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 第六十九回 本初借題選嗣 玄備出兵樂陵

作者 ︰ 步閣

因得王位,劉表欣喜無比,正欲答應傅巽所求,話不及口,輔臣張松絕其言路曰︰「以銀買官,明主所不為也,還請速廢此念,莫辱吾主之名潔」。巽聞之大為不樂,頓杯起身,不辭而別。季玉心慌,乃扯張松責曰︰「天子所喻,皆為李傕之意也,今得罪天使,若擬一道討詔,天下諸候盡相來伐,汝欲陷孤于四面楚歌之境地矣」。松早知其中厲害,只因川中府庫為其掌管,支、借、貸、餉皆無須劉璋過問,遂早將官家銀兩比作自家財產,李傕開口便討四千萬兩,心中滴血,何其不舍也,為絕劉璋贈銀之意,故厲色重言以斷其念。果見責怪,松輕笑曰︰「天命已至,黃紙黑字,封主上為川中王,即便不予銀兩,僅憑兩州三十萬精兵列陣,李郭二賊能奈我何?」。

璋點頭稱是,拈須笑曰︰「孤既為王,僅次天子,何人敢逆天而討,必先伐之,呵呵」。松亦將眾臣傳入,拾地而拜,口稱千歲,商量擇選吉日,行登位大典。但說傅巽久住襄陽驛館,劉璋來請,知其並無回轉之意,又逢街中百姓奔走相告,不日將舉行隆重典禮,萬民共慶劉璋登位,乃急回長安通報,李傕聞之大怒,一番好意,使作狼心狗肺,便找郭汜商量如何懲冶劉璋,汜曰︰「劉璋無義,休怪我等無情,可令天子下詔,使各路諸候共伐之」。

李傕按計,聚集群臣,先于府內籌備罪名,次日紛稟天子,傕先與曰︰「天子封劉璋為王,恩比天高,福重如山,時過半月,竟不見使人前來謝恩答禮,此乃得意望形,故犯欺君枉上之罪也,須加嚴罰」。李汜隨奏曰︰「璋聖意,擅自興兵,攻伐荊州,殘戮襄陽,驅逐朝廷命官,實欲造反也,臣肯求下旨,使各鎮諸候,興兵以討不臣」。其余眾臣皆有奏折承上,獻帝翻開看時,俱為彈劾川王劉璋之言,便無心再看,乃明問李傕曰︰「劉璋罪大莫及,依公之見,當如何處置?」。傕以腳跺地,作疾呼狀曰︰「當詔號天下,使諸候結盟共討之」。

帝乃無奈,前番封王亦其所求,今欲討伐又為其意,如此反復之聖意,必使天下人恥笑,雖心中憤恨,又迫于眾人威逼,乃附言太傅鐘繇曰︰「且按大將軍之意,修討詔一封,發往各州各縣」。繇乃從命,飛筆馳書,先使李傕、郭汜過目,待眾人朝散,以請玉璽為名,謂天子曰︰「李催無謀之輩,輕下討詔,群雄必虛應之,來日劉璋復仇,興兵來討長安,聖上將反受其害」。獻帝屏退左右,回曰︰「劉璋來此倒好,若能擺月兌二賊,縱使流灕川中,吾也願往」,繇無語而退。

話說天子討詔到處,曹操、孫策、張魯、劉表、劉備紛紛響應,遂遣使結盟,共伐劉璋,歃血之日,各自罷兵,互不相攻,眾候明里听從李傕號令,實為借機休養。十三州諸候中,馬騰因前番奉旨出征反受天子面責深感不樂,故應,公孫度自知鞭長莫及,應而,袁紹不肯與曹操講和,乃拒詔不听。曹操于濮陽得之此信,大為欣喜,荀彧問其何故,孟德笑止不住曰︰「吾主中原,四方為禍,今得天子幸詔,與劉備、孫策、劉表為盟,後顧竟除也,便可傾心以滅袁氏,何來不喜」。化敵為友,除四方之患,專攻一敵,卻實為難得之機,時至夏中,曹軍之所以輕動,實懼孫策、劉璋、劉備之徒乘機相攻,今得良機,定當進兵。

見曹操得意過早,荀彧提醒曰︰「去歲與紹戰,互有得失,本初知公精銳,故持兵多糧廣,坐守不出,主公空得高唐亦用,時機雖好,然欲與之一決雌雄,難矣」。孟德止笑,正色曰︰「須與眾謀從長計議」。用過晚膳,遂傳文武聚于衙內,商量進兵之策。司馬仲達進言曰︰「論兵數、糧草,公俱不及袁紹,若主動攻城,乃自取消亡之道也,依微臣之見,不如棄卻高唐,屯兵東阿,引蛇出動而擊之,耗其戰力為上,待局勢反轉,一戰可定也」。孟德思之有理,回頭又憂曰︰「此計甚好,然此蛇彼大,能引之,能殲之」。奉孝拂扇起言曰︰「今聞劉備已領數萬之眾,渡河北上,攻取加德,此軍亦可威脅平原,使文丑不敢輕出,若引敵軍屯扎高唐,以我軍之壯,必能一舉而殲之,眾莫能救也」。

