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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突如其來的沖進我的耳朵,緊接著是隱隱約約的哭聲。
我的心微微一顫,腳步慢慢的停下來。這就是夜組的大牢嗎?我望著婉兒,此刻的她臉色有些潮紅,帶著我一路狂奔而來,額頭上已有細小的汗珠慢慢的順著輪廓滑下。
「姐姐,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婉兒見我久久的佇立在門口,不由擔憂的問道。
鄭重的點了點頭。抬步走了進去。
陰暗潮濕一直就是大牢的代名詞。我借著微弱的燈光一步一步的走進去。
大牢中散發出來的尸腐味,混合著血腥的氣息直沖腦門。不知道是不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當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鮮血淋淋的人影時,胃中頓時一陣翻騰,忍不住捂著嘴在一旁干嘔起來。
他們,應該都是剛剛被用過重刑的吧?旁邊還有兩個宮女打扮的女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哭聲正是從她們口中傳出的。她們眼中寫滿震驚,恐懼,和哀求,朝燁所在的方向拼命的磕著頭求饒著。
「姐姐!你怎麼樣?」婉兒緊張的遞過一條干淨的手帕。
我擺了擺手,站直身體,望著刑房處高高坐在上首的燁。絕世的容顏上沒有一絲表情,黑瞳中閃爍著的是冰雪般冷凜的寒光,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微笑。他的旁邊還站著兩個人,都是一襲肅殺的黑袍。一個是尉楓,還有一個我並不認識。
這還是我認識的燁嗎?
我帶著一絲震驚。一絲苦笑,靜靜的佇立在原地,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燁許是察覺,感應到了什麼,冰冷的眼眸朝我所在的位置掃來。而後,他原本冰涼淡漠的面容倏的僵住了,黑眸中再看不到那冰寒的神光,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和慌亂。
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白色的身影就如蛟龍一般騰起,穩穩的落在我的面前。大手緊緊的握著我的肩膀。皺著眉頭不悅的問道︰「你來這里干什麼?」
視線越過我身後的婉兒,冷冷的斥道︰「是你帶薇過來的?」
婉兒不敢迎上燁怒火隱藏的眸,顫顫的回道︰「公子。我……」
「是我讓婉兒帶我過來的。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我無懼的對上他的視線,搶聲說道。
他眸中冷光漸斂,將我緊緊的擁入懷中,語調輕緩的對我說道︰
「薇,這里你不該來的。我們回去吧!」
「燁。放過他們。」我掙扎著推開他,咬著牙說道。
黑眸波光涌動,別過頭,冷冷的說道︰「他們全都該死!罪無可恕。薇,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就不要管這些好嗎?」。
「就因為那些流言嗎?就算他們散布流言中傷我們。可是他們說的事實!」我冷然笑道︰「我現在的身份的確尷尬,我身是西玥國的王後,卻愛著宣國的皇子。這對你來說。對宣國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影響。也許我不該……」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我很清楚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流言是阻住我們在一起的障礙,那麼就讓那些膽敢傳播流言的人永遠的閉上嘴巴!」燁斷聲說道,牽過我滲著冷汗的手,而他的手同樣帶著透骨的冰涼。
身子微微一顫。無法置信這話竟是出自燁的口中。這還是以前的燁嗎?曾經的那個閔懷天下的人到哪里去了?為何現在的他可以將人命看得比螻蟻還要輕?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吧!」一個穿著粉色宮裙的女子連滾帶爬的跪在我的腳下。扯著我的白色裙角苦苦的哀求著。
這個宮女我是認識的。雖然這幾天我都盡量的避開與練妍珊的接觸,可是她是負責庭院灑掃的宮人,偶爾還是不可避免的踫到。
我蹲子,想要扶起淚流滿面,無限驚恐的人兒,可她卻是緊緊的抓著我的裙角不撒手,嘴里念念有詞的皆是︰「救救我們,求求姑娘了……」
我的喉嚨有些許的哽咽,站起身來望著燁,一字一句的說道︰「燁,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流言的消逝而不存在。如果你真的不介意,你又為何要那麼在乎?還是說最放不下的人是你?」
黑眸在一瞬間放大,他似不能相信的望著我,嘴角竟揚起一抹哀傷到極致的苦笑︰「薇,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大手用力的拽過我的身體,將我緊緊的圈在懷中。回過頭冷冷的望著尉楓,吩咐道︰「楓,把他們都放了吧。回去告訴練妍珊,若她還敢在後宮中傳播謠言,興風作浪,本王一定會廢了她,一定讓她付出比血還要慘痛的代價!」
尉楓陰郁的面容微微一凜,點點頭應道︰「是,三爺!」
燁的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碾碎,我還不及掙扎,身體已然騰空,被他打橫抱在懷里。
「燁,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好嗎?」。
凌燁的目光望著遠方,透著飄渺的虛無,聲音輕柔的說道︰「我答應你了,放了他們。所以,現在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總覺得有時候一些誤會若是沒有及時的解釋清楚的話,等到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就會爆發,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我知道,在我們彼此空缺了對方的八個多月時間里,我們都已經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一些改變。就像我已經成為西玥國的王後,他也不再是如一泓泉水般完美無暇的神子。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就不愛這樣的他啊。
燁,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溫柔的你,善良的你,睿智的你是我所愛的,殘酷的你。無情的你,決絕的你,卻也依舊是你。愛一個人是愛他的全部,不管你呈現給我的是哪一面!
