稔是沒听到Arthur的步步緊逼,郁覽還沉浸在席垣所說的「海綿墊」三個字中。愛睍蓴璩
這個男人,究竟對女人的各式內衣有多麼了解啊!就連她這個女性,在發現死者時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卻能那麼犀利地瞧了出來。
「魏警官,容許我對于你的咄咄逼人再重復一下我之前的話。你在搜查案發現場時對死者車輛的後車廂故意視而不見,事後又失策地只安排兩人留守現場,且留守的位置屬于最能令人趁虛而入的位置。這,不該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指揮官會犯下的錯誤。你當時手握沖鋒槍,又有左膀右臂幫襯著,我憑什麼在我的生命安全都不足以保障的前提下對一個我已經懷疑的人物直接說——嗯,我懷疑你,你包庇了真凶?」席垣的聲音悠哉,卻是不容人反駁,「江首長,想必你也不會犯這種讓自己當場喪命的錯誤決定吧?」
江國泰被問住,但也說不出個「不」字來。
「你在我發現線頭時表現出震驚與難以置信。可一般而言,正常的震驚只在面部維持短短幾秒。而故意做出來的震驚,為了讓身旁的人確信他對此一無所知,往往維持的時間會超過五秒。線頭不是你放的,但你在發現之後不立刻戳穿,企圖讓別人發現這一線索。平時好大喜功的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反常表現?因為你知道,那截線頭根本就只是個幌子。你讓我參與破案,也並非想讓我找出這個凶手,而是想讓我發現那根線頭,以我的推理來驗證你之前的判斷——凶犯混入了君鼎,讓人認為凶手是外部人員,並非出自特警之中。你有心包庇罪犯,可你也不想任務徹底失敗。所以,當我說出身份,你眼里閃現興奮,是你已經為你的下一步謀劃好了一切。」
「我為什麼要包庇凶手?席先生,請你為你的言論負責!」在被席垣一口否認他是凶手後,原本還是Arthur作為逼問的一方,可幾句話之後,他卻又被冠上了「包庇罪犯」的罪名,手上青筋泛起,魁梧的身材站定,目露森冷。
「凶手幾句話便能夠引起你的誤會讓你趕來這兒阻止我與江首長的會談,你們之間,關系可不一般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願退讓。
郁覽倒是有些糊涂了,這不像是席垣的做風。
按照他的慣例,不是該直接指出對方的異常繼而提交證據讓凶犯無所遁形嗎?這一次的他,似乎格外有耐心,陪著Arthur一直僵持下去。
「席先生,魏子不是這樣的人,這一點我絕對可以保證。你說這些,有沒有證據?」江首長顯然對于自己的這位部下極為器重,一個勁地為其說話。
證據?若是在當時的案發現場,只需要搜查那名特警,便可以得到了。
但是當時那般的條件,根本就不能和人硬踫硬,所以,也便錯失了最重要的證據。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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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照片是有人匿名寄到報社的,照片內死者身上不屬于她的毛發,案發現場的紅色泥土,都不存在。在特警和警方離開後,現場被人動了手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照片,席垣解釋道,「這個由何副局的某位朋友友情提供,經過技術驗證,該照片不存在作假的痕跡。」
「一般人,布置殺人現場都是在警方趕到之前,故布疑陣或者是混淆視听。但君鼎地下停車場那位不知名的人士偽造現場卻是在警方離開之後,完全便是反其道而行之。其一,他所布置的現場是某些暗示。其二,能讓該案件更具有噱頭。既然他事後將這些照片寄給了報社,也便表明屬于後者。他主動將照片通過email發給報社,說明他並不是新聞工作者,那麼該案件是否具有噱頭與他有什麼關系?有意思的是,警方通過這些照片重返現場調查,發現被偽造留下的毛發居然是屬于……嗯,故布疑陣者自己的。當然,抓到那位故布疑陣便顯得簡單多了,通過發件時的IP突破重重防火牆,警方便鎖定住了他。後來進行毛發比對時也極為順利。」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故事在里頭。
郁覽最近忙著事務所大大小小的case,也沒有太關注,卻不曾想,竟錯失了這麼多。
「為什麼那人要故意將自己的毛發留在現場?這不是惹禍上身嗎?」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去問席垣任何問題以免再次被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低智商」,可郁覽還是不由自主地問出了聲。問完之後,還有些小小的後悔。
這一次,席垣倒是沒有說什麼,而是意味深長道︰「為了給魏警官看到,他這是故意的。」隨即,再次掏出一張照片,「這是破壞現場之人的照片,Arthur警官應該不陌生吧?他可什麼都沒招認,Arthur警官即使不願意承認認識他,那我們也沒辦法。」