劉備?孟德回神一想,差點將此人忘卻,不禁心喜曰︰「即有玄德助我,何愁袁紹不滅,若如此,此計可行」。遂令曹仁、夏候敦連夜退兵,乘船返回東阿,以待袁紹動靜。卻說探馬聞曹軍暗退,立馬報入鄴城,情知必是因糧草短缺,不能長守,袁紹聞之大喜,起坐曰︰「中原眾口難養,曹操果見乏力,若不乘此攻之,必失良機也」。一旁審配猜透原由,上前止曰︰「此必為曹操引蛇出洞之計也,切不可操之過急,上當受騙」。本初細想,亦覺有理,只是高唐失卻容易,得來甚難,眼見曹兵南渡黃河,此處險要,怎能不守,遂與眾人曰︰「若恐有詐,可先往察看究竟,擇機而守,若有來攻,吾便率大軍出鄴城相援,豈不兩全」。

田豐不敢苟同,立言曰︰「不可,主公,若使偏軍前往,防之不及,必受曹軍吞噬,如此反復,優勢無存,士氣必晦,今曹操故退,乃無計可施也,只須堅守三城,便無大礙,切不可輕意出兵,中敵詭計」。袁紹自有主見,便不依田豐之言,乃問眾人︰「何人願往一探」。諸將上前,早有袁氏三子,爭立近前,拱手齊聲曰︰「孩兒願往,替父分憂」。本初甚喜,贊嘆虎父無犬子,心中暗忖︰袁譚善理冶軍,袁尚機智多謀,卻不知二子袁熙能奈若何,不妨借此試之,日後選嗣亦多分參考,故留袁譚、袁尚守城,令二子袁熙領精兵八千往高唐察看,又恐有失,乃使中護軍高干隨往保護。

沮授素知配審、郭圖勢大,早欲結好袁熙,與袁尚共抗袁譚,聞此便利,乃上前請命曰︰「主公,吾願隨二公子一往」。見有智謀願隨,亦可多分把握,想到此處,袁紹欣然應允,袁熙得令不敢耽誤,天明起軍,午時便至高唐縣外,見樓門空敞,不見旗影,先使數十斥候入內,果不見半個曹兵,遂入城駐防,袁熙自持聰明,當眾笑謂沮授曰︰「早聞先生高才,三弟凡事請教,敢問此番退兵曹操意欲何為?」。授曰︰「「曹兵退,必誘敵之計也,早晚必來偷襲,為保安全,公子不如早退」。

袁熙以手指其鼻嘰之曰︰「以吾觀之,曹軍雖退,然鍋碗瓢盆竟相遺棄,必是倉促而走,而非引誘之計也」。眾軍士皆笑,授面紅而退,遂獨自巡遍寨內,見諸物擺放有序,又往視河岸,狼藉之象,亦驚乎曰︰「退而不亂,必使詐也」。乃匆忙回寨,告之其事,勸袁熙退兵,熙不從,反正色曰︰「吾雖貴為公子,實授主命,怎可擅言進退」,遂任沮授自相離去,自與高干守城。

听聞曹操退兵,袁軍收復高唐,玄德亦于加德聞報,集眾人曰︰「曹操自知不敵袁紹,斷然退兵,依此看來,若圖河北,勿望他人,還須吾等自相用命」。遂商議進兵方略,參軍崔琰進言曰︰「平原為冀東重鎮,文丑屯兵清河,兩處相近,不易攻取,不如北上,直插袁紹後方,攻克樂陵,威脅南皮,此地為河北屯糧之所,定使袁紹南北不相顧,曹操知情,必返軍復來,兩軍夾擊,方可滅袁」。眾人俱贊此為妙計,遂收拾行裝,使趙雲為先鋒,大軍刻日起程,殺奔樂陵。

方至半路,趙雲使人來報,一人跪地額天,持劍欲刎,喧稱只求面見徐州牧,玄德亦驚,飛馬來看,只見來人蓬頭散發,衣履盡漏,形似乞丐,見馬近前,朝天呼曰︰「吾遍尋天下,欲得明主而待,只奈方與相遇,便欲擅行攻伐,自取消亡,天可憐見,若主有失,為臣者有何面目再立于人世,不如一劍了斷此情,報投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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