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德子恆含笑起身,朗目星眸,在火光下神采斐然,「既然姑母高興,那佷兒便獻上一段劍舞為大家助興吧!」
聞言,眾人紛紛鼓掌叫好,端敏韶一雙眼楮更是亮晶晶的,雖然東德子恆半點也沒提到這段劍舞跟她有關。
急促的鼓點聲再次響起,勢如破竹,激動人心。子恆手執明月劍當空起舞,身姿翩如游龍,與生俱來的王者英氣展露無遺。
靈瀟這是第一次見到子恆舞劍,不禁也心生佩服,能把這一尺來長的明月劍玩得跟緞帶似的,應當是下了不少苦功吧!
就在眾人看得如痴如醉之時,子恆忽然收勢站定,拿劍端挑起一杯夜光美酒,緩緩送至靈瀟面前。夜光杯杯身輕盈,順著劍身悠悠滑下,竟是一滴酒也沒有灑落,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靈瀟公子,本王贈你美酒一杯,可願賞光?」子恆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眉眼溫柔得快要溢出水來!只有靈瀟自己知道,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我去,東德子恆這廝太能演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喝也不行啊……
靈瀟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坐在她旁邊的文俊琪看得目瞪口呆,眾人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太子殿下這是演的哪出戲?
只有薛逸之反應最快,含笑鼓起掌來,「殿下與家弟同窗半載,竟待她情同手足,相信以殿下的胸懷,今後待天下子民也是如此,我等佩服!」
听到左相這樣說,大家紛紛點頭附和。靈瀟頓舒一口氣,崇拜地看著逸之哥哥,三言兩語就幫她解了圍,真乃言官中的高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場鬧騰的篝火晚宴總算結束,眾人三呼萬歲,目送女皇陛下迤邐離去,然後滿意地伸個懶腰,打個飽嗝,各自回帳篷打算洗洗睡了。
靈瀟正要離開,被沈雲軒一把捉住,問道,「方才太子跟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真的斷袖了?」
「喂,你別瞎說!」靈瀟跳起來捂住他的嘴,「你怎麼那麼傻啊,太子這是讓我幫他甩掉敏韶公主,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原來如此啊!」沈雲軒恍然大悟,「那如果你們能唬住敏韶公主,說不定沐瑤妹妹也會上當呢,到時候我就可以……」
「別做你的美夢了!」靈瀟敲了敲他的腦袋,「林小姐那麼聰慧的人,說不定早看出來了,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她追到手吧,不然到時候我也幫不了你!」
「為了讓她相信我是真心的,小爺我都快半年多沒逛花樓了。」沈雲軒苦了張臉。
「身為男人,本來就不應該游戲花叢!」靈瀟一本正經,「好了,我看你還是有點希望的,最起碼,你長得還算英俊呀,林小姐對我也許是一時興起,總有一天,她會回心轉意的啦!」
總算安慰完了沈雲軒那個失意公子,靈瀟摟緊披風,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太子的帳營走去。
「瀟兒!」忽然听到逸之哥哥的聲音,靈瀟趕緊轉過頭來。
「听說太子讓你跟他住在一起?他有沒有為難你?」薛逸之一臉關切。
「暫時沒有,可是……我還是覺得好別扭。」只有在薛逸之面前,靈瀟才會像女孩兒一樣撅起嘴巴。
「他定然是不想娶敏韶公主,才拉你陪他演戲的吧!」薛逸之一語戳破,「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安排了暗衛守在外面,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就擊掌三聲,高茂他們會見機行事。」
「還是哥為我考慮得周到。」靈瀟甜甜地笑開。
她的笑容,在夜色中如曇花般美麗,薛逸之抬起手,想捧住那張笑臉,可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狐毛風領上。
「夜里涼,把衣裳系緊一些。」他替她把雙絛緊了緊,又道,「瀟兒,你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太子發現你是女兒身!」
「嗯,哥你放心吧!」靈瀟乖巧地點點頭,對她而言,若被發現女扮男裝不僅意味著欺君之罪,還有可能連累到逸之哥哥和紫璇姐姐,他們是她最不舍的親人,她不想讓他們有事。
太子帳外燃著熊熊篝火,映得那明黃帳幔更加暖如和旭。靈瀟輕手輕腳掀開帳簾,見子恆正倚在太師椅上便踮起腳尖,打算悄悄挪到後面去,免得被他發現。
「這麼晚才回來?干什麼去了?」子恆微抬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姿態優雅得像一頭剛睡醒的獵豹。
「呃,過問我的私事貌似不在那契約範圍之內吧。」靈瀟挺直了腰桿,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理直氣壯一些,「殿下要是沒有什麼事,那我先去睡了,唔,好困啊!」
「慢著!」子恆忽然伸出明月劍,擋住她的去路,「你先過來這邊,我有話要同你說。」
「殿、殿下,你說話就說話,不要隨便拔劍好嗎?」雖然那明月劍尚鞘,但還是有股森然劍氣猛地襲來,于是靈瀟很沒骨氣地挪回了他身邊。
「你看,這里有桂花、豆蓉、椰絲、梅酪四種餡兒的點心,你喜歡吃哪個?」子恆指著桌上一排兒香氣撲鼻叼點,含笑看向靈瀟,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今天吃得很飽,實在是塞不下其他吃食了,你放我回去睡好嗎?」靈瀟可憐巴巴。
「不好。」子恆斬釘截鐵,「你以為我有興趣看你吃東西呀!等會端敏韶會來,我不過是想讓你再陪我演一場戲。」
「啊?還要演戲?」靈瀟頓時頹喪,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嗚!
「殿下,門口有個女子求見,說是要給您送吃的。」崔勇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終于來了。」子恆狡黠一笑,忽然一勾手,將靈瀟抱到他大腿上,然後對外喊道,「讓她進來。」
「殿下,你放我下來,這、這成何體統!」靈瀟百般掙扎,卻換來子恆徹底的無視,「別忘了,那張契約,還在我手上,賢弟你想讓我公之于眾嗎?」
「你!」靈瀟頓時泄氣,子恆卻心情大好,得寸進尺,「喂我一塊酥糕,快點。」
「什麼?」
「我叫你喂我,乖啊!」
帳外腳步聲越來越近,靈瀟眼一閉,抱著赴死的決心,顫悠悠拿了一塊桂花糕,塞進子恆嘴里,這時帳簾已被掀開,子恆看也不看一眼,就著靈瀟的手指咬了下去,柔柔笑道,「靈瀟喂的,就是好吃!」
「啪!」一聲盤子摔落的輕響,驀地打破這瞬間的曖昧。
子恆與靈瀟同時轉過頭來,卻見林沐瑤站在門口,一臉的驚訝傷心、梨花帶雨,腳邊還有她不小心摔碎的瓷盤,以及精心做成的醒酒糕點。
「你們、你們……」林沐瑤眼看就要看哭了出來,終于一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靈瀟望著佳人含淚奔出的背影,頓時羞憤欲死,無地自容!
「都是因為你!我、我不陪你玩了!」靈瀟騰地推開子恆,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挖進去。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來的人是林沐瑤而不是端敏韶啊。」子恆一臉無辜。
見靈瀟轉過頭去不理他,子恆只好扳過她的身子,笑道,「我說,你不是一直想要撮合沈雲軒跟林沐瑤嗎,如今你陪我演這出戲,既能讓端敏韶甘願放棄,有能讓沐瑤望而卻步,不正是一箭雙雕嗎,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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