可是為何我的心會那麼痛?這次是因為流言,你為了保護我而大開殺戒,可是這並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並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燁,你放我下來……」眼角有淚滑出,連帶著聲音都有一些哽咽。
燁低頭望了我一眼,眸光一片殤淡。他緊緊的抿著嘴唇。手越發的收緊,不發一言的繼續朝前走去。
「燁……」隨著砰的一聲,我整個人重重的甩了出去。
從喉頭涌起一絲腥甜。撲哧一聲,嫣紅的血將我的白色裙角印上點點艷如玫瑰的花瓣,美得觸目驚心。
我渾身的經絡都像炸開了一樣痛得噬心蝕骨,冷汗幾乎都將我的里衣給浸濕了,可是我的意識卻很清楚。我知道我剛剛到底干了一件多麼不理智的事。
「該死……你竟然催動內力?」隨著一聲怒喝,燁一個箭步飛奔到我的身邊,渾身散發出鋪天蓋地的憤怒和恐懼,我被緊緊的包裹在一個溢滿幽谷清香的懷抱中。他渾身都在顫抖,瘋狂的吼道︰「你知道逆行經絡是多麼危險的事嗎?難道你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要推開我麼?連你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我了是嗎?」。
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臉頰上,我緩緩抬頭。望著他,嘴角猶自帶著的血絲勾出一抹猶如紅梅初綻的微笑,幽幽的開口︰「燁。不是這樣的。這八個月來,改變的何曾是你一個人?可是不管歲月如何匆匆流逝,不管我們是否……亦如初見般美好,都沒有關系。重要的是兩顆心……是否依舊靠近!我不想質疑你什麼,你做什麼事。都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不要再為了我這樣,我……」承受不起。話還來不及說完,胸口就疼的無法呼吸,連燁的容顏都逐漸變得模糊,最後幻化在黑暗中。
「薇……」一聲長嘯在夜組大牢外傳蕩。
凌燁將懷中的女子緊緊的抱起,朝采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絕世的容顏上是讓人一觸驚心的蒼白和惶恐,他飛快的在御道上狂奔,瘋狂的表情前所未見。所有擋住他的人,擋住他的植物或者宮牆……都被他一掌震開……
迷迷糊糊間,我能感受到周圍的震蕩,該死,他說我不理智,可是真正不理智的人是他啊,他的胃病……怎麼可以?不行,我不能昏迷,若沒有我的督促,他的胃病……
可是思緒依舊不听我的指揮,就算我拼命的想要保持清醒,可是我睜不開眼楮,只能一直在黑暗的混沌中沉淪。
有苦澀的藥汁在喉嚨間淌過,我緊緊的皺著眉頭。這是什麼藥啊,怎麼這麼苦?
耳邊一直有人在細語呢喃,听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
是燁嗎?
渾身還是好痛好痛……
采薇宮的書房內。
凌燁容顏有些憔悴的倚在案幾的梨木椅上。正端詳著手中一把剛剛用水牛角做好的弓。
縴長的手指輕輕的勾起弓弦,拉至滿弓,倏地放手,發出呼呼的脆響。他順手取過放在一旁的箭袋,取出一直翎箭,搭在弓上,對著書房的楠木窗口朝殿外射去。
離弦的羽箭猶如騰起的蛟龍般穿過楠木窗戶的鏤空細孔,直直地射向院外,精準無比的命中空中一只歸巢的小鳥。
聶清廷的臉上寫滿震驚,如此刁鑽的角度竟能一箭貫穿那弱小的鳥月復?殿下的箭技到底出神入化到了何種地步?
凌燁的俊顏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淡淡的說道︰「這弓做的不錯,手感也很好!清廷,這次你做得很好,弓戟的制作和監督還是由你來全權負責。切記,質量一定要把關好!」
「是,微臣定當不負殿下重托!」聶清廷目光炯炯地望著眼前這個由心佩服的皇子殿下鄭重的回道。
「甲衣制成之後再送過來讓我親自過目!」凌燁抬眸吩咐道。
「是,微臣知道了!」劉嗣之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
凌燁踱步回到案幾前坐下,正待開口,婉兒從回廊處疾步跑來,臉上掛著笑容,扶著書房的殿門朝凌燁笑道︰「公子,姐姐醒了!」
凌燁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嘴角揚起一絲淺笑,腳下猶如乘風一般,迅速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劉嗣之見狀,朝聶清廷聳了聳肩,侃侃笑道︰「能讓殿下如此著急的,也許只有那位姑娘了吧?看來,殿下也並非如傳言一般,有心無力,只是看對象罷了!」
對于如此露骨的笑談,聶清廷並不為忤,只是望著劉嗣之,淡淡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殿下最不喜別人私下蜚語,采薇宮的奴才就是一個教訓!」說完徑直走出書房,留下一臉錯愕的劉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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