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沒事都退下吧。」蘇婉瑩揮了揮手,兩小宮女對視了一眼,心頭暗喜,估計是沒听到她們剛才討論的話吧,連忙磕頭急急忙忙的退下。
蘇婉瑩冷哼一聲,眼里的惡毒一閃而過,不管段厲風是怎麼和蘇晚涼那個小踐人關系那麼好的,既然段厲風現在一大早的就去了皇上那里還神色著急,估計跟蘇晚涼的事情關系很大,搞不好蘇晚涼現在正在找人搶救呢。
哼,蘇晚涼,我倒是看看你這次還能不能這麼幸運的活下來?難為她暗地里跟養了那些寶貝的王翠蘭有交情,本來以前是打算要拿來對付嫣兒那個小踐人的,沒想到現在要用到蘇晚涼身上去,不過也好,反正蠍子也能再用。
這麼想著,她腳步加快了許多,這可怪不得她這個做姐姐的,誰讓蘇晚涼不好好听話敢跟段厲風感情升溫,不管如何,她就得死。
快步到了蟠龍殿的時候,皇上已經坐在桌前,面前擺放著一個小金鍋,蓋著蓋子,里面散發著誘人的甜膩香氣。
「瑩妃來了,快快快,過來一塊吃個早點,這可是七弟弄來的,可是滋補了呢,朕想著一塊嘗嘗鮮,所以大早上的就把你一塊叫來了。」皇帝讓人添了座位,眉開眼笑的似乎早就忘了昨晚的不愉快,四周看了看,「咦?南王妃呢?怎麼沒叫上一起來?」
蘇婉瑩勾了勾唇,南王妃,呵,她還能來麼?
「已經讓人去請妹妹過來了。段王爺呢?來時听說他也在?怎的不見人?」蘇婉瑩從容的坐下,噙著一抹笑意,像是看不到鳳景皇後底深深的妒意。
「老七說去你那里找南王妃過來,想必你們沒踫上吧。」
蘇婉瑩勾了勾唇︰「那就先嘗嘗,趁著熱乎勁。」
皇上淡淡的笑了笑,吩咐人過來掀開鍋蓋,陣陣的飄香四溢,熬得糊糊的小米粥有著燦燦的金黃色還混著些許像是黑米的小顆粒,還有些胡蘿卜西芹和瘦肉丁,看起來就很美味。
這果然是讓人食指大動,蘇婉瑩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碗,還沒動筷子,鳳景皇後就語帶不悅的開口︰「怎麼,皇宮是沒有飽飯給瑩妃吃嗎?這麼一會都不等,七王爺和南王妃都是客人,豈有主人先吃的道理?」
「客人?反正涼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怪我。」蘇婉瑩陰陽怪氣的答了一句,懶得理睬鳳景皇後,縴縴玉指捏起調羹,吃了一口,這粥不知道是加了什麼進去熬制的,味美香甜,鮮濃滑爽,真有入口即化的感覺。
皇上皺了皺眉,卻沒說別的。
正在這個時候,妙如婉轉黃鸝的聲音傳來︰「皇後娘娘別怪罪了,這可是一等一的好東西,涼兒和姐姐從來都不拘小節的,所以誰先吃誰後吃,要不要等什麼的,都免了吧。」
話音剛落,一襲竹葉青紗裙的窈窕女子走了進來,小臉上脂粉未施,卻饒有種清麗佳人的氣質韻味,身後跟著的除了段厲風之外,還有鄖西,皇上見三人進來,連忙起身,熱絡的迎了上去︰「都來齊了,趕緊坐下,朕可是想吃的緊。」
昨晚雖然被段厲風出言相刺,可是夜半時分,段厲風卻給了自己一個甜頭,這邊疆戰事一直連綿不絕,若沒有段厲風出謀劃策,他真的撐不了多久,所謂一記妙計而出,他很多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所以便是皇帝又如何?既然他現在還不能與他撕破臉,就只得笑臉相迎。
蘇晚涼微微欠身福了福,一一的行了個禮︰「皇上萬福,娘娘金安。」
她態度謙和,段厲風倒像是個沒事人似的,進來就坐,蘇晚涼嘴角抽了抽,轉向蘇婉瑩的時候,嘴邊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目光緊緊的盯著蘇婉瑩的臉,閃過一絲絲的詭譎。
「你……你……」他們才進來,蘇婉瑩就愣住了,剛吞咽進去的粥上下不得的卡在喉嚨里,整個人像是被打了一悶棍似的,三魂不見了七魄,眨了好幾次眼楮確認了蘇晚涼仍舊好端端的,她連說話都不完整,「涼兒,你……你怎麼……」
