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晨走了,被他家那只小母老虎一遍又一遍的電話催走的。愛睍蓴璩
那只小母老虎說自己昨晚淋了雨,生病了,硬著撒嬌耍賴非讓他陪她去醫院,他只是輕吁了一口氣︰「暖雪,你現在已經是大人了,生病了自己不會去醫院,或者請私人醫生,我又不是大夫,看不了你的病。」
電話那端不知道委委屈屈說了什麼,莫叢遠近乎听到她崩潰的低喊。
最後陸北晨無奈收了線,搖頭嘆息,然後終于還是無可奈何的離開了醫院。
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莫叢遠從始至終坐在床邊,等了好一會兒,突然輕吁了一口氣,拉開被子想要檢查她身上的傷,雖然兩人早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昨晚也是耐著性子沒有進去看護士上藥,其實他老早就想進去的,礙于陸北晨在只好作擺,現在陸北晨終于走了,他覺得此時不看更待何時,只是顏如初身上的鈕扣剛解開兩顆,露出了女子麗的驚人的雪肌。
只可惜那些漂亮的肌膚上面青紫交加,布滿傷痕累累,莫叢遠看著心底又是躥起一陣心疼,這姑娘昨晚真是沒少遭罪,眉頭微鎖,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竟然看到她漂亮的宿兄上有一個掌印,那力氣似乎用的極大,到現在都還沒有消腫。
莫叢遠怒了,這可是小爺的福利,怎麼可以讓人輕易踫觸?他覺得昨晚把那幾個人交給北晨真是錯誤之舉,他應該親自把他們的爪子給剁干淨的!
越往下看,莫叢遠越揪心,看到她腰上有一大塊青紫的痕跡時,幾乎纏了那細細的小蠻腰,莫叢遠深深覺得要讓那幾個臭男人生不如死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瞧瞧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布上痕跡是多麼惹人愛憐,莫叢遠有些心酸,女人的上身已經被他剝的全身赤luo,的長褲還安安份份的貼在身上,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其實。
但是還沒有下定決心是不是把她的褲子給月兌了,他其實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色心,雖然女子身體滑膩的觸感讓他的手指流連,但是這個時候他是不是會做出禽獸的事情的。
他想了好久,終于下了決心要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傷,如果有什麼傷他一定把那群王八蛋剁了喂狗,這樣想著,終于輕輕的移手接下女人的褲子。
因為醫院的褲子都是寬松款的,莫叢遠幾乎輕而易舉的拉下了顏如初的褲子。
可,這個時候他感覺背後一陣怪異的光,莫叢遠一回頭,瞧著俊俏的小護士悶紅的臉不好意思的垂著頭︰「先生,你女朋友的傷還沒好,這種事其實……」她的聲音蚊子哼哼一樣。
但,莫叢遠卻听見了,敢情這小護士想歪了,于是他抬頭,猛地拉上被子蓋上顏如初的身子,雖然是女性,他還不舍得這具完美的身體給別人看︰「咳,咳,其實我只是打算給她換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少難得的臉紅了。
「可……可藥明明在我這里啊?」誠實的小護士不服氣的狡辯道,看到眼前這個俊美如畫的男人眸底不由自主多了絲鄙夷,這男人真是人面獸心,女朋友都傷成這樣了還想那樣……真是真他媽的社風敗壞敗壞至此啊!
