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v19我要離開
戰不屈皺眉,對于女人這樣動不動就胡攪蠻纏的口舌之爭厭惡無奈,柳嬤嬤也正要上前圓場,畢竟秦雲雅也是貴客。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馮橋橋道︰「我不會和豬狗吵鬧打架,因為那樣不但會被豬狗弄髒,還會讓它們很高興。」
說完話,側目微微一笑,轉身就走。
周圍圍觀的百姓目瞪口呆,倒抽了口氣,秦雲雅臉色死白,袖中的手緊緊的捏握成拳頭,她繼承飛鳳酒坊六年,所釀的酒配方獨特,芳香四溢,在京城銷路甚好,甚至成為皇家宴會的御酒,即便大家看不起她私生又是庶女的身份,但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明面上卻從未給過她這等侮辱,心中怨怒萬分,但她自小受盡人的冷眼,非一般女子,片刻,便將面上怒色盡皆收斂,道︰「馮姑娘慢走。」
眾目睽睽,她的丫鬟無理在先。
蝶肉臉色陣紅陣白,死死的瞪著馮橋橋瀟灑離去的背影,她自是張揚跋扈慣了的,但跟著秦雲雅時日久了,也便學了主子幾分隱忍性子,只是每次的隱忍,總是做錯事情之後。
柳嬤嬤暗自松了口氣,連忙上前︰「秦小姐,今兒個是來挑些配飾嗎?我已經為秦小姐準備好了……」
「嗯。」秦雲雅應了,微笑點頭,領著丫鬟走了進去。
翡翠閣對面的茶樓雅間,一白衣清雅公子,將這一幕從頭看到尾,收回視線,道︰「有意思的丫頭。」
身後侍童微一挑眉,知道主子的意思,出門找了店家結賬。
「她是龍將軍上次帶到夢香樓的那位公子,對嗎?」
白衣公子點頭應了︰「不錯,就是他,初時,我還以為是那個人……走吧!」話未說完,他起身出門。
「是。」
*
街道上,戰不屈跟在馮橋橋的身後。
「怎麼不說話了?」馮橋橋問。
「咳——」戰不屈輕咳一聲,她諷刺人那麼犀利,他有話哪里說的出?「你這是要去哪?」
「你來茶山探查過,對這里肯定很熟,我想買支笛子,哪里有賣的?」馮橋橋停下腳步,皺眉打量商鋪,來了幾次,似乎都沒認真游玩過。
「你買那東西干嘛?」戰不屈疑惑皺眉,這馮橋橋,看著不像是個玩弄風月的女人。
「裝裝文人雅士啊,沒听剛才人家怎麼說我嗎?」馮橋橋悠哉挑眉。
戰不屈心里一突,不再廢話,走到前面引路。開玩笑,這個女人,如果在意別人說的,剛才就不會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還是少說話的好,免得招來無妄之災。
馮橋橋輕哼了一聲,隨後跟了上去。
書齋畫坊叫做明月樓,戰不屈和馮橋橋一前一後到達明月樓門口的時候,正巧一名女子,從樓內走出。
馮橋橋站定在門口,唇角聳動,今兒個真是不利出行啊。
阮清嫣依舊是帶著面紗,看到馮橋橋的時候,微怔,上前道︰「馮姑娘安好,今日來茶山縣,是要買什麼東西?」
「買支笛子玩。」馮橋橋笑笑,答了。
阮清嫣點了點頭,道︰「馮姑娘原來也雅善音律,既然這樣,那不知道清嫣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為姑娘挑支笛子?」
馮橋橋心中翻了無數個白眼,嘴角一抽,道︰「我們不熟。」
「以後會熟的。」
馮橋橋皺眉︰「我不想和你有以後,一直笛子我還買得起,阮小姐貴人事忙,還請讓路。」戰不屈豁然瞪眼,姓阮,又叫清嫣,那她不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阮清嫣?不就是……
阮清嫣搖了搖頭,冰冷的美目眸華未變,「馮姑娘,他對你好,我便對你好,以後都是自家姐妹,你也不必,為了清嫣私自傳信請伯父伯母來茶山生氣,待婚事定了之後,我自然……」說到這里,總歸是閨中小姐,有些尷尬,但意思很明顯——
你不要生氣,我請龍戰的爹娘來主持我和他的婚事之後,自然會迎你進門和你一起伺候相公,沒必要現在吃干醋……
馮橋橋眼角一抽,忍耐的道︰「多謝阮姑娘好意,但這笛子是我為親人準備的禮物,為親人準備,外人來挑,總歸是不好的。」話雖簡單,明確表達你就是個外人,差不多就可以了。
阮清嫣也听出她話中意思,「既然如此,馮姑娘自便。」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道︰「對了,听說馮姑娘最近身子不好,我已讓人準備補品藥品,送去姑娘家中——」
馮橋橋直接進了明月樓,將她的話拋在了腦後,可進了明月樓之後,心思卻酸澀了起來,她知道龍戰與阮清嫣十分冷淡,是因為一直沒心思,還是因為以前有了誤會?
