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像是閃電一般炸了進來︰「你們是在做什麼?」
來人是陸北晨。愛睍蓴璩
他站在酒吧門口,淺淡的光線懶洋洋的打在他身上,他的身影依舊欣長如玉而干淨美好,身上依舊是剛才的那件淺色系風衣,圍著淡藍色的圍巾,襯得他人靜夜美好,襯得他面容美如玉,恍若一個不知世事的世家公子。
因為走得有些急,他停下步子的時候氣息有些微喘。
只是當他的目光掠看向酒吧里的那一瞬間,他眉眼深處染了一絲戾氣,清清淡淡的不注意幾乎沒有人看到,因為他藏的是那樣深,泄漏的是那樣淺。
他濃密的黑發微微有些潮濕,像是沾過了水氣,而發稍處似乎還殘留著一些雨珠,要落不落的樣子,美好的讓人的心尖跟著打顫。
他的眼依舊清澈,明亮,如同盛綻的煙火,動人心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走到哪里身在何處,依舊是那麼美,恍若梨花清雅,吸人眾生目光。
可是,他的唇抿的極緊,不難看出他唇稍的不悅,他的目光一下落在幾人身上,看著舞台上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少女,那憔悴的的模樣不知為何猛地攥緊了他的心,他離開的時候她依舊妖嬈如花,如迷如霧,不過一會兒工夫,她已經被摧殘到支離破碎。
她嘴角的血絲像是雪白肌膚上開出的花朵,一點一點重擊在他心上。
疼,那股子說不清楚的疼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一寸一寸勒緊他的心房。
他幾乎快在喘不過氣來,心口某一處的空缺這個時候更是明顯,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遺失了一塊,良久,沉寂,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包括蘇暖雪。
酒吧里靜悄悄的,簡直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見,終于地上的女孩發出一聲類似于痛苦的低吟,她在疼,就算是這樣的疼的時候她依舊不發出聲音。
顏如初能感覺到綿密的拳頭終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疼,她輕輕吁了一口氣。
剛剛那些拳頭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她感覺不到疼痛,仿佛自己是一個傀儡女圭女圭,停止的時候,她覺得所有的疼痛都跳出來擾亂她的思緒,她听到一個好听的聲音,輕輕地如花一般綻放在她心上。
陸北晨的目光掠奪向蘇暖雪的時候,眸底掩飾不住的失望與厭倦。
對,那是失望的神色,她不會看錯。
蘇暖雪有些尷尬,想要掩飾自己剛剛的動作,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甚至不敢去看陸北晨的那一張俊美的臉,只能硬著頭眼說了一句︰「你不是去醫院了嗎……」
蘇暖雪有一種想死的沖動,會有什麼事情比得上她做壞事被陸北晨抓到的難堪,她其實是知道的,他不喜歡她的性子,她真的有在改,他不喜歡的事情她不會去做,可是遇到蘇念雪,她瘋了,還是徹底瘋了,忘記了場所,忘記了時間。
一心里只想毀了她,只有徹底毀了她,自己方能安心,自己方能和北晨哥哥幸福的在一起,她是一顆定時炸彈,稍有不愖她的幸福會被那顆炸彈炸的片甲不留。
陸北晨的眼楮明明滅滅,如同萬家燈火忽閃忽滅︰「讓你失望了,我在停車場看到了你的車,暖雪,我一直想,這個世界上誰會騙我你也不會騙我,沒想到你果然是在騙我。」
他的聲音已經多了一絲疏離,淡淡的目光幾乎射穿蘇暖雪的心髒。
她的心猛地一緊,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只能軟著聲音輕聲解釋道︰「我沒有,我只是想……」想怎樣,她說不出來,可是她想解釋給他听,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是他,她怎麼忍心真的騙他。
這一次,真是不得已。
可是他的眼眸里已經沒有了溫潤,滿是寒冰,也對,七年前的時候他還沒有失憶的時候對自己雖然溫和,但是卻很疏離,只有這七年,他醒來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她,她告訴他說自己是她的女朋友,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已經交往了三年。
她知道,他從來沒有把她當過女朋友,她只是蘇念雪的妹妹——蘇暖雪。