怎麼她還能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她不是應該死了嗎?那麼多的蠍子,她看了都覺得頭皮發麻,而且她還未免出別的ど蛾子,還灌了蘇晚涼喝了後勁十足的桂華釀,總該萬無一失的才對啊。
可是如今蘇晚涼又確確實實的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禁不住的臉上一下就慘白,捏著錦帕的手微微的汗濕了。
她的反應蘇晚涼都看在眼底,銳利的眸光輕閃,巧笑嫣然的坐在蘇婉瑩身邊︰「瑩妃姐姐,你起得很早呀,涼兒都還沒睡醒呢。」
她聲音輕輕的,像是羽毛劃過自己的心頭,蘇婉瑩忍不住猛然的一顫,一股瑟瑟的涼意從心底擴散,蔓延四肢。
蘇晚涼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湊近她的耳邊,語氣更是清幽︰「姐姐,你手怎麼那麼冷?是不是不舒服?還是說被蠍子,給嚇到了?」
故意加重了蠍子兩字,蘇婉瑩頓時瞪大了眼珠子,握著銀勺的手微微一抖,當啷的一聲,勺子掉在瓷碗里,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響。
她的反常被眾人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段厲岩,眯了眯眼,似乎要深深的審視一番這到底有什麼貓膩。
蘇婉瑩這回有些慌,連忙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正要開口,蘇晚涼悠悠的打斷,聲音里還帶著些許的哭腔︰「姐姐,涼兒……涼兒不要再住你宮里了……好可怕……」
眾人一驚,蘇婉瑩直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背上傳來,急忙開口︰「涼兒許是做噩夢了吧,沒事,有姐姐呢。」
蘇晚涼冷冷的勾唇,想要可以回避全身而退?她又怎麼會讓她如願?要是昨晚她真的睡著了,或者是不勝酒力,那自己不是又要再去見一次那該死的閻王?三番四次的害自己,想要自己的命,她豈能善罷甘休?
不著痕跡的掃了段厲風一眼,段厲風點點頭,走了過來︰「皇上,是否要安排人手徹查一下宮中,昨晚本王的王妃住的地方可是成了毒蠍子的集中營。」
這一開口,直接就是向段厲岩這個皇帝,皇帝也是個精明人,一听這話,聯想著剛才蘇婉瑩的神色,事情也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他皺了皺眉︰「這是怎麼回事?瑩妃的宮里如何能有毒蠍子?」
「這便要問瑩妃娘娘了,敢情平時娘娘都喜歡跟蠍子打交道?」段厲風咄咄逼人,質問冷厲,連段厲岩都不由得心驚,千萬不要連累了自己才好。
「怎麼會呢?臣妾昨晚沒听見動靜呀,王爺是不是弄錯了。這沒證據的事可不能胡說!」蘇婉瑩一臉驚詫,忍不住朝段厲風看去,楚楚可憐的神色頗為讓人生憐,蘇晚涼可是領教過她一句風哥哥就讓段厲風迷亂的,她既然敢攤牌,就不會給她翻身的機會。
「瑩妃姐姐昨晚涼兒一點都沒睡好,可真真的被那些張牙舞爪的蠍子給嚇傻了呢。」蘇晚涼柔柔弱弱的,柳眉微微皺起,似乎在斟酌,在思索,可眼底卻閃著狡黠的亮芒,若似無的看了蘇婉瑩一會,見她神色仍舊是驚慌失措,她勾著一抹笑,柔和的開口,「姐姐若是不信,還是看看金鍋里剩下的小菜粥,這可是涼兒用了一晚上,把抓到的蠍子,一點點的肉給挖出來做成的,可還好吃麼?」
要說剛才段厲風的質問讓人生寒,那麼,這會兒,蘇晚涼隱隱柔柔說出的話,更是讓蘇婉瑩不顧形象的捂著胸口,臉色發青的想要嘔吐,滿眼都是驚恐的盯著自己面前的空碗,手都在發顫。
「這些金蠍和黑蠍可是劇毒的,你……你竟然……」蘇婉瑩怎麼會不懂得這蠍子有多毒,王翠蘭可是她引薦入宮的,這些個毒物的毒性她就算不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比任何人了解的要透徹,拿劇毒的蠍子煮粥,她還喝了一小碗,那她豈不是也中毒了麼?