若是沒心思,那也罷了,若是以前兩人就有情,糾纏不清又要怎麼辦,要知道,讓一個女人最郁悶頭疼的人,就是男人的前女友和前妻,那是心里永遠的疙瘩……她也知道這樣胡思亂想很不理智,可是沒辦法,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她心思剔透,卻十分敏感,若是他娶了阮清嫣再來娶她,那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要這個男人。
而在她心思涌動的時候,戰不屈的眼神,也晦暗難測。
馮橋橋哼了一聲,轉頭去看東西,便見戰不屈表情奇怪,難道戰不屈這個莽夫,認識阮清嫣?
樂器坊的老板是個見過世面的,或者是見馮橋橋和阮清嫣一起說話,便也對她十分恭敬,左右介紹,馮橋橋不太會選,正看的頭暈眼花之際,明月樓中,又來了一熟識之人,正是江歲寧。
「江公子!」老板欣喜上前,這位江公子,可是茶山最近這段日子以來最大方的貴人。
「嗯。」江歲寧對著老板點頭,然後領著僕人跨步入了明月樓︰「正要去粉條廠看看,卻听江叔說明月樓前的人很像馮姑娘,卻原來真的是呢,江某本想著過幾日再派馬車去接馮姑娘過府,沒想到馮姑娘的病這麼快就好了。」
江歲寧依舊是一襲藍衫水繡,下顎的線條像是最美的青花瓷間那一點優美的轉折弧度。
馮橋橋斂起心思,道︰「多謝江公子關心,這幾天休息,已經好了一些。」
「要買笛子?」江歲寧昵著她身後道。
「是。」
「買給令妹?」
「是的。」馮橋橋應了,忽然想到江歲寧對她妹妹的事兒向來關心,「江公子幫我選吧,這些東西,我並不是很懂。」若是馮巧巧斷了對楚心弦的念頭,江歲寧自然是不錯的選擇。
江歲寧勾唇一笑,道︰「姑娘謙虛了。」話是這般說,不過人還是上前來,听著店老板的介紹,細細琢磨著眼前的笛子。
江叔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的那對男女欣慰的一笑,那些人的安排,未必是好的,公子看似風度翩翩,其實內心冷漠的厲害,心思不外露,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能讓他主動示好的姑娘,真是不容易,也希望那些人不要再來打擾公子的生活。
江歲寧可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音律樂器更是一絕,不一會兒便選了一只玉笛子,包了起來。
「多謝。」馮橋橋挑眉一笑,將笛子收了起來。
「舉手之勞。」江歲寧招來老板,正要付賬,馮橋橋上前阻止,「別,這東西是我送的,就由我來付好了,至于你要想送什麼,你再去選也不遲。」
「馮姑娘說的是。」江歲寧隨口應道,確實不該越俎代庖,如果是送馮姑娘的東西,自然是他來付錢,但是馮姑娘送妹妹的東西,他卻是沒那立場的。