莫少的臉更黑了,幾乎是幽怨的看了小護士一眼︰「得,你幫她換藥吧,我出去透口氣!」然後,莫少直起身子,一張俊臉更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你剛剛進來好象沒敲門吧!」
小護士剛剛穩下腳步,把手里的托盆放在桌子上,一听他這話嚇了一跳︰「先生,我進來的時候明明有敲門,而且敲了不止一次。」意思就是說你看美女看的太認真了,而且思想那麼猥瑣,當然是听不到了。
莫少黑著一張臉出了病房,覺得有點郁悶,他平時衣冠楚楚的一人啊,怎麼在小護士眼前怎麼就成那樣的人了呢?莫少有點想不明白,腦子里亂糟糟的,又是心疼又是擔憂,整個人心底是一股子不可辯別的情緒,昨晚她躺在舞台上奄奄一息的那一幕就放燈片一樣回蕩在自己腦海里,疼,一股子說不清楚的疼在心底盤旋,他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自從七年前,他消沉了有一段時間後,他便是沒心沒肺的人,那個女孩子婷婷娜娜的背影像是一幅畫一樣開在腦海里,想忘總是忘不了,她說她叫顏初……
他的步伐慢悠悠地,帶卻著一股子沉,估約莫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回病房,那丫頭是呼軟不吃硬的主兒,脾氣固執的不得了,剛剛那樣鬧其實也是真心覺得疼吧,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狼狽,其實她無論有多狼狽在自己眼里都那樣美。
莫叢遠雙手插在褲兜里,卻沒有想到看到了安生。
他像是剛剛下班的樣子,臉上帶著一股子急,眉眼清澈如海焦灼如火,看向莫叢遠的時候掄了一個拳頭朝他砸了過來,若不是莫叢遠這幾年的拳腳工夫沒拉下,指不定那一拳頭可是硬生生的砸到自己鼻梁骨上了︰「喂,你發什麼瘋呢你?」
安生眼底的怒意很快逼了上來,死死的盯著莫叢遠,像是野獸一樣恨不得將他撕碎︰「當初,當初你是怎麼說的,你又是怎麼照顧她的,莫少,我錯信你了。」
安生一向溫和,很少失控,也只有顏如初的事兒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他今天還是听酒吧的朋友說雪魅出事了,他的心尖上綴著點點的疼,來不及下班他已經如旋風一樣沖了出去,他就知道他不能一天不在的,瞧瞧,這回又出事了?
莫叢遠一听這話也怒了,他這麼多年活得何其驕傲,怎能容忍自己遭這份兒罪,但對方是莫氏的設計師,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拳頭,從昨晚到現在,天知道他的怒火壓抑了多久,他平靜的站在那里,陰沉沉的風從窗外刮了進來,吹亂他一頭細碎的發,他眉眼靜如泰山︰「我想問一下,安生,你用的是誰的名義?」
安生眼底有一絲錯愕游移,男人認真的表情不疑有假,他的眼楮像是將他整個人透視一樣,他挺直胸膛繼續開口道︰「她是我的學妹,我關心她是應該的。」
「學妹?」莫叢遠咬著這兩個字,像是品酒一樣細細品嘗,然後眉眼上染了一絲慣有的邪魅,嘴角微勾︰「可安先生的關心似乎過頭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早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安生只覺得呼吸一滯,有片刻的窒息︰「你——明明是你答應過我要照顧好她的,是你不守信用。」所以不能怪他沖動。
試想,一個曾經當作親人一樣的女孩,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重傷,他怎麼可能不失控,更何況他對這個女孩子是存著一股子愛慕。
「安生,如果不是你女朋友……」莫叢遠突然止了話,眼神繞在窗外,是雨後清新的景,像一幅干淨的油畫,沒有任何斑斕。
「你說什麼,小米她怎麼了?」果然,安生還是心急如燎的問了句,那幾天的畫面一閃而過,競爭那日顏如初臉上的悲傷,那一日設計部顏如初臉上的憤怒。
安生突然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視了。
曾經三個人常在一起的畫面似乎沒有了,還是最近大家太忙的緣故?他不敢深想,怕有些殘忍的事實讓自己不敢接受,他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面容上依舊溫潤如水。
莫叢遠自然注意到他臉上剛剛一閃而逝的復雜,于是輕輕松了一口氣,帶開話題︰「安生,你願意跟我回中國嗎?」
他見過此人的設計,雖然談不上驚才絕艷,但是他有自己的東西,他的東西不浮夸,卻不僅僅只是現實,仿佛游離于夢幻與現實之間的一點,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這個人對設計師的熱愛,假以時日,他必定會大放異彩。
