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媽媽,你還要殘忍的讓她失去唯一的爸爸嗎?這雙重的打擊,你讓她如何承受?你們兩個做父母的,真是讓我寒心,一個逃避得那麼干脆,另外一個也要重蹈覆轍,把所有你們不能忍受的痛苦都扔給她一個人!」
此時的許南川,眼楮里滿是深沉的擔憂,即使這樣,卻還是無法掩蓋那來自于眸底的厲厲寒光,那活像一名將軍在蕭瑟靜寂的沙場上終于要下最後攻擊命令的決斷眼神。愛睍蓴璩
生無所依的男人也被震懾了!
萬千個念頭在心頭一一閃過,五指死死拽緊衣服的前襟,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感覺那起伏劇烈的胸膛中氧氣越來越稀少,他痛苦地喘息,最後,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仿佛忽然軟了下去似的,身體也不再像是一張繃緊的弓,他抬頭迎接著許南川不肯移去的堅定視線,眼楮如快熄滅的蠟燭般亮了一下,希望點燃了,他艱難卻清晰的吐出四個字,「我知道了。」
許南川輕輕搖頭,他對這樣的回答不甚滿意。
唇角逸出一絲苦笑,他慨嘆著自己的悲哀,「她醒來之後能不能原諒她的丈夫,現在我也不敢肯定,所以,我跟你一樣在恐懼著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但是,爸,您知道嗎?我是真的愛上了她!再也離不開了!愛她,所以就希望她生活得開心一些,希望她那張動人的笑臉永遠為我綻放,希望她能夠平靜的享受生活享受我給她的愛,我們有了兒子有了女兒,本該是多麼和睦又溫馨的一個家啊,卻突然間失去了平衡,已經不想……不想再讓她的生命中出現什麼黑色的意外了,所以,一個悲劇已經造就了,這第二個悲劇,我可以阻止,絕對不能讓它再發生,絕對不能再來傷害她了!」
字字真切,句句痛徹心扉!
只需一搓灰,便可以使這世界瞬間灰沉。
心是冷的,血是冷的,如同地面忽然裂開,將人拉住了十八層地獄,那是最寒冷,最令人絕望的一層。
慕爸爸笑得欣慰又蒼涼,「阿川,現在的你,比我更有資格說愛她了。」
「愛情,是我能夠給她的,而親情,我無法替代你們!如果你不介意,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守在你那里,放心,他們專業素質一流,像是影子一樣,絕對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許南川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完全沒有容人反駁的余地,也就是說,即使他介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好吧。」他自嘲的一笑,離去了……
廊台已空,許南川卻久久的杵在了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如何邁步,想要出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可是,又不忍心丟下屋內的女人;想要回去跟她呆在一起,可是,又害怕看到那雙天真無邪的清純眼眸;想要埋頭在書房里,處理年後洶涌而來的工作,可是,又無法讓一顆心安定下來;想要把她喚醒,讓她早一天接受這現實,可是,他害怕自己無法承受她的判決,想要想要想要……可是可是可是……
老天,他完了!他完蛋了!
他許南川竟然也有這一天,他愛得患得患失又六神無主,那麼深沉的愛,激蕩在體內,就像無時無刻不沸騰的熔岩,無處可去,只能任由它燒毀自己,這樣苦煞人心的煎熬什麼時候能夠越過去呢?