他哪里知道,馮橋橋听他如此說,想到的卻是︰果然是對巧巧有了心思呢!一時間烏龍漫天,這二人卻不自知。
一切結束之後,二人一起去粉條廠看了半刻,江歲寧對戰不屈的出現雖然有些詫異,卻沒多問,之後便回到江家,看了馮亮和江歲安。
兩個小家伙見到馮橋橋自然高興的緊,又是鬧又是纏,馮橋橋無奈,只得做了些少見的點心給兩個小家伙吃,鬧到最後忙完了,已是夕陽西下。
馮橋橋本欲買些東西,也有些來不及回去,江歲寧卻早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馮橋橋只得道謝上車,由戰不屈駕車,買了材料魚和菜,才趕緊回家。
江歲寧坐在書房之中查看賬本,才翻了兩頁,江叔敲門而入,「少爺,小姐和亮少爺有事兒找您。」
這兩個小家伙?會有什麼事情呢……江歲寧放下賬本,道︰「帶他們進來吧。」
「是。」
江叔退下,不一會兒,江歲安眨眼露出個小頭顱,見江歲寧正看著門口,連忙跑了進來,馮亮跟在身後,一進書房,便道︰「江大哥,後天是我姐姐生辰,我想帶安安一起回去。」他雖只是個七歲孩子,認字讀書之後,說起話來也變得沉穩不少。
江歲寧一怔,道︰「這麼快?」若是這麼快,禮物也不好準備。
馮亮垂頭,有些懊惱︰「我本來今天要跟大姐說的,結果光顧著吃給忘記了……」
江歲寧輕笑,站起身,走到馮亮面前,模著兩個小家伙的頭,道︰「馮姑娘做的東西新奇美味,吃的忘了也是正常的,我答應了,小亮明天先回去,安安和我後天去。」
「江大哥也要去嗎?」馮亮詫異的問。
「自然是要去。」江歲寧微笑,見江歲安小臉面色難看,蹲子,捏了捏她的臉,「安安不願意嗎?」
江歲安緊張的後退一步,站在馮亮邊上,讓江歲寧的手略微一僵。
江歲安連忙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要躲閃,只是她真的不習慣,真的無法習慣,總覺得這個半路得來的哥哥不真實。
「沒事。」江歲寧依舊笑的溫和,收回了手,「去玩吧。」
江歲安咬著下唇小心的看了江歲寧一眼,見他真的沒生氣,心中稍微一松,拉著馮亮跑了出去。
「公子,馮姑娘的生辰要送什麼……」江叔上前問道,他可是站在門口將少爺和小姐的交際看在眼中,如果少爺真的和馮姑娘在一起了,小姐那麼喜歡馮姑娘,應該可以融合他們兄妹的感情吧?
「就送……」江歲寧站起身來,眸光一柔,道︰「鳳翅瑤仙簪。」
鳳翅瑤仙簪?
江叔震驚的瞪大眼楮,公子居然要送那件東西給馮姑娘做生辰禮物?可轉念一想,只要馮姑娘可以讓公子過的開心,那件東西,她也是當之無愧。
*
回到家中之後,戰不屈照例死皮賴臉賴在家中吃飯。
晚飯因為買了魚,較為豐盛,馮橋橋想著白日下山的時候,點了龍戰的穴道,這個時間,早該能動了,按照龍戰的脾氣,她沒上山,他也會跑下山來才是,難道是生氣了?