更重要的是,阿初跟他回國,同樣有危險,因為蘇暖雪也在,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安生有一身功夫,是最好的選擇,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曾猶豫過,也曾彷徨過,他知道這個男人對阿初的心思,但他更知道因為顏如初當艾米是最好的朋友,安生會克制住自己對阿初的希望,他只能這樣想,這樣安慰自己。
回國後,莫氏的很多東西都要有新的改革,所以他必須護她周全。
「我不懂你的意思。」安生直言不諱的坦承,說真的,他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莫叢遠,莫家的大少爺,現任莫氏亞洲區的總裁,我現在要回中國重新開發國內市場,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回去?」莫叢遠直接了當報出身家,聲音清晰,字字入耳。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莫氏的總裁,說不意外是假的,說不震撼同樣也是假的,他望著他,眉眸有一閃而逝的震撼,莫氏現任的總裁仍是莫老爺子,據說這個孫子游手好閑,自己一個人在紐約闖蕩,是個典型的敗家子兒,前一段時間公司有消息說莫氏將選定亞洲區的總裁,很多高管躍躍一試,只是沒有想到莫氏的總裁是莫少。
安生那樣看著他,良久,輕輕問了一句︰「有阿初嗎?」顏如初是天才設計師,當初進入莫氏時因為最後一次評比沒有拿出圖稿,直接被莫氏取決了,但是這一次,如果阿初能跟他一起回國,他願意回國發展自己的事業。
「有。」他簡單給出一個字。
「好,我跟你回去。」安生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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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初是在傍晚的時候醒來的,思緒回籠的那一刻,覺得心尖兒還攥著生疼,而全身上下無一不疼,她悶哼一聲,叫了一聲︰「哇,好疼!」
莫叢遠剛進病房時就听到顏如初在叫疼,又瞧著小護士還在輕輕扯著她的衣服,忙把隨後進來的安生給推了出去,然後關門落鎖,生怕他進來偷窺了自己女人一眼。
走到床邊的時候俊眉微微一蹙,這時她突然大叫一聲,他的心也跟著緊了一下,方才看到她身上青紫交錯的傷痕,他感覺那些傷比傷在自己身上還讓他疼,她昨天受傷的時候可是從頭到尾咬著牙關硬是一聲不吭,醒來這會兒終于耐不住了。
「手腳就不會輕點嗎?」莫叢遠低低訓斥了一聲。
小護士听到他的訓斥倒也平靜,只是輕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手指稍稍放松了些,語氣稍顯懶散的開口道︰「先生,這位小姐的傷到骨頭上了,我動一下她自然會痛了。」
莫叢遠剛欲說點什麼,顏如初神智已經清醒,忍著痛說了一句︰「沒關系,你繼續吧,我剛剛沒注意,還以為是怎麼回事了呢?」
清淡的眸光掃了掃雪白的病房,鼻尖似乎還殘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昏迷前的最後一幕突然又回放在腦海里,現在是莫叢遠跟在醫院,那麼陸北晨呢?
他有沒有想起來蘇念雪,她當時是存了心報復他的,誰讓他忘了她呢?
「逞什麼能,痛了就叫出來,又沒有人會笑你。」莫叢遠沒好氣的說了一聲,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故作堅強,她知不知道她這樣會更讓人心疼。
剛剛那聲音分明是疼醒的!
偏偏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
「不用你管!」顏如初本能的回嘴道,突然疑惑的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里?」
「我在這里怎麼了,昨晚要不是本少在,你……」莫叢遠的眼楮閃了一下,頓了一瞬間繼續說道︰「你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本少還心疼你來著。」
「那我還真是多謝莫少的心疼了。」顏如初癟嘴說了一句,然後趴在枕頭上偏著頭不去看他,昨晚那一幕,想想還真是疼!是不是失去了蘇家千金的身份,她在蘇暖雪面前什麼都不是!要不然,也不會次次被她欺負的那麼慘。
一想到此處,她又委屈了,若是顏初還在,若是爸爸還在,若是媽媽還在,她怎麼可能被人欺負成這樣?
清麗的眸光還是微微黯了下,她其實真的很想家人了,她想他們,可是他們都不在了?