陸北晨大步邁上舞台,身上散著一股子生冷的沉,蘇暖雪突然沖過去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聲音害怕的近乎顫抖︰「我沒有,北晨哥哥,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有多麼害怕,這一刻,沒有人明白。
她害怕他認出了顏如初,他的世界再也沒有她,沒有經歷過那種感情的人不會明白,她曾經是那麼患得患失過,她是那麼害怕失去眼前的這個男人。
可是她感覺到他的身上都是寒冰,將她隔離在外,他慢慢的掰開她的手,抽離身子︰「暖雪,不管你有沒有,今天傷人的事情我必須要替你處理。」
然後,他邁著大步朝地上的顏如初走了過去,那種絕決的模樣,讓她心中再度一冷,猛地失聲尖叫道︰「北晨!」
他沒有再說話,,甚至沒有應她,輕輕彎腰將已經昏迷不醒的顏如初摟在懷里,近距離看她,剛剛這張臉還生機勃勃,明艷四起,這一刻,除了她臉上的血,唯有那一層靜寂的白。
蘇暖雪在他身後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他,可他聞所未聞一樣,抱著顏如初的模樣像是要離開,他的眉稍已經染了冷,眼神已經沒有了溫軟,只有他懷里的那個女孩才是他關注的對象。
「陸北晨,你不要逼我,你回來,你再走一步,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女人。」蘇暖雪瘋了一樣的大吼著,聲音幾乎震耳欲聾,可她的聲音里終是染了害怕。
她害怕像七年前那一幕一樣,他們兩個一夜歡好,他睜眼的時候,仿佛她不過是一個路人一樣,無論她怎麼哭喊,祈求,他還是離開了她的床。
那一幕,是她此生的羞辱。
陸北晨這一次終于回頭,聲音卻是淡淡的︰「蘇暖雪,你好好想想,你哪里錯了?」
這個時候,懷里的顏如初突然猛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自她嘴巴里吐出來,灑在她胸前的紅衣上,像是不小心灑下的水滯,本來她已經昏迷過去了,耳邊听到陸北晨的聲音,就離她那樣近,她費力睜開眼,可是她的世界是模糊的,血紅血紅的,她覺得滿目是血,她覺得滿身是疼。
劇烈的疼痛讓她眉心一怔,她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也曾在蘇家門口對她微微一笑,也曾寬容的放任她一次又一次的任性,也曾無奈的去做一件又一件她不喜歡的事情,也曾痛苦的抱著腦袋,說,念念,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顏如初只覺得一股子恨意從胸膛里爆發出來,像是地獄里不死不休的火焰,直燒得她心尖打顫,她死命的咬著唇,疼痛讓她更加清醒,她緊緊的盯著他的那一雙眼楮,幾乎是費盡全力說出來︰「陸北晨,你別忘記你當年是怎麼摔下了樓,你別忘記了你今天的幸福是怎麼來的,是因為你們逼死了你的女朋友蘇念雪……」
他的身體猛地僵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剛剛說什麼?」
她眉眼終于松開,抬頭看向蘇暖雪,可還未來的及看清楚蘇暖雪的臉,便再也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陸北晨看著她緊閉的眼楮,看著她血肉模糊的臉,蘇念雪那個名字似一道驚雷一個撞到了他的心底,這個名字,想起來是那樣的疼,可是腦海里仍是迷糊一團,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被點亮,可是他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北晨,快放開她,我要殺了她,她是故意騙你的。」蘇暖雪的聲音再一次尖銳的傳來,因為顏如初的那一番話讓她的心尖兒發寒,如果有朝一日,那些真相揭露出來。
她會死的!!!
陸北晨猛地一抬頭,死死的盯著這個面前他曾經熟悉的女孩,然後一團疑惑從胸口迸出來,他一字一頓的問道︰「蘇暖雪,你們是不是騙了我什麼?」
「沒有,我沒有騙過你,北晨,你為什麼寧願相信她也不願意相信我,這麼多年陪在你身邊的人一直是我,是我啊!我是最愛你的那個人啊!」蘇暖雪快瘋了,上前一步,要把他懷里的女孩子拉出來,這個懷抱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不要把愛情當作借口,蘇暖雪,我從來不是你的物品。」他不緊不慢的說完這句話。
話音剛落,便听到舞台前側站著的莫叢遠,聲音淺淡卻暗藏鋒利︰「北晨,你們兩個回家可以慢慢吵,先把我的女朋友還給我。」
陸北晨只覺得懷里一輕,顏如初已經被走過來的莫叢遠輕而易舉的抱走,他先是一愣,本能的不想放手,可是又覺得沒有道理,她是莫叢遠的女朋友,天經地義。
可是,一向花名在外的莫叢遠什麼時候有了女朋友?
