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深吸一口氣,從憂傷的回憶中走出,再看林子欣時,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喂!沐萱,你怎麼了?」
林子欣此時已是淚流滿面,握著一方手帕低低地抽泣。
「對不起,我不該戲弄你。」她摘下眼鏡抹去流下的淚珠。
「更不該那樣對你的黑貓,是我不對。」
她完全忘記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進入了原本的女性角色。
「沒,沒關系!」月璃很不適應她流淚的樣子,有些手腳無措。
突然,她抓住月璃的手,很激動地說︰「我們一起去修真界吧。」
什麼跟青萍的約定,為青萍找個值得所托的人將這個燙手山芋甩掉,這些統統被她拋在腦後。
「然後,我們努力修煉,有能力前往陰間的時候就可以再看到她們了。你就可以再看到你的母親,我也可以找到我娘。好不好?」
月璃感覺她限入了某種魔障中,卻還是配合她說︰「好,可是怎麼才能找到她們呢?」
「修真界不是有鬼修嗎?我們可以收集這方面的知識。其實肉身沒了還有靈魂的存在,只要靈魂還在就有可能重塑肉身,她們就可以再次跟我們在一起了,不是嗎?」她那被淚水沖刷過的雙眼亮晴晴地看著他。
月璃不忍心打擊她,先不說去修真界的路在哪里,光是有進入陰間界的實力就不是一般修者能做到的,何況是重塑肉身呢!雖然他不知道鬼修是怎樣修行的,但是他很清楚修鬼幾乎是最難的修行方式之一,要不然怎能體現出肉身對于修者的重要性!
他拍拍林子欣的肩膀給她以安慰,「沐萱,你母親?」
「我娘是兩年前去世的,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也不多。長大工作後見她的面卻是越來越少,當有一天得知她得了不治之癥時,我覺得世界好像忽然黑了。為什麼在我有能力讓她過得更好時,老天給了我這樣一個結果?我不是醫生,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一天天衰弱,這時我才突然發現我從來就沒有給過她什麼,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我真的虧欠她太多!」
心情強烈的波動,使林子欣無法維持男性體態,待她抬頭時已是女兒面容。「對不起,我失態了。」
她雙手掩面,對她來說母親就是自己軟肋,每每想起都會心痛不已,這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
月璃輕輕地給了她一個擁抱,「你母親一定不希望你這麼傷心,她會為有你這樣一個女兒自豪的。我已經不記得我母親的樣貌了,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不知道到了陰間界後還能不能認得她。但我答應你,一起去尋找前往修真界的路,然後一起找通往陰間界的路。」
「謝謝!」林子欣將頭縮了回來,她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但是身邊能有一位這麼安慰自己的人還是感到很欣慰。
「讓你見笑了!」狠狠地揮霍了一回眼淚,她兩眼清亮無比。
經過這一番折騰兩人都覺得‘知已’二字應該可以用在他們身上,無聲的默契在他們身邊流淌,黑貓也難得的安靜地看著她。
「月璃,如果你覺得你先祖的元神很重要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到你。實不相瞞,我也經歷過被人奪舍,但是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奪舍。」
林子欣極少直呼他的名字,現在直呼其名說明她是在很認真的承諾一件事,所謂言出必踐這是她的原則。
月璃有些意外,但他明白她的意思,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太多的花哨的。
「好。」他珍重的收下了她的承諾。
他忽然覺得先祖心心念念地想要再回修真界的願望,有可能實現,他們家不和諧的因子會就此終結。之前對于前往修真的界的路他沒特意地去尋,他只是在先祖面前做做樣子而已。生于地球長于地球的他,修真界三個字就像天書一樣,從不刻意接近卻又時時縈繞在耳邊。若是沒有遇到她,自己那位父親的今天或許是自己明天的寫照,整天醉生夢死,游戲人間。可是現在他想跟她一起去修真界,不為先祖,只為自己的人生不再單調,也為她能實現她的願望。
車子緩緩停住,司機走下來,恭敬地站在後座車門旁說︰「大少爺,到了。」
月璃恢復了在人前一貫的冷默,率先走出後打開她那邊的車門,「歡迎來到我的城堡!」
