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熬過早上的課程,來到了午休時分。
「……可以賞個臉麼?」
食堂的香草面實在不怎麼樣,腦中一邊想著下次就試試午餐漢堡包,實在是好懷念莉可做的料理呀、一邊走出食堂的時候,米諾爾听到了一直在等著他的芙洛拉的聲音。
對手確實不是等閑之輩,而且昨天的事猶在眼前。米諾爾實在不能不感到意外,同時也警戒起來,然而第一句說出來的是︰
「賽特,別出來哦。」
相當習慣了。
腳下傳來微微的遺憾的氣息,米諾爾嘆了一口氣。明明昨天才慘敗,賽特的戰意看來卻一點都沒有衰減。
——在學生宿舍中跑出來的時候,還完全沒覺得他是這樣的家伙就是了……。
雖然一直消沉下去確實讓人頭疼,但是像這麼瘋癲也是問題。米諾爾只好對有點驚呆地看著一連串對話的芙洛拉說,
「明白了,好吧。」
作出答復後,就跟著她身後走去。
芙洛拉將米諾爾帶去的地方,是宿舍深處的緊急梯的彎角處。沒有人影,從周圍也看不到這里。要是這里是普通高中的話,一定是不良少年們避開教室的耳目偷偷抽煙的聖地吧。
「……于是?有什麼事?」
反正就是要說昨天的役魔比試吧。本以為贏了米諾爾之後就會消氣,看來芙洛拉還覺得不解恨呢。
纏人的女孩子,老實說真是很讓人頭疼。正當米諾爾心中抱怨的時候,芙洛拉突然唐突的開口。
「……昨天真不好意思呢。」
米諾爾懷疑起耳朵。
米諾爾啞然凝視芙洛拉。芙洛拉尷尬地紅著臉,呼地一甩頭發轉過臉去。
「……雖然隨波逐流的就變成了那樣的結果,我也沒打算要搬出役魔來指手畫腳的。說起來,投訴也是沖著堂吉柯德老師去的……總之,把事情鬧大了,我向你道歉。」
「哎、哎呀,說到底,其實是賽特先動手不對。不應該由你道歉啊……」
賽特的不情願的氣息從近處傳了過來。當然,米諾爾完全無視了。
——到底怎麼了?
因為教室里的風向也變了,所以才跟著改變態度的麼?不,以對芙洛拉的印象,她應該不是會折腰隨大流而類型吧。畢竟,她是個即使面對堂吉柯德也正面提出反對、主張自己的意見的少女。即使班級全員都站在米諾爾一邊,她不像會改變自己的方針。
然而現在卻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蔫了,甚至可以這樣形容。米諾爾雖然是相當遲鈍的類型,然而連他的不免疑心內有蹺蹊。
——不、不對,可是……。
只是不管有怎樣的謀劃,這都是一個好機會。米諾爾覺得,總有一天要跟她好好地談一次。
「……我說,你啊。與其說是看不慣我,還不是只是利用我來向雪弗萊找茬吧?是吧?」
像這樣一針見血的話題,不是放在這樣的時候還真是問不出口。果然,芙洛拉一臉困惑的表情。
「為什麼呢?有什麼理由麼?」
「……只是個人的事情罷了。」
「到底是什麼啊,那個個人的事情。」
「我說你啊。女人說個人的事情的時候,不再追問才是符合禮儀的吧?」
「那所謂的個人的事情,到底不就將我卷入來了麼?我什麼都不會對那家伙說的。只是,你就那麼討厭雪弗萊麼?」
「…………」
芙洛拉毫不掩飾自己的焦躁,陷入了沉默。然而,看著米諾爾默默地等著,終于放棄似稻了口氣。
「……以前,我見過一次雪弗萊。很久以前……小孩子的時候。」
「什、什麼?」
大出意料膽詞讓米諾爾雙目圓睜。芙洛拉說了句「真是的」,扭了扭身體。這一舉動非常女孩子氣,出奇地顯得很可愛。
「也不是那麼值得驚奇的事情吧。我是靈緹家的嫡傳,雪弗萊也是雄鹿本家嘛。」
「誒誒……你是說,因為兩家都是名門所以就有交流是麼?」
米諾爾一臉認真地確認,于是芙洛拉的眼神就像看到了跳舞的火星人一般。
「你那句是認真的麼?」
「怎、怎麼了,不對麼?」
芙洛拉夸張地嘆了口氣。米諾爾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笨蛋的領域了。
「听好。七大豪門啊,本來就是來自同一血脈。當然,和還頂著‘格林芬’名頭的你不同,靈緹這邊因為各種原因並不如其他家族來得強大,主要是靠聯姻才逐漸發展起來的,這其中的對象當然全部都是出自其他六大豪門。」
看來是個比預料的還要笨的家伙。米諾爾的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字。
「等、等等!……誒,什麼?那麼說,難道我們很久以前是親戚麼!?」
「沒什麼難道的,就是那個樣子。」
芙洛拉干脆地回答。米諾爾呆呆地搖頭。
