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尸吧,殿主大人! 第四十六章

作者 ︰ 風凌兮

火光照亮了半張天。

數不清的人急匆匆從身邊擦肩而過卻沒人注意到她和牽著她手的青衫男子。

身後是房屋于大火中傾倒發出的聲響,耳邊是身側之人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機會難得,剛好可以趁亂將你送出去,」男子握著她的手語氣輕快道,仿佛身後火光並非來自房屋燃燒而是慶祝節日的焰火。

她沒說話,只跟著他的腳步從神色慌亂的眾人中穿行而過。

「怎麼說也陪了你這麼久,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寬大衣袖下他的掌心有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你是第二個不覺得我是小怪物而遠離我害怕我的人,你叫什麼,」她側頭看了看,卻因著身高問題只看到他繡著白色雲紋的青色衣衫,他的臉火光閃爍中有些看不清。

「有琴,我叫有琴,他們都說我的琴聲很好听,本想著有機會彈琴給你听的,不過……大概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了,」他略帶可惜稻息。

「你會不會死?」

身後的噪雜之聲漸漸遠去,她被身側之人帶到一處傾塌了一半的牆邊。

男子將她抱起踩著斷瓦殘磚邁過牆去,腳挨到外面有些松軟的草地時听到他道,「會,我們每個人都會死,我只不過是先你們一步而已。」

他帶著她趟過半腰深的草叢,朝盡頭那棵樹下的身影走去,等在那里的是個身著淡藍衣衫的少年,見著他們來少年抬頭看向她身側的男子,大大的眼楮中迅速盈滿了淚水。

男子把她推到少年身邊,伸手撫了撫少年的腦袋笑著開口,「男子漢是不能哭的,以後你要保護她更加不能哭。」

她挺起小小的胸膛道,「我不用他保護,他們都說我是小妖女小怪物,我很厲害的,他是誰?以後我要保護他。」

男子輕笑出聲,從袖中拿出一精致的盒子,取出枚紅色藥丸在她得及反應便塞進了她的口中,「這樣出去可不行,吃了這個你就會變成普通的女女圭女圭,忘記這里的一切重新開始,以後就讓我家蘇合保護你。」

她手指伸進嘴巴卻沒掏出來,藥丸一進口中順著喉嚨滑了下去,只得作罷,拽了拽身側小少年的衣服問,「你叫蘇合?你和有琴是一家麼?」

「他是我的弟弟蘇合,」男子微微彎腰模了模蘇合的腦袋,「蘇合听話,逃出去後永遠不要回來。」

蘇合大力搖頭哽咽著道,「我們一起走,爹娘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男子無奈嘆息,「我是走不了的,這一生……還不知能不能踏出這個牢籠,你們要好好活著,帶著我的那份,代我去看看外面的萬里河山。」

說罷,男子轉身便要離開,她上前抓住他的衣擺,「可不可以不要死,說不定我以後還會回來,到時找不到你我們會難過的。」

「不要再回來了,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留戀,就像你說的,外面天大地大,總比這里好上許多。」

遠處的火依舊熊熊燃燒著,那抹青衫朝著火光之處走去,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

身邊的蘇合往男子消失的方向望了許久,收回視線咬了咬唇,拉起她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草叢里的干草散發著泥土的氣息,不覺間兩人被草屑沾了一身,握著她的那雙手有著和有琴相似的溫度,只是側頭可見的衣角從天青變做了淺藍。

那抹淺藍在眼前不停晃動,腦袋開始昏昏沉沉,意識一點點抽離,最終歸于黑暗。

再睜眼時天已大亮,她躺在一張有些簡陋的木床上,一身淺藍的少年趴在床邊睡得正香。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衣著樸素的婦人端著碗粥走了進來,見她醒了,婦人將少年喚醒,少年揉了揉眼楮看向她,頓了頓問,「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愣愣的看著他,腦海中一片混沌,想了想,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模上他白皙清秀的臉,「有琴,你是有琴。」

少年握上她的手,良久才听到他低聲答,「對,我是有琴,以後我會與你相依為命,帶你去看外面的萬里河山。」

心中有好多話要說卻一字也吐不出,夢中的身體她並不能掌控,就好像困鎖于這副身體內的靈魂,只能看著小小的她張開雙臂摟上少年的脖頸綻出一抹春花般燦爛的笑容。

「少教主?」耳邊忽然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過了會兒那聲音帶了絲笑意又道,「連曦,小曦,曦兒,小小曦?」

臉頰被人捏住輕輕拉扯,連曦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睜開眼氣呼呼的看向一臉淺笑惡作劇的慕白衣,「干嘛捏我!」

她還想再做會兒夢知道更多曾經發生過的事,被他這麼一喊一捏,夢境如煙消散,什麼都沒了。

慕白衣望了眼被她死死抓著的手,另一空著的手伸指在她眼角輕輕撫過,放到唇邊用舌尖輕輕舌忝了下,「在下見少教主流淚,以為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這才急著把你從夢境中拉出,再者說……在我懷里呼喚其他男人的名字實在有些不像話。」

不過是夢而已,夢話他也當真。

連曦無奈坐起用的白色衣料抹了把淚,咦,白色?

