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自述,男子想了想道︰「大概是在下記錯了。」
連曦也覺得他大概是在那里睡太久把腦袋給睡糊涂了,忽然想起還沒問他的來歷便問︰「你叫什麼,怎會在這地宮里?」
越想越覺得奇怪,看這地宮應該給已經死了的人建的,而自己之前探他的呼吸,那時他的確是沒有呼吸的,怎麼忽然就活過來了,活過來不說竟還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
而且……偷瞄了身側的他一眼,看他的樣子好像還對這地宮布局挺熟悉,不然也不會想也不想的就點頭帶她去找出口。
「記不太清了,」男子眉頭微皺,接著好似想通了什麼似的道,「不過既然遇到了姑娘姑娘又答應以後負責在下的飲食起居,以前的事想不起也無妨,你看我一身白,以後就叫我白衣好了。」
白衣?連曦細細打量了番他的臉︰「白衣就白衣了,只要不是慕白衣就沒問題。」
「為何?」白衣很是不解的問。
「因為我師父與慕白衣有過節,」連曦像講秘密般一手放嘴邊小聲對他道,「我師父連景有個奇怪的目標那就是做邪教第一魔頭,讓江湖上的小蝦米們一听到他的名號就聞風喪膽夾尾而逃,可之前有個清涼殿的慕白衣長年排在首位,為此師父心中一直有個疙瘩,好在兩年前慕白衣那家伙好像因為長太好看被京中什麼大人物給看上了,之後不知用什麼手段把他擄了去,慕白衣失蹤後我師父就順理成章成邪教第一魔頭了,不過你也不用怕,反正你又不是慕白衣,只是名字一樣師父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你又如何確定我不是他?」白衣眉眼間帶了絲笑意。
連曦看了他一眼︰「雖然我沒見過慕白衣的模樣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慕白衣不僅容顏俊美,他還有一個很明顯地征。」
說著指向自己右眼眼下某處,「听說他這里有個水滴狀的紅色印記,而你沒有,所以你當然不是他。」
「原來是這樣,」白衣听了她的話開口問,「這麼說慕白衣失蹤是兩年前的事?」
「對啊對啊,」連曦點了點頭,隨即有些不放心的對他道,「雖然你不是慕白衣可你的容貌也有些太過出眾,出去後可要小心別被某些有特殊嗜好的人擄了去,當然,跟著我盡管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以後有勞少教主照顧了,」白衣略帶感激道。
連曦喜滋滋的,心中不由升起成就感,能把如此好看的美人兒帶回總教,就算放房間看著也是種享受啊。
而且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拿來暖床也不錯。
事實證明白衣的確對地宮里的地形比較熟悉,沒多長時間便帶著她穿過曲曲折折的甬道來到了地宮盡頭,按了下牆上某塊凹下去的石頭,接著便听到機關發動的聲音,一道沉重的石門在他們面前緩緩升起。
地宮出口正是青龍山山腳,出來後連曦給白衣一條帕子讓他用帕子遮住臉,到山下小城後用身上碎銀子買了件干淨衣服換上,順便又買了條面紗讓他蒙臉,之後便帶他去飽餐了一頓,吃飽喝足後才啟程將他帶回了赤月教。
赤月教離青龍山並不遠,回到教中時太陽還在西面高高的掛著,連曦在眾目睽睽下帶一名白衣男子回了房間這件事沒一會兒便在教中流傳開來,听到消息第一個趕來看熱鬧的便是最近有些閑的發狂的連景。
當見到連曦房中已取下面紗的白衣,連景不由怔了下,緊接著大力拍著連曦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本教主的連曦終于開竅知道帶人回來了,本教主甚覺欣慰!」
連景雖然已三十有二相貌卻甚是年輕,白衣眸中帶了絲驚訝︰「連景教主?」
听他喊出自己名號,連景越發高興︰「沒想到本教主如今竟已如此威名遠播,還沒自報家門便已有人知道我是誰了!」
連曦暗道,你都已經自稱本教主了,白衣再不知你是誰就怪了。
連景對白衣甚是滿意,對于他叫白衣也沒多說什麼,叮囑些類似好好待在赤月教好好陪連曦之類的話之後便大笑著離開了。
「怎樣,我師父沒那麼可怕吧,」連曦把他按坐在床上笑著道,「他只是喜歡別人稱他為魔頭而已,其實他這個人挺好的。」
白衣認同的微微頷首。
連曦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待會兒會有人來帶你去沐浴,到時別怕跟著他們去就好,沐浴完在這兒等著我,我現在去找有琴,晚上再來找你。」
「連曦少教主果然是喜歡有琴的麼?」見她轉身欲離開,白衣忽然扔出一句話來。
聞言,連曦腳底一個趔趄,猛地停下步子。
「別亂說,我對有琴才不是你想得那樣,這次出去本是為了替他尋冰露草,怕他知道了擔心這才急著去跟他說一聲的,乖乖等著,我很快就回來,」連曦丟下一句話便飛也似的跑了。
房中的白衣打量了下房間,在寬大的床榻上躺下,抬手遮在眼上自言自語著︰「赤月教少教主連曦因愛慕有琴公子不得而性情大變,最終被正義之士圍攻死于青龍山下,今日遇到的連曦卻像是……另外一個人。」
……
「有琴!」連曦出了房間一步直奔有琴住處。
花架下石桌旁坐著位手執薔薇花枝輕撫身著淺藍衣衫的男子,听到她的聲音輕輕放下手中花枝,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連曦?」
男子有雙好看的眼楮,可惜的是那雙眸子中卻只有空洞,沒有一絲神采。
連曦跑到他身旁坐下,看了眼一旁的薔薇花枝很是不放心道︰「花枝上有刺傷到手指怎麼辦?」
有琴起身,順利往前走了幾步道︰「只是想讓你知道即使眼楮看不到對我也沒有多大影響,你不必為了我去尋那什麼冰露草,以後不準再去了。」
他這話不是說了一遍兩遍了,之前每次她尋藥回來他都要如此說上一說,連曦連連應道︰「知道知道,以後不去就是了。」
她這句話以前也是說了無數遍,所以他們都知道,即使今日有了這番話以後她還是會出去找醫治他眼楮的藥草,對此連曦從不放棄,誰讓他的眼楮是因她而失明的呢?