她替他們活下去,卻活得這麼窩囊。
「你……顏如初,你跟我較什麼勁兒?」莫叢遠闔了眼楮,吐了口氣。
顏如初沒抬頭看他,依舊悶悶不樂的趴在那里︰「我怎麼敢你們較勁呢,對你們來說,我不過是個卑微如塵的下等人罷了,莫少,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顏如初,你別不知好歹!」莫叢遠猛地睜開眼楮,氣急敗壞說了句。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莫少,我會準時跟你回國,現在請讓我靜一靜吧!我很累。」她的聲音稍顯澀然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委屈,她趴在那里,身上一陣的疼勝過一陣,可她不能哭,她哭了,就是認輸了。
後背是一處火辣辣的目光,她感覺的到是莫叢遠的,這個男人,昨晚那麼慘的樣子一定被他納入眼底,她那僅有的自尊一定丁點兒都不剩了,她有些懊惱,為什麼每一次踫到他,她的出場都豪無氣質可言,顏如初眼楮里浮起一絲水霧,淡淡的,如輕煙裊裊。
「小姐,還剩最後一點了,是你胸口上的傷,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護士輕輕的詢問著,她剛剛擦藥的時候可以感覺這個女孩子的身體繃的有多緊,可是她一直忍著疼,忍到後背上都起了一絲薄汗,她硬是一聲不吭,這個女孩子很厲害。
「我自己來吧。」顏如初語氣悶悶的傳來。
「小姐,我把藥放在桌子上了,你等會自己記得擦藥,這樣身上的傷才能復原的快一點。」小護士輕聲細語的囑咐了一句,然後,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準備走人。
顏如初突然問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你身上的傷都是皮肉傷,只有腰上的傷比較重,休養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小護士仍是語氣溫和的回了一句,瞥向她的目光有一丁點兒同情。
「那我的臉呢?」她猶豫了一瞬終于還是問了出來,臉上火辣辣的痛從未止歇,蘇暖雪那一指法簡直堪比九陰白骨爪,真不曉得為什麼蘇暖雪自從見了她就恨之入骨的待她,她真的想不明白,想了七年,仍然沒有想明白。
「莫先生昨夜專門請了專家來給你醫治的,只要好好護理,會恢復如初的。」小護士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听到的告訴她,雖然她覺得那個男人不靠譜,但是至少對這姑娘還不錯。
「噢?」她的聲音微微低沉,像是有點不可置信,然後含糊不清的道了聲謝,鼻音微微有些重。莫叢遠,這個公子,他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對自己這麼好?
她的眼突然有些發脹,各種各樣的情緒像是發酵過一樣,在胸口游移,她幾乎耐不住這種煎熬,臉前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一會兒是莫叢遠那種邪魅出眾的臉,一會兒是陸北晨那張清如梨花的俊顏,她捂著頭,把自己蒙在被子上,終于忍不住低吟起來。
因為是下了雨,混著雨味的泥土氣息從窗外飄進來,顏如初將自己的小臉陷在枕頭里,心尖又是一陣疼痛,不知道昨晚,她說了那樣的話,陸北晨有沒有想起自己?
蘇念雪,這個名字,每叫一次都是生不如死的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紊亂的情緒,然後抬眸,依是一片疏離之色,她那樣對莫叢遠其實是逼不得已的,莫叢遠的溫暖她真承受不起,畢竟,他與她那樣的身份。
她曾經在顏初墳前發過誓,此生一定替她報仇血恨。
所以,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無力,想要報仇必須要付出些東西,蘇家與陸家今日不同往日,她的這一場復仇之戰,一定會艱難萬分!
蘇暖雪是個偏執的主兒,恐怕昨晚之後又對她的恨又加深了一層,其實她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蘇暖雪會那麼的恨她,甚至恨不得她死!
她咬了咬牙,輕輕在心底說著,蘇暖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嘗一嘗從高處跌落的痛苦,品一品背叛的滋味,她閉了閉眼楮,不是你的東西你費盡心思都爭取不到。
我會讓陸北晨再一次想起我,愛上我,這場愛情之戰,我不認輸!
