來的所有一切,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當時他身體剛好便匆匆離開,又有鬼修的追捕,怎麼可能會像他說的這樣簡單。
但既然他回來了,也就表示所有的一切苦難,他都挺了過去。
平安就好!
至于其它的,都過去了不是麼?
「我知道,我去看過姑姑和姑父了!」自然是暗中探望的。
听了肖遙的話離洛額頭浮現一縷黑線,還說呢,他回到肖家村看到那坐衣冠冢的時候,可真是哭笑不得。這丫頭,可也真能掰,居然把他好好一個大活人給說死了。
不過,他也知道,當時這樣做,是最好的方法。
之後,一陣沉默。
肖遙側頭看了一眼挨著她坐在旁邊的離洛,總覺得好像有些熱,一時間讓她腦子有些混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真是,好尷尬。
「哦,那小二小三小四呢?他們也很想你的。」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肖遙隨口又說了一句。
「看過了,只是,他們不知道。」
「哦,」肖遙垂頭哦了一聲,卻又猛的抬起頭道︰「那天那個幫了他們的黑衣女人不會就是你的人吧!」
離洛輕輕點頭。
肖遙了然,難怪了,她當時還奇怪,二三四在天都並不認識什麼人,為什麼卻會有人這樣幫他們,原來是他!
「那你這次為什麼回來,是要回宮替你母親報仇麼?你的仇人……是不是五皇子和花貴妃?」感受到離洛瞬間微冷的氣息,肖遙微微斂眉,「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問你會傷心,可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
離洛掃了一眼桌上的請柬,眼神幽冷,一閃即逝,轉過頭看著肖遙,柔聲開口︰「遙遙,我知道你在查什麼!但是我不希望你卷進這件事里?你明白麼?」
他是回來報仇的,可是,更重要的卻是她啊!
「那個花貴妃真的有問題對不對?」肖遙看著離洛沉聲說道,隨即憤怒的站了起來,「你以為我現在還能置身事外麼!我壞了她的事,她一定會回來找我報仇的,難道,你要我什麼都不做,伸長脖子等人砍麼?」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你的家人,相信我,絕對不會!」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最在意的便是家人,他們也是他的家人,所以,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到他們一絲一毫。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肖遙轉回頭質問道︰「你知不知道她是個大魔頭!你知不知道她在修煉千魔訣,你知不知道已經有很多無辜女子死在她的手上!我知道你母親是神人下界,我也知道你身上有半壁神格,雖然我不了解你現在實力有多高,但是,你只有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還是說,你也打算與她玉石俱焚?就像悠若一樣,最後消失在天地間。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是在保護我們,就很偉大麼?」
肖遙索性將一切都挑明,反正,現在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面對肖遙的質問,離洛卻是一言不發,他知道,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但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想她卷進來,不想她受到牽連,只要他出現,他們就會將矛頭對準他,也無暇分神再去對付她了!
所以,他才一直隱身不與她相認,若不是那封請柬,他也不會沖動的……
肖遙看著離洛沉默,更加氣憤,「你說啊,離洛,不,百里旭你怎麼不說了!還是說,你對我說的誓言統統都是狗屁!」什麼天上地下,碧落黃泉,生死不離,既然執意要去送死,那又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來擾亂她的心。
她不知道她在氣什麼,可是,看著離洛沉默不語,她就是生氣,八年前他執意離開,她知道他是想把鬼修引開,把麻煩帶走,他想保護她們,可是,現在不是鬼修那麼簡單,那可是個女魔頭,他要憑什麼去和人家斗?
「我不會讓自己死的。」離洛抬起頭,定定的說道,他還要和她生生世世,又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死,在南海之顛,那麼危險的境地,他也闖過來了,現在,他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閃失。
看到肖遙氣憤的臉龐,離洛的心里卻是暖暖的,被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填的滿滿︰「我知道,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所以,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讓自己出事。」
看離洛一臉輕松的表情,肖遙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也沒在意那又被離洛牽住的手,無力的說道︰「好了,不說了,你先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好吧,不要想太多,凡事都有我!」離洛輕聲說著,他喜歡看她的笑容,不喜歡看她皺著眉頭,八年前,他不能保護她,被迫離開,八年後,他再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所以,一切,是該結束了!