莫叢遠把她摟在懷里的那一刻,听到她悶悶哼了一聲,雙眼仍是闔著,尖細的小臉蒼白如雪,卻染了血滯如同冬日里幾朵探頭的紅梅,她怎麼可以這麼憔悴?
有一瞬間,仿佛有一把大手在無聲無息的攥緊他的心房,看著她的模樣他恨不得替她承受那些疼,摟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他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沖動!
酒吧里靜悄悄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突然,還是蘇暖雪打斷了一室的沉凝︰「來人,不能讓他走!」這句話本能的喊出來時蘇暖雪只是依著自己的脾氣,只是他沒有想到剛剛還是滿目疼惜的男人此時此刻臉色已經轉寒為涼,他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蘇暖雪,陰晴不定的眸子死死的盯著蘇暖雪,那架勢仿佛是打算把她拆骨入月復一樣。
蘇暖雪心里本能的害怕,可是面上依舊端著高貴的神色。
莫叢遠黑沉的眸如同夜里的寒星,灼灼帶亮,他向蘇暖雪緩緩開口︰「我的女人我都舍不得欺負,蘇暖雪,你憑什麼,如果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不是北晨的女朋友,不管你是不是雪氏的總裁,我照樣會收拾你一頓,對了,提醒你一句,我雖然不打女人,但是我打毒婦。」
蘇暖雪只覺得雙腿一軟,差一點沒跌坐在地上,她恐懼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眼底的寒光絕對是地獄里的魔鬼,讓人不寒而顫。
「你們幾個打了我的女人幾下,現在一人斷了一根手指,如果我高興了說不定還讓你們活命,可是一旦惹怒了我,你們……」莫叢遠的聲音不輕不重,他就那樣輕輕的把那些殘忍的話說出來,當他從樓上下來那一刻,看著她嬌小的身子疼得縮成一團,卻忍著不哭的模樣他的心有多麼的疼。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的看了好一會兒,驀地臉色發白。
「怎麼?讓本少親自動手?」他的語氣仍是寡淡,可是眉眼里現出一絲冷。
陸北晨終于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叢遠,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但是,你懷里的姑娘還昏迷著,還是先帶她送去醫院吧!」陸北晨看著被他護在懷里的女孩子,他現在已經看不清她的臉,只是她最後的那句話一直停在心尖,痛痛的。
莫叢遠看了他一眼,薄唇依舊有岑冷的弧線,他最後看了一眼蘇暖雪,眼神里都是警告,如果不是陸北晨今天在這里,他今天一定要了那個蛇蠍女人的命。
「好,我就賣你一個面子,北晨,你的女人如果你管教不好,我不介意替你管教!」莫叢遠最後幾個字明顯壓的有點沉,酒吧里的空氣明顯變了樣,隨著這個男人的到來森寒一片,他明明愛笑,一貫慵懶邪魅的模樣,好看的眉眼如同一汪深潭,深不可測。
一向天大的事情都讓他動不了眉頭,可這一次,他突然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陸北晨站在原地,看著莫叢遠已經抱著顏如初消失在酒吧門口的身影,他的心猛的一緊,也跟著追了過去,她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一定是要去醫院。
「北晨,你不能走,你如果敢走,我死在你面前!」蘇暖雪在後面又叫著什麼,依稀還听見了哭聲,他只覺得煩悶,前所未所有的煩,卻始終沒有回去。
她那麼惜命的人,一定不舍得死。
————————————我是綰綰小妞兒分割線————————————
醫院的搶救室上亮了燈,燈光冰涼入心。
從顏如初被推進搶救室的那一刻,莫叢遠就一直站在搶救室門口,高大的身軀倚在牆邊,大手緊攥,可是一慣溫暖的手也都是一片寒涼,他的雙眼一瞬不瞬間的盯著搶救室上空的紅燈,一亮一亮刺的他心湖猛痛,當他看到顏如初奄奄一息的模樣,看著她的小臉血肉模糊,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恨不得當時就殺了蘇暖雪,為她報仇!