自窗外掠進一絲涼風,帶著秋日月桂的清香,她忽然想起,中秋快到了。
听到身邊有腳步聲進來,顏如初悶哼了一聲,語氣稍顯無奈︰「不是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怎麼又來了?」
腳步聲一頓,陸北晨真的停下來了︰「是我,陸北晨。」
顏如初猛地一回頭,一不小心又扯到了傷口,尤其是臉上那塊少了肉的更疼,蘇暖雪真她媽的BT,她這好生生的臉蛋差點被她給毀容了︰「怎麼是你?」
陸北晨站在那里,一身白衣顯得特別的清俊淡雅,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仿佛身處萬丈紅塵卻又游離在塵世之外,宛若謫仙一般完美︰「那個,昨晚暖雪為難你的事,抱歉,是我失責了,沒能及時阻止,讓你受委屈了。」
際北晨終于上前兩步,走到病房邊,在一旁坐了下來,他溫文儒雅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完美如同天邊一輪皓月,他的聲音輕輕的響在顏如初耳邊︰「暖雪的脾氣一直就這樣,從小家里寵壞了,難免有點嬌橫,只是她的心地並不壞,我今天和她溝通過,她已經答應過以後再也不會為難你了。」
顏如初想也沒想他會說這些,心地並不壞?她在心底冷笑一聲,如果蘇暖雪心地不壞那這個世界上真是沒什麼好人了,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答。
蘇暖雪不會那麼好心放過她,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蘇暖雪那麼恨她,非讓她死不可,她自認為自己沒有對不起他,除了陸北晨這件事,但是現在陸北晨也已經屬于她了。
為什麼她還會這麼恨之入骨的對自己呢?
她想不明白,真的。
陸北晨看著她並沒有打算說話的樣子,不由再度說道︰「我知道,昨晚真的很對不起,我當時不應該離開,可是我不知道……」他痛苦的閉了閉眼楮,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顏如初沒想到他會說這些,突然接口道︰「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其實我沒有想過怪你,昨天的事情也是我不對。」
昨晚,她不應該彈那首曲子,她以為只有陸北晨在,可沒想到蘇暖雪也跟過來了,陸北晨記不起她最開心的是蘇暖雪,她去喚醒他的記憶,無疑是自尋死路。
這麼多年,蘇暖雪偏執的性子可真是一點沒改,甚至連脾氣都一絲未變。
陸北晨突然抬眼看著她的眼楮,聲音仍是淡淡的,卻帶著一股子執拗︰「現在說說你吧,如初,你是不是從前見過我?」
顏如初心跳慢了半拍,干干一笑,又覺得臉上是火辣辣的疼︰「我只是前一段時間在電視上見過你,你這麼年輕這麼有名氣,我認識你也很正常嘛……」
「阿初,不要回避。」他清澈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你懂我的意思。」
顏如初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說,她原本想痛痛快快的把那些事情說出來的,可是她還沒有代顏初站在莫氏王國的頂尖,她還沒有成為她想成為的那個人,她還沒有為她實現那個從小到大的夢想,她還不能說出事實的真椇。
蘇暖雪就是一個瘋子,如果陸北晨現在想起了蘇念雪,如果他想起來了……
她不敢想,她會不會就那樣毀了她,徹底毀了,她雖然不怕死,可是她現在還是不能死,她要活著,慢慢的報復蘇家,慢慢的擊垮陸家,她擠出一絲笑,卻帶著一股子疼,她這樣輕輕地說道︰「我說過,我曾經在電視上見過您,對您很是仰慕,說那些,只是為了給您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的。」
病房里靜悄悄的,陸北晨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似乎想要把那雙眼楮下面隱藏的東西挖掘出來,可是沒有,那雙眼楮清澈如水,猶如波紋在里面浮動,他暗暗捏了捏手指,一字一頓地說道︰「那等你好了,我請你吃飯,算是代暖雪給你道個歉。」
「不用了,真的不需要,其實那件事……」顏如初心急火燎的來了句。
「如果你不肯陪我吃飯,就是沒原諒我。」陸北晨雖然溫和儒雅,身子一股子書卷氣,可固執起來也如同名門世家的公子一樣,想做的事情非要做到不可。
「北晨,你請我女朋友吃飯是不是應該問問我的意見?」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兩人之間怪異的感覺,莫叢遠似笑非笑的走了進來,眸光清清淡淡。
可縱使這樣,他身上也掩飾不住一股子邪魅,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無論到哪兒,都能輕而易舉的吸引人的目光,他仿佛是天生的發光體,引得蜜蜂蝴蝶都往他身上蹭。