她睡前明明是穿著衣服睡的,怎麼現在的她只穿了件白色中衣?

往慕白衣身上望了眼,只見此時的他身上也是只著了件單薄的白色中衣,外袍早被扔到了床頭與她的衣物堆在一起。

見她眼中小火球馬上就要燃起,慕白衣很是無辜的開口,「在下也是怕穿著外衣少教主睡著不舒服這才幫忙給你月兌了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見他一臉誠懇的模樣,連曦心頭怒火忽然去了大半,側頭見外面依然黑漆漆,將頭深深埋進膝里,低聲道,「我夢到了有琴還有蘇合,在赤月教陪了我那麼多年的人叫蘇合,真正的有琴另有他人。」

「原來少教主竟然夢到兩個別的男人,」慕白衣抬手握上她的肩攬進自己懷中道,「你應該只夢到我的,下次不許再夢到其他人了。」

「想夢到什麼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連曦從他懷中掙月兌開兩手抱著腦袋仔細回想腦海中還殘留的那些記憶,卻發現除了夢到的那些其他的依然模糊不清,「那個有琴一定不會死的。」

「有琴,」慕白衣定定看著她忽然道,「其實咱們灕越一直都有一個叫有琴的,當初在赤月教見到和你青梅竹馬的那個有琴還以為只是重名,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連曦兩眼一亮,「那個有琴在哪里?」

慕白衣伸手覆上她的眼,淡淡道,「為了其他男人而讓這雙眼楮呈現另一抹神采,真讓在下……」

他完,忽然停住,收回手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眸中帶了絲不解。

「怎麼了?」連曦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的忽然有這樣奇怪的表情。

「沒什麼,」慕白衣面上掛上一抹笑容,指了指自己道,「喊聲白衣美人然後吻我一下,就告訴你那個有琴的事。」

連曦坐在那里想了想,覺得他這個條件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于是很乖巧的喊了聲白衣美人然後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慕白衣抬手撫上自己被親到的半邊臉有些後悔的開口,「早知少教主如此容易妥協就多加幾個條件了。」

當他對上連曦很是期待的目光,頓了頓別過臉看向房中燭台道,「我所知道的那個有琴是灕越第一樂師,長伴君側的他我等平民自然見不到,天下間同名之人何其多,或許少教主夢里的那個有琴也並非是他。」

「其實只要那個有琴還活著就好,」連曦笑了笑,說罷翻身躺下,「我要睡了,殿主請便。」

身後那人長時間出一絲動靜,許久才听他破天荒用有些孩子氣的口吻威脅,「不許再夢到其他男人,否則本座就把你一點點吞掉!」

「知道了,」連曦迷迷糊糊的答。

第二日醒來,身側空空,慕白衣早已離開。

她的衣物被整整齊齊疊放在床角,上面壓了根有點眼熟的白玉簪。

拿過來端詳一番,正是那次他用作暗器後來在客棧又還給了他的那根簪子,捏在手中轉了轉,剛好最近想買新簪子干脆就拿這個湊合好了。

用過早飯,如昨日一樣被連景派來的丫頭重新打扮一番拉到了那個四角亭,只是這次她坐在亭中一杯一杯慢慢飲著茶,直到茶壺見了底也沒見到連景約好的那人來。

趴桌上補了會兒眠,托腮望了望四周,並見葉隱或者連景,心道就算偷偷回房間他們應該也不會知道,于是從凳上起身大聲咳了幾聲,見依然沒人出來徹底放了心,踩著小步子溜回了房間。

剛在床上躺下便听屋外傳來連景和葉隱的聲音。

「今天這個怎的這般不守信譽,說好要來卻不來,讓本教主的愛徒白白等了那麼久,」連景埋怨著推門而入,見到連曦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更加氣惱,「以後再約的時候就跟對方說好,若是臨時變卦揪也得把他給帶過來。」

葉隱見連景如此生氣不由開口,「屬下听那位公子的家人說他天還就在客棧外等候了,只是運氣不好被一從天而降的白影丟出的花盆砸了腦袋,回去後覺得是他和少教主的八字不合才忽然這麼倒霉,八字這種事不能強求的,下次再約時屬下一定會先對對生辰八字,絕對不會讓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床上的連曦咬住被褥一角極力忍笑,從天而降的白影……不會是慕白衣吧。

不過隨便往人家腦袋上扔花盆這事兒好像有些不大厚道,萬一不小心把那位倒霉公子砸出個腦震蕩之類的可就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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