那個惡毒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她這麼對初兒?想到此處,眉心更是蹙了蹙,有好看的紋路在心底浮沉。
他的心疼,來醫院的一路上都躥著疼,都是他不好,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好她,如果自己早出來一會兒,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心底的那一小丁點自尊心作祟,她怎麼會吃這麼多苦。
當時她的臉蛋在懷里欲加尖細蒼白,襯得清清淡淡如同一抹失了靈魂的煙火。
他把她摟在懷里,只覺得她身上是一片冰寒,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是多麼害怕,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今天他不應該答應她讓她在這里彈鋼琴的,最後一夜,她雖然被驚艷了,那曖昧的歌聲,悠揚的琴聲燙得他心頭發燙,可是現在,他突然後悔,他後悔了……
那晚,她依在他懷里溫言請求,讓她去夜魅彈最後一晚的鋼琴,當是道別。
他答應了,可現在來看,他恨死了自己的答應。
他今天就不應該答應她讓她來彈這最後一晚的破鋼琴,雖然他被驚艷了,雖然他的記憶起浮了,那個曾經清亮的歌聲似乎又回到了他的心底,暖了他的心窩。
可是,他是真的後悔了,很後悔,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
他身後是長長的走廊,寒夜的秋雨悄然滑落,為這樣的靜夜送上一絲悲涼。
雨聲瑟瑟,打在綿密的秋葉上,是一陣細碎的聲響,窗外,秋風搖曳,萬物拂動。
走廊的氣息,致命地沉,也致命的嚇人,走廊上的護士都靜悄悄的,沒有人敢去看燈下那個臉色恐怖的近乎嚇人的英俊男人,他的俊顏都是寒冰,眉稍寡淡,目光一瞬不瞬間的注視著這一直亮著的紅燈,他知道紅燈一滅,她就會沒事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走廊有腳步聲揚起,很急促。
他始終沒有回頭,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吸引他的目光,也沒有任何人能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顏如初,那個蒼白尖細令人心疼的女孩兒。
長長的走廊映出男人欣長如玉的身影,他的步伐很快,當他看到搶救室外那抹同樣高大英俊的身影時,一時不由一愣,突然放緩了腳步。
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莫叢遠這麼寂寥過。
記憶中的這個表哥從小到大都是光芒萬丈,所有人都是他的陪襯,他生得讓人驚艷又才華橫溢,他那個家族里上上下下可是沒少夸他,幾度把他夸贊成了天才少年了都。13歲的時候鋼琴就過了10級,16歲的時候贏得了人生的第一個設計大獎,所有人他會接手他爺爺的衣缽,成為莫氏第二個鬼才服裝設計師,沒想到他第二年就開始和朋友一起在紐約開創自己的事業,贏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此後他益發光芒萬丈,簡直是紐約不敗的一個神話,幾乎沒有什麼是他不會且做不到的——可是就這樣一個極致出色的男生,卻在七年前回國的時候差一點沒殺人,自那以後,他消沉了好一陣子,家族的每個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扼捥,他不再彈鋼琴,他的事業也交給朋友打理,自己開始游蕩紐約各大聲樂場所,流連花叢,把莫老爺子氣得火冒三丈!差點沒把他把族譜上去名,可終歸是舍不得。
陸北晨看著他英俊的身形,終于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女朋友一定會沒事的。」
莫叢遠微微抬頭,目光稍顯寒涼的看著他,擰眉問了一句︰「你來干什麼?」
陸北晨似乎沒有預料過他如此不耐的神情,那氣勢簡直有股子要與他拼命的架勢,又想起剛剛在酒吧里他聲音清淡的威脅,他的心一痛,粉色的唇微扯︰「叢遠,我只是關心她,畢竟,今晚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在這里說聲抱歉。」
「不需要!」他的話音還未落下的時候莫叢遠已經打斷了他的話︰「上一次蘇暖雪那樣對她我已經饒過她一次了,北晨,如果今天不是你,我非殺了她不可!」
最後幾個字,染上了夜的寒涼。
