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 第二十六回 漢津蔡和爭功 江陵魯肅借風

作者 ︰ 步閣

卻說蔡中盡收夏口船只,返江津港回稟蔡瑁,瑁正與張氏、李氏于內室歌舞作樂,聞事成大悅,乃表其有功,蔡和見獨賞其兄,附瑁曰︰「收攏船只算甚,吾可解糧草十萬擔而歸!」。瑁異曰︰「此話當真?」。蔡和呵呵大笑,輕曰︰「吾再赴魯府一趟,具言將軍不日將揮師北上抗擊曹賊,萬事俱備,只欠糧草軍響,再以主公書信示之,必不生疑!」。瑁乃大喜,先賞,令其立刻起程,並使吳巨等人上山伐木,搭建糧倉備用。

卻說魯肅方收到江夏來信,正揣摩此事,即報右將軍蔡和來訪,迎之曰︰「听聞曹操大起三軍揮師宛城,汝等不速赴前線抗擊強敵,為何獨來此處?」。和遞過書信曰︰「主公命大將軍起漢津水軍前往救應,只是上次與孫策戰,糧草耗盡,目下軍中稀缺,無法起營,此次領大船十只前來運糧,還望太守大人速撥十萬擔糧草,以祝吾軍一臂之力!」,肅暗忖︰蔡中近日收盡船筏,蔡和此番前來要糧,莫非蔡瑁真欲與曹操一戰!,又恐其中有詐。半響與蔡和曰︰目下秋收之際,糧草充足,爾可回報德珪,必不缺少,來日即令人由旱路運往漢津」。

蔡和怔了怔,忖曰︰好你個魯子敬,先發打吾回去,以圖緩軍之計,主公之命也敢違抗!,靈機一動,謂曰︰「前方軍情緊急,奉主公親命而來,末將不敢有疏,吾將親自督解!」。子敬無奈曰︰「即如此,請將軍暫歇館驛,待明日糧草裝船,吾與汝同行,一並往漢津拜見大將軍如何!」。和乃竊喜而去。

待蔡和退去,魯肅急命從人預備車馬,往江陵城北魚江社館來見一人,方入園門,便見庭內優雅,幾處閑竹間傳出斷續琴聲,曲韻低冗婉轉,盡感主人郁郁憂傷。肅輕扣門簾,那人聞之,棄琴掀簾,見是子敬,乃跪伏于地曰︰「奴家喜迎恩公!」。子敬扶起淺笑曰︰「聞夫人琴中略帶憂傷,何又來喜悅?」。女子莞爾一笑曰︰「若非恩公相救,奴家早已橫死荒野,雖獨依樓欄,孤寂日月,然能幸命,終將竊喜一生,何敢憂傷」。說罷乃請子敬入座,尋杯倒茶。

魯肅端詳其一舉一動,頓感人生無常。此女系董卓副將張濟之妻,因濟不從李傕郭汜攜帝之舉,乃獨率一軍進駐宛城,為爭武關,李傕借天子之名,詔張濟入長安受封,于席間鳩殺之,又命賈詡潛入宛城勸降其佷張繡,繡不從,反囚為軍師。詡使人尋見鄒氏曰︰「汝夫之死,實為張繡欲得軍權,故賄通李、郭二人,匡誘而成,今若相救,必攜軍歸來,誅殺此賊以為復仇!」。鄒不敢輕信,乃尋繡問曰︰「汝叔長安遇難已過數年,將軍為何遲遲不動,放任二賊苟活于長安!」。♀

繡曰︰「非不欲往,然李傕攜有天子,若輕討之,恐成眾失之敵!」。鄒乃疑之,不日又見天子下詔,封繡為宛城候,乃入內問之,繡曰︰「此乃天子所賜,非李傕之意也!」。鄒氏思量再三,決計營救賈詡以報夫仇。待至入夜,見繡大醉而歸,乃潛入內室,盜得虎印,解賈詡出城,文和勸曰︰「若知放吾歸山,張繡必不能容,不如隨吾同歸長安,待奉天子如何?」。鄒氏不從曰︰「若能報吾夫之仇,已無掛念,死而無恨!」。

翌日張繡酒醒,聞之大怒,責令軍士將鄒氏捆梆,負石以沉淯水。眾人壓解至江邊,恰逢魯肅游商至此,使人尋問來由,乃敬張濟尚有報國之心,以銀五百兩贖之,那幾名押解得銀大喜而歸,次日卷席而走。為恐張繡知曉,乃將鄒氏安置于襄陽。不久,繡果為賈詡所滅,割首封盒,遣人送至襄陽,鄒氏乃將其負石,拋入淯水以祭亡夫。劉表敬魯肅為太守,後隨遷江陵,置宅院一所,予其閑度半生。

