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芷寒抬眼，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男子。
一身白衣的他坐在那里，永遠如暮雲天色般拒人千里的淡漠目光，絲毫不能掩飾他寒白的膚色，五官輪廓淡冷卻又精致的描摹于其上，輕輕抿起的唇色如冷櫻，襯他眉目深冷淡漠。
芮芷寒挑眉，心想除去這冷漠陰沉的性子，還真是個出塵不俗的男子。
她微微一笑︰「在下白芷。」
「既然你有據，」上官慕淡淡開口，「本官也不好違反。你來應募訟師，陳令尹，就在這里審核好了。」
隨後他又低下頭看案卷︰「我看你們去年那幾條偵破不了的案件就挺好，拿來考考他也合適。」
陳令尹一愣——那件案子關國家邦交大事，去年幾乎傾盡全府之力都沒能辦得，只好作為疑難雜案留下來，要他拿來考這個年輕人？
然而隨即他就明白了這位大人有意看他出丑的意思，苦笑一聲，有些抱歉的看了芮芷寒一眼︰「是。」
芮芷寒不動聲色的看著，心里冷笑，一把接過了遞過來的案卷。
——想要刁難人？姑娘我無一敗績的王牌律師稱號不是白得的。
厚厚案卷在手中唰唰唰的翻過，站在桌旁的她眼神清冷沉穩，眉間滿是質詢思索。
半刻鐘後她翻完案卷，往桌上一擱。
上官慕淡淡挑眉︰「看完了？」
「看完了。」芮芷寒隨手拉開一邊的椅子坐下，將案卷推回上官慕面前，「案件過程很簡單，使臣被害，錢財一空，凶手逃月兌。」
「過程很簡單，結果卻很不簡單。」上官慕淡漠向後一靠，「大遼的使臣在我京城遇害，朝廷給不出個說法，關系十足緊張。」
「這麼大的案子交給一個城南府衙辦？」芮芷寒笑的微冷，「怎麼也該是九部偵訊司的事吧。」
「多者莫言。」上官慕漠然看她一眼，「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只需要說出這宗案子怎麼解，怎麼訟。」
「好。」芮芷寒調回沉靜目光，十指交叉置于頜下，「案情很清楚，但城南府衙根本查錯了地方——因為大遼使臣遇害一案，根本就不是一樁劫財的案子！」
「怎麼可能！」一位師爺聞言勃然站起，「那使臣房間被洗劫一空，連身上的金銀首飾都被搜了個干淨，我府這才往流匪暗盜方向去查。你怎麼能胡言說這不是劫財！有什麼證據！」
「錢財被搜了干淨就是劫財？」芮芷寒看著他冷冷一笑，「難怪府衙花了這麼大財力物力都一無所得，原來養的人還沒用凶手聰明！」
「你！」那師爺豁然變色。
「案卷上尸檢報告寫得太不明確，但我說他不是劫財，只有一個理由——」芮芷寒沉靜伸出手指，「大遼使臣的財物，太顯眼，並且太不值錢！」
「怎麼說？」令尹忙問。
「眾所周知，大安首飾的評判方式，做工，其次才是金銀足量。」芮芷寒聲音鏗鏘，「大遼地處草原深處，農業尚且無比落後，更不要說金銀細巧鍛造加工。那些首飾財寶充其量也不過是大致敲打勾勒，在造型方面充分顯示了獨特的民族風格不說，要是真的拿去販賣，能賺到多少錢，也確確實實是個問題。」
「那又如何？」那師爺梗著脖子，「到底是金銀珠寶，好歹有錢可賺！」
「盜賊是要講成本的。」芮芷寒眼底露淡淡譏諷，「案卷上寫著，使臣隊伍二十余人。按照我對大遼人的認知，應當是個個能征慣戰身強體壯。而那些人又很明顯身份特殊，一旦出了問題必然會引起朝廷關注——冒著重重守衛朝廷追捕去搶一些根本賺不到錢的東西，如果我是盜賊，我寧可洗劫城里最大的首飾坊也不願動他們。」
「可……」那師爺還要說，上官慕卻輕輕嗤笑一聲。
「城南府衙，果真養了一群只吃飯不辦事的人。」他淡淡道，隨即轉向芮芷寒，「白公子，那照你說，那群人劫走財物是……」
「——刻意誤導。」芮芷寒挑眉看他，「凶手故意將財物洗劫一空，就是為了引到官府做出錯誤推斷。並且，這件案子早有預謀，其中涉及某些權貴，恐怕使臣隊伍里也有內應！」