豈料,原本還盛氣凌人的Arthur在看到照片里的男人後立刻便緊抿了唇,那雙眸子緊緊地鎖視住照片內的人,似要將他看出個窟窿來。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低垂下了那高貴的頭顱︰「什麼都不用多說了,那天是我故意放跑了人。我猜測到了凶手一定是特警中一員,可為了維護聲譽,果斷地將凶犯劃定為外來人員犯案,並認定他已混入君鼎偽裝成被邀請的客人。所以對君鼎進行了大規模的搜索行動,並且在得知席先生身份後企圖按照凶手故意留下的線索也讓席先生得出錯誤的結論,避免我們特警的聲譽受損。」
一切的包庇,不過是為了避免聲譽受損。
「江首長,你可以考慮為魏警官頒發個最佳團隊領導獎。這麼對自己的團隊負責的指揮官,嗯……可是少見了。視而不見凶犯,包庇縱容凶犯,嗯……果真是個好指揮官啊。」
江國泰原本听著Arthur義正言辭的否決,完全是站在他這一邊的。豈料一張照片便讓魏警官一下子便失了方寸,竟直言不諱自己包庇了凶手。他作為Arthur的上級,一時之間還回不過味來。如今被席垣直接點名,倒也不知該擺放如何的姿態。
「姑息養殲,還敢說維護自己隊伍的聲譽!部隊這些年你都白干了是不是?當初是怎麼教你們的,教得你們連國家的法律都不放在眼里嗎?」聲若洪鐘,不怒而威。
魏警官一直埋著頭,乖乖地受訓了。
說罵了幾句,江國泰便有些上臉,呼吸略微急促了些。回過頭,他請教席垣︰「席先生,魏子的事情我會匯報上去,該受的罪絕對不會少。不過這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證據是?」
「我仍舊是那三個字,‘海綿墊’。凶手的話剛剛幾句話就激得魏警官過來的那個警衛員就是了,可以問魏警官。至于證據,嗯……在沒解開前,肯定還在凶手觸手可及處,建議搜索他的住所,或者臨時儲物櫃。當然,如果他有女朋友,建議查查他女朋友那兒。」女人的東西被一個大男人帶著,總會惹來非議。若是由女人保管,一切便不會那麼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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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武警特警部隊,果不其然,那輛加長版的勞斯萊斯已經等候在那兒。
司機顯然是一直在觀察著門口那邊的動靜。瞧見他們出來了,趕忙下車,恭敬地打開車門。
車子一路順暢地滑行。
席垣猛然嘆了口氣︰「來這兒一趟太浪費時間了。剛剛實在是不應該拒絕留下來享用晚餐的。可惜你胃口太刁,吃不慣部隊的飯菜。」
這沒蹭上飯菜居然還怪起她來了?
居然敢說她胃口刁?連吃泡面都能夠狼吞虎咽的她,他居然說她胃口刁?這借口,果真是爛到爆了。
「席先生,我不介意你讓司機先生掉轉頭回去的。」咬了咬唇,她直視著他深邃的眼。
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席垣目光灼灼︰「可我介意你在僧多粥少的食堂里被眾人圍觀。」一句話,竟染上了頗多曖/昧。
被他這般一肉/麻,郁覽才想起來翻舊賬。
「你剛剛在他們面前為什麼要故意和我秀親密?你別忘了你是個有婦之夫好不好?這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果然,女人對于這種事,從來都是會往心里頭去的。
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席垣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人只有產生了軟肋,才會讓人放松警惕。」
「所以,你故意讓他們以為我是你的軟肋?」重復著強調一遍,郁覽顯得難以置信,「你完全可以讓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作為你的軟肋!」當然,如果他願意,他完全可以讓他的兒子成為他的軟肋。
席垣卻是一聳肩,便是難度頗大︰「口頭上說的總不及現場表演來得具有說服力。恰好郁小姐年輕貌美且就在我觸手可及處,我舍近求遠還不一定讓江首長信服,不若便拿近處的你作為最有力的說服利器。」
「可你別忘了你是有婦之夫,我……我們之間……」這般的秀親密,完全便是不道德的代名詞。他難道完全都沒考慮到這一點嗎?還有剛剛江國泰和那個叫老陳的笑得那麼曖昧,他們難道也沒考慮到這一點?不,絕對不可能……
「這是我故意留給他們的把柄,懂?」
只有人具有了軟肋,只有人能夠被人抓住把柄,這個人才是有弱點的,才是能夠被輕易攻克的,才是不具備威脅的。這樣,才能使人放下戒心。
所以,「婚內出/軌」這種把柄,是席垣故意做給他們看的。
明白了這一點,郁覽心里頭突地便起了一絲淡淡的澀意。
明明他一切都是站在大局的角度上去做,她根本就不該對此有任何的異議,可她對于他如此顧全大局的行為,竟莫名的有些酸澀。竟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
轉過臉,將那絲狼狽隱藏,郁覽故意望向窗外︰「這兒距離市區有點遠,但風景還是不錯的,空氣也比較清新。」
「嗯,是嗎?」反問著,席垣對上印在車窗上的那張臉。瞧著里頭那雙黑色的眸子,他的俊臉微微一斂。
她這是,生氣了?
