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嶴眼前皆是光怪陸離之色,四周靈力如風呼嘯刮過,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過了一瞬,謝嶴腳下終于落著地面時,兩腿還有些發虛,直想坐下歇歇。♀
然而更重要的是——
謝嶴急速後退,抽出身後色空棒,豎眉怒吼,「何方妖孽,膽敢在太蒼山莊作祟,我那佷兒可是殺妖滅魔不眨眼,還不速速放我回去,方可饒你不死!」
「那位仙尊大人如何厲害,我也有所耳聞,听說如今雲清山附近無妖膽敢路過,不過公子若是想要以此嚇唬我,怕是白費了口舌,」女子身後一條狐尾輕擺搖曳,面容雪白柔媚,巧笑倩兮,「我也不過是替某人代勞而已,公子何不看看,此處應是誰的地盤?」
謝嶴手中緊緊揣著色空棒,兩眼迅速向四周瞟去。
但見入目無窮朱欄寶檻,廊下泉流碎玉,水煙繚繞,放眼望去飛閣浮亭隱在雲霧之中;近處水霧湍湍,流入其下一座擁著潭水的金井,又從井內另一處如突泉涌出,水簾逆流而上,遮過青菘月桂,在這妖月螢光之下,當真朦朦朧朧,意境幽美,景致如幻似真。
再往腳下一看,一座通體沉碧的拱橋竟皆是由碧砂石鋪成。這碧砂石乃是修真之人求之若渴的靈石,指頭蛋大一點便可助修為一日千里,巴掌大一些更是罕見難求,如今卻被用來鋪路砌橋——
這讓自己的兩只腳往哪里擱!
謝嶴繃著神經打量對面的狐妖,隱隱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哪里見過;柔膩聲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過——
等等,眼前這只狐妖不就是當初在百花山上見過的那只?與那妖尊一起在亭子里愜意喝酒?!要不是老紙當時注意力高度集中,這兩只在山頂的存在感又強烈到恐怖,老紙恐怕早就忘了!
這麼說來,這看似雅致低調、實則四處顯擺的地方莫不是那妖尊的地盤?!如今這妖尊讓狐妖把自己拐來難道、難道是要與這狐妖一起分食吃了?!
謝嶴臉色刷刷煞白,兩眼大為驚恐,「你、你們究竟是如何入得太蒼山莊?」
「看來公子已經猜出,」歧媩掩唇一笑,「放心,他既然費勁心機把公子請來,定會好好招待公子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那妖尊定會歸來。♀」說罷沒等謝嶴再問,甩了甩袖子化作一股柔風,托著謝嶴行了十數丈,來到一間臥房內,袖子一揚一甩,把謝嶴送入床帳內。
謝嶴正要爬起,就听‘吧嗒’一聲,腳腕上一涼,竟是被套上了一環翠碧如玉的軟藤。
「听聞公子尤為擅長逃跑,我若是弄丟了你,那妖尊定會找我的麻煩,」歧媩看了看謝嶴腳腕上的束環,一雙狐眼輕轉媚色,藏著幾分壞笑,「在這間屋子內,公子可以隨意行走,不過出不得房門一步——」說罷在謝嶴臉上模了一把。
謝嶴迅速滾到床角,握著色空棒橫在身前,直到歧媩依依不舍離開
剛才這只狐狸的眼楮里面冒綠光了,絕對是他姥姥的冒綠光了!
