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听听？「沒想到自己隨意安排了一下，這位範副司竟然真的找到了點蛛絲馬跡，耀輝頓時興起大起。
看到小王爺興致頗高，範雲佳不敢怠慢，連忙將這些天來的見聞和自己暗地里打探的消息和盤托出。
這一說就是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耀輝听得暗自點頭。別看這個範副司一副酒囊飯袋的模樣，但能在京都混得風生水起的怎麼可能是普通人物。獨具眼光的視角和細致入微的分析，耀輝原本只是朦朦朧朧的覺得有點不對勁，在他的推理聯系之下，那些不合常理的地方頓時變得清晰可見。
範雲佳分析的重點就是，怪異的平靜。
按照範雲佳在軍內多年的見聞，軍隊內老派作風傳統根深蒂固，其中最明顯的護短更是被用作衡量一個將領是不是愛護部屬的標志。按照這個邏輯出發，將感情凌駕于律法的例子比比皆是。曾經用有一位中層將領的親兵，在城內飲酒後與人爭執，一時失手將對方殺了。這原本很簡單的一個事情，但卻因為這個殺人者地殊身份讓辦案的人費盡了周折。
當地府衙的差役根本找不到殺人者，去軍營里幾次都進不去門，最後一次甚至是被打回來的。
發函給那個將領，有如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而由于炎黃軍方地殊地位，地方的府衙對這種無賴行為根本沒什麼應對之法。後來要不是死者的親屬一直告到京都，只怕這件事最後會不了了之。
最後幸運的是這件事終于驚動了皇帝陛下，在皇帝的親自過問下，這才將那個親兵繩之以法，將那個將領發配邊疆。
不過即便如此，那個庇護自己親兵的將領雖然因此被連降三級，但在軍隊內部的聲望卻是水漲船高，各級官兵只要說起他都會豎起大拇指，據說知曉此事的軍方高層也對他的這種家長作風贊譽有加，短短幾年就將他官復原職，更是委以重任。
由此可見，這種護短的思想已經在幾乎所有軍人的腦海里生根發芽，幾乎已經是他們的本能。但這次的大清洗中，一眾軍方頭面人物的反應都非常奇怪，平靜的奇怪。
抓了麒麟的一個副院長，那麼多的教習，麒麟上下一片沉默、
貶了軍中巨頭，副軍務大臣，軍部上下一片沉默。
沒有人鳴不平，沒有人喊冤，甚至沒有人議論。
範雲佳按照耀輝的吩咐，在軍部內側面打听了一番。但幾乎無法找到共鳴。
沒有牽扯到的不敢談論。
可能知道內情的諱莫如深。
按照範雲佳的說法，整件事似乎被一個密不透風碟蓋子遮蔽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都無。
這太奇怪了。範雲佳說，按照他的估計，在這種情況下，軍隊雖然不敢硬抗皇帝和親王的怒火，但私下里肯定是叫屈聲一片，小動作不斷，最後的結果可能是拋出幾個的自願分子出來頂罪。
但現在吃掛落的是副軍務大臣和麒麟副院長！這可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要說這兩個人還是頂罪的……那可就真不敢往下想了。
總之這件事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親王滿意了，軍隊無異議，看上去一片皆大歡喜。
只是太……平靜了。
听完範雲佳的匯報，耀輝到沒有太過糾結。因為這些情況和他預想的基本上一致。整件事的謀劃如此細密，那麼事後的收尾當然也一定不可能找到太多漏洞。
不過就好像烏賊的墨汁雖然掩飾了自己的行蹤，但同時也了自己的位置一樣。在這件事上，軍部上下對自己的敵意袒露無遺，絕不可能僅僅是副軍務大臣一個人的惡念。自己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但這個原因就不好說了。雖然寧紫妃家里在軍中有點人脈，還和軍務大臣沾點親戚，但如果因為親王府的一點波折矛盾，軍務大臣就號召全軍開始和自己為難，耀輝覺得不太可能。
了解了這些情況的耀輝沒有深挖細扣，而是好好贊許了範雲佳一番後讓歐陽送他離府。既然知道了軍方對自己的敵意，那以後離他們遠些就是了。想來經過了這次的清洗，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物再次出手會好好掂量一番。
現在，是歡度新年的時間了。
雖然兩世為人，但耀輝對于新年的熱鬧和忙碌有一種特別的偏愛。
前世里正趕上前所的計劃生育，作為獨生子，只有在春節期間才有足夠的時間和一幫同齡人在一起游戲玩鬧。後來到了軍營，十幾年的時間春節卻只回去了一次，軍隊里的春節又是一番特別的熱鬧滋味。所以，對于這個辭舊迎新的大節，耀輝一直是非常有感情的。
而現在，這是耀輝回到京都後的第一個春節，雖然今世沒有什麼公歷農歷，但還是將新年伊始的這一天稱之為春節。童年時雖也在這里感受過春節的氣氛，但那種印象早已淡忘。京都作為炎黃的中樞大城，這里春節的熱鬧肯定和峨縣那個彈丸之地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殘酷的事實告訴耀輝，他錯了。
郡王的春節實在不是什麼寫意享受的假期，更不可能像自己預想的那樣充滿了歡笑和幸福感。
郡王，或者說，身處高位者的春節，實在是太忙了。
第一天跟著王妃準備了一下王府過節的物事，那種忙碌的感覺讓耀輝精疲力盡，本以為挨過一天就好了，哪知道那僅僅是一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耀輝跟著親王或者王妃或者親王和王妃，開始了漫長的拜年之旅。
先是去了宮里，給太後、太妃們拜年，當然也不會漏了皇帝和皇後陛下，還有那些不得寵幸但確實存在的妃嬪們，天沒亮就進了宮，幾乎到半夜才回王府。
然後是那些世襲罔替的閑散王公府上，幾位主理大臣府上，王妃娘家……幾乎都是朝出夕歸，可憐耀輝現在日漸變得與常人無異的身子板，幾天下來是疲憊不堪，滿腳水泡。
原來大人物們的節日是這麼過的，這真不是人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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