她是怎麼都沒料到,毒蠍子沒能取了蘇晚涼的命,卻讓她給煮了粥,自己還吃了下去,眼前這個柔和的笑著,眼神卻如此冰冷的人,真的是以前那個被自己利用,狠狠的踩在腳底的妹妹麼?
此刻的她真的怕了,那種赤/果果的怕讓她全身都僵硬,臉上的顏色是變了又變,要說之前眾人對她的反應還存在著疑慮,這一刻,她準確無誤的說出蠍子的品種來,已經毫無疑問的肯定事情跟她是月兌不了干系,只是在場的人不明白的是,蘇婉瑩從來都是一副好姐姐的良善模樣,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
「瑩妃!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做出這等事情!說,這些蠍子到底是如何運入宮中企圖加害南王妃的?」段厲岩厲聲喝道,真是想不到,自己一直寵愛的枕邊人,居然是這等的蛇蠍心腸,還養著這樣的毒物,若是自己哪天被她給害了,自己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蘇婉瑩一驚,連忙跪下磕頭︰「冤枉啊,臣妾……這不關臣妾的事情,這……這是昨日王媽媽新進了一批的毒蠍子準備給太後娘娘做藥引子的,說是……說是藥房靈氣不足,所以放到臣妾宮中沾沾靈氣的……臣妾已經讓婢女放置妥當,可是沒想到爬了出去,讓涼兒妹妹受驚了……」
嘖嘖!
蘇婉瑩的反應不可說不快了,這麼短的時間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蘇晚涼冷冷的勾唇,段厲風蹙眉,鄖西上前一步戲謔的開口︰「靈氣?瑩妃娘娘的宮里到底是有多大的靈氣能比的過皇後娘娘的鳳儀宮?為何偏偏選了你的宮殿?」
蘇婉瑩一愣,咬咬牙,該死的,段厲風站在蘇晚涼身邊也就算了,如今還多了個鄖西,變化那麼大,這蘇晚涼到底是使了什麼妖術?
「臣妾……臣妾有喜了……所以王媽媽說沖沖皇子的靈氣……」蘇婉瑩突然降低了聲音,臉上閃現出絲絲的嬌羞。
「什麼?愛妃你懷孕了?」段厲岩蹭的站了起來,興奮是溢于言表,自從他掃平障礙登基以來,子嗣不多,除了邵陽大公主,其余的小皇子小公主不是早夭就是體弱多病,根本沒有讓他舒心的,這會突然听聞蘇婉瑩懷孕了,自然是喜不自勝,什麼蠍子不蠍子的他一下子就拋諸腦後了。
情況突然來了一個大逆轉,是眾人都始料未及的,段厲風緊皺著眉頭,鄖西眸子里藏著隱隱的慍怒,唯獨蘇晚涼仍舊淡淡的神色,看不出一丁點的情緒外露,真是巧合呢還是本來就準備妥當的後招?
「瑩妃姐姐,這毒蠍子沾染靈氣那小皇子可要吃虧了,那些東西輕輕的蟄上一口,小皇子莫說靈氣,估計連氣息都沒了呢,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大意啊,那個王媽媽是要借機陷害皇嗣麼?」蘇晚涼喝了一口茶,聲音平靜如水,若有似無的看了看坐立不安的鳳景皇後,瑩妃與皇後爭寵積怨已久,驀然再讓瑩妃懷孕,鳳景怎麼會罷休?
