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是那只藍色的蝴蝶,在花叢尋覓,屬于他的花。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直到外公告訴他,他心灰意冷。
天使折翼了,他的心,他的期盼,他描繪的幸福也沒有了,娶誰都一樣。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們認識。他登上了童千語的車。一車的學生,他一眼望見了她。她長得並不出眾,額前的那只藍色蝴蝶卻又致命的吸引力。
踫巧,他被安排坐在了她的身邊。
他努力克制著,對她不好奇,不過多的關注。
她總是冒冒失失的,一次次地挑戰他的忍耐。
張小豪不失時機地對他冷嘲熱諷,哼!還不都是因為他安排的老師,將他安排錯了,使得他潛藏的那團希望之火無法壓抑地躥上胸膛。
之後,他故意離開了她,看到張小豪在陽光下刺啦啦地對他嘲諷。他撿了一塊石頭,發泄心中的怒氣。
結果,她像是狗皮膏藥似地又貼了過來。她拉起了他的手,拼命地跑著。那場景,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陽光很大,她的步子很小,他只是快走。就像重復出現在夢境中的那個樣子,她緊緊地握著他,她掌心的汗濕潤了他的手心,黑色的頭發在空中揚起美麗的弧度,她大口大口喘著吸,他生怕她接不上氣。
那一刻,他好想哭。
他終于找到了他的天使。
天使卻不記得他了。她曾今夸過他的眼楮很漂亮,只要見過一次,再也不會忘記。但是她完全忘記了。
他發現她喜歡看他的眼楮,每當她細細琢磨他的眼楮時,她便映入了他的心。
他吻了她,出乎意料,只好倉皇地逃離了。
她近距離地盯著他的眼楮,他突然害怕她認出他,杜若蘭色的眼眸在人類可是絕無僅有的。
他擔心千語記起他半人半魔,丑惡的樣子。
外公說人隨著年齡,很多東西會改變的。
以前,她不怕他。現在呢?她會害怕嗎?她會用什麼眼光看待他呢?天使長大了,也就變成了凡人嗎?她在人間太久了。
他的心緒充滿了不安,他感到自己在失控,陰陽怪調,變得不像自己,甚至自己討厭自己。
或許,他應該感謝張小豪對他的捉弄和那位迷糊的生活老師。
她居然沒有避嫌,讓童千語照顧他。
而童千語竟然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他們接吻了,她不在意?心中不是滋味。
當他吻她的時候,她的表現很純粹。
他是不是吻她的第一個男人?!他的心中可恥地溜過這樣一陣小竊喜。
事後再見面,他們陌生依舊。他惱恨自己,也惱恨她。
他心心念念了她12年,而他卻未在她的回憶中扎根。
他使喚她,就像小時候兩人在一起時,那樣使喚她。
這些年,她的脾氣見長不少,膽子變小了不少。以前,那副丑樣子,她還說他漂亮。
如今,他頂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臉,她居然怕地要命,仿佛是吃人的惡魔。她的審美觀念有了那麼大的改變嗎?
乃至大喊「救命」。
為了讓她徹底地閉嘴,他決定犧牲那雙令無數女生著迷的性感唇部。
恩,沒錯。
他是故意那麼做的。
他就是想吻她。
慰藉這十二年來的相思之苦。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那天晚上,在酒店里,他抱著她。
那種安心。
那種平靜。
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是綿長的,是醇厚的。
那晚,他做了一個安詳的夢。他的天使再也不奔跑了,他和天使手牽手,對望著,深深地看著彼此。
那一刻,他確定這是他的小天使,他不會再讓她從身邊離開。
「歐巴桑,我決定了。此生非千語不娶。」花狸少定定地看著臉色氣得發白的歐巴桑,「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孩子。」
「你只能娶維亞努斯家的姑娘。」歐巴桑的聲音突然尖銳了。
花狸少一愣,不明白歐巴桑為什麼這麼不可理喻。歐巴桑和外公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花狸少嘗試著繼續溝通。
「千語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你們希望我幸福,請不要阻撓我們。」
歐巴桑渾身一顫,激動寫在她的臉上,望見童千語從樓梯上下來,她按下了那股情緒,笑了笑。
「好吧,不管是不是,如果你能走出那位喜歡戴藍綢蝴蝶夾的初戀的影子,歐巴桑都為你高興。」
童千語的身子一僵,手不自覺地模了模額前的蝴蝶夾,藍色的。
「這個就是為什麼她能夠吸引他的原因?」她不過是他初戀的替身啊。童千語不僅為自己感到難過,腳步不穩,啊呀,歪了一下,幸虧扶住了樓梯。
「千語。」花狸少大步走過去,小呆真是呆,下樓梯也走不穩。
「我沒事。」童千語低著頭,繞過花狸少高大的身子。花狸少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我是新來的臨時女佣童千語,您好。」童千語走到歐巴桑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眼角瞟見桌上的那張照片,一看竟然是自己,心中咯 一下。
她被調查了?!
