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查清楚了?」他坐在窗口,玩弄茶杯。
「是。」身旁一人恭敬答道,「皇後宮中部署嚴謹,沒什麼消息,太子那有位叫夜鷹的姑娘,身手不錯,自幼便跟隨太子,前些年她一直在追查您的消息。」
「嗯。」他依舊是邪魅的微笑,略有滿足的意味,「另一邊如何?」
「沐貴妃的身體的確大不如從前,七皇子自那日塞外回宮,再未曾與公主說過話,只是常去錦王府,倒與嫻郡主走得很近。」那人依舊恭敬俯身答道,見眼前人未語,便再度福了福身,自己退下。
樓相依舊未用余光看向他,身旁這些人善于察言觀色,跟隨多年,自己的心性亦是熟悉不已,能得幾人懂己,便少去幾多煩憂。
那抹笑其實很淒涼,他想起了早年前的生活,那時未曾明白何為宮權,何為人心。日日夜夜,笑聲不絕。
當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那時父皇極為寵愛母妃,亦是極為寵愛皇姐朝陽,老三皇兄還有自己……
嫉妒者無數,盡管如此,她依舊笑容滿面,不謀權位,只守本分,不聞宮事,柔聲教子。
只是那年,年僅六歲的兄長,便因天花離世,母妃備受打擊,思勞成疾,時常昏厥,沐貴妃趁此前來譏諷,眉目不屑,甚是得意,母妃大病一場。
皇姐朝陽不願相信,時常爬上皇宮假山,站于高處尋覓,恰逢此時一只黑貓跳過,皇姐受驚,從假山上跌下,後背受擊,高燒不退,身體落下病根,致使年幼便體弱多病。
一日夜,皇後派人前來請母妃前去燒香,回來時,一切正常,只是告誡自己扮傻裝痴,緣由是皇兄天花的打擊,听話地做了,那夜後,未曾有人再來打擾。
然而久而久之,母妃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咳嗽不止,手帕之上血跡斑駁。
兩年後的一夜,母妃面色蒼白,依舊柔聲不改,千叮萬囑,將他偷送出宮去。
那一夜,他第一次理解了母妃兩年來讓自己扮傻裝痴的原因。
也是那一夜,母妃辭世,他——第一次听到‘香毒’這兩個字。
眼淚吞噬了一切,他的心很痛,撕心裂肺,從未有過的感覺。宮外的生活于他這個曾在宮中享福的人而言是艱難的,乞討為生,苦心自學,幸得在宮里時,母妃要求嚴格,外人眼里痴傻,宮中的師傅雖教,卻也未曾用心,母妃睿智,私底下親自授學,另請師傅偷偷傳授武藝……
‘熙’,他一直銘記于心的字,他的母親,有著傾城容貌,容人之心,他時常想起母妃,只是更多了份悲涼。難已支撐時,他依舊會思慮當時的那些事,皇宮怎會有黑貓呢?原來一切,都是個局……
‘香毒’熟悉痛恨的毒,他在慕彩身上又一次見到了這種毒,亦或有所懷想,亦或有所預謀,他選擇了她,甚至于是在利用罷了……
他是孤獨的,艱難地走過這些歲月,他的那顆心似乎早已被未曾有過知覺,再度回宮,景色美若仙境,美如初,父皇認出了擅闖皇宮書房的他,父子相認,感人至深,盡管有淚,只是無心罷了,即便有心,也是復仇之心。
他對這個父皇是埋怨著的,在母妃最後的那些日子,來的只有太醫,沒有他。母妃肝腸寸斷的等候,也不會有他的身影,他的身旁有無數佳麗相伴。
回宮時,才知皇姐朝陽早已下嫁于人,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恨意,于皇後,于沐貴妃,于太子,于七皇子……
譚青,真的是個會令他心動的女子,只是她于他,只會是心靈的寄托,只會是一種隱藏于心的牽掛,他是懷著復仇之心而來,亦是做著復仇之事。
只是那張美麗的臉,傷心的眸子,那樣不同的話語,時常牽動著他的心……
只是命運弄人,沒有可選的余地。
錦王府
慕彩特請旨出宮,今日是馨郡主的祭日,長姐,那個溫從命運的溫柔女子,是慕彩心中的痛。
多年前的事,許多人或許都將她忘了,甚至于曾經那個痴心于她的二皇子,她牽掛的夫君,如今他的身旁紅顏無數,誰會及得六年前的她呢?
慕彩想到這里,便覺得悲涼,或許長姐早就料想到了,于是會在垂暮之時,說道不嫁帝王家的話吧。
可是三年有余了,他依舊對她溫柔如初,是否,真的可以相信他這一次是真的情呢?或許,是吧。只是皇後,長姐永遠是難過的坎。
慕彩回神,看著嫻兒,嫻兒似乎有話要說,可卻只是張張嘴。
「你想說什麼?」慕彩道。
「我……」嫻兒有些猶豫,可腦海里又浮現了那日的畫面,她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便鼓足了勇氣說道,「姐姐,你……是懂我的嗎?」
那雙眸子含有期待,卻又滿懷傷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