離洛走了,肖遙的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空氣中還殘留著他的氣息,那個八年前的小男孩,如今已經長成,羽翼已豐,他要回來報仇了!可是,那個仇人太強大,他的命運又會如何,會和悠若一樣麼?
悠若,悠若……
肖遙口中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有種苦澀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只是,想著他或許也會和悠若一樣,她就無法不氣憤!
白澤一直縮在空間里沒出來,或許,連它也明白,此時是該讓主人自己靜一靜。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肖遙便被三弟妹從被子里拽了出來。
「姐,我們昨晚守了一夜,這相府好像也沒有什麼動靜啊?」
「是啊,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奇怪,難道那個鬼修不在相府?」
「或許,只是那人隱藏的太深,所以我們沒有發覺而已。」
「隱藏的很深,那會是誰?會不會是王飛萍那個老妖婆?」
「不會吧!那死老婆子一臉死愛錢的樣子,怎麼可能會是她?」
「不一定哦,你沒听大姐說過,往往最不像壞人的人,才更有可能做壞事!我看她就挺像,你們想想,外婆失勢,最大的受益人是誰,不就是她麼?大姐,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紅木圓桌邊,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熱烈討論著,一直沒听到肖遙的聲音,一看之下才發覺,他們家大姐早已神游天外。
「大姐,你想什麼呢?大姐……」肖天翔喊了幾聲,沒反應,又戳了她兩下,肖遙這才回過神來,「哈,你們說什麼?」
敢情他們說的,她一句都沒听進去,三人一臉黑線。
「大姐,你想什麼呢?怎麼想的這麼出神?」這還是頭一次,大姐居然如此無視他們,這讓肖天翔有些不滿。
「沒什麼?我能想什麼?」
肖遙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都怪那個死娃子,害她昨晚一夜沒睡,到今天早晨還是沒緩過神來。
「大姐是不是在想該不該參加百花宴的事?」
肖樂看了看桌上那封請柬,猜測道,她也不明白,那個五皇子為什麼會給大姐發邀請貼,還有那個太子!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何用意!
肖遙一愣神這才想起,百花宴的時間就是今天,這個死白澤,還沒把消息拿回來,也太慢了!
第一樓里,正趴在桌上大吃特吃的某獸,突然間打了個噴嚏,順手抓了兩塊糕點,刷一下消失不見。
姚九炎愜意的坐在沙發上,懷中還抱著一只紫色的狐兒,撫著狐兒柔滑的皮毛,一臉的笑意,呵呵,看來,某人在催了!
「小家伙,那個丫頭這次能行麼?」姚九炎望著狐兒喃喃的說道︰「一個太子還不夠,現在又多出一個五皇子來湊熱鬧,哎……」
「吱吱……」主人當然能行了,再來十個八個,也絕對不虛他。
紫璃享受的神情微微一愣,伸出爪子揮舞了幾下,吱吱叫了兩聲,也不顧姚九炎听不听得懂,又窩回了他懷里,有白澤大人和青鳳雪凰大人在主人身邊,它放心的很。
既然主人派他保護這個小子,那她自然要寸步不離的呆在他身邊才行!
絕對絕對不能讓主子失望!紫璃在心中想到。
狐兒的話,姚九炎自是听不懂的,不過,意思還是能猜懂,能跟在肖遙身邊的又豈會是凡物,這點他早就明了,否則的話,剛剛那‘小狗’突然消失,他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驚訝!
自然了,他也能猜到肖遙將狐兒送到他身邊的用意,心中涌起一絲暖意,哎,怎麼辦?他有一點點的小感動!
看了一眼給他吱吱兩聲算是回應,現在又沒有什麼動物的紫璃,姚九炎突然站了起來,「狐兒,反正很無聊,不如我帶你去外面看看熱鬧吧!」
看熱鬧,紫璃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看什麼熱鬧,外面有什麼熱鬧可以給它看的!
外面大街,除了人就是花,看了這麼多天,她早就看膩了。
「笨,」
姚九炎彈了一下紫璃的腦袋,抱著它出了房門。而他懷中的紫璃揉了揉腦袋,還是一臉莫名。為什麼這小子說她笨,她哪里笨了?
