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黎明送到車站後,關濤和孫發田立馬重新趕到省委大院,乘電梯來到位于辦公大樓二樓的省政法委,找到省政法委書記何晶,把情況向省政法委書記何晶做了匯報。
匯報完案情後,關濤憂心忡忡道︰「何書記,鑒于龔學慶和王書記的特殊關系和案情的復雜性,請你給我們一個指示,我們回去後是向王書記匯報呢還是不匯報?」
關于詐騙案的詳細情況,在關濤他們來之前,省公安廳長林春江已經向何晶做過匯報,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何晶沒怎麼放在心上,但听完關濤的匯報,得知龔學慶和王高原關系特殊,而且是那種唇亡齒寒,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後,他的心情變得復雜起來。
作為老公安,作為政法系統的領舵人,他不能不預見到案情讓王高原知道後可能發生的後果。
何晶一直在公安系統工作,從來沒離開過公安系統,在出任省政法委書記之前是西山省公安廳廳長,而且是從基層公安局局長一步步做到省公安廳廳長這個位置上來的,多年和罪犯打交道的經歷讓他養成了遇事沉著冷靜,善于思考,思維縝密的秉性。
經過一番沉思,何晶終于做出決定,讓關濤臨時不把案情向王高原通報,做出決定後,他沖關濤和孫發田兩人道︰「鑒于案情的復雜性,鑒于龔學慶和長安同志的特殊關系,你們回到濱海後可以先不向長安同志匯報,也不要同任何人打招呼,一定要嚴守秘密,本著司法獨立,自主辦案的原則,調集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秘密展開調查,等把所有謎團都揭開,把所有犯罪分子都繩之以法送進監獄之後,再向長安同志匯報。」
關濤依然心里沒底,他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背著王書記調查案子萬一被王書記知道了怎麼辦?」
「到時候就把問題往我身上推,說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你們這麼做的,他要是有什麼不滿,盡管來省政法委找我,或者去省委高書記那告我的黑狀。」
關濤這才把懸著的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站起來表態道︰「請何書記放心,我們現在就回濱海調集精兵強將,全力配合省廳,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偵破此案,把所有犯罪分子都繩之以法,讓所有犯罪分子都接受法律審判和制裁。」
何晶贊許地點了點頭,道︰「有你們這份決心,我就放心了,不過,光有決心還是不夠的,還要注意方法方式和偵破手段,同時還注意保守秘密,一定不能把秘密泄露出去,別忘了,我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一群高智商的犯罪分子,甚至說,他們比狐狸還要狡猾,比豺狼還要陰狠,我們稍有不慎,他們就會覺察我們的意圖躲藏起來,魚兒一旦月兌鉤,再想讓它們上鉤就難了。」
關濤和孫發田再次站起來表態道︰「何書記,狐狸再狡猾,終究逃月兌不了獵人的眼楮,有您和省委在背後為我們頂著,不把這伙害群之馬抓住,我們就自己摘下頭頂的帽子,辭去濱海市公安局局長的職務。」
望著兩位心月復愛將,何晶笑了,笑畢,道︰「到時候,就是你們不辭職,我也會拿你們是問,摘下你們頭頂的帽子,免去你們局長的職務,另選賢能。好了,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今天就談到這里,你們馬上趕回濱海調集精兵強將成立專案組,全面配合省廳展開調查工作,力爭在最短時間偵破此案,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省得再有人落入他們的騙局。」
關濤和孫發田異口同聲道︰「是,我們現在就趕回濱海。」說完,起身向何晶敬了一個禮,轉身向門外走去。
何晶也起身站了起來,一直把他們送到門外,在門口又交代了兩人一番,才讓兩人離開。
送走關濤和孫發田後,何晶並沒有回到辦公室,而是乘電梯來到了省委書記高建國的辦公室鐘。
何晶走進高建國辦公室的時候,高建國正準備出去,打算叫上朱民生,和朱民生一起去部分省直部門調度。見何晶從外邊走進之後,他又坐回到大班桌後面,指了指何晶身後的沙發,示意何晶坐下。
何晶也沒客氣,順著高建國手指的方向,坐在了沙發上。
見何晶坐下,高建國從桌上拿起軟包中華煙,抽出兩支,一直扔給何晶,一支叼在自己嘴上,順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機,打著火,點著煙,然後把打火機扔給了何晶。
何晶接過高建國扔過來的打火機,打著火,把煙點上,抽了一口,道︰「高書記,今天,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向你匯報,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我本來準備和朱民生一起去省直部門調研的,既然你說有事,我就留下來听你反映,說,什麼事?」