這麼想著,將玉笛交給妹妹,打算上山去看看。
山路走慣了,不一會兒便到了竹屋,戰不屈自動沒跟來。
院子一片暗沉。
「龍戰?」喚了一聲,卻沒人答應。
馮橋橋頭皮發麻,「喂……我做了清蒸魚。」
啪嗒。
屋中沒有聲音,倒是另外一間屋子里傳來聲音,熊震從屋中走了出來,道︰「馮姑娘?!」
看那表情似乎十分驚詫。
「你可算來了,快點快點,老大等了你一下午!」本來中午便接到飛鴿傳書,卻硬是為了等馮姑娘等了一個下午。
熊震進屋點燈,馮橋橋進去一看,龍戰還躺在床榻之上,原來是仰躺,現在換成了側臥。
心中一突,馮橋橋上前道︰「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她放下食盒,坐到床邊,熊震左右一看,挑眉退出。
「別裝了,你大部分時間都是躺著閉眼不睡覺,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都道歉了,而且我也是為了你好,讓你多睡會兒……」
床上的人影緩緩翻轉過來,龍戰黑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馮橋橋,「為了讓我多睡會?」
「是啊!」她點頭,見他不打算動彈,拉掉被子伸手去扯他的手臂,「快起床吃飯了,你這大爺真是難伺候。」
龍戰配合的任她拉了起來,冷冰冰的道︰「你是為了見江歲寧吧?」
馮橋橋一怔,提著籃子到床前,「我是見過他……」話才說完,龍戰周身氣勢驀的冷沉,馮橋橋又道︰「可那是為了別的事情,你可別莫名其妙的了,我早說過,江歲寧喜歡的是我妹妹。」這事兒,今天她可是十分肯定了。
冰冷的氣氛稍微緩和,龍戰看著馮橋橋將飯菜擺在床邊的小幾上,道︰「過來。」
「你先吃——」她說著,站起身往龍戰身邊走了兩步,可人才到床邊,龍戰便一把將她扯了過去,緊緊抱在懷中,「我要離開兩個月。」
馮橋橋訝異于他突然的擁抱,听到這話,猛然又是一怔,「你……你是不是為了阮清嫣的事情,所以要離開?」
「不是。」龍戰肯定的回道。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兩個月?你不是五年都不怎麼下山嗎?我……」這兩個月來,每日兩人都在一起不少時間,除了那鬧別扭的幾天外,現在忽然听到他要離開,馮橋橋心中焦慮難受。
龍戰似乎嘆了口氣,攬著她的腰間的大手,移到了她的領口,按住那處戴著動物牙齒的地方,「兩個月,我一定會回來。」
回來?
對啊,這本就是他暫時停留的地方,他這樣的身份,說不定一去不復返,也說不定離開之後再產生什麼變數,為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在這個,這麼敏感的時候?
阮清嫣的一廂情願她可以不當回事,秦雲雅的冷嘲熱諷她可以听而不聞,戰不屈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也可以理智的分析那跟她的關系不大,可為什麼在听到他要離開兩個月,她的心情忽然沉重了起來呢?
突然的安靜讓龍戰詫異,他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丫頭,不想讓我走?」
對!
她心里這麼想著,可理智卻告訴她,她又不是他的誰,至少目前為止,沒立場要求他如何。
「你說要離開兩個月,只是告訴我你的決定,又不是同我商量,我想不想又有什麼重要的?」她嘟囔一聲,一把推開他,他卻不松手,抱的更緊。
「又耍無賴。」她無奈道,心中卻暗罵自己心眼小。
頭頂傳來低沉笑聲,龍戰這一下午的窩囊郁氣都消散了個干淨,唇瓣輕踫了下她的發頂,「我只對你耍無賴。」
馮橋橋瞬間覺得心中有些脹滿,原來的那些酸澀消減了不少,耳後一紅,臉埋在他懷中,「可是你為什麼要走呢……」
說到這個,龍戰的好心情立刻消散,還沒來得及開口,窗戶那邊傳來撲稜稜的聲音,一只信鴿落在桌上,讓龍戰的眼神瞬間變的嫌惡萬分。
馮橋橋敏感的察覺到龍戰的僵硬,抬頭看了他一眼,難道他離開,和信鴿有關系?