以非常細小的聲音說,
「……賽特,你知道?」
沒有回答。然而相對地,賽特顧慮著春虎而不願回答的氣息,卻清楚明白地傳遞過來了。就是說米諾爾對于連自己的役魔都知道親族的事情,都一無所知。確實是相當震驚的事實。
「咕!?……我、我明白了!靈緹家的事情就不管理。——于是?你以前見過雪弗萊是吧。于是?那時吵了一大架麼?一直到現在還沒解恨的吵了一架?」
「……不記得了。」
「是?」
「忘記了啦。我們以前見過的這回事。」
芙洛拉喃喃低語。芙洛拉那寂寞的表情,在她的話之前,已經米諾爾吞下了快要說出來的話語。
回想起來,米諾爾在這以前還只見過京子平靜的表情、憤怒的表情。只是說來,在初見的時候確實看得發呆。然而現在她卻突然露出毫無防備的憂郁表情,米諾爾不由變得無法冷靜起來,還有這種表情好像在哪見過,真實天賦稍稍運轉,那個老是偷偷注視自己的女孩••••••
「……你們的關系就如此好麼?」
「見過一次而已。」
「嘖,喂!這種事情記不起來也沒辦法吧!都是小孩子的時候了吧?」
仔細想想,要是孩提時代的雪弗萊和芙洛拉的關系親密得可以在記憶中殘留下來的程度的話,雪弗萊沒可能不知道。
然而,
「我啊,還記得呢。」
執拗地說著芙洛拉,看來非常的認真。
「因為,還定下了‘約定’呢」
「約定了什、什麼?」
「…………」
芙洛拉不再回答。吐露出來的並非言語,只有不甘、哀傷的氣息。
然後,不意地芙洛拉投來了若有所思似的眼神,
「……吶,那個,雪弗萊的緞帶。你來了以後,突然就用那個把頭發扎起來了,那到底……」
米諾爾喃喃吐出一聲「誒」,很快就察覺這是一個不太好回答的問題。本來以男子來說那頭長發就已是少有。在此之上還要綁上緞帶,讓人覺得奇怪那也是當然的。
而且,在規範的貴族禮節中,扎起長發意味著那位已經有意中人了•••••••
「那、那那、那個啊?頭發也好,什麼都好簡直就像個女孩子吧?可是那個,據說有家族上的意義的哦。那條緞帶也不是普通的緞帶,好像是雄鹿家家傳的寶具哦。可是啊,那樣一來就從頭到腳都像個女生了吧,明明是個男生。哈哈。」
一邊撒著謊,米諾爾一邊勉強地笑著掩飾。這打死也不能信雪弗萊這種異常的行為是因為自己。
于是,听了米諾爾的說明後,芙洛拉不知為何露出了受到打擊一般的表情。「雄鹿家……」的低吟聲,像是不得不接受了雖然早有朦朧的預感、卻又不願承認的事實。不明白為什麼會表現出這樣的反應,米諾爾心中不禁歪頭。
像是完全沒有察覺米諾爾的疑惑似的,芙洛拉咬緊了嘴唇。
「……這樣。果然啊。我也能了解的,那樣的事情。」
「那、那樣的事情,就是什麼?」
「還用說麼。到頭來,對于雪弗萊來說,除了自己和家族之外,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嗯。就算是自己的成績再好,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不讓雄鹿的家名蒙羞才磨練到如今的水平。在他的腦中,只有雄鹿的名聲而已。」
「喂,你這樣說……」
「怎麼了?你說不是麼?大家都知道的。一看就明白了。當然,你可能是例外的,可是連這一點,不也是因為你是他的役魔麼。自己的——家族傳統的役魔,所以他才包庇你吧?不對麼?」
不對。我什麼時候成為他役魔了?要做也只做哥哥的役魔,再不然莉可也行,等等怎麼可以做僕人的役魔•••••
正要這樣反駁的時候,米諾爾卻突然將話吞了回去,思緒已經完全不在雪弗萊的問題上。
說著一起努力吧笑著莉可。因為自己而蒙羞的莉可。對役魔比拼視而不見,完了卻怒吼起來的莉可。
莉可擔心著自己,這一點是知道的。然而,要問為什麼擔心的話,卻無法明快地回答。自己雖然相信著——明明想著去相信,內心卻抗拒著這份確信。
芙洛拉鄭重地盯著陷入了沉默的春虎,然後說,
「……我從笛捷爾老師那里听說了。」
「誒?听笛捷爾說?說了什麼……」
「你作為獅鷲家最後傳承聖徒會的理由。說是什麼‘規矩’的?听他這麼說,我理解了。為什麼雪弗萊,會想要選擇像你這樣的外行作為役魔。很對自己是否有利無關,也不考慮你的想法。他只是單純地,遵守著雄鹿家的訓條而。這對于他來說,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呢。」
怨恨。憤怒。不甘與悲哀。這樣的負的感情,在言語間若隱若現。和快活又心直口快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