如果可以,他也想來個選擇性失憶,跟他的愛人一起,忘掉這一段悲傷,重新開始他們的生活,可是,現實終究是現實,他無可奈何得要抓狂!將腦袋重重的靠在身後的牆上,兩根手指揉著太陽穴,拼命的想要抑制住怦怦亂跳的頭部血管,向惜,向惜……
腳步,一個輕捷而緩慢的腳步慢慢向他走來,偎近他的懷里,雙手攬抱著他的腰身,小腦袋乖巧的擱置在他的胸口,體貼的問候,「老公,你怎麼了?」
下意識的將她打橫抱起,眼光很自然的掠到她的雙腳,意料之中的看到那雙雪白光果的蓮足,此刻正掩藏在睡裙的下擺里若隱若現,他心急的去觸模,入手的冰涼讓他大怒,一個忍不住就罵了她,「向惜!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沒有我在旁邊,你不可以下床的,就算出來至少也得穿鞋的,怎麼這麼不听話呢?我真想把你……」
「我給你打哦!」她調皮的沖他吐舌頭,許南川啼笑皆非,搖頭嘆氣,「小機靈鬼,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嘻嘻。」她樂呵呵的笑,然後猛然定了一下,側頭看向樓梯口,仔細聆听著什麼,「咦?」
「怎麼了?」警鈴大作。
「我好像听到樓下客廳城城的聲音了,是在哭嗎?是城城在哭嗎?」
她掙扎著要著地,許南川一刻不停的往臥室走去,敷衍的說,「沒有,怎麼可能?」
門一關,人剛觸到被面,他就一個俯身吻過來,深深的吻,直接將靈巧的舌頭探進她的喉嚨,一下下的擠壓探索,直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也愈加的紅潤,他才戀戀不舍的將她放開,舌尖勾出絲絲縷縷的蜜汁,半眯的眼楮,眸光微閃,曖昧的挑起她的下巴,看著那半啟的朱唇上閃著亮光的水痕,身體早已有了強烈的生理反應,心里哀嘆,瞧吧,他自以為是的想要迷暈她,最後,最蠱惑的……卻是他自己……
慕向惜睜開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幽幽的含嬌帶怨的說,「你總是這樣。」
「喜歡嗎?」他的臉上突然綻放一個極其妖嬈的笑容。
她羞怯的點頭。
許南川暗暗的吐了一口氣,總算暫時掩蓋了過去……可是,又能拖延多久的時間呢?
追悼會,是許南川一手承辦的,很隆重,而且出乎意料的轟動全城,作為大學教授的她並沒有什麼新聞爆料價值,死因是經過粉飾之後的心髒病突發,也不是媒體追逐的目標,所以,唯一的亮點就是‘許南川岳母’的這幾個字,然後,一切就大為不同了,社會各界都來悼念這位‘金融巨子’的母親,慕爸爸因此上了新聞頭條,‘一夜之間白頭’證實了他們忠貞不渝的愛情,同樣感動了很多很多人。
繼許南川宣布結婚的消息之後,第二次,慕向惜成為了焦點,這次的身份是名副其實的許太太,因為二度懷孕身體不佳無法參加母親的喪禮,她和許南川之間的浪漫童話羨煞了大眾,一時之間,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更有許南川親自提供的夫妻二人親密擁抱的照片為證,上面的慕向惜一臉幸福的捧著肚子偎依在許南川胸膛,眉間猶自帶著一抹憂傷的神韻,許南川卻是滿面愛憐的用唇貼著她的發,柔情似水的眸光落在佳人的臉頰,滿腦滿懷的心神全部被她吸引了去,憂傷著她的憂傷,多麼溫情又多麼唯美,他是用情至深的王,而她,就是他眼中最為完美的獨一無二的王後。
這一幕,看了之後的人都止不住的訝異和羨慕,之後就是發自內心的嘆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被他們二人演繹得如此淒迷又傷感,自此之後,慕向惜被刻上了許南川的印章,她是他的!他們是彼此的!
所有這些,慕向惜都不得知曉,她的記憶依然停留在那幾天最為幸福的時刻,她抱著他送的水晶球睡覺,今晚,還多了一樣特別的,那就是他和她的一整本裝訂精美的相冊,里面都是他和她、還有未出世女兒的照片,是他送她的另一份新年禮物,她一張一張的翻看,每一張都要看好幾分鐘,唇角滿是喜滋滋的笑容,她在心里沾沾自樂,嗯,她的丈夫真的好帥氣哦,她是不是賺大了?