龍戰伸手一招,萬分不情願的抽下信箋,遞給馮橋橋。
馮橋橋愣了一下。
打開信箋,馮橋橋越開眉毛挑的越高——
親親大哥如晤︰
早在六年前,您老兄已經瀟灑的拋開一切凡塵俗物,跑去行舟江湖,笑傲風月,狠心不管任何事兒,只因你鐵面冷心,沒有弱點,堪稱天下無敵,換句話說,就是沒心沒肺沒肝不是人!
只不過,現在今非昔比呀!如今不少人可是都知道你的弱點,就連不才小弟我也都略有耳聞,如果一個月後我在京城龍家大宅見不到你的人,就請你把你的弱點看緊一點,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親親大哥,請不要考驗我的耐心,這是第三封多了沒有,你要不來,咱們走著瞧!
不才小弟敬上。
燭光下,馮橋橋皺眉揚了揚手中信箋,心生納悶,「弱點?」這弱點……是什麼?左看右看龍戰全身上下毫無弱點可言……
他要是真的有弱點,那她可要和那個人當面討教一下,偶爾換她欺負他,才不會每次都讓他耍好玩的。
龍戰表情平靜的將信箋接過一擰一彈,掠過燭火燒成灰燼。
「說說,你的弱點到底是什麼?好像你這個弟弟十拿九穩,能讓你乖乖就範?」這樣的弱點肯定是龍戰的死穴,難道和龍家的事情有關?她皺著眉思索,渾然不覺龍戰已經翻身開始吃飯。
龍戰聞言,側眸淡覷了她一眼。
他的弱點是什ど?他的「弱點」此刻正鮮蹦活跳,皺著眉思考什麼是弱點,並且說著風涼話!
因為她,他在茶山現了身,才會讓那些家伙們有機可乘。
「明天開始會有人陪你。」龍戰冷冰冰的道,低頭吃魚,將馮橋橋的問題跳過。
馮橋橋皺眉︰「不願說算了。」只要不是為了女人的事情跑掉就可以,再說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這弟弟的口氣,估計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處理好了家中的事情,免得那個麻煩鬼以後跳出來攪擾她和龍戰的生活。
她和龍戰的生活……
想到這里,她唇角彎彎,心情也好了起來。
咚!
一只藥瓶放在桌面上,「每天一粒,睡前吃。」龍戰交代,他在的時候,她都這麼滑溜又忙的沒時間,他走了,她哪里還會來泡溫泉?于是調制了藥丸代替。
「哦。」馮橋橋應了,也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袋子,遞了過去,「你也要吃,每次吃飯的時候吃。」
龍戰停下動作,握住那只袋子握住她的手,黑眸深沉不見底,像是要把她印在眼里,刻在心里,看的馮橋橋臉紅心跳,連忙別過頭去。
「明天什麼時候走?」如果走的晚,明天還是可以見到。
「今晚就走。」若不是為了等她,只怕中午就已經離開,他本來可以直接去找她,然後霸道的將她抓回來,但心底深處卻又不忍局限她太多。
「這麼快!」她站起身來。
「嗯。」
龍戰迅速吃完最後一口清蒸魚,放下筷子伸手一撈,床賬後面的黑色包袱便掛上了他的肩頭。
看來是早就準備了要走,這是……專門在等她嗎?想著他本是早就要走,卻一直等她到半夜,她心中泛起暖意,誰說他鐵面冷心,她一點都不覺得。
「老大,馬牽來了。」屋外,熊震提醒,時間差不多了。
「嗯。」龍戰應了,深深看了馮橋橋一眼,馮橋橋有些難受,撅嘴向前走了兩步,雙手抱住他的腰。
「說好的兩個月。」沒有分開,她就已經開始想念,雖然這家伙很討厭,可……卻不知不覺在她心中扎了根。
她這樣直接不做作的動作,讓龍戰心中一震,反手抱住她,「兩個月。」兩個月,一定回來,必須要回來的,因為兩個月以後……
她踮起腳尖,本來想親親他的嘴角,卻因為兩人身高懸殊,只能踫到他的下頜,連忙低頭松手,退出了他懷中,站在幾步遠處,「你去吧,小花我會照顧。」