果然,鳳景被蘇晚涼的眼神刺激了一下,回過神來︰「哼,瑩妃好歹你還是做姐姐的人,行為比你妹妹還不如。」鳳景頓了頓,細細的品味了一下蘇晚涼的話,勾了勾唇,眸光輕閃,「而且,王媽媽可是苗疆來的巫蠱師,是給太後娘娘治病的,何以瑩妃娘娘會和她有聯系?」
「這……」蘇婉瑩怔住,臉色再次煞白,隱忍了一會,她不能讓人發現王翠蘭本來就是自己安排進宮的,救治太後是假,為自己辦事才是真的,眼眸子里閃過一絲的狠戾,她現在必須轉移注意力,撫了撫小月復,「臣妾跟王媽媽也不熟,就是偶爾遇見過而已,可是臣妾可是听說被王媽媽飼養的毒物毒性滲入肌理,剛剛臣妾可是喝了一碗的蠍子粥呢?不知道……」
話音剛落,段厲岩神色大變,蘇晚涼揚了揚嘴角︰「有沒有毒,這毒怎麼解的,那去問問王媽媽不就好了麼?」
***
一行人到了藥房,守著的侍衛紛紛讓開守在一邊,砰的一聲,段厲岩踹開了竹門,卻只見到奄奄一息的金煥,看不到王翠蘭的身影。
「娘娘……」金煥氣若游絲的低低的叫著,眼楮瞟到蘇晚涼,頓時嚇得瑟縮成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段厲岩皺眉看著金煥渾身是血,心頭有種隱隱的不安。
「呀,金煥!」蘇婉瑩像是才發現似的,連忙沖了過去,扶起她,一時間哭的梨花帶雨,「這,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金煥顫顫的指了指蘇晚涼,卻畏懼她那冰一樣的神色不敢開口。
眾人刷刷的朝蘇晚涼看過來,蘇晚涼冷冷的勾唇,大大的眸子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她躲到段厲風的身後,探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一臉的純真和無辜︰「姐姐,你怎麼能任由你的宮女誣陷我呢?昨晚……昨晚我發現有毒蠍子,後來不敢回房間去睡,王爺可是陪著我抓了一晚上的蠍子呢。金煥姑娘難不成是要自殺麼?可是自殺怎麼搞得自己一身是傷還死不去?」
「你……」金煥氣血上涌,猛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暈死了過去。
段厲風淡淡的看了蘇晚涼一眼,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你欠我一個人情。」
蘇晚涼撇撇嘴,段厲風伸手把她扯了過來,輕柔的攬在懷里,打量了一下藥房的四周,半晌才開口︰「那個王媽媽呢?不是來找什麼解藥的麼?」
蘇婉瑩一怔,狠狠的瞪著蘇晚涼,鳳景也看了一眼,開口︰「這丫頭的事暫且放一放,現在的頭等大事可是瑩妃你的肚子,有沒有中毒你自己沒有感覺麼?這是懷孕了感覺倒是不敏銳了還是沒懷孕?」
鳳景說的輕輕的,可是卻很凌厲,一旁的段厲岩卻像是听進去了,揮手招來了侍衛︰「王媽媽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奴才……」
侍衛嚇得臉色發白,小小的看了蘇晚涼一眼,蘇晚涼朝他揮了揮手,不經意的朝他露出了朧月的一角,然後送他一個完美甜膩的笑。
可是侍衛卻嚇得一下子跌在地上,抹了一把汗,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才開口︰「回皇上的話……王媽媽昨晚拿著藥粉把我們都弄暈了,所以……事情我們都不知道……」
這小子倒是不錯,估計是昨晚自己那麼狠把他嚇破了膽子,不過敢把責任完全的推給王翠蘭身上,也算是有膽量。
蘇晚涼贊揚的看了他一眼,記住了他的樣子。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是細微的,只要經過加以利用,很多時候都能為做自己做事,也許眼前這個小侍衛就是這麼樣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呢,她蘇晚涼可不會錯過了。
「哼!沒用的飯桶!」段厲岩狠狠的踹了侍衛一腳,拂袖離去,看起來是要到太後那里看看有沒有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