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 第七十回 名士千里來投 梟雄難舍孺子

作者 ︰ 步閣

玄德見此人形容憔悴,知是數日,餓得慌。故冒險當路,以求賜食,遂踏鐙下馬,從刀襄中掏出干糧,奉與近前曰︰「暫且拿去充饑,切勿再阻大軍前行」。那人接過糧食,悶聲不謝,反棄于路旁,陳情曰︰「使君,吾真乃千里往奔,欲投麾下,今聞往攻樂陵,恐軍有失,故日行百里,不惜累死馬匹,亦途步來勸,何以不信哉!」。玄德奇之,遂試言曰︰「汝且說說,吾攻樂陵,有何所失?」

那人見問,亦重拾干糧,猛塞幾口,嚼間曰︰「使君攻打樂陵,必是欲圖奪取袁紹屯糧重所南皮,使之南北相救不及,然敵亦知此城為冀北根基,河北眾軍焉能不以重兵把守,倘若文丑得信,或攻加德,斷君歸路,或于路劫殺之,皆有覆軍之險,兵法亦雲︰若無救應,軍勿遠涉,此理淺顯,使君豈能不知?」。劉備聞言知其非虛,身後崔琰亦汗透衫底。那人言罷,自顧食糧,使眾人立野尋思。

劉備返身,探顧參軍崔琰曰︰「此公所言,季珪以為如何?」。琰擠眉結舌,半響方言︰「甚為得理」。玄德當即傳令軍停,出快馬追告趙雲,使其火速撒回,眾軍不知內情,俱為疑惑,然主令豈能相背,紛紛勒馬返營,不敢有違。玄德亦朝當道之人行禮再三,問曰︰「敢問先生何方賢士,望聞大名!」。那人吃個半飽,拍拍肚衣大笑曰︰「在下穎川徐元直,徐庶是也」。玄德所聞,亦目巡左右,眾人皆不言語,料無人知。尷尬,劉備亦輕挽其手,扶之上馬曰︰「先生數言輔我,今可隨在下返城細敘,共議天下大事」。

眾人進得城中,趙雲亦入帳來詢曰︰「先鋒奮前,士氣高昂,主上何故退兵?」。玄德遂以徐庶之言對之,子龍深感敬服,乃與徐庶敘禮幾句,便自去辦理軍務。獨留玄德與元直對坐帳中,玄德曰︰「吾出身微末,讀書不多,故大名,還望先生見諒」。見其謙恭,元直故意笑曰︰「主公乃漢之皇叔,天下聞名,何言微末,有此出生,怎可知山間閑士,田野村夫之名,不足為怪也」。二人相視而笑,劉備不善言笑,切入正題討教曰︰「令依先生之見,退兵返城,既有前計,必遺後策,還望指點下一步如何打算」。

徐庶接過僕從奉茶,輕抿曰︰「曹操盡退河北之兵,天下人以為其勢不如袁紹,又持中原四戰之地,便逢難而退,馬歇南岸,此為誤解也,阿瞞奸詐,進兵無法,故設此誘敵之計也,如袁紹中計,必使文丑出清河以援,局時使君趁機取平原,何樂而不為耳」。玄德大驚,此時方悟,便知身前之人,眼光尋常,人行一步,亦謀多步,必用計之人也,乃起座伏拜曰︰「自今日起,吾願奉先生為前軍軍師,凡用兵之策,進退之計,必皆听從」。徐庶起身扶起曰︰「吾行徐青兩州,百姓俱贊使君仁德,故以為明主,千里尋輔,今如願以償,人世之幸也,即以大事相托,吾必盡心歇力,以效犬馬之勞」。

從此,玄備待其甚厚,三日小宴,五日大宴,凡臨大事,皆往請教,如影不離身,同榻而寢,通宵議政,達旦不止,此為常事。卻說劉備欲襲樂陵之事報入鄴城,袁紹彼驚,見其撒兵,乃謂眾人笑曰︰「志乏之人,無膽來襲,故知難而退,曹操尚且如此,何況名不經傳之大耳賊乎」,遂不以為意,使各軍仍駐舊地,並無調防。不日,鉅鹿太守逢紀來報,有張楊之弟張槐與張燕不和,欲獻薊城來降。