龍戰握著她的手不松開,半晌,才咬牙松手,轉身大步而出,院中已經準備了兩匹馬,龍戰翻身上馬,馮橋橋走到跟前,「路上小心。」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但又不能不去,哎,他這弟弟,一封信就能叫龍戰不遠千里回家,還沒見面,她就對他那位弟弟好奇的很。
龍戰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忽然道︰「熊震留下,好好照顧她。」話落,淡淡覷了熊震一眼,那一眼,包含無數,這照顧的範圍只怕除了安全之外,還包括隔離對馮姑娘心懷不軌的男人……
「是。」熊震應了,翻身下馬。
「來。」龍戰伸出一手給馮橋橋,「我送你回家就走。」
「好。」她吐出一個字,伸手。
龍戰只是輕輕一拉,就將她帶在馬脖子上,馬鞭一揮,駿馬奔跑在山路之上。
晚風清。
馮橋橋用力的嗅著他身上的藥草香,沒有分離不知分量,如今只不過是知道他要離開,就壓抑的她難受的厲害,真走了那還了得?哎……
龍戰抱著她的腰,原來還有些距離的路程在眼下仿佛只是一個跨步的距離,眨眼便到了。
龍戰沒有下馬,只是將她抱了下去。
「等你回來我也要騎馬。」她道。
「嗯,進去吧。」他面無表情的吩咐,不等她答話,雙腿一夾馬月復,塵土飛揚,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山道上,深怕自己再看她一眼,就要舍不得離開。
直到塵土漸漸平靜了下來,馮橋橋才嘆氣轉身,而還沒進門,卻發現妹妹馮巧巧坐在屋頂之上,把玩這玉質笛子。
心中一動,馮橋橋上前,「這支玉笛子,比那只竹笛子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卻代替不了那只竹笛子你心里的地位和分量。」
「我拉你上來。」馮巧巧也不回答,走到梯子邊,沖她伸手。
馮橋橋挑眉,想著龍戰剛才也是那麼沖她伸手的,兩步走到跟前,就著妹妹的力道,攀上了屋頂。
星光璀璨,萬家燈火。
姐妹二人坐在屋頂之上,馮巧巧將手中笛子轉了一個圈,道︰「你說錯了。」
「怎麼錯了?」
「你送我的這支笛子,才是我該珍惜的。」
馮橋橋沒想到她短短時間就已經想的透徹,十分欣慰,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做人要向前看的。」
「嗯。」馮巧巧點頭一笑,道︰「姐,你很喜歡他吧?」
馮橋橋愣了一下,「大概吧。」
感情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說的清楚的,兩個月的時間,到底有多深?她不敢妄言,心中卻明白,自己是想見他的,舍不得他離開,心疼他的味覺,好奇他的父母,在他懷中時會羞澀會溫暖,會懊惱,會氣憤,卻也為他隱藏在霸道下的溫柔……心動。
想到這里,她臉色微紅,手下意識的也按住胸口處的那條墜鏈,想起他方才也是這個動作,這條鏈子,想必對他意義重大。
「姐……謝謝你。」馮巧巧看著遠處的星星,喃喃道。
馮橋橋回過神來,手覆上她放在膝蓋上的手,道︰「不用謝,應該的。我們是姐妹不是嗎?就該互幫互助,相親相愛。」
馮巧巧偏頭看她,「你這份壽禮我很喜歡,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生辰,其實你第一次問我關于他的事情,就在提醒我了,可惜我還是看不透,要等這麼久的時間,親眼看他和別人的相處才來比較自己的差距,才知道,我和他永遠是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馮橋橋愣了一下,沒想到馮巧巧的生辰快到了,這絕對是歪打正著。