今逢蔡和討糧,無計可施,故前來拜訪,子敬接過鄒氏茶杯愁曰︰「荊州有難,吾得一計可解之,只是需用到夫人之處,不知可願相助!」。鄒氏聞訊大喜曰︰「吾正思如何報達恩公,今逢此時機,願效犬馬之勞!」。魯肅大謝,命人取來衣物粉脂等物,細細與鄒氏道出計策。

次日,恐魯肅失言,蔡和起個大早,催馬直奔魯府而來,卻見十來壯丁手持木棍圍堵前門,細听之,呼喊曰︰「奸商逆臣魯子敬,速還吾等工錢!」。眾人正呼間,見有家將乘騎而來,疑為魯府從事,俱朝蔡和涌來。嚇得慌忙倒馬,甩開眾人,取後門而入。魯肅迎入府內,和曰︰「貴府向來清靜,今日為何這般?」。子敬亦墜眉愁曰︰「因前日暴雨,長江水漲,荊南年供皆隨船翻于江中,因供應中斷,勞工無響,故罷工于此討要銀兩」。和急曰︰「那吾之糧草可已裝運完備!」。肅無奈曰︰「此些人一來,吾一夜,不曾出得府去,將軍放心,已遣府中從事前往江岸察看,午時必回!」。

蔡和故作急切曰︰「若誤軍中大事,此責吾實難當!」。肅緩曰︰「以修書細明原因,分送主公與德珪處,將軍勿惱,吾已略備酒宴,謹為陪罪,望公笑納!」。蔡和心喜,想魯肅身居太守,能如此禮遇,盡顯自身之貴也。乃隨其入內,兩相坐定,魯肅舉酒曰︰「听聞夏口一戰,將軍身先士卒,可曾見過江東孫策?」。和信口曰︰「切說那孫策,確是一名英雄,竟敢負傷突襲大將軍,幸有吾在側,為其擋之,方得解困!」。子敬笑曰︰「此間有一女子,于府內為僕多年,听聞將軍神威,欲見真身,不知可與一會!」。和不以為意,舉手曰︰「但見無妨!」。

正欲飲酒,唯見側堂紅光一閃,走出一名亮麗女子,雲發妖身,臉似白玉,肌膚透潤,與畫中人無異。蔡和心頭一怔,不禁贊曰︰「天下竟有生得如此美貌之女子!」。鄒氏著酒曰︰「妾身家在江津,常听聞有位將軍統領十數巨艦往來江中練兵,尋人打听,知姓蔡名和,又聞蔡將軍橫掃江南,據武陵,收零陵,將長沙太守孫堅逐出數百里,荊南之民聞將軍之名皆生敬仰之情,今親見真人,此生之大幸也!」。

蔡和並意言語奉承,見那雙巧手與眼前晃動,掀起無限漣,忍不住抻手去捉。魯肅故作驚乍,重咳一聲。和乃收回曰︰「不知姑娘芳名,來日若有時機,可乘吾戰船,至江海一游!」。不等鄒氏答話,魯肅斷曰:「吾另備一出歌舞,還忘將軍欣賞!」。和乃不悅,勉強應曰︰「呈太守厚愛,不防一賞!」。話雖如此,然目光尚于鄒氏身上游走不定,直至其閉簾而去。

子敬擊掌,又有七八名歌妓晃身入內,蔡和淡看一眼,皆為平凡之輩,乃悶酒數杯,不時浮想連翩,獨自囈語。魯肅見其果然痴情于此,心中暗喜。不多時,有從事來報曰︰「糧草已盡數入船,即刻亦能出發!」。魯肅起身約︰「萬事以備,將軍可回舍內小憩,待至黃昏水落,吾與將軍同赴漢津!」。

蔡和仗著酒醉,拱手曰︰「末將有一事相求,還望太守成全!」。魯肅故做驚異,轉身問曰︰「何事?」。和曰︰「吾有同鄉之母,年事已高,欲隨吾同取漢津,恐路上無人照料,凡勞方才那位姑娘與船同行,還望太守成全!」。魯肅故作猶豫,和乃倒拜于地曰︰「還望太守成全!」。魯肅無奈曰︰「吾正欲領一二僕從隨往,若如此,攜此女一游也無妨,吾稍候吩咐一聲,令其伺候汝之友母」。和大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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