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需不需要小的幫忙?」
「你幫我生火就可以了,我不會弄這個。」顧莎笑著說。
下人們看到顧莎的臉,不約而同地在心里暗想,這王妃的臉竟然比剛入王府時順眼了許多。
然後,顧莎就忙碌了起來,忙著煮粥煎藥。
粥好了,藥還沒好,窩在灶房里照顧藥水,那邊,邵景彥和邵景柯都已經醒了,下人將肉粥端了過去。
一大一小坐在與風亭里,聞著肉粥的香味便胃口大開。
「六王爺,八王爺,這粥可是六王妃一大早進廚房為二位煮的。」一個丫鬟端著餐盤放在石桌上,炫耀似的說,滿臉笑容。
「這是皇嫂煮的?」邵景柯興奮地端過一碗粥,喝了一口,「哇,好吃!皇兄,原來皇嫂還有一手好廚藝!」
邵景彥只是淡淡地笑,不過心里不由已經騰升了一股自豪感。
「比起那些整天只會涂脂抹粉的女人,六皇嫂真是難得好女人!」邵景柯小小年紀,但是也懂得不以貌取人。
再加上顧莎救了他一命,好感更是直線上升。
「皇嫂怎麼沒跟我們一起用飯?」邵景柯四處看了看,沒看到顧莎的影子,奇怪地問。
「王妃一早便在灶房忙碌,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丫鬟如實稟報。
邵景彥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們為何不讓我王妃吃早飯?」
丫鬟想要解釋,邵景彥又打斷了她的話,「還不快去請王妃來用飯?」
「是,王爺。」丫鬟沒有再多說,行禮後匆匆去灶房找顧莎。
「啊,來的正好,幫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來。」顧莎看到丫鬟走進灶房,連忙叫住她,也不等她開口說話就指了指正在爐上煎著的藥,說著把扇子塞到她手里,頭也不回地離開灶房。
顧莎讓丫鬟幫自己看著要盅,一路狂奔向茅房,憋了一早上的尿了。
狂奔著砰地撞上了一大群丫鬟家丁,各個臉色蒼白,一副見鬼的模樣。
「你們怎麼了?」顧莎揉了揉撞疼的額頭,皺著眉頭。
「王妃!」撞到顧莎的丫鬟咚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眼淚啪嗒啪嗒掉。
「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別一副死了人的樣子。
說起死人,顧莎看了看這幾個家丁丫鬟的臉色慌張,白的跟張白紙似的,心里咯 了一下。
不會真的死人了吧?
「怎麼回事?」顧莎覺得自己膀胱要不保了,但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是強忍著,沉聲問道。
「小翠……小翠她……她……」跪在地上的那個丫鬟斷斷續續地說著,泣不成聲。
哭得顧莎心煩,一把抓過她身後的一個家丁,「你說,怎麼回事?」
「小翠她,死了。」家丁也一臉痛苦。
「小翠她死了。」顧莎默念著,反應過來之後瞪大了眼楮,「什麼?死了?」
「是,是……」家丁也咚地一聲跪到了地上,嚇得全身哆嗦。
「怎麼回事?來個人給我解釋清楚!」顧莎覺得自己都要尿出來了,這些人怎麼就不能一口氣說個清楚呢!
顧莎一吼,倒是沒人站出來解釋,幾個下人反而齊刷刷跪倒在地上,顧莎一下子頭昏腦脹起來。
「你們先起來,跟我說清楚怎麼回事。」顧莎皺著眉頭,感覺有人給她腦袋里裝了顆炸彈,稍有不慎就會爆炸,膀胱也是。
可是一干人跪著哆哆嗦嗦地,一個也不敢發聲,顧莎怎麼說就是不起來。
顧莎本來就沒耐心,一個頭熱就吼了出來,「給我起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一個個哆嗦得跟篩子似的干什麼啊?你們合伙殺了小翠嗎?」
不說還好,這話一出,其中兩三個下人猛地從地上竄起來七嘴八舌地為自己澄清。
顧莎太陽穴不住地突突跳著,忽然大腿被剛剛第一個跪下的丫鬟抱住,嚇了她一大跳。
「王妃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王妃,求你繞我一命……我家還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弟弟,我不能死,我一家人就靠我支撐了……」小燕死死地抱著顧莎的大腿,淚如雨下,哭喊著。
「你先起來,什麼事你起來慢慢說,我不會隨隨便便讓誰的死的。」顧莎無奈地拍了拍小燕的肩膀,安慰道。
小燕還是哭,後面兩個丫鬟拉著她離開顧莎的大腿。
「那個小翠現在人在哪里?王爺呢?」顧莎心里也有點沒底,沒想到王府居然出了人命。
「王爺還在與風亭和八王爺用早飯。」扶著小燕的其中一個丫鬟弱弱地回答,生怕收到牽連的模樣。
「去叫王爺過來,帶我去看小翠,大家都冷靜一點。」顧莎憋尿憋得小腿肚都有些哆嗦,加上出了這樣的事,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解決。
得了顧莎的命令,立馬有秩序了起來,兩個丫鬟扶著小燕跟在顧莎身後,兩個家丁帶著顧莎往後院的方向走去,其他幾個去與風亭找邵景彥。
「等等!」顧莎站在小翠出事的房門口,心里直打鼓,她快憋不住了,真的,怕自己到時候月兌不開身尿褲子了就不大好了。
「我覺得還是等王爺過來一起進去比較好,我想去茅房,你們站在這里等我,不要慌。」顧莎深吸一口氣,說道。
丫鬟家丁有些疑惑地看著她,結果還是站著,目送她疾步走向茅房。
顧莎解決完之後,走回「案發現場」,遠遠就看見門已經開了,里面似乎站了很多人。走進房間里,立馬讓出了一條道。
「你去哪里了?」邵景彥回頭,皺著眉頭,不悅地說。
「人有三急。」顧莎風輕雲淡地說著,視線越過邵景彥,看向他身後地上的人。
一個家丁模樣的男子懷里摟著一個丫鬟模樣的女人,女人的月復部插著一把刀,血淋淋的讓人無法直視。
顧莎是學醫的,對死尸並不陌生,這點程度還是能承受的。
邵景彥偷偷打量起顧莎,她居然一點也不怕這麼血腥的場面?