謝嶴後牙槽磕了磕,立刻低頭瞪著腳上的玩意,手中色空棒化作各種武器,接二連三招呼在腳環上。誰知折騰了半天,那東西反是越纏越緊,如今徹底黏在了皮膚上。
就在謝嶴抱著色空棒漸漸犯困,上下眼皮快要粘在一起時,屋內忽然傳出一道輕微的靈力踫撞聲響,房間內憑空扯開一道異位空間的縫隙,從中滾出一人一獸來。
「誒?雪禪?耳包?!」謝嶴兩眼猛然撐開。
「叱嗚!」灰毛獸妖率先跳上床。
「恩公可有受傷?」雪禪急步上前,「怎會突然來了這里?」
「嘖,還不是那妖尊呼朋引伴把我捉了過來!」謝嶴從袖中模出靜音符,向屋內四角飛去,滿眼納悶道,「你們是如何過來的?」
雪禪在謝嶴身上匆匆打量一眼,見謝嶴沒有受傷,方才松開簇在一起的縴細雙眉,三言兩語道來,「說來也是巧合」
原來早些時候,雪禪與戎睚、白衍一同來到太蒼山莊,誰知山莊禁制突然厲害許多,唯有白衍能暢通無阻,怒氣沖天的青龍大爺便火燎火燎踏雲離開,嚷嚷著去東海某處洞府借一尊能夠破除禁制的法寶;
雪禪如今擅長破界,也算順利入了山莊,快到山門前時,恰好看見耳包沖了出來追著半空一張畫卷,雪禪嗅到其中純陽氣息,連忙一同追上——
「那畫卷時隱時現,極難追蹤,我們進入妖界之後險些跟丟了,方才耽誤了時間。」雪禪一臉心有余悸的表情,一雙水眸望著謝嶴,眸中憂色輕晃。
灰毛獸妖蹲在謝嶴身旁,耳朵上還掛著一串不知在何處沾上的蒼耳。
謝嶴看看雪禪,瞅瞅耳包,心中甚是欣慰感動。
沒想到關鍵時刻,耳包和雪禪竟能如此賣力跟上畫卷,不過
為毛追來的是戰斗力渣渣的兩只!還不夠給那妖尊下酒菜的嗷嗷!!
謝嶴郁悶盤起腿,腳腕上一枚綠油油的藤環從衣衫下擺露出。
雪禪冷不丁看見,怔了怔,「恩公,這是——」
「唔?」順著雪禪視線看去,謝嶴越發郁悶,「這是限制行動之物,如今我連這屋子也出不去,還要勞你再跑一趟,去把青鈞師佷帶來可好?」
耳包湊近謝嶴腳邊,呲牙咬著藤環
魔戒之王者巔峰5200
,從前牙一溜換到後牙,也僅僅留下淺淺牙印。
「可、可是」雪禪有些羞愧低頭,「我方才數次越界,靈力有些不足,暫時無法離開此地——」
謝嶴一頭栽在枕頭上,頓時淚流滿面。
所以說雪禪你應該帶青鈞師佷那種戰斗力杠杠的人一起來嗷!
再不濟帶來白衍這種高智商高情商的技術流,也有大大的出逃希望嗷嗷!
嗯?等等
謝嶴猛然抬頭,兩眼灼灼盯著雪禪,「你是說靈力不足?」
「恩公放心,一日一夜下來,我便能再次破此洞府的結界出去!」雪禪信誓旦旦點頭。
謝嶴眉頭跳了跳。
一天一夜?嘖,說不定自己已經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謝嶴模著下巴,扭頭望著雪禪。
只見惺忪暖光下,這人春露沾襟,薄鞋潤泥,羅衣輕挼,當真似梨葉棠胭,清盈溫柔,觀之可親。
謝嶴心中主意一定,賊膽頓生,兩手握住雪禪肩頭,忽然壓倒在床,翻身壓在這弱骨縴形的美人兒身上。
「恩、恩公?」雪禪臉色霎時漲紅,滿臉慌亂無措,口中結結巴巴,「這是要」
「叱吼!」
一只灰毛腦袋擠入二人之間,又被謝嶴一手趕雞似推了出去。
「雪禪」謝嶴一張臉壓低湊近,「你若是吸了陽氣,消化消化,定能在短時間內補足靈力,對否?」
「確、確實如此」雪禪臉上紅暈更深,修挺鼻尖隱隱冒出晶瑩剔透的汗珠子,「可是」
「叱嗚」
一只灰毛尾巴硬是擠入兩人面孔之間,謝嶴打了個噴嚏,萬分嫌棄把尾巴揮開。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你我同為女子,這般渡陽氣確實有些怪異,然而如今緊急關頭,只有此法能讓雪禪速速回去搬救兵,還望雪禪不在乎那些俗事!」
