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寒！」听聞此言，芮城也顧不得芮芷心，一拍扶手趕忙道，「你剛才都在胡說些什麼，還不快給儀王殿下賠罪！」
芮芷寒不疾不徐轉過身，對她老爹淡淡道︰「急什麼，等我把證據拿出來，到時候他要再能證明我是錯的，我給他賠罪不遲。《》」
「賠罪就不必了。」那邊楚棋含笑接道，「只要芮小姐到時候應了我滇親就行。」
芮芷寒笑意如刀，用像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做夢！
「你說什麼！」一旁的芮芷心一听這話立刻跳起來，也顧不得被人控訴，一把抓住芮芷寒的衣服，「你這個狐媚子又使了什麼招數，居然讓儀王還想要娶你！」
她十指尖尖力道極大，芮芷寒被她抓的一個踉蹌。再抬頭時眼底笑意譏諷︰「這我倒奇怪了，流言已消，平冤昭雪，他要娶我又怎麼樣？听你的口氣，好像拿定了他不會娶我的主意？」
「他當然不會娶你！你怎麼配！」芮芷心一把推開她，「你！不過是芮府里一個無才無德的草包嫡女，憑什麼得到儀王殿下的垂青！」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芮芷寒自如拂了拂衣袖，挑眉微笑，「你不是儀王，怎麼能猜的透他的心事？」
「他不會娶你，絕對不會娶你！」芮芷心一伸手直指她，「芮芷寒！你忘了那天被退親之後我跟你說的話了？你被陷害的事，就是他主——」
她轉身指向楚棋的手突然僵住。♀
那突然的姿勢詭異而可怕，僵住如冰凍，一瞬不瞬的杵在地上，再加上她瞬間怔愣中帶些懼怕猙獰的神情，在旁人眼里，就如同中了邪一般。
「是他怎樣？」芮芷寒一見她在關鍵時刻停下，趕忙冷聲問。
芮芷心仍舊是那副呆呆的樣子，倒是對面的楚棋，施施然站起身來。
「芮小姐不過方才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他月白色衣袍拂地而過，笑的清淺，「如果本王沒猜錯，她應當是發覺中了你的圈套。」
他走到芮芷心面前，對她臂側輕輕一點，芮芷心應聲垂下手臂，仍舊一副愣愣的樣子。
「芮二小姐，我說的對嗎？」
芮芷心目光迷惘，緩緩點頭。
「我的圈套？」芮芷寒皺起眉，覺得方才一幕怎麼都透著詭異，「我有什麼圈套？」
「芮二小姐鐘情于我，而本王又早與小姐你訂婚，這諸位都知道。」楚棋輕拂衣袖閑閑道，「她听到自己之前所做陷害落空，而本王還願意娶你，自然萬分憤怒，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所以也不惜污蔑上次的事是本王主使，以達到刺激你的效果。」
他側頭，微笑面對堂上︰「韋大人識人多年，自然也知道人在憤怒情況下說出的話極為不可信。而芮二小姐也及時發現了這一問題，所以她對于本王的指控，並不作數。」
「誰說人在憤怒情況下說出的話極為不可信？」芮芷寒冷冷反譏，「有事實表明，人在憤怒激動情況下會去掉平時精心的偽裝，反而更容易說出實話。」
「或許兩者皆可。」楚棋不置可否，「但那樣的話，令妹在堂上突然反悔的表現，小姐又怎麼解釋？」
芮芷寒的目光一掃還呆呆站在原地的芮芷心，心頭涌起一抹冷笑。
好，你好——
眼前景象，分明是芮芷心中了神經抑制劑一類的毒物，對什麼事都不置可否。中毒過程應該是空氣中藥粉傳播，再和芮芷繡內本來的某些物質相互作用，所以才沒有危及他人。
她定定看住楚棋，抿緊的唇冷硬如刀鋒。
如果她沒猜錯，這個男人從一開始聲明要娶她就在布局，故意在芮芷心面前說出來以激起她的恨意，又算定了自己一定會趁此機會用言語誘使芮芷心說出真相，將計就計在關鍵一刻下藥出手。于是好好的控訴立馬變成了她設下的圈套，芮芷心的話也就成了「沖動之言」。