許南川拖著疲乏的腳步回來,推開臥室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已經被他放在心間的人兒,此刻,她正一身慵懶的斜靠在榻上,相冊已經從她指尖滑落,掀開的那一頁,是他唯一的單人照,是她逼他拍下來的,說什麼都是合影太單調,而他,雖然不情願卻不得不遵命行事,空空的手掌中,缺少了伊人的柔荑,有些落落寡歡的遺憾神情,正如此刻的他,那張心心掛念的臉頰就在眼前,他卻總是無法在這一步之遙內靠近她。
手機的嗡嗡響聲讓他驚醒了,他立即無聲無息的退出,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瞬間恢復了以往的從容和鎮定,「上官擎,你好。」
「你這麼做,有什麼企圖?」對方的語氣冷靜,卻帶著凜冽的寒霜,如果听者是普通人,那肯定是周身染盡了鋒寒。
可是,他是許南川,他不為任何人折服,中國文化真的博大精深,兩個字「折服」,意義深遠,折斷你所有的稜角倒刺,你不能不臣服,金融商場上將打垮的對手,收編麾下,讓他為自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也是一種慷慨,只是,這只是弱肉強食的法則,一旦強者遇到強者,那‘折服’二字就無用武之地了。
許南川淡淡然的一笑,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第一,向惜的爸爸有求死之心,向惜不能再失去他了,我讓他曝光,讓他去接受大家的采訪,讓他多接觸一些外人,可以適當的分散他的一部分注意力,過了這個敏~感時期,他才會慢慢平靜下來;第二,向惜的記憶,暫時沒有恢復,醫生告訴我,她看到的那一幕是問題所在,所以,我想……用另一段不那麼可怕的記憶來取代!」
上官擎冷笑,為他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喝彩,「是嗎?可是我怎麼听知情人士說,你貌似是在害怕她恢復記憶,哈哈,真是有趣得很,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難道你對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嗎?」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卻帶了幸災樂禍的成分,所以,聰明如許南川,也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對方對這個答案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他這樣問,只是純粹在諷刺他罷了。
哼,他也太小看他許南川的肚量了吧?
他沉思,不為別的,只是那四個字‘知情人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默默的低喃著,月復中早就將周圍的人想了一個遍,卻依然沒有頭緒,他不相信,在他許家的地盤會有上官家派來的信使,但是上官擎卻說得頭頭是道,那麼一定是他許家的人故意將這個消息泄露給他,目的是為了賺取自己的好處,可是,這個人,是誰?
他的心思,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慕爸爸,似乎沒有別人知道了,他們是絕對不會無聊的說出去,那是誰呢?
該死的!如果讓他知道,他絕對讓他不得好死!
上官擎高深莫測的低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嗎?」
「你沒有理由不說。」許南川勢在必得,因為,他深知,上官兄弟是不會受任何人威嚇的,也絕對不屑于跟無名小卒做什麼交易,所以,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找上門送上好處,那麼他們的做法自然是利用完了之後就丟棄的,很殘酷卻很現實!
「哈哈,你說得沒錯,不過,他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我暫且不能告訴你,等時機一到,你自然會明白。」
說這些話的時候,上官擎顯出了超乎年齡的沉穩和篤定,這讓許南川不由得愣了好大一會兒,雖然知道這小子遲早有一天會羽翼豐滿,但是他卻沒有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看來,他哥哥的病情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大到讓他放棄自己的追求和夢想,毫不猶豫的成為上官家下一任結班人,而且,上任沒多久,竟然就開始來他這里挑釁了,嘖嘖嘖,果然是初生牛犢不畏虎。
兩個人彼此試探的客套話已經說完了,上官擎就言歸正傳了,他最關心的,莫過于慕向惜的病情,這也是他今天剛下飛機就急匆匆打電話過來的用意。
「你以為她會相信報紙上簡簡單單的‘心髒病突發’這個說法嗎?」
許南川頗為頭痛的靠在身後的牆上,語氣里滿是無奈和疲倦,「所以,我在嘗試。」
「讓她知道真相,未必行不通。」
「我不想冒險。」
許南川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
上官擎不以為然的輕嗤,說了一句讓許南川差點跳起來的話,「那麼,我來!」
「她是我老婆!她肚子里有我們的寶寶,你覺得我會允許你胡來嗎?」心頭一股不知名的怒火竄升,她是他的寶貝!她是他一個人的!別人休想動她一根毫毛!
相比于許南川的大動肝火,上官擎卻出奇的鎮靜,不緊不慢的回他,「是不是胡來我自有分寸。」
就是這勝券在握的態度,讓許南川極為憤懣,他邪獰狂慢的一笑,「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憑我幫她戰勝了人生里第一個夢魘,憑我跟她相處了整整三年的時光,我了解她,我懂她,我愛她,所以,這第二個挑戰,我依然有信心!」
是的,他就是有這份勇氣和決心,在他的字典里,沒有他上官擎辦不到的事情,除了,除了……得到她的心,他沒有一點點的把握……可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嘗試,即使有時候不得不答應她,不去想不去做那些她所謂的過火的逾矩舉動,但是,他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撒手!