那時她便暗暗發了誓,以後她要變得強大然後換她保護他,他的眼楮也一定要治好,不然她這一生都會心有愧疚。
「听說你這次帶了一名男子回來?」有琴轉過身問。
「恩恩,」連曦扶著他在桌邊坐下,說起了她遇到白衣的經過,當說到她以為白衣是死人詐尸時很是不解道,「說也奇怪,那時他明明是沒呼吸的,怎麼忽然就有呼吸有續了,把我嚇得半死。」
有琴在一旁靜靜諜她說著,待她說完方才淡淡的開口問︰「你打算如何安排他,讓他一直住在你房中終究有些不合適。」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連曦對著手指道,「他現在剛從地宮出來人生地不熟的,又長著一副那般好看的相貌放在其他地方我有些不放心,先讓他在我房中住幾日,過幾天再將我隔壁房間收拾下給他住,我這只是在做好事,絕對沒有私心。」
說完便覺有些底氣不足,說完全沒私心也不對,其實她還是存了一點點私心的。
听了她的話有琴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之後便沒了言語。
很多時候有琴是不喜歡說話的,他喜歡靜靜的坐在一個地方出神抑或是發呆。
大概其他人不能通過他的眼楮看出他心中所想,連曦便覺得有琴內心深處是孤獨的,所以她閑著沒事就跑來找他說說話,盡管大多時候說不上三兩句他便坐在那里不說話,她則是能找話題就找話題,實在找不到話題便也跟著發呆,想那些遙遠的來到這個世界前快要忘記的一些記憶。
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將那些能想起的事情從頭到尾過一遍,生怕在這里待得時間越長便會漸漸把以前的事徹底忘掉。
就在她盯著桌面發呆時忽然听到明昭焦急的聲音傳來︰「不好了少教主,你帶回來的那位白衣公子他、他忽然死了!」
白衣死了?!
聞言,連曦猛地起身簡單與有琴道了別便腳步匆忙的隨明昭奔回了房間。
房間床上,剛換了衣物只著了件白色中衣的白衣直挺挺一動不動瞪在那里,探了探他的鼻息,與之前在地宮遇到他那時一樣,氣息全無。
「剛才白衣公子沐浴歸來後說有些口渴我便去倒茶,等倒好茶一轉身便見他躺在地上沒了氣息,」明昭在一旁講著事情經過,末了問,「要不要找葉隱過來商議下白衣公子的後事?」
連曦聞言瞥了他一眼道︰「什麼後事,白衣他一定沒死,先讓細辛過來瞧瞧。」
兩刻鐘後被明昭拉來的細辛仔細給白衣把了把脈,沉默了一會兒,起身略帶可惜的對連曦道︰「少教主請節哀,白衣公子的確是去了。」
「我不節哀,」連曦不信,「之前在地宮我見到他時他也是沒有呼吸身上冷冰冰的,可後來還不是好端端活蹦亂跳的跟我回了教?」
細辛嘆氣︰「白衣公子沒了脈息身體的溫度也在逐漸消失,這分明就是初死跡象,或許少教主之前遇到他時只是因為巧合抑或是那時他還留了一口氣撐到現在便去了。」
無論細辛怎麼說連曦都不听,堅持相信他會如之前在地宮那樣忽然醒過來的,便把他們和後來听聞此事跑來想要幫忙的葉隱一並趕了出去。
把門從里面反鎖,又將桌子椅子之類的東西搬過去堵住門這才放心的來到床邊坐下,把手放白衣胸口,那里一片死寂,之前在冰宮時感覺到的續消失不見,握了握他的手,手也異常冰涼。
「喂,你不會是真的又死了吧。」
忽然有些不確定起來,然後低聲自言自語︰「好不容易才將你從地宮帶出來就這麼死了你不覺得很虧麼,那麼多好吃的東西沒吃過,還有好多漂亮姑娘沒看過,還有啊,最起碼要留下個後代再死,現在這樣就死了,真是浪費了如此優良的基因,長得像你這般好看的人還真不多,真是可惜了……」
連曦就這麼一直坐在床邊碎碎念著,也不知說了多久,可直到她眼皮打架也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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