而她又根本不可能把它公諸于眾——芮芷心此刻好好站在原地，若非離得極近誰也看不出異端，她再解釋，對堂下眾人已經沒了任何說服力。
深思熟慮，百無破綻，草灰蛇線，綿延千里。
她看著對面男子沉靜光燦的琉璃眸，看著他不動聲色就算出了自己的計劃再輕輕巧巧將計就計，心底難得的涌起一股深不可測感。
隨即她一笑。
「殿下這是在自辯嗎？」她笑意如劍清峭凜冽，「說起來，芷寒也覺得僅憑芮芷心一個人的指控，難以作為真正威脅到您的證據。」
在楚棋疏涼含笑的目光中，她回頭，轉身，召隨從上堂。
「殿下想看真正的證據嗎——好，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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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八八的東西被擺了一地，從絲線到鞋子，從發簪到衣物，外加一厚沓案卷紙張。
「既然要辯論，那就做的像個樣子。」芮芷寒轉頭對上方一躬身，「大人，下面請允許我做控方舉證。也請儀王殿下回答我的問題。」
楚棋淡笑頜首。
「殿下。」芮芷寒轉過身，聲音沉靜，「請問你手下是否有一個叫楚笙的護衛？」
「我爹身護衛。」楚棋答，抬手一擋身後要上前的楚笙。
「貼身護衛一般都呆在哪里？」芮芷寒問，「王府？臥房？還是你的身邊？」
「顧名思義，」楚棋向後一靠，悠悠然答，「貼身護衛，自然是要貼身保護。」
「那請問上個月十八那晚，殿下你在哪里？」
「我每晚都會在書房」
「這麼肯定？」芮芷寒挑眉，「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確認你沒記錯？」
「沒記錯。」楚棋閑閑扣著扶手，「本王記的清楚，上月中旬染了風寒，不可能再做其他事情。」
「那按照殿下您說的，您當晚呆在書房，而楚笙作為保護您安全爹身護衛，自然也應該一直呆在書房，從出。」芮芷寒直直看著他，道。
「自然。」楚棋淡淡一笑。
「殿下你說的根本不是實話！」芮芷寒唇角彎一個清冷的笑，目光如秋水中冷浸的劍，「那晚，楚笙根本沒有在府里！」
她大步走到堂中，拿起一個托盤︰「諸位，這里面盛放的，是我和吳校尉一同在芮府後門找到的衣物線繩。當時它掛在樹上，正在被蠅蟲啃嚙。根據線繩被啃嚙的程度可以計算，它被樹枝掛下，正好是在一個月前。而更重要的是，我們查遍了整個芮府內所有人的衣物，居然沒有發現類似的材質！」
「毋庸置疑，我方才說過芮芷心、文氏布下這個計策構陷于我時必然和府外勾結，而如今這條線索便表明，這衣物就是那晚前來接應的人一不小心留下的。」她把托盤交給一旁侍從呈上去，「而不巧，我正好發現了這線繩衣物的來歷。」
她走上前，一把抖開一件亞麻中略帶粗糙的衣裳。
「那線繩質地古怪，似乎是境外大遼的織造。」她看著手中衣服道，「而不巧，儀王殿下貼身護衛楚笙手下有一個得力干事，就有一半的大遼血統！」
「我去了那個人的家里，他的妻子向我證實那晚他確實不在，而當晚他穿的也是這樣一件衣服。衣服破了，他的妻子因為沒有相關材料而一直補——」她上堂取下那一縷線繩，對著衣物襟口處的破口一比，「諸位請看！」
——線繩和衣物，除了一小段蠅蟲啃嚙的破損，材質、粗細、破口全部重合。
堂上堂下一片驚寂。
卻突然有一聲輕笑不合時宜的響起。
「小姐這一番話當真是鏗鏘有力，讓人印象深刻。」楚棋淡淡一笑，「可楚笙的手下是他手下，和他，和本王又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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