女朋友?顏如初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莫叢遠突然上前一步,聲音溫柔略帶磁性,簡直像溫火一樣燙著酥麻的心︰「初兒,我不過離開一會兒,就答應跟北晨吃飯了,我會吃醋的。」他似真似假的說完這一番話,突然湊近顏如初,近到可以看到他那一排濃黑的睫毛。
顏如初的心一陣撲通撲通亂跳,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感覺臉上一陣發燙,女朋友?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女朋友了?她怎麼不知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好像有一股暖流一樣流了進來,蕩在心底,暖的她心開始疼了起來。
顏如初稍稍抬頭,突然看到安生一張捉模不定的臉,他怎麼也來了?顏如初勉力一笑,感覺嘴角都在抽筋,卻硬頭皮沒有反駁莫叢遠的話,算是默認了。
她沒有看到安生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更沒有看到莫叢遠眼角的得意。
而陸北晨的眸光不由自主的黯了一下,他面前陸北晨的時候,語氣稍顯無奈︰「表哥,我只是約阿初吃個飯,跟她好好道歉,畢竟她受傷……」他實在是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哥有點頭痛。
莫叢遠幽黑的眸緊緊的盯著顏如初,似乎連她臉上最細微的反應都沒有放過,半晌,他爽朗一笑︰「我知道,我只是說我會吃醋,我沒說不讓她去呀!」
病房里的氣氛分外怪異,顏如初覺得很不自在,瞥了莫叢遠一眼,眸光里略帶祈求,莫叢遠裝作沒有看到她的眸光,顏如初只能硬著頭輕聲說道︰「男朋友,我肚子實在餓了,你能不能跟我弄點東西吃?」既然他說他是她男朋友,不利用一下豈不遺憾。
莫叢遠臉色果然變了變,這個女人真是不忘記時刻利用他︰「算了,當男朋友就是當免費苦力的說,得了,我回去準備吃的去,安生,你在這里好好陪她。」
然後拉著陸北晨就要走了,陸北晨不想走,心底的疑問還沒有明朗,可這個時候再呆下去了問不出所以然來,所以只能跟著莫叢遠走了。
病房里又恢復了安靜,只有顏如初和安生兩個。
安生坐在病床邊,他的表情很淡,眉頭仿佛習慣地蹙著,眼楮微眯,略顯狹長的鼻梁高高聳著,抿緊的嘴唇也是薄薄的,如同刀削,整個人身上散著一股子陰冷。
病床上的顏如初整個人瘦瘦弱弱的,本就尖細的臉蛋更加蒼白尖細,安生感覺心猛地一疼,心疼的感覺就那樣清清淡淡傳了出來,過了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就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呢,阿初,上次你不是說過不再去彈鋼琴了嗎?」
他的眸光太燙太熱,顏如初幾乎躲避不及,只能被迫仰頭看著他,清亮的眸光一如往常一樣平平靜靜,仿佛是里面是一座海,風平浪靜︰「對不起,安生,又讓你擔心了。」
「我只是心疼。」安生嘆了一口氣,像是注意到自己的眸光太熱不由稍稍緩和。
「沒事,我沒多大的事兒。」顏如初聲音仍是平靜,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然後眸光一沉,輕輕說道︰「安生,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一聲,後天我就要跟莫少一起回國了,等我走了你跟艾米說一聲,說我時間比較趕,下次回來再跟你們踫面。」
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她知道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和艾米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安生夾在她們兩個中間,肯定很為難,所以她決定不再見了,免得互生尷尬,還在安生面前全力以赴的演技,那樣很累,所以眼不見心不煩。
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可是她沒有辦法去面對艾米曾經做過的事情。
安生笑了笑︰「我當是什麼事呢,阿初,我到時候跟你一起回國,我爸媽催了好多次了,讓我回去,所以這一次我決定回國發展。」
「那艾米呢?」顏如初眼閃過震驚,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