林子欣下車時已變回男裝,快速平復心情這一點她還是能做到的,她多年的生活閱歷也不是白混的。
「多謝!」她很快進入自己的男性角色,聲音也為之清冷許多。
映入眼簾的是一幢酷似西方莊園的建築,車子停在建築前寬闊的石子路上,鐵制大門已經大開,恭迎主人的歸來。兩旁高大的樹木將陽光擋在外面,只余斑駁的余暉灑落。空氣很是清新,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為這片空曠的建築添了不少生氣。
她深吸一口氣,「沒想到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市中還有這麼一塊芳草地。」
月璃稍帶苦澀地說︰「我父親比較喜愛西方文化,所以連住的地方都被他改造成這個樣子,你知道他有的是時間來做這些。」
「當然,先祖所在的地方他是不敢做任何改動的。」他回過頭來向她補充道。
這時一位身穿筆挺西裝的花白色頭發的老人走過來,先是對他行了一禮後問︰「這位是?」
「她是我的朋友,要以貴客之禮相待!你去安排吧,李叔。」
「是,大少爺。」
月璃不斷地對別人發號施令時她一直在旁觀,「看不出來,你還挺威風的。」
「當然,這里我說的算。」
他引著林子欣行走于城堡內,轉轉折折,穿過前面大廳通過回廊走向後面的湖中小榭。雖然從處面看這里完全是一片西方建築,可是城堡內部還是能看出它的每位主人在世時的居住喜好;就如上里面懸掛著的幾幅肖像畫一樣,從水墨到油畫再到拍攝精良的照片,像是游走在時空的邊緣,感受得到歷史的遞進。
「怪不得,你會投身房地產業,這里完全就是一個古今中外建築的大觀園啊。」她覺得自己眼楮都有些看不過來了。
「如果你從七歲就一直生活在這里的話,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不多時他們就來到這個湖邊,月璃指著湖中心的小榭說︰「你要看的玉簡就在里面。」
小湖內沒有任何橋之類的設施通往小榭,只有在湖水中搖曳的柳樹。偶爾拂動的柳枝劃過水面,帶起層層漣漪,看上去一切都很美好的樣子。除了從漣漪內竄出獵食的食人魚外,它們將柳枝當成了獵物,一個個地跳起捕食的樣子真讓人恐怖。
「你跟緊了。」月璃提醒她,率先躍上一棵柳樹,以此為基不斷來回行進。
林子欣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小型的迷蹤陣,若是不按步法前進的話,會迷失在里面的。稍有不慎就會掉入湖中,那時湖中的食人魚可就有吃得了。這個布置斷絕了普通人能進來的可能,所以四周並沒有看守。盡管如此,這里也是這片區域公認的最危險的地方。一般人都不願到這邊來工作,哪怕是打掃衛生,光看著湖里游動的食人魚就很讓人膽怯。這小小迷蹤陣還難不倒林子欣,沒有辜負在紫蘿天界內明衍大叔的敲打之功,兩人到達小榭的時間僅為前後腳的距離。
他們走上二樓,里面都是古籍跟玉簡,古籍類居多。並非全都是修煉用的古籍,也有不少珍品收藏在內,這一定是他的某一位祖輩收集的。
「都在這里了,你自己找著看吧,關于煉丹類的在這邊。」月璃指著對面一個古樸的博古架上的一個玉盒說道。
「首先說明,這里的東西我也並不是全懂,玉簡類及修真類的書籍都是先祖當年的戰利品。要知道先祖是一位妖修,對于人類的修煉並不了解,當然也不會煉丹。好在他有收藏戰利品的習慣,這才有了這些。」他解釋道。
「戰利品嗎?」林子欣突然覺得這些玉簡都是沾著血腥得來的。
月璃笑了,「先祖是妖修,在修真界里,修士跟妖是死對頭,一見面就有可能拼個你死我活,所以。」他擺擺手。
後面他沒說,林子欣也明白,無非是你死我活的結局。
「知道了,這里的東西我只看關于煉丹的玉簡就好了。」雖然里面東西不少,但她還記得自己的本份。
「隨你喜歡,這里也沒有寶貝,留在這里只是顯擺罷了,反正也沒人看得懂。」月璃不以為然地說,真不知道如果他的先祖听到這話會是什麼反映。
突然一道神識掃過他們,林子欣也察覺到了。月璃臉色一凝,說道︰「你留在這里,我沒回來不要出去。」說完就匆匆離去。
「剛才那道神識是他的先祖嗎?」她想應該是的,她覺得那道神識有警告的意味。警告她還是月璃?
林子欣曬然一笑道︰「難道還怕了他不成,一個眷戀世間不肯離去的元神而已。」
一處灰暗的所在,壓抑是這里的主題,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東西拿到了?」
「是。」月璃面無表情地答道。
「他是誰?」
「一個朋友,先祖不要打她的主意。」
「呵呵!朋友?」語調似譏笑似感嘆。
月璃有些擔心,「我會盡力帶你回修真界的,我保證!但請不要打她的主意。」
「哦?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