本初大喜,乃召眾臣商議,許攸呼曰︰「張槐乃張楊胞弟,有血脈之親,雖與張燕有間,必不至投敵獻城,恐其中有詐,望主公三思」。聞其言在理,紹不敢輕從,遂欲修書回絕,時田豐從白馬趕來,聞知此事,立馬入見曰︰「今各路聯盟以討劉璋,唯主公不應,已成眾失之的,甚見險處,四面危急,曹劉陳兵河岸,隨時來攻,如此兩處相防,使後方空虛,為恐張楊趁機來襲,今其弟來降,薊城可復,乃天欲贈公之厚禮也,豈能拒之門外乎」。袁紹向來便依田豐之計,只奈其性耿直,眾所不悅,亦常沖撞上峰,今逢決斷之機,又不得不听,乃疑曰︰「公言之有理,若果為詐降,汝之奈何?」。

豐曰︰「久聞張槐貪財,昔日受董昭重罰,欲投曹操,為曹鈍所不屑,故逞,如今曹張聯盟,更不敢輕納此人,凡其到處,殮收民財,倒買兵器,無所不為,必是因此擾亂軍規,受張燕責罰,故帶罪來降,量非詐也」。見其字落如珠,並無遲疑,想必是胸有成竹,本初彼生敬意,起座曰︰「今日便依軍師之言,豪賭一把,吾即令張郃起鄴城軍馬前去奪城」。

張郃領命,召孫禮、蘇由為副將,統兵四萬,經鉅鹿匯合逢紀,往幽州進發。切不說勝負如何,但聞此報,密探傳過黃河,徑來濮陽城中知會曹操,孟德狂喜急行,奔走相告曰︰「吾等的便是此訊,張楊迫袁紹後方,為本初眼中釘刺,怎能不乘隙往征,如此,吾便可再次北渡,重征河北矣」。正逢荀彧從城外征糧回來,止于廊外曰︰「此乃軍情大事,當先保密,豈能竟相傳言」。操喜笑回曰︰「大軍乃發,一時難止,即便袁紹聞听吾軍過河,回救亦晚矣」。

于是擂鼓樓上,號傳諸將,眾人聞聲齊聚。孟德喧令曰︰「于禁、毛玠」。二將上前答令曰︰「末將在!」。操曰︰「吾令汝等盡起水軍二萬,率先渡河,閃襲高唐,勿使袁軍走月兌一人一馬,誓必生擒袁熙」。二人口道尊令,拾牌而去。操又曰︰「曹仁、夏候敦何在」。二人應聲而出,與其曰︰「汝二人亦領本部軍馬,乘樓船渡河,尋僻近處登陸,繞走高唐,伏于道旁,劫殺清河來援敵軍」。二人從命,急步出帳,擂鼓聚兵。曹操亦謂余眾曰︰「汝等隨我押陣,接濟二路軍馬」。眾人頓地有聲,齊曰︰「諾!」。

本初得信已是數日之後,獨坐樓上,碧月當空,靜如潭水,心中卻是翻江倒海,難以息平,聞此消息,先是怒火沖天,遂將田豐押入死囚,而後急傳五百里快報,使文丑出清河增援,仍不放心,又差顏良集盡冶所三百里之內所有青壯,凡能動者,俱相征集,有馬無馬者,奮力往奔,不求高唐得救,但求蒼天作保,能留得親生骨肉袁熙一命。眾臣情知袁紹此生,最疼三子,除此之外,別無大事。憶想當年,臨陣虎牢,呂布逞威,無人能敵,本初尚能飲酒自樂,視若無物,何其英雄也,今聞高唐被圍,頓見失色,神不歸體,心無定所,緊閉樓門,重臣親信,一概不見,內室觀之,何其悲傷,外臣乃見,何其狼狽。

唯袁譚、袁尚應召上樓,來探本初。譚曰︰「父親莫自悲傷,因速聚眾謀,盡力相解,方得保全二弟之性命」。見袁紹無聲,幼子尚小心曰︰「父惜子命,天經地義也,依孩兒之見,不如將平原以南,劃為曹操所有,使與劉備互並,既保冀中,又可救吾兄一命」。回答,袁譚急止曰︰「不可,父親統冶河北一方,手握十數萬精兵,良臣猛將,兩側而立,豈能因一子之命,割卻土地,而失萬眾之敬仰乎!」。譚盡,只聞啪地一聲,臉上見印,本初高抬抖手,心痛曰︰「若汝有失,為父豈能坐看等死,視而不救乎?」。譚知失言,撫臉不語,三人對月,亦計,只聞南方火光沖天,想必高唐定是一場血戰,誰勝誰負,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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