他英俊如雕刻一般的臉似抹了層寒冰,澆灌出最是無情模樣,可縱使那樣,他依舊美如當初,讓人情不自禁的對上他的目光,他太美,太美,身為一個男人,真是妖孽極了。
陸北晨輕輕嘆息一聲︰「是我不好,我把她寵壞了。」他低嘆一聲,想著蘇暖雪偏拗的神情,心里的迷亂似乎更重了,也更疼了。
莫叢遠沒再說話,目光又轉向了急救室,陸北晨沉默了好一會兒轉而坐在一旁的長凳上耐心的陪著他,等待著那個女孩子的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
夜,益發靜,寂寥的燈光將醫院的夜景鋪的模糊,像是一道清晨薄霧中的景,數不清的霧團如煙一般繚繞,如霧一般輕薄,靜夜無聲,是夜雲歌。
————————————我是綰綰小妞兒分割線————————————
天快亮的時候,顏如初終于月兌離了危險,好在今天並沒有傷及五髒六肺,但是她全身上下都是青紫的拳頭痕跡,莫叢遠從手術室里看著她被推出來的時候,差一點眼淚沒有滑落下來,他今天真是急瘋了,為這個女人。
他一路跟著進了病房,醫生安撫的聲音他都沒有听清,感覺大腦里始終昏沉沉的。
直到,她睜開眼,他才有清醒的那一刻。
她安安靜靜的躺在病房里,如靜葉般柔美清淡,她臉上的傷口已經被清理好,上了藥膏,裹上了白色的紗布,手腕上有透明的點滴瓶在往她體內游進,仿佛這是她生命的源頭。
他的眸里盡是心疼,讓人看著情不自禁的也跟著疼。
他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麼過來的,時而高谷,時而低潮,心情起伏不定,像是紛亂的一團糟,他看著她,眉眼深處有一絲不知名的疼,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她在他心里其實很重要,她受傷他會心疼,她落淚他會無助,這種感覺,他有多久沒有過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像是怕她冷著了,這一刻,她不知道她的模樣不知道有多麼可憐,惹人心疼。
窗外,雨點終于止息,唯有樹葉上偶爾帶出一兩顆還未完全墜落的雨,悄無聲息的滑向大地,醫院里仍是安安靜靜的,病房里亦安安靜靜的,暈黃的燈光淡婉如妖,輕輕淺淺的被莫叢遠調至合適的光線,既不會影響睡眠,又給病房有一絲的亮。
昏迷中的顏如初迷迷糊糊的又有夢魘跟著自己跑,仿佛像一道影子一直跟著自己,整整七年,沒有片刻的止歇,顏如初的記憶再度回放到了七年前,七年前,每每想起都是生不如死的疼,過往從前,無邊往事一幕一幕歷歷再現。
她記得推門的那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幾乎瘋狂,奢華大床上猶如有一層細白的沙,淺淡的光茫暈出一重又一重的弧線,那麼美好,卻那麼殘忍,大床上,她最愛的男朋友跟著自己的妹妹纏綿相擁,她站在那里,感覺身子都麻木了,兩個人依舊睡得很沉。
如果她知道進來會是這樣一幕,她一定不會進來的。
像是感受到她的悲涼的目光,蘇暖雪終于悠悠轉醒,迷茫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由衷地驚叫一嗓子,然後縮在錦被下瑟瑟發抖,然後,她在絕望中看著陸北晨睜開眼楮。
那個時候,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一瞬間的困惑,可是她沒有在意。
蘇暖雪臉蛋泛紅,浮起一抹千嬌百媚的笑意,精致鎖骨若隱若現,她扯了扯被子︰「姐姐,既然你看見了,我也不妨告訴你,你以為北晨哥哥真的喜歡你嗎?如果你不是蘇部長的千金,如果你不是,你以為,你還會是他被捧在手心里的那個人嗎?」
她瞪大眼楮,怕一眨眼,眼眶的眼淚就會滑落下來︰「北晨,你說過喜歡的人是我。」
陸北晨的眉心微蹙,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沒有听到她的話。
蘇暖雪卻笑的益發得意璀璨,眉眼間的神情半是嘲弄半是可憐︰「蘇念雪,我真可憐你,你口口聲聲的說北晨哥哥喜歡你,可是,你看——」縴細的手指恰如其分的指向了床上的陸北晨︰「你爸爸下台,他已經迫不及待的邀請我來他家,陪我渡過了一個溫馨浪漫的十七歲生日,如果他喜歡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你共渡難關嗎?」