「這不可能！」府尹身體一震，「使臣隊伍的二十余人尸體全部找到，怎麼可能會有內鬼！」
芮芷寒沒理他，心想有人皮面具這種神奇的存在偽造個尸體還不是易如反掌。上官慕也若有所思，問道︰「你的理由？」
「據住在驛館旁邊百姓的供詞，事發當晚並沒有激烈的打斗，這也是破案過程中最讓人困惑的一點。」芮芷寒一指面前案卷，「所以據我推斷，當晚使臣們一定是中了毒或迷藥。」
「我們檢驗過當晚的食物和水，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令尹反駁。
「那是你們對大遼人了解不夠。」芮芷寒冷冷道，「大遼人慣食乳制品，就算離了草原也依然要喝有味的東西，這就導致他們隨身攜帶一種叫精的濃縮溶液，每到喝水吃飯的時候都要加一點以提升醇味。那個內應就是將迷藥加在精里之後再帶走，你們當然檢測不到。」
「那權貴參與，又是怎麼回事？」上官慕淡淡問。
「很簡單。」芮芷寒一笑，「能結交使臣內應，能轉運大堆財寶，能犯下這麼大的事又只壓給一個小小府衙去懲處，不是執掌大權的為上位者，我想不到還有更好的解釋。」
說完起身，微笑︰「白芷言盡于此，令尹大人，我三日後來听你消息。」
言罷拂袖，飄然而去。
留下一群人依然沒回過神來。
強硬而來，翩然而去，三言兩語銳利鏗鏘查明案情真像，一番推斷迅速果決而又絲絲入扣，讓人只覺驚嘆恍然。
堂里，上官慕定定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淡漠眸子里辨不清神情。
隨後他轉頭，對令尹淡淡道︰「陳大人，不必擬對于他的錄用方案了。」
迎上陳令尹疑惑的目光，他神情依舊冷淡︰「我還有要事派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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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芮芷寒練完功，早早睡下。
城南的小院寂靜安謐，夜風襲來，听聞窗外樹葉沙沙作響。
月光入窗照在少女卸去易容嬌小的臉上，烏發于枕上流水般披散而開。
睡夢中的芮芷寒臉色卻突然一凝。
——「哧！」
烏光自窗外閃電般劃落飛來，一招打熄了桌上如丁的燭火。
于此同時兩道黑影在屋里如電般一閃而現，不由分說直直出手就要抓床上女子！
卻突然亮光一閃。
刺目如群星璀璨。
那光線耀眼奪目，剎那間銀針點點如星輝漫天飛劃而下，驚的兩人齊齊一退！
于此同時床上身影突然如矯燕一挺而起，手指如撥弦一揮，嗖的又是一陣烏光暴雨！
兩個黑衣人武功也著實不弱，如電幾個翻身齊齊避開了紛飛暗器，眨眼間又齊齊向芮芷寒逼來。
芮芷寒見狀冷笑一聲，心想武功學好之後還沒有過實戰經驗，今天就先試一試。
隨即出手如流雲，往床頭劍柄上一按。
——「錚！」
劍光如流月華光一閃，映亮夜色里女子身形緊致而窈窕，說不盡的流暢美好，
兩人也被這景象一驚，動作稍稍一頓。
于此同時，芮芷寒出手間寒光一閃，眨眼劍尖已到對方喉間。
那人眼神一慌，忙不迭要擋。
卻突然有怒喝聲自門外傳來。
「芮芷寒！你若還顧念著你弟弟，就跟我們走！」
芮芷寒手中劍一頓，豁然回頭。
——門外，芮江鏑臉色憤恨而無奈，身後一群黑衣人，手中劍正穩穩抵在他的腰間。
－－－－－－題外話－－－－－－
上次說到燒烤，卿江把烤糊了的雞翅圖片發到網上。評論如下︰
評論一︰這是什麼東西？
評論二︰這是饅頭嗎？
卿江︰……
……我只是把雞翅烤黑了……又沒有把它烤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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