「她隨便。」安生的眸子依舊溫潤,卻透著淡淡的傷,似乎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顏如初猛地從被窩里坐起來,全身都在發疼,卻忍不住聲音都尖銳起來︰「安生,你怎麼能這樣對小米,她喜歡你那麼久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看著安生略帶詫異的眸子,顏如初顧不得身上的疼氣急敗壞補了句︰「你當初要出國,她放棄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跟你一起出國,你喜歡設計,她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跟你一起拿起畫筆,你喜歡做什麼,你願意呆在美國,她撇下所有的親人不願意回去。每一次過年的時候,她說她一個人在這里其實很寂寞,而你那麼忙,一直都忙,陪她的時候那麼少,現在,現在她……她好不容易跟你站在同一個地方,跟你一起在莫氏工作,你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回國,你讓她一個女孩子無親無故的呆在美國怎麼辦?」
這一連串話的質問像是一道又一道驚雷一樣,猛地砸在心窩里,安生覺得自己的腦門一陣又一陣的疼,艾米喜歡她,他從小就知道,所以這麼多年她像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身後,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
他甚至強迫的告訴自己,這個女孩子曾經陪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他要對她好,一定要對她好,她會是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新娘,可是,他不知道,人的一生總會掀起一次驚濤駭浪,會把自己從前的所有誓言,所有意願統統打翻,他承認自己初見這個女孩子確實驚艷了。
他見到她的那個下午,是在紐約時裝學院的牆外,那一天,他打工回來,準備回學校走艾米一起吃晚飯,斜陽殘落,猶如一道紅色的綢布一樣盛開在開空,那個女孩子剛剛翻上學院的牆頭,看到他的時候,眸光微微一怔,卻隨便若無其事的抿了抿唇角,然後徑直跳了進去,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翻牆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然後,吃飯的時候,他再一次見到了她,她仍上是簡單的打扮,頭發輕綰在腦門上,黑黑的大眼楮里平靜無波,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有的。
她說,她叫顏如初,這個學校新轉進來的學生。
紐約時裝學院從來沒有插班生,但是她卻做到了,以一個中國人的身份,當時,驚艷了他的心,也驚艷了他的人。
然後她古井一般清幽的目光自他身上掠過,平淡的如同未曾見過一樣,她忘了他?根本不記得他在牆下那驚鴻一瞥,他的心里竟然是不動聲色的疼了一下。
那一晚過後,他卻默默開始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子,她確實生了一副巧手,確實滿月復才華,他本就是學校里的傳說,可她慢慢的將這種傳說打破。
那個女孩子就像一朵頑強妖嬈地花,開出最美的枝芽兒。
她總是忙,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十天半個月不在學校,每一次出去都是翻牆,真不知道這個習慣是好是壞,她高傲的如同一個公主,接受所有的膜拜,眼神從始至終平平淡淡,仿佛的所有的膜拜與她無關,她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
他慢慢的覺得心動,慢的喜歡她的設計,她覺得那些設計像是游離于塵世一樣,驚艷了所有人的眼,所有人都艷羨她,卻並不喜歡她,她總是獨來獨往,偶爾身邊有艾米作陪。
仿佛她就是一個人,一直一個人,一個人孤獨的在黑暗中行走,一個人慢慢的走向光明。
「我會跟她商量,如果她願意跟我回國的話。」良久,一片死寂中,女孩子的尖叫似乎還回蕩在房間里,安生輕輕說了一句。
「我願意跟你一起回去。」突然,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艾米清清瘦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伋是眉眼彎彎唇色輕抿的模樣,似乎,她從來沒有愁悶過一樣。
然後,她輕輕地走進病房,握著顏如初的手,聲音充滿了心疼︰「阿初,你怎麼受傷了?」
顏如初感覺身子僵了一下,想抽手卻任由她握住︰「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小米,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要回國嗎?」
「安生在哪兒我也要去哪兒,美國,我原本就不喜歡。」艾米側顏望著安生,聲音依舊甜美好听,眸色認真的僅容他一個人。
顏如初笑了笑︰「安生,你瞧瞧小米對你這麼好,你以後如果不娶她,小心我找你拼命!」她似笑非笑說了句,病房里一時溫馨如畫,仿佛又回到了過去三人快樂的時光。
偶有笑鬧,偶有輕快,三個人在一起,是在異國他鄉的唯一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