歐巴桑打量童千語,一條簡單的白色T恤,黑色的百褶裙,黑襪子……和花狸少一樣,赤著腳。
小小的腳不安地交疊在一起。
「我叫歐巴桑。」歐巴桑坐了下去,「你可以叫我歐太太,或是巴桑。」
歐巴桑?童千語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好有趣的老太太。如果她沒記錯,袁園告訴她歐巴桑在日語中,有大嬸的含義吧。
「歐太太。」童千語依舊低著頭,恭順地喊道。
「恩。我先帶你去你的房間。」歐巴桑起身,童千語跟在後面。花狸少仍然依靠在樓梯口。
「她住在我的房間。她是我的私人女佣。」
童千語猛地抬頭,瞪大了眼楮,朝歐巴桑投去求助的眼神。
「連一個佣人的房間也沒有的城堡叫做城堡嗎?你一個大男生和一個小女孩住在一起,像話嗎?!是不是還要給你配個女乃媽?!」歐巴桑攔在花狸少的面前,不理會她。童千語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花狸少還想說些什麼,歐巴桑領著童千語上去了。
「歐巴桑,她是我的私人女佣。」花狸少對著歐巴桑的背影喊道。
「即然你很閑,那麼請把你的狗拉在地上的屎清理一下。」這話是對花狸少說的,言外之意是,如果你心疼她,你自己動手處理自己的事情。
花狸少的眼楮朝他的愛犬投去。它們溜得比火箭還快。
「這個就是你的房間。早上六點鐘起床,七點鐘準備早餐,七點四十叫少爺起床,八點伺候少爺吃飯,八點陪少爺的狗散步,九點之後是你自己的時間。少爺的午餐時間是一點,你去陪他的狗散步,之後的時間你自己安排。六點陪狗散步,七點之前準備好少爺的晚餐,晚上九點四十分鐘後,嚴禁踏出這個房間。
不管你听到什麼響動。都不可踏出自己的房門。知道嗎?」
「恩。知道了。」童千語站在門口,點點頭。雖然她心中好奇為什麼九點四十分之後不能走出房間。如果她餓了,想吃點東西呢?當然這個不會是問題。她可以在房間里儲存好零食。
但是,如果她要去上廁所呢?
然後她發現這個房間比她想象中的大,放眼望去,不僅有衛生間、浴室、還有書房、游戲室,里面設施非常完備。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歐巴桑出于禮貌地問道。
「周一至周五,我要上課……」
「這兩天,你先試著做做。如果感覺不合適,你有權利選擇離開。」歐巴桑的意思非常明了,她並不是被花狸少欺負的對象。有自己的主動權。
「我……我真的可以嗎?」童千語簡直不敢相信,歐巴桑看到童千語眼中的喜悅,心中有些疑惑,仿佛讓她來這里,是花狸少逼著來的。
從她對童千語媽媽的了解,童千語不是應該巴不得留在這里,千方百計地勾引花狸少,嫁入他。即使最後沒有步入婚姻的殿堂,至少她也能得到一筆不錯的分手費,足夠他們一家余生的生活了。
「當然。我們是雙向選擇的。如果你對我們不滿意,你可以把我們開除了。」歐巴桑的幽默逗笑了童千語。
「可是,我並不是少爺請來的。我……」童千語為難地看了一下歐巴桑,「我欠了他很多錢。」
歐巴桑微微驚訝地張了張嘴,「你是說他威脅你?」後面的話,歐巴桑沒有說,威脅你上床了嗎?
花狸少雖然惡劣,行為乖張,但他不是一個惡劣地沒有原則性的人。他從來不會仗勢欺負弱寡善者。
「不是。」童千語抬眸,咽了咽口水,「我和少爺簽訂了協議,用勞動的方式賠償對他造成的損失。」
歐巴桑眯了眯眼,只怕這是花狸少用的伎倆。
「你做了什麼,讓他有了損失?」歐巴桑不禁好奇。
童千語把馬老師要求她照顧花狸少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中間省去了他三番幾次,莫名地吻她。當然,她也沒有拒絕。此刻想來,她也是有不對的地方。
為什麼他一吻她,她的身體就不受控制了。愛情小說中,把這個失控叫做情不自禁吧——好像有一次她和袁園聊過這個話題。
什麼叫甘柴獵火,就像戀愛中的男女,一看見對方,情不自禁地想要有身體接觸。而且,花狸少的擁抱讓她很有安全感,她是喜歡他吻她的感覺。
唉,她就是這樣慢慢淪陷進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