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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林美人那里出來,我才驚覺天上又在下雪了。母後想著弦子應該起床,匆匆讓眾人散了。「這麼大的孩子得按點起床,每天練功不能荒廢了母後走得急。
我等眾人都走了,這才起了身,走的時候有點遲疑,因為還能听到林美人在里面唱歌。我心里也知道,我今天做決定留下了她這條命,但她這條命以後活著的意義也不大了。無論如何,能母子平安已經是我所能期望的最好結果了。
我沒勇氣進去再看這女人一眼,我覺得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其實也是我的錯。
馮嫣兒走時,向我笑得甜美,阿南走的時候則向我扮了個鬼臉。她們兩個其實都看到了眼巴巴看著我的錢寶寶。知道錢寶寶與我有話說。
我一直走到了紫榴宮外面,才站住等著錢寶寶跟上來。
「皇上,」錢寶寶又想跪。
我趕緊說了句︰「站著說吧
錢寶寶咧了大嘴哭得難看,「皇上,林美人我照顧不了。我沒用,有負皇上和太後所托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搖搖頭,走我的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當初向母後同意她的請求,讓她照顧林美人時,本來對她寄與厚望。
我上了攆,如意喊了一聲︰「起
我的步攆慢慢起程。錢寶寶哭聲一下子放大了。
我在朝堂上說起了開通南北貿易的事,引起的反響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有人反對有人支持,這在我看來都是正常的。
只有馮驥突然向我提出是不是想重用南臣的問題。
我的回答很簡單︰「大司馬以為能夠一直用北臣統治整個大肇嗎?不然範圍再縮小點,只用大肇開國的功臣子弟世世代代統治大肇?」如果真是那樣,今天的朝堂上也沒他馮驥什麼事。我知道馮驥想把話題引到哪里,他自己如今爬上高位就希望一切一成不變,維護他自己的利益,他想得倒美!
南北貿易的事我並不急著推行,因為中間所涉頗多,交通,稅務,人戶登記全是得深入細節才行。♀我只讓大臣們詳議。
退了朝,我急忙去見母後。
不出我所料,阿南在母後這里,弦子也在。阿南在門邊窗下,熟練的將母後的幾只雀子,一只只捉出來,罩在一只細沙盆里讓它們洗澡。而弦子則倚著母後,在看母後的宮女向幾簇細鐵桿上扎絲錢。母後的腿上還睡著一只桔色的獅貓。
看起來倒是母慈媳孝的家庭畫面,這樣子讓我心里放松不少。
外面下著小雪,我一進門阿南便看到了我,可她只笑著看宮人為我解月兌披風撢雪粒。並不上來幫忙。
倒是母後抬了頭問我,「今天朝堂上沒有爭吵吧?」
我並不回答母後,只好奇的看她們在細鐵桿上扎絲錢。「這是在干什麼?」
「給弦子用的,」母後說,「如今宮中沒人演武,弦子又不能用利器,他那小弓就沒地方練習。我讓人將這桿的頭上纏些絲線,他就可以沾了茜草汁去射白板,能知道自己射的準不準
弦子乖巧,立刻說了聲︰「謝謝太後
我在母後對面坐下,有些好奇,平日在母後這里打花胡哨的總是馮嫣兒,今天怎麼就換了阿南。
母後像是看穿了我,「今天哀家有事問楚賢妃
阿南立刻在一旁連連點頭,「母後還給妾化淤散
我覺得和母後不用繞圈子,「娘,兒好多年沒听你唱歌了,今天真是難得我看著母後,等她老人家給我一個答案。
母後笑了,「可不是,上次唱歌,還是在曜兒小的時候她看一眼阿南,「娘知道你想問什麼,這事沒什麼秘密,那李夫人原是從這宮里出去的母後有些唏噓,「今天听楚賢妃一說,我就想起她來了
「那曲子是那個什麼李夫人唱過的?」我問母後
「不止如此,那曲子還是你父皇和幾個文臣編的,目的就是引起南楚宮廷的內亂母後笑了一下,「曲子變了,詞略改了改,其實也還是那個意思。♀古怪的是,如今竟有人把那曲子改頭換面的唱回我兒的後宮來了
我想了想,轉頭問阿南,「歸命侯那幾個兒子都不能生育嗎?」
阿南正把一只全黑的小八哥從它自己的籠子里抓到沙籠中,那八哥無力掙扎,待進了籠子才知道自己被強制洗澡。竟是憤憤的叫了一聲,「洗不白
一屋子的人全笑了。
阿南也咯咯地笑,偷眼看我,「以前我也有只八哥,一身的黑,可沒母後這只會說說著,向我扮個鬼臉。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衣,也笑了。
阿南沒回答我的問題,大約覺得是在母後面前。
不過我心里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難怪歸命侯並不怎麼心疼他那幾個兒子,億竟是被個女人迷糊涂了。
可是,那女人現在還在歸命侯身邊嗎?
