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華表示了一番感謝和理解後，說，還有個問題，我一直拿捏不準，芝蒲新區國際招標，價格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合適？
徐東海問，多少？
阮雲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有兩家國際上知名的規劃院主動找過我們，他們提出的規劃理念都很新穎，很有創意，但價格高得嚇人，最少的一家也要二點五個億。
徐東海顯然也吃驚不小，他問，國內的怎麼樣？
阮雲華頗不好意思地說，多的一千五萬，少的一千萬，如果公開招投標的話，估計還要低許多。
楊德水驟然明白，阮雲華此行的最大目的不是爭取省里的政策和資金支持，而是爭取省政府同意他國際招標的主意。難怪他一開始，就反復講國外的規劃如何先進，如何了得。芝浦新區建設，越州市政府是第一責任人，規劃方案招標自然也是阮雲華負總責，省政府沒有這個義務，徐東海也沒有這個職責。阮雲華這樣做，往好里說是尊重省里意見，往壞里說，就有推卸責任之嫌。楊德水暗暗捏了把汗，用雙眼的余光瞄了下徐東海。
徐東海並沒有什麼異樣，淡然地說，這也太懸殊了吧？
阮雲華回答說，是啊，十幾位、幾十倍的價格差，不是兒戲。劉震雲同志特地讓我跟您先匯報，征求您的意見。劉震雲是越州市委書記，省委副書記。
徐東海問，你倆是不是合計好了來騙我啊？
這話雖然說得若無其事，阮雲華還是吃驚不小，趕緊否認，沒有，絕對沒有，就算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又解釋說，震雲同志和我都傾向于國際招標，但也有人提出異議。為慎重起見，我們打算向省委、省政府打專題報告請示。我這是做鋪墊，先口頭向您匯報。
徐東海又問，柳書記什麼態度？
阮雲華微微愣了一下後，說，昨天下午，劉震雲同志做的決定，他負責向柳書記匯報，我負責向你匯報，估計柳書記還不知道這事。
越州是江海省的省會，也是江海省的門面，芝浦新區建設關系十分重大，如果有什麼閃失，省委、省政府的顏面也會受損。越州市委、市政府這樣安排也是情理之中。徐東海細想了一下，說，我看還是直接行文上來，遞交下一次省委常委會集體討論、集體決策、集體負責。劉震雲是江海省省委副書記，兼任越州市市委書記，級別上跟徐東海一樣，但實權似乎更大一些。徐東海做這樣安排，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在江海省權力結構中，徐震雲跟他一樣，都屬于空降干部，早他一年從北京空降到地方，都缺少左膀右臂，都有必要彼此借重。放到常委會上討論，一來可以听听他對芝浦新區建設的看法，二來可以借機拋個繡球，加深兩人的感情。
阮雲華或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開心地說，我代表600萬越州市百姓謝謝徐省長您啦！說完，要起身告辭。
時間已經是十二點了，徐東海留阮雲華一起吃飯。
阮雲華看了看表，說，我也很想跟您共進午餐，可時間不允許了，馬上要去華僑飯店接見一個意大利來的僑團代表。
徐東海也就不再勉強，跟他握手告別，並對楊德水說，小楊，我這里還有幾個文件要處理，你替我送下阮市長。
楊德水便領著阮雲華朝電梯方向走去。路上，阮雲華說，德水兄弟，你很聰明，好好干，一定大有前途。
以前在日報當記者，在政研室當副處長的時候，阮雲華從來沒夸過他聰明，顯然這是句假話。人在官場，有個決竅十分重要，對領導要捧，對下屬要威，對同事要含而不露。楊德水便謙虛地說，我剛做秘書工作，什麼都不懂，首長你可要多點撥點撥我啊！
阮雲華比他還謙虛，別首長首長的，多見外啊！我再跟你明確一下，我們是兄弟，工作場合，你可以叫我阮市長或者雲華同志，私下里，就沒這窮講究了。後來，楊德水听人說起，阮雲華有個最大的長處，幾乎從不在言語上怠慢別人，領導自不必說，不管是下屬，還是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只要跟他一起處過的，都會說他好話，覺得他平易近人。
楊德水替阮雲華按了電梯。等電梯的時候，兩人又扯了幾句閑話。電梯鈴響了，高見成從里邊跨了出來。阮雲華叫了聲秘書長，迎上前去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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