「愛?」許南川的唇角噙滿了笑意,熠熠生輝的黑眸清晰的透露著危險的信號,乍看之下有一種詭異的華麗感覺。
「不要小看我對她的愛,這份感情比你的深厚無數倍!我的心,沒有為誰動搖過,里面滿滿的從來都是她!而你的呢,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他的光輝燦爛情史,世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是嗎?你覺得你已經看透了我嗎?你覺得我對她的感情純粹是子虛烏有是虛張聲勢的承諾嗎?」他的目光森冷,如最深沉的夜空,看不透陰雨晴。
上官擎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咄咄逼人了,所以,接下來的語氣稍微婉轉了一些,「大家有目共睹的,你以前對她,並不好。」
「也就是說,犯過一次錯的人,要被判處極刑,讓他終身失去再次擁有幸福的權利嗎?」過去的那些事情,許南川也不想做過多的蒼白無用的辯解,但是關于現在和未來,誰又敢來質疑他的真心?
「這個問題,你要問她,問你現在愛的這個女人,她會不會原諒你。」中肯的回答,很不受听卻是事實沒錯!
許南川沉默了一會兒。
「你覺得她不會原諒我嗎?」
「你覺得她會嗎?」
「我他媽不知道才問你,你不是自詡很懂她嗎?很懂她就告訴我答案!」許南川被他惹火了,不顧形象的開口咆哮,像極了任性又不懂禮貌的家伙!上官擎也非常不客氣的給了他答案,「那麼,我很不幸的告訴你,憑她那個死心眼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呵呵,是嗎?」高大的身軀只能倚靠後面牆壁的支撐才能站得穩,明明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但是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
上官擎沒有給他傷感的時間,火急火燎的催促他,「我已經在門外了,快點快點,給我開門!」
「她已經睡下了。」
「從今天開始,我要住在這里,直到她康復!」
好一個上官擎式的囂張跋扈!
年輕氣盛,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許南川的臉色陰霾得堪似雷雨來臨前的天空,如果可以,他多麼想把他一腳踢到南極北極去啃冰,去撒哈拉陪伴孤獨的駱駝,去南非被火辣辣的太陽炙烤,去南美洲叢林里去填鱷魚的嘴巴,他多麼多麼的想……
可是,他憑什麼這麼做?他憑什麼自私的把一個聲稱可以治好他的愛妻的醫生拒之門外?他跟他們一樣,期待她能夠安然無恙,如果,如果這樣做需要陪上他的愛情,那麼,他也是不得不答應的,但是,他又好不甘心……
壓下胸口的煩躁憋悶,他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我家。」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破門而入。」
狂妄的語氣讓許南川忍不住沉聲笑了起來,泰然自若的來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探出頭去,對著大門口揮了揮手,示意正往這邊張望的門衛放行,他豁達的說,「好吧,我許南川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是害怕面對困難的人,如果你的本意是幫她月兌離苦海,那麼我歡迎,如果你意欲跟我爭奪我老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她對我有情有愛,讓她放棄我放棄我們的兒女,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事情!」
上官擎不受威脅,他不輕不重的回他,「如果她選擇了我呢?」
「這不可能!」許南川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這個不合理的假設,以前向惜是自由身的時候沒有給他機會,那現在也絕對不會出現這個意外。
哦,看來這個問法讓他極其反感,好吧,此路不通!
上官擎認真考慮了一下自己的措辭,再次問他,「那好,我這樣問你算了,如果她要離開你,你是選擇瀟灑的放手讓她走還是懦弱得不肯放手,反而去禁錮她,卑躬屈膝的乞求她再次給你一次機會?」
明知道上官擎是在故意激他,但是男性的自尊還是讓許南川恨得咬牙,他告訴自己不能低頭,他堅定的說,「如果她知道了我為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她知道了我對她的真心付出,如果她知道我和孩子已經不能沒有她了,到頭來,她還是執意不肯原諒我,那我絕對會放手!我許南川說到做到!決不含糊!」