「妹妹,喜歡是一種心情,你可以把這份心情放在心底,遲早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把這份心情消散,雖然我只怕做不到那份淡然,但我也想告訴你,寧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像平靜的小河,清清淡淡,享受溫馨和美,也不要像暴風驟雨中的大海,狂嘯怒吼,隨時準備承受肆虐和抨擊。」
「……姐,我不懂。」心情,怎麼可以比作小河和大海?她不懂。
馮橋橋沉默,抿唇不語,轟轟烈烈固然難忘,但恬淡如水,依然能刻骨銘心,許秋白只不過是妹妹生命中的過客而已,不該為他浪費太多的時間和心思。
「見你掛著笛子那麼久的時間,還從沒見你吹過呢。」
「你要听嗎?」
「吹吹看。」
馮巧巧點頭,端起笛子放在唇邊,奏出了清新的山村小調,思緒也從那只斷裂的竹笛子,從開始到結束,從頭到尾的過了一遍,笛聲從高亢轉到低沉,心情從平靜轉到難受,眼淚滴滴劃落,沿著她稚女敕的臉龐,落在了屋頂的稻草上,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如同她那些青澀的戀情,一去不復返。
*
清晨,才起床不久,戰不屈便風風火火的跑到了馮家。
「我想,我知道那件事情是誰做的了!」
馮橋橋莫名其妙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變態愛慕者的事兒,問道︰「誰做的?」
白氏才起,最近馮海的身子也好了不少,此時正由白氏扶著在院中活動,听他那般說,也感興趣的問道︰「什麼事情?」
戰不屈清了清喉嚨,「沒什麼事兒,是英英姑娘鬧了些別扭,受了點小傷,我想請馮姑娘過去看看!」
白氏一听,道︰「那你們快去看吧,英英那孩子心眼兒好,就是性子太直了,哎……」
馮橋橋翻了個白眼,示意妹妹做飯,跟著戰不屈出去了。
「馮英英沒事兒,我也不想去她家,有什麼,就在這說吧。」
戰不屈轉身,左右看了下,才道︰「昨日我見了阮清嫣,覺得她很眼熟。」
咳!
馮橋橋輕咳一聲,這話好像是男人把妹泡妞的潛台詞啊……
「咳什麼咳!」戰不屈虎目圓睜,瞪著眼前少女,不敢相信在此時她還能這麼散漫不在乎,這可關系到她的安全啊……
「沒什麼,你繼續。」馮橋橋收起心思,一本正經。
戰不屈看了她一眼,才道︰「那日在夢香樓跳舞的媚芙蓉,和你阮清嫣簡直一模一樣,雖然都蒙了面紗,但我肯定……」
話沒說完,馮橋橋就不客氣的潑了他一盆涼水,「跳舞的不是阮清嫣,這事兒我很清楚,不過兩人長的很像。」
戰不屈愣住。
「還有別的要說嗎?」馮橋橋見他一副呆樣,忍耐道︰「如果沒什麼事情,我這就走了,今天還要幫爹爹針灸,沒時間和你蘑菇。」
「等等!」戰不屈回過神來,連忙轉到馮橋橋面前,「那個媚芙蓉,我不止見過一次,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是見過的,只是她出現的次數非常少,你既然知道她不是阮清嫣,那你知道她是誰嗎?」
京城?馮橋橋凝眉。
阮家原就是京城大戶,阮瑤華出現在京城也沒什麼特別的,況且,有些大家小姐喜好特別,她喜歡在青樓之中玩鬧似乎也沒什麼……
「我懷疑,她和那些事情有關系,西京在京城之時她便在,西京來了茶山,她也來了,況且在京城,她出現在青樓的時間正好西京也在,眼下也是一樣。」
「你不是要說她就是那個幕後黑手吧。」變態愛慕者?阮瑤華是他妹妹,可能嗎?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我見過那個女人不是一次兩次,可是她十分狡猾,每次都讓她逃月兌,但我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哪里不對?」馮橋橋來了興趣。