雪禪張了張口,聲音好似卡了殼,吶吶吐不出字來,唯有臉上漲得通紅。
謝嶴趁機低下腦袋,湊近嘴巴,呼呼吹陽氣,雪禪又急又羞,慌得閉上眼楮,謝嶴自覺也有些尷尬,連忙把眼楮也閉上。
沒過多久,唇邊漸漸被盤旋繚繞的熱氣濕氳,隔絕了視覺之後,反是觸覺越發敏感,謝嶴腦中雪禪明明是盈盈縴細,兩只手掌下壓著的肩頭卻也有幾分勁瘦;
謝嶴忍不住張開眼楮,只見不過三寸的距離下,這人臉上更是細膩如剝了殼的荔枝,玉骨撐得架子,而臉上那雙漂亮的墨瞳,不知何時竟已經張開,一瞬不瞬,凝水望來。
謝嶴愣了愣,不留神吸了口氣,絲絲蕊草淺酌氣息鑽入鼻腔。
下一瞬,一只手忽然拂過謝嶴頰邊落下的碎發,原本躺在下方的魔物就這般順勢起身,把謝嶴反壓在床上。
「恩公恩公」雪禪呼吸有些急促,墨發披散,衫垂袖褪,還未多言,被一根灰毛尾巴掃到了床尾。
「叱吼!」耳包護在謝嶴身邊,尾巴緊緊遮在謝嶴臉上,一只赤紅獸瞳眈眈盯著雪禪。
「呸、呸呸!」謝嶴回過神來,拍掉尾巴翻身爬起,吐了兩口毛,見雪禪臉頰酡紅,聯想這人剛才異常之舉,急忙問道,「雪禪?可是覺得哪里不適?」
「沒、沒事只是初次吸得陽氣,有些許眩暈」雪禪倚著床柱,好似細呷春酒,幾杯深醉。
眼看雪禪不能再吸陽氣,謝嶴只好作罷,幸好剛才那些量多少也算補了一些靈力,雪禪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也能破界離開。
謝嶴自我安慰一番,拍拍枕頭就此睡下。期間因為耳包非要擠在兩人之間,謝嶴不願睡在最里面,雪禪又極力反對謝嶴睡在最外面等種種原因,來來回回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
最後謝嶴黑著臉下了言束之令,終于如願以償睡在了中間。
耳包耷拉著尾巴,縮著爪子趴在床沿上,直到那木頭人打著呼嚕轉過身來,脖子一圈軟毛被呼吸噴得一起一落時,尾巴才翹起掃動了兩下,也眯著眼楮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當薄薄妖日光線曬入窗內,謝嶴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只見自己不知何時側身壓在了雪禪身上,腰上纏著一根灰毛尾巴。
「嘖,我就說怎地這般熱」謝嶴嘀嘀咕咕抹了把滿頭熱汗,看到雪禪恰是顫了顫睫毛,睜開水墨似的兩眼,連忙支著胳膊爬起。
「叱嗚?」灰毛獸妖也不知是睡迷糊還是怎地,圓碩腦袋鑽出被窩,兩只厚爪隨即壓上了謝嶴肩頭,腦袋上的獨角拱了拱謝嶴的脖子。
「耳包!」謝嶴頓時被壓得胳膊一軟倒下,腦門青筋蹦了蹦,身下雪禪更是無法動彈。
正在此時,門扇吱呀一聲被由外推開。
暖日曦光傾灑而入,一人站在門口,杏色外袍披著滿身春色,望著床上疊羅漢般的三只,細致眉眼微微一彎,醉人慵靡之色霎時鋪了滿室。
「原來少俠在清晨之時最為精力旺盛,性質盎然——」
謝嶴︰「!!!」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下一章極有可能再次出現的字數調整問題,開始準備某妖尊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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