「好!」上官擎大喜,他瀟灑的停好車子,動作敏捷的直接躍出車門,穩穩的落在幾米開外,看得站在門口的管家一愣一愣的,滿臉的贊嘆和不敢置信。
「即使她離開我,也絕對不會選擇你!」許南川嗤笑他。
「只要你放手,就足夠了!」他上官擎要的,並不多,而且,循序漸進的道理,他懂得很,現在她不選他,並不代表以後就沒有機會,幸好,他對她的耐心多得一輩子也用不完,剛好可以用來等她。
許南川不語了。
上官擎語氣頗為鄭重的說,「許南川,你知道嗎?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她面前,我可以做到一切!我可以放下你不能丟棄的那些尊嚴和男人的里子面子,我可以把那些無用的虛偽的東西通通他媽的甩掉,她讓我做什麼,我都肯!」
說得如此慷慨大方,如此悖謬倫理,卻讓許南川沒有言語去反駁,唉,罷了罷了。
電話收起,他重新回到了屬于他們的臥室。
熟睡的人兒換了一個姿勢,正好將照片上他的臉抱在胸部上,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人剛剛靠近她的一側,她便若有感應一樣的偎依過來,睡得粉撲撲的俏臉放在他黑色的衣襟上,更是襯得一張白皙稚女敕的臉蛋精美如畫,這表示親近的動作都是她在無意識情況下完成的,一想到這個,他的心里不由得掠過一絲甜蜜。
紅唇不經意間輕微的翕合了兩下,嚶嚀聲起,「阿川,好可怕的一個夢啊!」
他一怔,低頭看那雙緊閉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一動一動的,無法掩飾她眼瞼底部的那些青色痕跡,她睡得並不好,每次都這樣,又在做那個夢嗎?即使身邊堆滿這麼多甜蜜的東西,即使他一直呆在她身邊,卻依然無法為她驅走心中那些該死的恐怖記憶。
他憐惜的俯身湊近,神情恍惚的看著她,無端的想起了上官擎剛才說的話,他什麼都肯拋棄,連身為男人的自尊也可以完全扔掉,只為博得紅顏一笑,呵呵,多麼幼稚多麼自大的宣言,可是,他卻被那種忘我的氣勢震懾了!
該死的!他竟然會被一個毛頭小子觸動了掩埋在心底的感動!
其實,他也可以的,不是嗎?
他都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卻不能像他一樣大膽的說出來!為什麼?為什麼?他愛得還不夠深嗎?
他茫然了……
香氣,一陣香氣,正是來自于她那微啟的唇里的幽香,讓他心醉神迷,忍不住這種撓心的蠱惑,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水盈盈的薄唇。
「向惜……」他忘情的索取,絲毫沒有感覺到懷里女人的輕微顫動……
「咯咯……」睡夢中的慕向惜突然笑了起來,睜開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他,幽幽的說,「阿川,你又在佔我便宜,還恰好被我抓到,你知不知羞?哼,怪不得我呼吸不暢,要你賠!」
他邪魅的笑道,「很好,我賠就是了。」
說著,再次湊上了自己的唇……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一身粉紅色的高領毛衣,暗藍色的長褲,軟底皮鞋,優雅帥氣中透露出一股特別的閑散,盅惑的氣場彌漫開來,他安靜的在原地站著,並沒有急著要沖過來。
正在親熱的二人都回頭看過去,目光的聚焦點就是那張風塵僕僕的俊逸面孔,一個訝然雙眼圓睜,一個淡然鋒芒畢現……
在這目光灼灼的氛圍中,越發襯托出他異于常人的視覺沖擊力,臉上劃過一抹被欺騙的憤然,他斜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質問,「不是說她睡了嗎?」
「你不是照樣進來了嗎?」許南川並沒有一點的愧疚之色,怡怡然的回答,攬著佳人的手臂並沒有一點點要放開的打算。
「阿擎?!」
慕向惜揉了很多次眼楮,還是不敢確定自己眼楮所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幻覺。
被她呼喚到的男人立刻換上了另外一張嘻嘻笑的神情,用那雙閃著濃濃笑意的眼楮盯著她看,直到她從迷蒙中完全清醒過來,臉上的驚懼神色慢慢褪去,他才緩步踱過來,他走近她,動作很輕很柔,淺淺的笑意凝聚在流光燦爛的眼底,漾出熨貼人心的光和溫,唯恐把她嚇到一絲一毫。
「姐。」他試探的叫了一聲。
「真的是你!」慕向惜這下基本上確定不是在做夢了,她最後回頭向許南川求證,看到他微笑著點頭,她差點興奮得跳起來。
「嗯,姐,我回來了!」
這個時候,上官擎才敢放心的在她身邊坐下,夸張的表情齜牙咧嘴的笑,紅色的鑽石耳釘在空中劃過一道璀璨的光芒,胳膊一張,很自然的將她抱了一個滿懷,各人胸中自有一番唏噓短嘆,幾個月的分離而已,竟然有斗轉星移滄桑巨變的感懷,許南川神情落寞的安坐一旁,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余熱猶存,只是佳人卻不在懷里,他們二人相擁的動作是如此和諧如此讓他羨慕。
