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時,巴黎的雨夜終于停了,經過雨的洗禮,巴黎的景色更優,更美。
醫院住院部里還是燈火通明,素然的燈光猶如暗夜里一把又一把瑩然的火把,明明灼灼,長廊上,莫叢遠沉重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踏在上面,那氣勢仿若地獄里的修羅。
就在剛剛,他準備動用法國這邊的勢力幫忙尋找顏如初時,卻突然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電話里對方說顏如初出了車禍正在醫院里搶救。
一听到車禍那兩個字莫叢遠本就焦灼的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飛一般的趕到醫院里。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在沒有找到人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相信。
他的步伐很急,又是一身漆黑如夜的衣服,襯的他眉眼欲加冰冷,即使是抿著唇亦能拼湊出一股子陳冷和英氣逼人,晨光從長廊兩側的窗戶上擠了進來,懶洋洋的灑在他身上。
直到他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了門,然後朝里間走了進去,他停在了門口,微微闔了闔眼,半晌,才鼓足勇氣看室內的光景。
晨光自病房淺藍色的窗簾的縫隙中擠了進來,透過朦朧的晨光他看到了病床上像是睡著了的女人,那細白的光飛入他的眼,那蒼白的神色亦落入他的眼,不知是光的緣故還是女人太過沉靜的睡顏,有那麼一瞬間他的視覺出現了盲點。
就像是她真的只是睡著了,可是空間里沒有散開的消毒水味道提醒著他冰冷的事實。
她出車禍的了,就在昨夜。
許是他的目光太專注,病床邊的男人終于抬頭,是顧書彥,他眼里閃過一絲愕然,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快找來,眼斂的青痕預示著他是一夜未眠,就連身上都帶著一股子淡淡的酒香,他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很快,眼底浮現出憤怒。
莫叢遠目光已經恢復了冷靜,在外人面前他從來完美無缺︰「顧先生,該把我女朋友還給我了吧
他眼底更是閃過一絲怔愣,轉頭看了看病床上的女人︰「她不是你妹妹?」這個幾個可以看得出他的遲疑,可是男人沉著的臉以及沉靜的表情又不像作假。
「讓你失望了,她是我的女人莫叢遠已經直直越過他在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小初不會喜歡你的沒來由的,顧書彥說出這句話。
「你想說什麼,顧先生,她喜歡我是不爭的事實,要不然昨晚不會吃醋跑了出來,還有,我的女人我會照顧,現在請顧先生趕快離開從始至終莫叢遠的語氣不慍不火。
「小初心里的人是陸北晨看著他臉上的信誓旦旦,顧書彥忍無可忍的說了一句。
他始終安靜地看著他,那目光沉穩有力,而莫叢遠恰恰是抬頭的,就這樣能與男人的目光嚴絲合縫的交疊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男人眸光深處猛然炸出的疼。
如果是說從前,這句話還能引起他心湖的一絲波動,可就在昨晚,他終于徹底的明了顏如初是愛他的,不然不會在他房間里看到金妮時那種心如死灰的絕望,她是在乎他的,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他的,所以陸北晨,他一丁點兒都不會在乎了。
不可否認陸北晨曾經給他帶來不少的壓力,他甚至痛恨這種人的存在,可是今天,相反,他莫名其妙感激起他來了,因為有陸北晨,顏如初始終如初,心底一直存在著那麼一個人,對任何人都不動心,直到遇見了他,所以他可以當作上帝對他的愛情的一種另類的美。
他勾唇輕輕笑了,可融進心底的卻是一股子輕蔑︰「那是從前了,現在她心里的人是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莫叢遠的眸光里的沉冷如同冰寂千年的化石,他近乎一字一頓的說完,聲音不徐不緩的表明這個事實,似乎陸北晨他根本沒有放在眼里一樣。
顧書彥像是被雷擊了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小初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她每一次跟自己踫面的時候講的最多的就是陸北晨,她恨陸北晨,她也愛陸北晨,可是她什麼時候愛上莫叢遠了呢?她跟他不是兄妹關系嗎,小初,你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
「我不相信半晌,他啞聲說了一句。
「隨你莫叢遠已經垂下頭,輕握著女人的手,不咸不淡的說了句。
顧書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久久不能移開步伐︰「莫叢遠,你是真的愛她嗎?」
他卻沒回答,依舊靜靜的看著他,微微眯眼里像是多了一絲考量。
顧書彥卻輕輕笑了笑,涼薄悲傷的不得了︰「小初她是認真的女孩子,一旦喜歡一個人便會喜歡一輩子,如果這場愛情只是莫少的游戲還是盡量還小初一個平靜的生活