惱恨他故意將她推出來做那個軟肋與把柄?
薄唇緊密,席垣的眉心緊蹙,細細地分析著。
想必她早已覺得他輕輕一掃她,便能夠對她了如指掌,輕易分析出她的所有個性與心理。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對于她,他永遠都做不到那般精準。
這,便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為什麼魏警官在看到照片上的那個男人之後就突然承認了所有事情啊?還有那個男人究竟和魏警官是什麼關系,怎麼會有人這麼傻平白無故偽造凶案現場還故意將自己牽扯進去呢?這不是白白往自己身上抹人命官司嗎?這是不想活了?」一大堆問題纏在腦海,郁覽轉過頭,還是選擇了問出聲。可沒想到的是,席垣正緊盯著她的臉,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痴纏著她,在她轉過臉來的那一瞬,兩人的唇竟飛速地擦了一下。
電光火石的瞬間,郁覽完全是懵了。反觀席垣,依舊是高深莫測的神情,手指徐徐拂過她的唇,在她退縮前,又迅速撤離︰「嗯,我剛剛似乎被郁小姐強吻了?」
果真是,有隨時隨地讓她奔潰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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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覽不得不反復強調︰「那是個意外,絕對是個意外!」她怎麼可能會料到他與她相距竟如此之近。而他,居然就在她咫尺的位置,她一個偏頭,便能輕易和他接觸。
「Ok,意外便意外吧,不過這強吻的意外,果真是讓人甜蜜啊。」席垣做投降狀,對于她的強辯照單全收。
這又讓郁覽有些不自在了,明明不是強吻,卻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臉皮子再厚,也抵不住他這般的調侃。可她明明在其他人諸如左薄晉這位公子哥的挑/逗下都能夠臉不紅心不跳,為何偏偏對于他這般的不正經,反倒不知如何自處了?
見火候差不多了,席垣也便不再逗她了。模了模她腦袋,安撫道︰「其實案子很簡單,你發現沒,魏警官明明是已婚的身份,可渾身上下都是陽剛氣息,婚戒的話可以理解為在部隊所以不戴,但他在面對死者那種撩人的舉動時還能夠保持男人本色,應該不屬于正常男人範疇了吧?」
郁覽這才想起在案發現場看到死者隱秘的部位帶著一點濕意,她還下意識往席垣的下半身去看。
而他則一副倨傲的姿態說他不好重口味。
「女人在展現自己最撩/人的一面時,即使本身對她不感興趣,還是會投去一兩眼關注的目光。但魏警官目光停留在死者胸部甚至大腿私/處等重要位置都是一掃而過,甚至都沒有作為一個特警指揮官該有的嚴謹精神,漏掉許多細節。嗯,借助于當時郁小姐在案發現場懷疑我存在性冷淡,我便順便懷疑了一下魏警官的性取向。當然,照片上的男人證實了我的猜測。咱們的魏警官,是個地地道道的GAY,另一半正是照片上的男人。」
瞠目結舌,郁覽完全不能理解。
「你之前還說魏警官在夫妻性事上只知道對她妻子橫沖直撞,不懂溫柔體貼。可你又說他是個gay。這不是不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