冰冷的事實一一被她說中,她發瘋似的跑了出去,這麼多天,自從爸爸出事以後他一直避而不見,心口仿佛有把刀在一塊一塊割著自己的血肉,她痛得幾乎站不穩,僅有的高傲讓她跑了出去,然後,陸北晨不知何時跑了出來,眼神中閃現痛苦無助的神色,聲音脆弱的幾近發顫︰「念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一瞬間,她覺得事情異常可笑,同時心口痛得幾乎枯竭,不久之前他和她還是世界上最甜蜜最幸福的戀人,可是,當他當著她的面跟自己的妹妹在床上纏綿繾綣,可曾想過自己的半點感受,她望著他,滿目是痛︰「陸北晨,事實擺在眼前還要跟我裝模作樣,你知道嗎,我看到你,只會讓我覺得很惡心!我很惡心!」
「念念——」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無助,終于在樓梯口抓住她,她被迫與他對視,眼神卻是徹底的森寒,仿佛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一時心急,身上從未褪卻的優雅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說︰「念念,你听我解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昨晚,昨晚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暖雪怎麼會在我床上的。」
她低頭的瞬間,卻看到雪白浴袍上的少女的鮮血,眼神更悲更痛,事實擺在眼前他還打算狡辯嗎?她發狠似的掰開他的手︰「放開我,你摟著我我只會覺得很髒。」
他像是被驚雷擊中了一樣,瞪大眼楮看著她,口聲含著淒涼︰「念念,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如果一切可以重頭來過……」
「重頭來過?」她狀似輕笑,卻帶著一絲他從未見過的蒼涼︰「即使一切重來又怎麼樣,你會阻止你的爸爸,你會不和她上床嗎?」
她手指揚起指向他身後的蘇暖雪,神情盡是狂怒︰「在我看到你們兩個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時候,我們已經完了,陸北晨,我們分手!」
良久,他疲倦不堪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念念,你听我說!」
「我不听,我不听,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听!」她捂住耳朵,心痛如刀!
「念念,你冷靜一下,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無奈嘆氣!
「听你說,听你說你和她怎麼親熱的嗎?」她口不擇言的開口道,然後,他上前一步,準備摟住她,她卻突然猛的一推︰「我不想听,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走開!」
身前的陸北晨身子歪歪斜斜的從樓上滾了下去,她有一瞬間大腦空白一片,她伸手保持著推他的動作,手指無力的抓到一起,可什麼都沒有抓到。
然後,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然後,世界徹底的安靜了。
然後,世界上再也沒有疼痛了。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血液被抽離,仿佛整個骨髓里都是寒冰。
身後的蘇暖雪驚叫一聲跌跌撞撞的跑了下付出,她麻木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將陸北晨樓在懷里,身下是大片血滯,染在如雪的地毯上。
她身子都在發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陸家的……
是誰在喊不要!是誰悲泣著喚著他的名字,又是誰那麼撕心裂肺?
「北晨,北晨……」睡夢中她無意識的喃喃,清瘦的小臉上還掛著兩滴青淚,沾濕了她的鬢角,她哭了,前所未有的無助,身上也是前所未有的疼︰「對不起……」
她的聲音啞啞的,極微弱,不仔細听根本听不到。
正在沉思的莫叢遠猛一抬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睡夢中的女人,她此時睡的模樣十分乖巧,雙手蜷在胸前,像是怕被人欺負了似的,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不知又在做什麼夢,身子像是在拼命掙扎,無意識中踫觸到身上的傷,又是一陣咬牙切齒,卻悶哼著不發聲,她的眉尖不停跳動,最後變作了疼痛難耐的隱忍。
在睡夢中,都能克制住自己喊痛,到底她從前經歷過些什麼?