「我愛他,並不比你少,顧先生,我沒有義務向你保證什麼,但是看在小初視你為大哥的份兒上,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傷害她莫叢遠嗓音透了絲嚴肅,窗外細沙般的光線落在他臉上,他的眉眼是不忍苛刻的嚴肅,亦是沉穩如水的深沉。
「希望你記得你這句話,如果你敢傷害小初,我頭一個不放過你顧書彥終于起身,鄭重的扔下自己的誓言。
「放心,我絕對會讓你失望的,顧先生,謝謝你對小初的照顧莫叢遠的聲音出了奇的好听,從始至終他一直握著病床上的女人的小手,她的小手微涼,她的雙眼未有一刻睜工,似乎沉睡在自己的美夢中,不願意醒來。
顧書彥沒再說話,唇角反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開門,頭也不回地走掉。
感情這種事不是早一步,亦不是晚一步,是趕到最巧那一步才是有結果的。
七年前,他顧及她生命中有一個陸北晨,遲遲不敢表露一丁點兒喜歡,只把她當作一個妹妹般寵愛,七年後,他終于看到她活著的消息,卻始終明白她心底是有了人的,所以默默的守護著她,關注著她,哪怕她有一丁點兒委屈都會難過半天。
可她,終究不是屬于他的。
那個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終歸不是屬于他的,念念,只要你幸福即可,我會看著你幸福。
莫叢遠斂眉的動作一直沒有收回,目光怔怔的看著顧書彥離開病房,空氣里似乎還蕩著男人的酒香,淡淡縈繞在胸膛,他握著女人的手未有一刻的松開,像不可分開的密網,他愛的這個人終于讓他徹底心安,他輕輕摩挲著她的小手,指心微涼︰「初兒,你看了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這麼多人關心你的,你並不是一個人
他不知是不是說給她听,可女人是听不到的。
女人依舊沉睡如松,細瓷的光線打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她看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睡得香甜,微抿的小嘴卻泄漏她的心事,她的難過。
「初兒,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他喃喃了句,嗓音在她耳側徘徊,纏綿︰「我心里的那個人始終是你,金妮她已經是過去式了,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溫柔的說給她听,希望她能听到,顏如初,你能吃醋的感覺真好,可是傻瓜,如果吃醋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跑出去,萬一出了什麼事兒,我會心疼的。
「小傻瓜,這麼重的傷一定很疼,對嗎?下次有什麼事情直接來問我,好嗎?」莫叢遠俯身,涼薄的唇吻住了她的小手︰「顏如初,我愛你
天終于徹底亮了,白光飛入窗簾,給這個世界又帶來全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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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初是第二天傍晚醒來,當時巴黎的雨已停,整個天空明朗的不得了,干淨的如同畫布一般,柔軟,湛藍的天空像是心靈洗滌過一樣,干淨,透明。
她醒來的瞬間,意識到這是病房,雖然房間里有郁金香淡淡的花香,可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道還是躥入了她的呼吸,她記得她看到金發美人身上的吻痕,她記得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出了酒店,她記得好象是出車禍了,她記得身子被車撞飛,然後,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是誰把她送到了醫院?
莫叢遠他知道自己住院了嗎?
他肯定不知道,這會兒指不定和那個金發尤物怎麼樣甜甜蜜蜜呢,這會兒怎麼可能還想起顏如初是誰,他巴不得她不要出現,免得打攪了他和美女的好事呢。
想到這里,顏如初感覺那種復雜的感覺又侵噬著胸口,悶悶的,疼疼的,莫叢遠,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想到這些,顏如初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別哭,哭什麼呢,顏如初,你個懦夫!她罵自己,沒出息的樣子狼狽極了。
是誰送她進了醫院,是誰在照顧她,她睡了多久,窗外的陽光灑進室內,給淺藍色的環境添了一朦朧的悸動,看的得照顧她的人是個細心的人,桌子上擺著一把郁金香,美麗的像是剛采摘下來一樣,她吸了一口氣,想坐起身子,可卻感覺整個人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
她到底傷在哪兒了?不會是全身癱瘓了吧!想到這里,眼淚又是啪啪掉了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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