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 114第百十四章 一波未平

作者 ︰ 漱玉泠然

淑懿揣著一肚子心思踏進雕刻精致的門檻,只見順治雙手枕于腦後,仰躺在花梨寬榻上,身上穿得卻還是上朝時明黃的龍袍,淑懿輕輕走至榻前,溫順道:「福臨早朝怕是累了,叫臣妾伏侍您更衣吧!」

順治不應,淑懿輕輕俯□子,這才看見順治眉頭緊蹙,似乎有極大的疑難事。♀淑懿伸出手指,替她輕揉額頭,道:「福臨不嫌龍袍上的花繡硌得慌麼?」

順治閉著眼,嘴唇因為晨起迎了寒風而略顯干裂,緩聲道:「要做這個皇帝,就得穿著這身沉重的龍袍,不管有多麼不舒坦,朕都得忍著!」

淑懿便知必是前朝有事,怪不得順治回來,也顧不上陳掖臣的事了呢。淑懿b5o笑道:「天下事千頭萬緒,總有幾件疑難事會惹得福臨憂心,可福臨是一代明主,就是眼前沒有辦法,回頭再徐而圖之,總有解決的一日。」

順治搖搖頭,道:「眼前就要想辦法,這事拖不得——皎月怎麼樣了?」

淑懿沒想到順治在前朝焦頭爛額時,還能掛著內廷之事,但順治問了,她只能答道:「臣妾開導她半日,眼下還好。」

順治略略緩了一口氣,道:「她是從小兒跟著你的,你想要給她個什麼歸宿?」

淑懿心想順治今日也是有些奇怪,剛才還在為前朝之事憂心,突然又這樣關心起皎月來了,她靜靜地伏在順治胸前,嬌聲答道:「福臨既然來到承乾宮來問臣妾,便是問臣妾的私心了,若論私心,皎月對陳掖臣情深意重,陳掖臣對他亦是如此,叫這一對有情的人兒終成眷屬,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宮規森嚴,又有皇後與貞妃主張嚴懲,福臨難免要權衡各方,再作決定!」

順治慢慢道:「若是陳掖臣流配蠻荒之地,再不得回來,你也舍得皎月跟著他一世受苦去麼?」

淑懿吃了一驚,陳掖臣雖有違宮規,但畢竟是大學士陳名夏的兒子,再者侍衛與宮女苟且,本身就是可輕可重的罪過,皇後昨日也並非要認真與陳掖臣過不去,順治就是再生氣,革了他的侍衛之職,便是極大的懲罰了,怎麼竟有流配一說?

淑懿失措道:「陳掖臣也算是官宦子弟了,為了這事流配,是不是重了些?」

順治的兩道英眉又皺了起來,煩躁道:「現在不是陳掖臣的事了,今日早朝,議政大臣寧完我上了道折子,彈劾陳名夏徇私植黨,濫用匪人,又說他是多爾袞的余黨,滿朝文武竟有一大半站在寧完我這邊,其中還有如劉正宗這樣的漢臣,朕就是想保他,也要顧及大臣們的心意。」

淑懿知道朝臣們的筆墨言語是可以殺人的,前明的言官有多厲害,她讀史書也知道一些,陳名夏大約是平日得罪的人太多了,這時有寧完我一跳出來彈劾,就牆倒眾人推,這局面看來是難以收拾了。

後宮的女人有再多的心計,與前朝的政治角力相比,也不過是九牛一毛,陳名夏一倒台,縱然陳掖臣沒犯宮規,這回也是保不住的,但听方才順治的語氣,雖然不得不屈于形勢重辦陳名夏,卻是不打算殺陳掖臣,而且順治顧及到了她的面子,叫她去替皎月尋思歸宿。

皎月犯了宮規,眼看就是出宮也難覓良配了,不如就此跟了陳掖臣,陳掖臣若是流配,再過得幾年,時移事易時,也許還可求順治赦免其罪。就是眼下要過朽日子,便似當年的王寶釧,由玉堂金闕的閨秀一朝落到寒窯,仍是「心順處便是天堂」罷了。

她深知皎月性情,此時再不用問她,皎月也必是甘心隨陳掖臣海角天涯的。

想到這兒,淑懿再不猶豫,因鄭重立于榻前,端然向順治下拜道:「臣妾替皎月謝皇上大恩。」

順治忙坐起來,拉了她的手坐在榻上,溫言道:「這是做什麼?朕只是問問你的意思,想著你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必然最曉得她的心意。」

淑懿嘆道:「事已至此,或許對皎月來說,也算因禍得福罷!臣妾以私心藏奸論,陳家雖然眼見大廈將傾,皎月卻可與陳掖臣一夫一婦,相守終生,不然,憑陳掖臣的身份地位,b5o皎月恐怕難為嫡妻,縱然做了嫡妻,陳家那樣的人家,往後也必是要納幾位妾室的。」

順治輕輕頷首,忽然眸光攢向淑懿,輕笑道:「你很羨慕皎月麼?」

淑懿長睫扇動,如撲閃的蝶翅,嬌嗔道:「福臨說什麼呢?臣妾可不懂!」

順治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甘醇的龍誕香氣沁入淑懿心脾,迫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順治調笑道:「你是真不懂麼?你若不懂,那朕可就要再納幾位嬪妃入宮了,橫豎太後總嫌後宮嬪妃太少,子嗣不多,不如一發遂了太後的心願。」