然後,芙洛拉凝視著米諾爾的雙眼。令人吃驚地,那眼神中包含著的是同情,還有其妙的感同身受。就像是面對著自己的可悲一樣,同情著米諾爾。
——啊。
瞬間就理解了。
芙洛拉——听了笛捷爾的說話的芙洛拉,在和雪弗萊的關系這一層意義上,把米諾爾當成了「同類」了吧。芙洛拉和雪弗萊的關系,米諾爾並不明白。然而,芙洛拉的心中,她和雪弗萊的關系,與米諾爾和雪弗萊的關系重疊了起來。正因如此,對米諾爾憚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然而,
「等等哦。那可不一樣,芙洛拉。」
這次不再猶豫了。聲音中飽含著自然和真摯,那份力量讓芙洛拉清醒過來。
「……誒?」
「不一樣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役魔,和他完全沒關系的。」
芙洛拉睜大了雙眼。
「騙人。」
「沒騙你。那家伙雖然確實想讓我當他役魔,可是我壓根不理會他。」
「…………」
芙洛拉投來懷疑的眼神。然而,並非說謊。米諾爾所說確實是實情,這點應該也傳達給芙洛拉了。希望能傳達給她。
「那家伙確實,對于雄鹿這一招牌可能有著各種各樣的感情。驕傲之類,壓力之類。有時還因為這塊招牌而吃苦頭。可是,那不是全部。這一點可以請你相信麼?」
想和大家都友好相處。當然,和這位芙洛拉也是。
然後,還希望能把莉可也帶向那個世界。不,非將她拉進來不可。雖然是個派不上用場的女僕,然而或許那才是——創造莉可的「立足點」,說不定就是米諾爾作為主人,不唯一和她說得上話的朋友能辦到的、最大的魔法。
這時,
「……那算什麼,那些話。那樣的,那麼……」
芙洛拉一臉忿忿的表情地嘖舌,視線落到腳底上。
「到後來原來只是我自我感覺良好而已?我只不過是、單純地被忘懷了而已?」
「誒?不……不是……」
並不是想那樣說,思緒越飛越遠的米諾爾語塞。
然而,沒等米諾爾說出這句話,第三者的聲音引開了兩人的注意力。
「……在干什麼?」
那異常生硬的聲音、簡直就像包上了一層鋼鐵的盔甲似的。
「莉可?」
從應急梯走上來的,是莉可。看著平台的表情,前所的陰沉。
「在那種地方做什麼呢。你們的勝負,在昨天的比試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吧。」
「啊、不、不是那樣的,莉可。現在我們不是在吵架——」
當米諾爾急著要說明的時候,芙洛拉突然從旁踏出擋住了他。
表情完全消失,
「正像他所說的。我們,和解了。」
「……和解?」
「不錯。本來就是靈緹和獅鷲的關系呢。誤解也消除了,只是在和睦蹈話而已。」
稍稍有點硬撐的芙洛拉的話語中,一反其內容,充滿了挑釁的惡毒。米諾爾慌忙想打圓場,
「真的哦,莉可。其實我啊,還不知道和這家伙是親戚呢。你也真是,這種事情就該早點說嘛。哈哈……」
「…………」
在階梯中段,莉可無言地來回看著兩人。米諾爾卻沒有留意到她的嘴唇正在微微地。
「……午休很快就要結束了。快點回去教室吧。」
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米諾爾兩人的說法,莉可也不加以明確表現,冷淡地轉過身去。然而米諾爾卻喊了聲「等等」,叫住了莉可。
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剛才雖然只是說了寥寥幾句,然而看來芙洛拉並不是單純因為嫉妒和競爭心才敵視獅鷲家。那麼,即使不能突然要兩人的關系變好,至少可以讓她們互相之間能增進理解。莉可自己也說,不知道為什麼芙洛拉會針對自己。只要能了解對方,說不定能多少改善一下雙方的關系。
「就說別那麼冷淡嘛。昨天雖然大吵了一場,可是這家伙也在反省了哦。還特意地來道歉呢。是不?」
米諾爾一味拼命地想制造話題。芙洛拉雖然一臉復雜的表情什麼都沒有回答,不過沒有攔阻米諾爾就夠感激涕零了。
「你不也說過,並不討厭靈緹嗎?實際上,這家伙說的也有道理吶。雙方能對話的話,意外地簡單的就——」
听著米諾爾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正要離去的莉可停下腳步來。
以背脊對著米諾爾,
「早上和其他的塾生們也說了很多話呢。」
