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芷寒迅速轉過身。♀
「怎麼，鳳姨你手里有？」她問道。
鳳姨冷哼一聲︰「不好好呆在房里還要什麼人皮面具，你想干什麼？」
「小小院落，閉門深鎖。」芮芷寒聳肩一笑，「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鳳姨到一旁石凳上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水，「這可是你原來給我說的話。」
「那是迂腐。」芮芷寒挑眉，在她對面坐下，「長時間一直呆在一個小地方，只能禁錮人的眼界，蒙蔽人的思想。」
「市井之徒人際混雜，不可輕信。」鳳姨不為所動的道，「你一個人獨自闖蕩，小心自己的性命。」
「我不否認外界存在諸多危險，但你也不能否認只有走出去，才會迎來機會和改變。」芮芷寒定定看著她道，「鳳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應該知道，如今我雖然離開了芮府，危機卻根本沒有解除。」
她擰起眉，眼底換上嚴肅，「我在安京府尹那一場官司，贏得了名聲，也為我贏來了無盡的過節和麻煩。不說文氏娘家那些虎視眈眈一直要找我報復的人——單說儀王楚棋，他被我控訴之後月兌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那不是正遂了你的願？」鳳姨笑的冷冷，「贏得四殿下的青眼，正好嫁過去做正妃。」
「我嫁他？」芮芷寒嗤笑，「我寧可出家當尼姑。」
「別，姐姐！」一邊的芮江鏑慌神，「這話不能亂說！」
「我知道。」芮芷寒回身安撫他，隨即又轉過頭，「鳳姨，現在你我的處境看似安全平靜，事實上卻潛伏著各種危機。世上沒有走漏不出去的消息，既然怨恨已經結下，對方又勢必會報復，難道我們就只有坐以待斃，等著他們找上門來？」
「你想怎樣？」鳳姨淡淡挑眉，目光如箭。
「機遇，變強。」芮芷寒目光沉靜，吐字鏗鏘，「在這個權勢為大的時代，只有變強，才能將日後的危機一一扼殺，才能在對抗斗爭中真正奪得權柄，才能一點點實現我的目標，在將來真正討回我所要的公平。」
她抬頭看向遠方，目光堅定鋒利如鐵。
「天下之大，朝堂之遠——我信，必能有我翻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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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芮芷寒易好了容，從鏡子前站起。
昨日一席話畢，鳳姨定定看了她半晌，最後不語拂袖而走。晚間讓芮江鏑帶來一個盒子，里面滿滿的面具精工細作，戴在臉上輕盈薄透毫無異感。
她默然半晌，覺得鳳姨雖然有些捉模不透，但那份冰冷之下的融融關心卻是實實在在。臨了嘆息一聲，不再想這些事。
芮芷寒的諸多秘密不是目前的主要矛盾，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易好容，她換上男子裝束，穿一身青色利落長袍，貼身帶上各色暗器，出門跨馬，一揚鞭抖韁而出。
身後，馬蹄踢踏，揚起一片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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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京城南府衙內，此刻正一片死寂。
訟官主審們環環坐成一圈，齊齊默默低頭不語。而上首白衣男子神色淡淡，翻閱各色案卷的修長手指快捷如飛。
「去年臘月，你府衙自戶部調取一百白銀，說是用于疑難案件偵破。今年年初，又征調三百，理由是各色案件層出不窮，衙役苦累。可結果呢？」他抬起淺黑漠然的眸子，「去年案件偵破者十不足三，今年的案卷批文下來，你們所逮捕的人犯都有合適理由推月兌而不能定罪。城南府衙，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他一推面前案卷，冷漠如沉暮天色的眸子淡淡一掃，所有人的額上都滲出了汗滴。
府衙令尹更是大氣不敢出，暗暗低頭叫苦，心想這個早听過年輕的戶部尚書行事冷硬淡漠，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今天突然駕臨，查起府衙的用度開支來。
而這些案件記載又確確實實鐵證如山，如今被問起來，他也只能支吾無話可說。
他正想擦汗，門外卻有個侍從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令尹聞言立刻氣不打一處來︰「叫他走！本官哪里會見他這麼個無名小輩，沒看到我正煩著嗎？」
「沒看到。」
沉穩平靜的聲音突然自門口響起，所有人聞聲，目光齊齊一抬。
門邊廊下站著的青衣少年，挽髻簪發，神色穩靜。門外一縷陽光勾勒出他腰線筆挺傲直，而那清黑沉靜的目光利落掃過，便讓人如瞬間浸入深潭冷水之中，呼吸不由微微一滯。
「我來府衙，是看到你們關于訟師的求召令。」她不待隨從阻擋，揚了揚手中案卷，「天齊律第二十七條規定，凡官府衙門發布召令者，必須由指定專人于指定時間及地點按律進行處理接待。而這份召令指定的接待前來求職人員的人，正是閣下令尹大人。」
「那又如何？」令尹黑色黑沉，冷冷一哼，「本官有事正忙著，辦事也要等我有時間了再說！」
「召令上的指定時間是本月中旬，指定地點是城南府衙，指定人員是您。」芮芷寒走進門，將那份案卷擱在令尹面前的桌上，「按照天齊律令，在此期間相關官員如果有事不能處理，需提前半日做好報告記錄。」她看一眼令尹，眼神清冷，「否則，一經上訴，御史台可按律彈劾。」
令尹臉色倏然一變。
小小一個疏忽的彈劾並不能動他根基，可要是和戶部的彈劾折子一起遞上，自己恐怕就要官位不保了。
「這不能怪我。」半晌他捏緊拳低聲道，「要不是上官大人今日突然前來……」
「陳大人，你自己犯了錯誤，不必扯上本官。」一邊的上官慕翻著案卷，頭也不抬的淡淡道。
「是……是下官的不是……」陳令尹勉強擠出訕訕的笑，「上官大人，你剛才也看到了，要不等下官先去把這事處理完再來陪您？」
上官慕抬起頭，淡淡掃他一眼︰「請陳大人先回答本官剛才的問題。」
「我……」陳令尹語塞，看看上官慕，又看看芮芷寒，眼底滿是局促與不安。
「不好意思。」芮芷寒見狀，不卑不亢開口，「這位上官大人，如果我對律法的理解不錯，今天你這麼做，也是觸犯了律令。」
「哦？」上官慕抬眼看她，「如果本官沒有記錯，上級官員可以隨時審查下級而無需通知，並且下級官員也應當按照要求進行相關配合。」
「是有這麼一條。」芮芷寒不置可否，目光沉靜，「但律法中同時還有一條，若有沖突，具體者優先。」
「怎麼說？」上官慕冷櫻色的唇一抿。
「請問大人您方才和陳令尹在商量什麼？」芮芷寒不答反問。
「城南府尹審案用度開支一事。」
「那就是了。」芮芷寒靜冷一笑，轉過頭問令尹，「大人，開支用度上報審批時間是多少？流程長短又有多少。」
陳令尹忙不迭答︰「從上報到批下用一個月左右，流程涉及十余個項目。」
「這樣。」芮芷寒淡淡一笑，「那請問訟師招募，決定過程又有多久？需求程度又有多大？」
「這件事經過我和幾個主審討論後，造冊登記後就可以，最多不過十天。」令尹答，「這次這麼急，實在是因為人手不夠，我們更希望三天就能辦好這件事。」
「這就是了。」芮芷寒轉向上官慕，清黑眼底露一抹淡淡笑意，「大人看到了，這就是具體與空略的區別。」
上官慕翻動案卷的手指一頓。
隨後他抬頭，淡漠目光定定打量芮芷寒一刻。
「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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