顧莎沒發現邵景彥看自己的眼神,繞過他走向小翠,伸手確認了她是否完全斷氣,脈搏呼吸全無,身體也開始發涼。
「能說下當時的情況嗎?」顧莎一臉神探的模樣。
一直抱著小翠的家丁抬起悲痛欲絕的臉,看著顧莎,眼淚奪眶而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勉強你。」顧莎說著站起身吩咐,「幫小翠處辦下後事,這件事我希望府中上下能守口如瓶,不要有人大肆宣揚,以訛傳訛,壞了六王府的名聲。」
邵景彥一語不發,悠閑地站在一旁,看著顧莎主持大局的模樣。
「小燕,你過來。」人散去之後,顧莎走出了房間,把小燕叫到跟前。
小燕哭得眼楮紅腫,全身都沒什麼力氣,還需要旁邊兩個丫鬟扶著。
「人是不是你殺的?」顧莎聲音不大不小,臉色非常沉靜。
「王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小燕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激動地抓著顧莎拼命解釋。
顧莎被她大力地晃動著,眉頭再次深深鎖了起來,邵景柯吃完早飯也過來看情況,結果一來就看到顧莎被一個丫鬟發瘋似的猛拽,上前就推開了那個丫鬟,張開雙手擋在顧莎面前,一副老鷹護小雞的模樣。
「你這個丫鬟怎麼沒大沒小的?王妃也是你這麼拽的嗎?簡直是大逆不道!」
小燕整個人都匍匐到了地上,哭喊著,充滿痛苦與懺悔,「王妃,八王爺,小的知錯了,小的真的不是故意,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顧莎輕輕拍了拍邵景柯的肩膀,讓他把手放下來,跟媽媽一樣讓他靠在自己的身旁,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
「我只問一句,人是不是你殺的?」顧莎聲音還是平平淡淡,讓人听不出情緒。
邵景柯仰起臉看了看顧莎,笑臉寫滿了不可思議,六皇嫂現在說的是這個丫鬟殺人了嗎?她怎麼一副「你吃過早飯了沒?」的口氣?
邵景彥也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顧莎,想看她要怎麼處理這事,想看她這幅沉著冷靜是不是只是假裝的。
「是……是我殺的,但是我真的不是……」小燕哭喊著,想要解釋顧莎再次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了,你能坦白承認就可以了,剩下的你自己在公堂上解釋,好自為之吧。」顧莎扔下一句不近人情的話,拉著邵景柯就離開了後院。
「夙沙蓉蓉。」邵景彥在身後喊。
「干嘛?」顧莎才剛出後院,就听到邵景彥叫她,不耐煩地回頭。
「你叫我過來干什麼?」邵景彥的意思是,她自己反正都能解決,為什麼還拉他過來?
「我是王爺嗎?」顧莎對天翻了個白眼。
「皇嫂當然是王妃啊。」邵景柯不明白地插嘴。
邵景彥忽然笑,他知道顧莎的意思是,他才是王府里的王爺,有最高的權利,她只是想在他面前把事情解決,更合理化一些,免得有人不服,畢竟死了個丫鬟,並不是小事。
「去吃早飯。」邵景彥命令道。
這里就邵景彥、邵景柯和顧莎三個人,邵景彥好像並不在裝傻的狀態。
「我還有事。」顧莎忽然想起灶房里還在煎藥,不知道那丫鬟有沒有好好照料,水干了有沒有加水,會不會加的太多了。
「有什麼比吃早飯重要?」邵景彥發現顧莎剛剛的冷靜,並不是偽裝,她是真的不怕。
「吃藥。」顧莎扔下兩個字,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到了灶房,那丫鬟認真地在用扇子扇火,顧莎上前接過扇子,讓她先退下。將煎好的藥倒成一碗,暖暖氣喘吁吁地沖進灶房來,「王妃,你要的針灸。」
「好,辛苦了。」顧莎看到暖暖跑的滿頭大汗,笑著說。
暖暖甜甜一笑,接過她手中的藥碗,「王妃現在是要去梨樹院嗎?」
「嗯,走吧。」顧莎拿起桌上的蠟燭和火折子,和暖暖出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