淑懿嬌嗔道:「皇上要選嬪妃,臣妾只有循後妃之德,海納百川了!」

順治撫著她胸前扎得極精致的蘭草花繡,笑道:「是麼?你真的不生氣?」

淑懿一扭身子,撅嘴道:「臣妾不敢生氣!」

順治促狹地笑道:「還說沒生氣!你怎麼突然叫朕‘皇上’了?」

淑懿撒嬌道:「難道您不是‘皇上’麼?回頭宮里再多幾位妹妹,臣妾一發連‘皇上’的面也見不著了,就是想叫一聲‘皇上’,都未必有這個福氣!」

順治恨得直擰淑懿的柔腮,笑道:「朕得貴妃越發如朕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了,真真叫朕恨又不是,喜歡又不是!」

淑懿笑著,只滿床地亂躲,順治一發地不想饒她,鬧到憋了火,一把將她撈起來,抱進內室,只放下半邊華帳,便做起那事來。

淑懿不知他清晨起來,才聚了一肚子的郁郁,竟如此有精神,只得由他放肆一回,待得雲收雨散,淑懿理著鬢邊的亂發,濃重的倦意襲來,只令她懨懨欲睡。

誰知順治卻不叫她安生,又與她閑話宮里的事,順治道:「朕已知會了皇後,因陳掖臣一家牽扯到前朝的官司里,所以暫押刑部,他跟皎月的事,先放一放,皎月就暫時押在承乾宮,由你看管。」

淑懿問道:「皇後允了?」

順治沉聲道:「牽涉到前朝的事,她不敢不允!」

這就是皇後比靜妃高明的地方了,就算她再想要借著皎月一事打擊淑懿,也知道前朝大事,才是順治最看重的根本,若在這事上擋了皇上的道兒,那就等于找死!當然,還有極重要的一點就是,皇後昨夜被淑懿抓住了一個很大的把柄。

淑懿沉沉嘆了口氣,心里倒松快了一瞬,她與皎月十幾年相處,姐妹情重,這一時忽然說要離去,又是千里遙遠的地方,就是冷心腸的人,也要傷心的。這樣也好,淑懿知道陳名夏在朝中也是樹大根深,雖然朝臣們多半想要扳倒他,卻也要費一番工夫的,看起來她與皎月,倒尚有一些時日可以相處。

順治見她只是愣著不說話,便知她是舍不得皎月走,抹著她的兩彎秀眉,道:「朕知你舍不得,從小伺候你的人,旁的不說,單是這份忠心,就再難找了!」

淑懿又怕順治一時念著讓她順心,不允皎月的婚事,忙說道:「福臨說哪里話,俗話說:‘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皎月再遂我的心,斷不能為著我耽誤了終身的,就是往後雲珠,能蒙賜個好親事,居于廄,時常來看看我,也算是我們的造化了!」

順治想了想,道:「b5o也罷,皎月這一走,承乾宮就少了一位大宮女,依貴妃的份例,就是再添一人,也不為多,你如今便留心看著添誰好吧,若有中意的人時,跟朕說一聲,朕叫皇後派到承乾宮來便是了!」

淑懿心里充滿感激,順治為她想的,也算是極盡周到了,知道宮里的大宮女不但做事要伶俐殷勤,最要緊是忠心,所以順治並未急著派給她大宮女,而是叫她自己看好了,再召進宮來,這樣皇後就是想塞人進來,也不可能了。

淑懿頭一歪,窩進順治懷里,感動道:「終究是福臨最疼愛臣妾,哪里還能勞皇上再去為臣妾操心?臣妾自去將福臨的旨意回稟皇後便是,若選好了人時,再去稟報皇後,若選不出人時,臣妾便將就些也是無礙的!」

順治別有深意地道:「人在精不在多,若不是一心伏侍你的人,多了,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會添亂!」

淑懿見搭上了話頭,便就勢回稟今兒晨起的事,帶著兩分傷感道:「皇上才下了朝,只怕還沒听著吧,承乾宮的小宮女寶倩,清晨時去堆秀山折梅,滾落山下,旁人過去查看時,已經沒氣了!」

到底是一條人命,順治神色中便添了幾許晦黯,問道:「怎麼會有這種事,她為何偏去堆秀山上折梅?」

淑懿亦做戚然之色,道:「本是小廚房里為著做點心,每日都會有人去堆秀山上折梅的,只因那里朝陽,原比別處梅花開得好,就是別的宮院,也幾乎日日去折的。我已經問過了小廚房里的秀雨,原是小廚房里的四五個小宮女,輪流去折的,今兒該著寶倩的班兒,可原先寶倩也去過,次次都沒事,沒想到這次卻……」

順治郁然道:「你打算怎樣打發寶倩的後事?」

淑懿十分有打算地說:「臣妾想著寶倩家里也沒什麼人了,听說從小跟著堂叔長大的,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臣妾就加倍賞她家些燒埋銀子,好好地厚葬了她,若是福臨應允,臣妾還想再求一個恩典。」

順治痛快道:「你只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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