農歷三月二十九,是天歷一年一度的百花節佳期,每年這一天,所有的國民都會大肆慶祝,比過年的時候還熱鬧,這是天歷的傳統。
在這天晚上,皇宮里還會有宮宴,文武大臣皆會攜帶家眷參加宴會,做為當朝丞相的柳府自然更不例外,一大早的,府里就忙翻了天,各個女眷都忙著打扮。
看著神識中傳來的畫面,柳王飛萍與柳如雪那興奮莫名的表情,肖遙撇了撇嘴,起身去了外婆柳伊雲英的房間。院子拐角處,一大隊人與肖遙剛好打個照面。
看著那些人手中捧的衣物手飾,肖遙笑了,不得不說,這姚九炎當真是她肚里的蛔蟲啊,真是來的太及時了!
想當然,除他之外,還有誰會做出這樣的事,有這樣的壞心眼兒?
這下子,柳王飛萍還不氣死!
大隊人馬進入房間,換衣的換衣,梳妝的梳妝,訓練有素,井然有序,只有肖柳氏和伊雲英,一臉不解,疑惑不已。
「丫兒,這是做什麼?好好的,干嘛給我們妝扮?」肖柳氏坐在梳妝鏡前,一個女子正在給她梳發髻。
「娘,外婆,自然是帶你們去看好戲,你們快坐好別動,我去看看爹和舅舅好了沒,一會兒就該出發了。」已近酉時,那些人恐怕要出發了。
一番收拾打扮,肖家三兄妹扶著兩人去了相府前院,肖遙和肖安還有柳鳴軒也後腳趕到。
「還好及時。」
看著院子里,正準備出發上馬車的柳家大隊人馬,肖遙笑了,而柳家眾人看到肖家人出現,都是微微皺眉。
「大姐,您怎麼出來了?您這是?」柳王飛萍看著一身華衣錦服,端莊肅然的伊雲英,心中一沉。
「瞧您這話說的?」肖遙笑了笑,道︰「我外婆是相府的當家主母,一品誥命夫人,她出現在這里,自然是陪我外公去參加百花宴了!外公您說是吧!」
柳宗卿沉著臉,看了肖遙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伊雲英,「胡鬧,眼楮看不見就好好呆在府里,少出去丟人現眼!」听著他的話,柳王飛萍緊握的手這才微微松開,看向伊雲英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正妻又如何,只要這個男人的心向著她,她就算咸魚翻身,也一樣要被她踩在腳下。
伊雲英看著柳宗卿眼里的厭惡,眼中一片死灰,對于這個曾經她愛過的男人,她,早就死心了!更不稀罕去和她參加什麼百花宴。
肖遙一把拉住作勢回頭的伊雲英,冷冷的說道︰「柳丞相,沒想到你眼楮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我外婆的眼楮早就好了,這天都大街,早就傳遍了,怎麼,你的消息居然這麼不靈通!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當上這一國丞相的!」
「外婆,我們走。」
肖遙拉著伊雲英,向外走去,直接甩開相府的侍衛,坐上了柳府中人事先準備好的馬車。那行徑,那作風,簡直就跟土匪一樣,直把柳家眾人氣個半死。
「車夫,還不駕車,是不是要我來幫幫你們。」
肖天翔在車窗外惡聲惡氣的吼了一聲,兩個車夫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這些小祖宗的手段他們可得罪不起,那天被那個小祖宗一掌摔出三米遠的小廝現在還躺在床上,差點九死一生。
可是,丞相大人是他們的主子,他們同樣得罪不起。于是,兩人只能苦著一張臉,看著柳丞相,期待他老人家開口發話。
還沒等柳宗卿開口訓斥,刷,一道金光直直從兩個車夫的頭頂越過,嵌進了馬車車身里。
眾人一看,頓時啞聲,柳宗卿蠕動的唇也不得不閉合,生生把那訓斥的話咽了下去。
馬車緩緩駛離,那塊金光閃閃的金牌令箭隨著車身,發出耀眼的光芒。徒留相府門前柳家眾人恨恨的磨牙!
「還不快去再備馬車!」柳宗卿一張臉幾乎變成了豬肝色,很快僕叢又備了兩輛馬車,柳如雪一家人坐進了後面一輛,柳景鵬官微職小,沒他的份,柳宗卿上了前面馬車,柳王飛萍正要掀簾進去,卻听到柳宗卿說,「你不要去了!」
于是,柳王飛萍抬起的腳就這樣僵在了半空!
看著兩輛馬車再次駛離她的視線,柳王飛萍的手緊緊捏在一起,骨節寸寸發白,眼神更是陰狠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