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彎腰輕輕扶住蘇兒兩肩,緩緩地說道︰「明日我帶小師妹去女真人軍營。」蘇兒沒料到丈夫丈夫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猛轉頭看著他,問道︰「怎麼要去女真人軍營?非要去麼?」
金寓北道︰「小師妹是被我和女真貝勒兩人所傷。我的內力至陽至熱,女真貝勒內力至陰至寒。異兒的心脈被一寒一熱兩種掌力震傷,非要兩種內力合二為一,才能治好她的內傷。」
蘇兒站起身,道︰「我隨你一起去!」金寓北知道,她擔心此去恐有不測。雖然因她有身孕,十分不願她也去受風雪之苦,但听她語音雖輕,卻異常堅定。知道她擔心妹妹,也是一樣擔心自己,定是非去不可,故而不再阻攔,點頭道︰「好吧。」
金寓北回頭突然想到︰和師妹一同受傷的建州小格格,她……她怎麼樣了?應該也是像小師妹這般吧?貝勒是否也想到要找我聯手給女兒治傷呢?
不論此去吉凶如何,又或是結局怎樣,但主意已定,兩人心中頓覺踏實了許多。蘇兒坐在妹妹身邊,握住她的手,全心看顧。金寓北放下床上紗帳,剔亮床前紗燈。
蘇兒隔著紗帳覺察,丈夫又對著紗帳看向自己。金寓北在帳前站了一刻,去到外室閂上門,添上爐柴,輕輕坐下,閉目行功。這時只听得山風已歇,只有雪花「簌簌」飄落……
大雪下了一夜,拂曉時天已放晴。整個山林被雪覆蓋,陽光照耀之下,到處一片銀光,晶瑩奪目。
蘇兒早早起來,開門看到金寓北已清掃了門前積雪,正在用皮索、木板捆扎雪爬犁。金寓北抬首對妻子一笑,接著低頭忙起來。他用柴刀刮平了爬犁足,在爬犁架上綁好木板,檢查皮索都已綁得緊了,最後鋪上毛氈、熊皮。
蘇兒做些參茸湯,用湯匙給妹妹流進嘴里一點兒。等金寓北造好爬犁,兩人草草飯畢。金寓北把小師妹抱出門外,蘇兒在後跟隨。
出得門來,蘇兒一定腳,又返身入內,再出門時手里握著一柄寶劍。兩人四目一對,均想︰以前是人劍合一,現今幽居世外,畋獵為生,劍壓箱底,幾已渾然忘記有劍了。
金寓北讓蘇兒坐上爬犁,把小師妹放在她身前懷里,拿過狐裘圍在兩人身上。待結束停當,雙手挽起爬犁桿,向外走去。
到了「斷虎澗」,放開木橋,回身舉起爬犁,舉過橋去,繼續手挽爬犁,走到「伏熊堤」,在崖邊支起絞盤架,又用皮索栓牢爬犁兩端,轉動絞盤,穩穩地把爬犁帶蘇兒姊妹放到崖底,伸手拉一拉皮索,確定爬犁已落實地。抓住皮索向外一蕩,稍一松手,滑到了崖底。挽起爬犁又向前行去。待出了「迷鹿口」,循著昨天的來路大步向前行去。
走了近一個時辰,蘇兒只覺妹妹身上忽冷忽熱,冷的時候寒逾冷冰,熱的時候好似火炭。自己的心也如妹妹身上寒熱一樣,一會兒如同跌進冰窖,一會兒又好似在火上煎熬。不禁愁眉緊鎖,左顧右盼,只盼突然就看到丈夫所說的那女真貝勒。渾不論是否與他相識,也不論他是否自己族類,在心目中,他就是妹妹、自己還有丈夫三個人的救星。
金寓北更是知道,拖得一刻,小師妹的傷就重得一分,等護住師妹心脈的真氣消耗殆盡以後,縱然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是以一聲不響、頭也不回,急速趕路。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相遇師妹、力戰貝勒的地方。金寓北停步,不約而同地和蘇兒一起四下張望。可是一夜大雪,四處茫茫,連一點人跡都看不到了。兩人對望一眼,蘇兒滿眼盡是焦慮,真是一籌莫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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