他突然握緊她的小手,聲音如夢如囈︰「你到底是誰?在你心底的那個人到底是陸北晨嗎?」在說出那個名字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心底是悲涼一片。
可是,空蕩蕩的房間里,靜寂的可怕,沒有人要回答他。
莫叢遠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今晚在酒吧里,有些東西他听的很模糊,隱隱約約听到那個蘇念雪的名字,可是,蘇念雪又是誰呢?
他發現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她是酒吧里的鋼琴師,也是神秘的設計師,還是一個普通的畢業生,到底她有多厲害可以把這些角色一一玩轉?
莫叢遠突然好奇起來,眉眼里閃過一絲清亮的光,清清的,淺淺的,就那樣一瞬不瞬的望著病床上的女孩,她依舊蒼白尖細,像是一朵雨後的花朵,干淨美好。
陸北晨走到醫院的那一刻,看著那個孜孜不倦的身影守在病榻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騰起一絲柔軟,同樣一夜無眠,他的氣色似乎好一些,而莫叢遠眼底明顯泛青,他拎著早餐進來,聲音一如既往清朗,悅耳入畫︰「表哥,我買了早餐,你先吃點?」這一次,他別別扭扭的喚出那兩個字,天知道,他一向對只喚這個表哥的名字。
莫叢遠微微抬頭,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皺︰「我還不餓,你自己吃吧!」他清淡開口。
陸北晨放下早餐,從里面拿出一盒牛女乃︰「你不是鐵打的身子,昨晚一夜沒睡,還是吃點東西補充一下營養吧,你……你女朋友會沒事的。」那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說出來的時候總是有點繞口。
莫叢遠接過牛女乃,輕飲了一口,卻覺得滿心苦澀,牛女乃喝得無滋無味,半晌,他放下牛女乃盒,心中的疑惑越騰越多,初兒一定認識北晨,可是北晨看起來怎麼一幅不記得初兒的模樣,口中那個名字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翻騰,攪拌,是不可辯別的疼,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問道︰「北晨,蘇念雪是誰?」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挑眉的樣子似乎在極力想著什麼。
陸北晨同樣一怔,黑眸里騰出一絲疑惑,從昨夜到現在,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這個名字,可是每想起來一次,都覺得心尖針扎似的疼,他沉默了,漸漸垂下頭,可以感覺自己的睫毛都在顫抖,過了很久,才低聲說︰「說真的,叢遠,我不知道。」
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他繼續開口道︰「我有隱約的印象,我腦子里面一直有一個女孩的樣子,不過看不清楚那張臉,我不知道她是誰,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對我很重要。」
听他這樣說,莫叢遠突然恍惚想起來,七年前北晨出過一次事,據說是被一個女孩子從樓上推下樓,摔壞了腦子,有些記憶不記得了,想到這兒,他抬頭瞥了他一眼,估計也是一個痴情種,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想搭理,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顏如初的身份。
目光掠向她的時候,她仍是睡得正沉,眉頭依舊鎖得很緊,不知道這具小巧的身體下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病房里有一瞬間的沉默,靜寂。
消毒水的味道輕輕盈入口腔,如綿似畫,悠悠傳遠。
陸北晨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瞥向顏如初的時候,腦海里不知道為什麼好象又有一個剪影滑過,是女孩子垂著頭不說話的模樣,坐在白色的鋼琴旁,氣質真是好極了。
可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蘇暖雪。
可是,那是誰呢?除了蘇暖雪,他的生命中還有過誰?為什麼他會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突然,他想起蘇暖雪,也許她知道自己遺失的過往,可是依著蘇暖雪的性子,她死也不會告訴自己一丁點兒事實的。他不由鎖眉,深思的樣子讓人微微側目。
心底騰起一種感覺,他記得他從一個很高的地方落下去,耳邊有尖叫,還有眼淚,可是他不記得那個女孩子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到底遺忘了什麼?他的目光再度掠向了病床上,女孩子睡的很沉,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蘇念雪,她是誰?為什麼她死了?
*****************************************************************
妞兒們,綰綰在這里厚顏無恥的求首訂,其實我不想上來的,但是綰綰好希望看到首訂紅彤彤一片啊,所以,大家不要客氣,盡管來首訂吧,我是不會介意的,我一定會照單全收滴!大家快來支持一下吧,接下來的劇情更加精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