在眾人眼中的上官擎一向屬于那種高高懸掛的星辰類,向來是帶著冷冷倨傲之感,盡顯他的尊貴驕矜,只有在面對慕向惜的時候才會帶上這樣坦蕩蕩又毫無心機的笑意,而這感染力在別人眼中足以致命,可是,慕向惜看到的,就是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親人,不由得雙眼迷離不清。
可是,這淚水完全不由得她掌控,她本意是想笑著安慰他的,卻總是不能如願。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緒,抬頭關切的問他,「你哥哥他……」
「昏迷了一個多月,剛醒沒多久,暫無大礙。」
「一個多月?」慕向惜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一臉的懵懂。
許南川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上官擎不客氣的搶在了前面,「是啊,姐,我看你整天和寶寶一起睡糊涂了,距離那次我給你打電話都過去一個月了呢!」
「啊?」她大驚失色,詢問的眼神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許南川,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上官擎一眼,無奈的聳肩回頭跟她解釋,「老婆,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看慕向惜皺了皺眉頭,上官擎卻悶悶的笑了起來,「姐,還記得以前你懷城城的時候嗎?你也經常鬧什麼失憶的,還總是丟三落四,搞得我懷疑你成了七旬老太,為此還跟你大吵大鬧過幾次,有一次我把你惹急了,你就拿家里的平底鍋砸我腦袋上,還起了大包,喏,就是這個地方還記得嗎?」
委屈的點了點額頭上方的部位,他一臉無所謂的說著她失憶的事情,渾然把這個當作了稀松平常的笑話來講,慕向惜本來是心有芥蒂的,听他這樣一說,倒也如釋重負的點點頭,「就是!你說我怎麼會這樣呢?咦?這是不是就是什麼懷孕綜合征?」
許南川點點頭,生硬的說了兩個字,「是吧。」
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上官擎起身,四處打量著,「姐,我家好久沒住人了,回來這些天也不打算再麻煩的去整理了,我想住在這里陪你,你不介意吧?放心吧!我可不是白吃白住的,等本少爺把這段日子缺少的睡眠補足了,我就想方設法的幫你把遺漏的事情都給補上,你的記憶不就沒有那些遺憾的窟窿了?」
「真的啊?」慕向惜大喜,連連點頭,然後又突然想起了這個家貌似不是她說了算了,趕緊回頭征詢許南川的同意,「老公?」
「只要你想,我都會答應!」許南川笑得溫柔,心里卻在月復誹著大罵上官擎,這家伙很喜歡演戲嘛!在他面前那麼蠻橫,到了他姐姐這里卻乖巧得跟一只听話的大犬一樣,哼!
他的寵溺贏得了慕向惜的好感,‘吧唧’一口親在他的臉頰上,「謝謝!」
「我要一個漫長的濕~吻。」他不滿足的奸笑,說著就抬起了她尖尖的下巴,不管不顧的就要湊上來。
慕向惜面色酡紅的將他推開。
上官擎適時的開口了,臉上帶著隱藏得極深的一絲哀痛,笑著打斷了他們的親熱戲碼,「好了,姐,你早點休息吧,我要去睡覺了,好困啊。」
「我帶你去臥室。」慕向惜熱心的起身,許南川卻不允許,將她從坐榻上直接抱到床上,為她掖好被角,「老婆,還是我去吧,你睡覺的時間都過了半個小時,一會兒回來如果你還沒睡著,我可是會懲罰你的哦!」
她一听,立即閉上了眼楮,還煞有介事的叮囑他,「那你一定要等十分鐘之後再回來。」
「真乖!」拍拍她的臉頰,他笑意綿綿的為她關得只剩下微弱的壁燈,這才隨著上官擎出來。
似笑非笑的斜倚在牆壁上,上官擎看他,語氣略帶挑釁,「你這是在向我炫耀嗎?」
「有一部分吧!」許南川拿了一支煙,餃在了嘴里,要點燃的時候卻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煩躁的捏在了手里。
上官擎挑眉,「一部分?」
「我們保持這樣的關系已經一個多月了,這短短的三十多天,是我和她僅有的一段幸福時光,說起來你肯定不會相信,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經歷一場懵懂卻又深刻的初戀,以前,從來沒有愛得這麼死心塌地過,你說,我是不是跟她一樣,同樣沉迷在這個夢境中?如果是,那我真的不願意醒來!」而她呢?是否跟自己一樣的想法呢?唉,他完全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