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江舜誠(右相)回府。♀虞氏為他褪下官袍,換了身深藍色的隨常衣袍,張羅著布了一桌酒菜。晚食尚未用完,有下人陸續來稟,平日里與他交好的官員拜謁。常來的多是相好的慕僚,更有幾個是他的學生。「相爺,禮部胡侍郎求見!」虞氏不由月兌口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是不是嫌我女兒躲過一劫礙了他的事兒。」江舜誠知妻子素來話在他面前直來直去,那些算計、伎倆一概用到外人身邊。胡、江兩家雖算不得如何交好,可一向並未交惡,虞氏早已恨得咬碎銀牙。「相爺,妾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我家素妍哪里招惹了胡家,素妍平日是頑皮了一些,可每每出門做客,也是大方得體的。就算她做錯了什麼,他們怎能害我女兒性命。」江舜誠听內里定是有事。素知妻子,向來不會發莫名的怒火,對來人道︰「告訴胡侍郎,今兒我累了,有事朝上再議,請他回府。」下人應聲離去。田嬤嬤見虞氏激動,斥退左右,將今兒的事在青嬤嬤的原話基礎上添油加醋地了一遍,經她一,兩個女孩交換肚兜義結金蘭就成了頗具用心的謀算人命。江舜誠听得怒火燃燒,朝堂上不和,當面爭執即可,怎能算計到對方兒女身上。誰都知道江舜誠想生女兒,兒子好幾個,四十多歲才得了個寶貝女兒,平日里寵得像掌上明珠,現下被人算計險些丟了性命。「你們……沒弄錯吧?」若在過往,江舜誠會認為是女人間的爭斗,牽扯到自己的女兒,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況且對方還是個十歲的女孩,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胡香靈。「相爺這話難不成是妾身騙人麼?我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要去一個孩子的壞話。藥膏我已帶回,你若不信,只管拿去找太醫辯別。我難過的是素妍如此單純,礙著他們何事,要三番兩次害她。」虞氏一想到此事,就憤怒得無法控抑,如點著的鞭炮, 哩啪啦地了起來,恨不得將胡長齡撕裂吃肉。可惡!可惡!這事,絕不能就此算了。虞氏又氣又恨,素妍昏迷幾日,險些就邁不過這道生死門檻。鬼門關過了,胡家又送了毀人容貌的藥膏。江舜誠看著手里的藥膏,低吼道︰「太太放心,敢害我江舜誠的女兒,我要他付出代價。他胡長齡算個什麼東西,自恃寫得一手好字,便目中無人,我朝擅于書法的大有人在。這些年要不是老夫念在同屆得中的情分,為他擋去麻煩,他豈有現下這般輕松。既敢害我女兒,恐是早投了旁人庇護。」虞氏想到女兒這一遭受的病痛,昏迷不醒那幾日,嚇得她也跟著丟了半條命,心疼得落下淚來。江舜誠安慰了幾句︰「太太別難過,我心里有數。有郎中六中的是‘睡美人’?」田嬤嬤道︰「之前誰也瞧不出來,還是姐的呢。」虞氏低低抽泣︰「平時瞧著妍姐兒是個頑皮的,她倒有心,年前去龍寺敬香,偶然听幾位官太太閑聊的話,就記在心里,是前朝哪位娘娘中的便是這‘睡美人’,後來尋了西歧的郎中,方才得解。今兒令下人們遍城尋了個西歧郎中來,正在配藥,是三日後就能給六解掉。」江舜誠伸手輕拍著虞氏的後背,暖聲道︰「家里人多,你辛苦了。好好兒的,六怎的就中毒了?」不等虞氏答話,他沉吟道︰「老大已令人徹查此事,唉,怎麼越發不太平。」虞氏抹著淚,「妍姐兒那事,要與她細麼?這孩子一直拿胡香靈當姐妹一般,只怕知曉,又要傷心一場。」「有些事得與她細方好。你讓青嬤嬤告訴她吧。」江舜誠此刻憶起老二家的姑娘,「我給老二寫封信,讓他派人把展顏送回來。邊城風大,哪里是姑娘家呆的地方,展顏只比素妍兩歲,她們姑佷許能做個伴。」虞氏止住抽泣,望著江舜誠,別人家的姑娘再好,到底靠不住,就似胡香靈,素妍待她夠好,卻生了害人之心。「這事兒我亦想過,只怕二兒媳舍不得。實在不行,就把我妹妹的女兒從老家接來,上回妹妹來信,還要我替她女兒在皇城尋個好人家。那姑娘人懂事、溫順,讓她帶帶素妍,也是好的。姐妹間話有時比長輩管用。」有下人站在門外催促,「相爺,幾位大人已恭候多時。」每到沐休日,江舜誠就忙著與幕僚相聚、謀劃,的都是如何打壓對手之事。江舜誠道︰「馬上就去。」心疼地看著虞氏,「你且與大兒媳商議一下,著實不行讓大兒媳娘家的佷女詩寧過府陪陪素妍。你不要擔心,素妍到底是個女孩子,如何闖禍,也不會掀不了屋頂。」這便是江舜誠寵女兒,嚴教兒子的緣故,在他眼里女孩子到底是溫和得體的,再皮也只是幼時,稍大些只會收斂。「你……」都道她慣女兒,可江舜誠慣起女兒來,比她更過分。虞氏欲再分辯幾句,江舜誠已急急地出了房門,帶著下人往書房那邊去。虞氏難過一陣︰「素妍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打身子弱不,你瞧她最近經歷的事,卻是她幾個哥哥都不曾遇過的。」「太太安心,老奴瞧著,姐如今懂事多了。這些日子呆在得月閣,硬是沒有哭鬧,更沒捉弄、欺負丫頭。」虞氏令丫頭打了熱水,淨了臉,道︰「大爺與相爺議完事後,讓大爺到我這兒來一趟。」「是。」丫頭正要離開,虞氏又道︰「等等!」想到那藥膏的事,許江舜誠還要請太醫再看,且由他看過再。到時候,一旦證實高太醫所言,不屑她什麼,江舜誠就饒不得胡長齡,她又何苦再多此一舉。後宅的事,由她做主,府外的事自有江舜誠與長子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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