「我總覺得,五年是個點,五年前的那幾個花魁和五年後的這些人,像不是一個人下的手。」
「為什麼這麼說?」
「五年前那三位花魁,雖然被贖身之後嫁了販夫走卒,日子清苦一些,卻沒有太多苦難和奴役,自我妹妹開始,那些花魁無一不是境況淒慘,雖然只有我妹妹一個送了命,但其他幾個活著和死了的差別不大,且臉上多多少少都被留了疤痕。」
「你見那個女人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馮橋橋皺眉問道,如果這麼說的話,阮瑤華似乎有了嫌疑。
「五年前我並不知道有這件事情,見她是在五年後,告訴我,她是誰?就算不能我義妹報仇,我也要防患于未然。」戰不屈字字鏗鏘,對這件事情執著的厲害。
馮橋橋目光莫測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戰不屈眸子一眯︰「就算不是她,也定然和她有關系。」
沉吟半刻,她淡淡道︰「你跟著西京這麼些年,總該知道他有妹妹吧?」
「我自然知道,他妹妹是京城第一美女,阮清嫣姑娘,昨天我已經見過了,你也說不是她。」
「難道你不知道他有兩個妹妹?」馮橋橋詫異皺眉。
戰不屈一怔,阮清嫣與阮瑤華雖然是孿生姐妹,但阮清嫣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當朝龍圖閣大學士為其繪制畫像曾說過一句話︰京城的萬家燈火,比不上清嫣姑娘嫣然一笑,讓她少年成名,後來又因為和龍戰的婚事鬧的沸沸揚揚,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壓住了阮瑤華的風采,戰不屈這家伙四肢發達,卻頭腦簡單,連他追的人有幾個妹妹都搞不清楚,莫怪追了五年還追不出個情況來。
「你是說,那個跳舞的女人,是西京的妹妹?」
「阮清嫣的孿生妹妹,你覺得像她也是應該的,叫做阮瑤華。」馮橋橋大發慈悲的告訴他,但是卻已經開始思考告訴他是不是白扯。
「不可能啊……」戰不屈皺眉呢喃,「如果是妹妹,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馮橋橋吹了口氣,道︰「我也覺得不可能,是你想太多了,也說不定是男人,因為得不到那些花魁的垂青,所以後期報復也是有可能的,你與其自己追,不如報官讓官府來查比較快些。」
「不行,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自己弄清楚!」戰不屈大聲道,說完立刻轉身離去。
「嘖!死腦筋。」馮橋橋一嘆,心中卻不由想起幾次見到阮瑤華時候的情況,繼而想到阮清嫣,登時覺得一陣麻煩,趕緊回家收拾了阮清嫣送來的禮物,交給了後頭跟來的戰不屈,要他將禮物還回去。
熊震奉命照顧馮橋橋,早起之後便下山守在了馮家,白氏一听是龍戰的朋友,立刻給了他和龍戰一樣的待遇,坐等吃飯。
颯爽漢子聚在一起十分有話說,倒是讓戰不屈和馮海都興致高昂,而早飯剛做好,馮家又來了一位客人,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她一身素衣,背著一只木盒站在門口,看來是徒步上山而來,面色也不見改變,呼吸平穩,看來,夢香樓之中除了花魁紅綃身手不凡之外,連這位夏夢姑娘,都是個練家子。
「馮姑娘?」她喚了一聲。
馮橋橋站起上前,「你……」她有些遲疑,拿捏不準夏夢來這里的想法。
夏夢一笑,從後背上翻下木盒,道︰「奉主子名,來陪馮姑娘彈琴。」
明天開始會有人陪你!
龍戰的話語似乎響起在耳畔,馮橋橋挑眉,讓開位置,要陪她的人,就是這位夏夢姑娘?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