果然,母後主動開了口,「哀家疑心李夫人又回洛京了,」母後說,「說不定,和老九的事還有些關系,那女人原本就是老九的娘沈德妃的丫頭,入宮當了宮女,後來被派去南朝。皇上防著點這人吧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不知母後為何要我防她。
此時母後看了一眼阿南。
阿南機敏,立刻站了起來。「啊呀,母後,妾想起來了,我那邊過年的貼子還沒抄完,淑妃本還約了我一起分各宮的年禮,眼見著就要過年了
母後點頭,「那還不快去,此事耽擱不得,尤其各位太妃老太妃那里,一定要早早去請
阿南帶了弦子起身告辭。臨走時笑著看了我一眼。
他們姐弟一走。母後立刻擯退左右,只留下我一人。
我有些心跳,覺得母後要對我說的是件大事。
果然,母後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說實話,娘對你寵愛一個南人心里總是有些疙瘩
「娘,」沒人時我們母子總是以平常稱呼相稱。「楚賢妃安靜和順,並沒有做到什麼啊我替阿南辯解。
「雖說這曲子是有人編造,可近日宮中許多事都與楚賢妃有關,她自己難道沒有一點責任?我還听說馮淑妃的妹妹因為得罪了她,早早被趕出宮去。可真有此事?」
我搖頭,「不過是看我最近寵楚賢妃傳出的話柄,馮淑妃的妹妹沒來由常住宮中也不好。娘對後宮里這點事,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母後點頭,「娘也不想管這些閑事,只要她肚子爭氣些,能給我生了大胖孫子,什麼都好說。娘不過是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說著母後長嘆一聲,「今天楚賢妃發現那曲子的由來,倒讓娘想起點舊事來。那事與老九的娘沈德妃還有點關系。所以娘心里對南人總不那麼放心
「娘不是說那曲子其實還是父皇叫人編的嗎?」
「是,那曲子本是李濟那些尚書閣的老臣當年編的曲子。這事曜兒去問李濟,他肯定還記得
我暗暗慶幸的是阿南發現了曲子的秘密,輕易讓自己月兌了身,不然這樣的讖緯之談在後宮是能至人于死地的。今天林美人唱起這曲子時,我那些宮嬪中,多少人是幸災樂禍!
母後原也信這些,但現在看來,母後擔心的已經是別的更重要的事了。
「我剛才當著楚賢妃不好說得,」母後坦承,「其實那個李夫人身份並不只是沈德妃的丫頭。她後來在後宮事發,沈德妃也說她只是臨時采買來的。至于從哪里采買的,只有那沈德妃知道母後揮揮手,似乎想揮去煩惱,「這些不去管她!南人狡詐,話也不可盡信。娘只擔心那個李夫人若還活著可能會對曜兒不利
我愣了愣,那樣一個被父皇派去當女諜的女人,與我又有什麼關系。怎麼會對我不利。
「你的父皇曾寵過那個女人母後嘆了一口氣,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娘還記得,就在娘懷了你已經快三個月的時候,沈德妃帶著這個女人入宮。你的父皇眼里從此就只有沈德妃主僕二人,再也沒來看過咱們母子。所以此事,終是那沈德妃月兌不了干系
我慌忙強笑了一下。母後一提起這個,每每總是心酸。我這作兒子的,總不知該如何勸她才好。
好在母後繼續說了下去,「沒多久,這李夫人就先聲稱懷孕了說到這里,母後又笑了,「比沈德妃本人還得利落。當時真是喧赫,才一宣布懷孕,你父皇就提升她為美人。每日賞賜不斷
我看母後說這個時,不見恨意,知道一定還有下文。
果然,母後笑得越發厲害了,「先開始那李夫人就一直聲稱身子弱可能會早產,弄得宮中全知道了。這也沒什麼,身子弱早產在宮里也是常事。可無論如何,她進宮時娘都已經懷著曜兒兩個多月了,她再早也早不過哀家去吧母後撫掌,不用我問,一氣說了下去,「結果呢,她那孩子只比我的曜兒晚生了一天說著母後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
是早產嗎?我不太清楚早年宮中這些事,只是想到林美人也要早產了。
「還有更奇怪的母後拉著我的手,「娘那時是產後,沒能去看。可去看的人回來都說。那孩子比我曜兒還胖大許多。曜兒生下來時娘稱過,七斤六兩,不算瘦的。那孩子據人估算,能在八斤以上。六個多月的早產兒還這般胖大!」
我明白了。林美人可能早產壹個月,已經後宮震動了。
「後來呢?」我問母後。想父皇那性子,絕不能容忍這類事的。
「後來?」母後笑,「誰知道呢!反正你父皇沒殺她。看那女人狐媚,派她去了南楚。那個孩子也不知哪里去了,也許被你父皇弄死了吧。因為事情都發生在幾個時辰之內,宮里人連那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沉吟著,覺得這事奇怪。
「不過,」母後又正了臉色,「娘听說,那女人臨走時,曾遷怒于咱們娘兒倆。她說若不是被我比著,皇上不會不相信她母後冷笑,「她還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不足七個月的早產兒又胖又大,居然還作夢能瞞過你父皇。娘爭寵爭不過她們這些狐媚,做人確比她們清明。不會憑白心生妄想
「那孩子肯定沒死我幾乎月兌口而出,「父皇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放這樣的女人去南楚,父皇一定是扣下了這女人的孩子。這才能讓那女人老實為大肇了出力我對母後說。「那曲子最近也不是憑白入宮,一定與李夫人和她的孩子有關
父皇所為很好理解,若是我也會這麼做。只是斬草未除根,如今燕北還了。
我與母後面面相覷,同時想到了一件事︰有人來討二十四年前的舊賬*潢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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