「哦、啊。其實我開始也在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說著說著才知道,原來大家也沒什麼,都是很普通的家伙呢。姑且對獅鷲門的偏見也淡了,還說以後上課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教我——」
「——那就是。」
「誒?」
「那就是——像那樣向周圍獻媚懷柔,就是昨天你說的,你的做法麼?」
那是異常可怖的、陰冷的聲音。
米諾爾既不吃驚也不厭煩、甚至無法生氣,只是呆了下來。簡直是連做夢都想不到的話語。連在旁邊听著的芙洛拉,都一臉愕然地凝視著莉可。
莉可緩緩地轉過身來,
「要說多少次才明白,米諾爾。你比起周圍的人,要落後很多很多哦。要是和班上的家伙混在一起,到最後就會追不上來,你這樣真的可以成為像安東少爺滿意的人。這一點,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那是勉強克制著感情、冷凝了一般的語氣。那副表情就像隨時會爆發一樣。
「魔法不是游戲。這里跟你以前的宅院是不同的。有和班上的家伙玩耍的閑暇、和芙洛拉同學閑聊的時間的話,多少磨練一下自己吧。」
莉可語重心長地說道。听來甚至像是哀嘆。
接著,
「——呼」
積壓的感情,如同拔掉了塞子一般從米諾爾口中爆發出來。
「別開玩笑了,莉可!你到底以為自己是誰!?」
米諾爾真的怒吼起來了。
米諾爾的怒聲和激憤,讓人感受到迸發的熱力。莉可就像被狂風吹襲一樣後退,連芙洛拉都全身發抖。然而,米諾爾卻不住口。連想要住口的想法都沒有。
「把自己的怕生擺在一邊不說,說什麼獻媚懷柔!?連和身邊的人們正常地交流都辦不到的小孩子,再自我感覺良好也給我有個限度!」
「什……!?」
莉可簡直就像受到當頭棒喝似的,啞口無言。即便如此,米諾爾的怒吼還沒有停下。
「我確實比這里的誰都落後。反正就是對于魔法什麼都不懂的外行嘛。可是啊,正因為這樣才要依賴周圍的人——和大家互相幫助有什麼不好!?和別人一起努力,也是一種很好的做法啊!別因為自己辦不到——沒有那個勇氣,就看不起周圍的人、自以為了不起啊!」
這簡直已經是大喝。像這麼大聲地怒喝誰,到底是多久沒有過了。連身體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嗶嚦嗶嚦地壓縮起來、振動起來一般。
然而,卻無法忍住不說。對于莉可的偏頗心有怒氣是一方面,米諾爾自己的努力不受認可的忿然也是一因。笑著、或是絮叨著埋怨著,輕描淡寫地蒙混過去,這種做法無論如何就是辦不到。
另一方面,在米諾爾噴發出的感情的激流沖擊下,莉可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似乎在這猛烈的迸發下,連魂魄都被吹散了一般。
「和別人一起——那個,勇氣——」
莉可呆呆地望著春虎,口中喃喃念道。她的眼角,浮現起小小的光芒。
「這種——這種事情,才不想听米諾爾說。」
「……!」
莉可想快要倒下一般,搖搖晃晃地離開了米諾爾。
這時,
「米諾爾,你在這種地方啊?莉可還擔心的去找你呢。」
在莉可出現的那個出口上,露出了雪弗萊的臉龐。
因為莉可在應急梯上而吃驚了一下後,接著似乎看出了這副場面的險惡空氣似的,很是識相的退縮起來。
這時,莉可地下頭,以背脊對著米諾爾。
腳踏階梯上,走了下去。從不知所措的雪弗萊身旁穿過,消失在宿舍之中。
雪弗萊輪流看著走進大樓的莉可和應急梯上的米諾爾。一副有話想說的表情,最後只是喃道「——你們兩個」追向莉可去。
留在當地的,只有米諾爾和芙洛拉。
「……可惡。」
吐出所有感情後、似乎在胸中開了個洞一般的虛月兌感襲向了米諾爾。
——那家伙……。
最後的一句話。莉可一閃而過的真實的表情,搔刮著米諾爾的心胸,快要讓他承受不住了。
「……吶,吶。……我說。」
到頭來只是順其自然地看著事情發展的芙洛拉,發出了誠惶誠恐的聲音。
「由、有我來說雖然也似乎有點那個……這樣好麼?」
像是要拿起已經壞掉了的東西似的,瑟縮地對米諾爾發問。然而,米諾爾沒有回答。無法做出回答。
通告著午休結束的鈴聲,突然起來地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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