「上午的時候,宋玉致和林春江來到我辦公室,向我匯報了一個重要的情況,說省公安廳接到群眾舉報,有伙詐騙團伙正在我們西山省從事詐騙活動,詐騙團伙的頭頭膽大包天,竟然冒稱邊老的公子,化名邊紅年在我們西山省招搖撞騙,據說,有不少干部中了他們的招,入了他們的圈套,成為他們的口中餐,杯中羹。」
「哦,是嗎,都有哪些干部成了他們的口中餐和杯中羹?」
「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有濱海市市委副書記龔學慶和他的秘書朱琳、濱海市蒼蒙縣縣委書記朱懷水,濱海市市委辦公廳政策研究室任主任趙松年,濱海市著名民營企業家馮金寶、雲城市夏陽縣縣委書記林克、紀元區區長肖克宇……這些人都中了這個假邊紅年的招。」
听說這麼多干部深陷其中,高建國心中一陣絞痛,像是對何晶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痛心疾首道︰「沒想到我們竟然有這麼多的領導干部被騙子玩弄于鼓掌之間,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我們的干部隊伍中有很多人意志不堅決,政治覺悟不高,辨別是非能力低下,下一步,我們必須加強干部的思想政治教育,提高干部的思想政治覺悟和辨別是非的能力。另外,由你們政法委牽頭,立即成立調查組,全面偵破此案,不管案件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不手軟。」
「請高書記放心,我已經責成玉致同志和春江同志以及濱海市公安局關濤和孫發田同志,立馬調集精干力量成立調查組,全面展開調查,力爭在最短時間內偵破此案,並把犯罪分子全部繩之以法。」
「好,很好,我還是那句話,案件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何晶道︰「有高書記您這句話,我和玉致、春江、關濤等人就放心了,不過,有個情況,我還得向您匯報一下,征詢您的意見。」
「還有什麼事?盡管說,只要有利于辦案,我一定支持。」
「濱海市公安局關濤局長和市刑警大隊大隊長孫發田兩人剛剛來到我辦公室,向我反映了一個非常重要而且非常特殊的情況。」
「他們反映的是什麼?」
「他們兩人向我反映,濱海市涉案的市委副書記龔學慶和長安同志關系密切,非同一般。」
關于龔學慶和王高原的特殊關系,高建國早就有所耳聞,只是一時沒考慮到,現在听何晶提起,臉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一臉嚴肅地問何晶︰「老何你的意思是?」
何晶沉吟了一下,道︰「按說,濱海市這麼多干部涉案,我們應該和濱海市市委通下氣,和濱海市市委書記王高原同志打聲招呼,濱海市公安局也應該在濱海市市委的統一領導下辦案,但是,鑒于此案的復雜性,鑒于龔學慶和長安同志關系的特殊性,我認為此案不宜向濱海市市委通報,也不宜同長安同志通氣,高書記您說是不是?」
高建國點了點頭,道︰「就按你的說法辦,臨時不和濱海市市委以及長安同志通氣,調查秘密進行,等案情查清之後之後再昭告天下,和濱海市市委通氣,和長安同志通氣,省委之所以這樣做,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保護他,我想,他會理解省委和你的初衷的。」
何晶道︰「但願如此。」
高建國抽了口煙,心事重重道︰「黎明同志的問題還沒搞清楚,濱海市現在又出現龔學慶這檔子事,濱海市的水是越來越混了。」
何晶接過高建國的話,道︰「如果省委再不出重拳,濱海市的水就會越來越混。」
何晶的話擊中了高建國的痛處。
作為西山省二十三個地市的掌舵人,濱海的現狀,讓高建國非常擔憂。
周黎明的問題還沒調查清楚,現在又出現了龔學慶這檔子事,而且市委書記王高原也很可能卷入其中,高建國怎能不為之擔憂,既為濱海市的班子擔憂,又為濱海的現狀擔憂。
他突然感覺,眼下必須盡快派一個人去濱海市政府主持工作。
想到這里,他沖坐在隔壁小辦公室里的羅軍喊道︰「小羅,通知朱秘書長,去省直部門調研計劃取消。」
見高建國一臉嚴峻,羅軍不敢多問,急忙退出辦公室,準備給朱民生打電話。
羅軍剛走到門口,高建國又叫住了他,道︰「另外通知泓志省長,讓他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羅軍退出去後,何晶也站了起來,沖高建國道︰「高書記,沒事我回去了。」
高建國叫住了他,道︰「老何,你先等一下。」
何晶只好又坐在沙發上,不安地望了眼高建國,低聲問道︰「高書記還有事?」
高建國喝了口水,道︰「老何,作為省政法委書記,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何晶沉思了一陣,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政法委這一畝三分地里,很少下去,濱海去的更少,對于長安書記、黎明市長和學慶書記這幾個人,我都不是非常了解,不過,關濤和孫發田兩位同志,我還是非常了解的,這兩位同志都是那種作風正派,思想過硬,政策理論水平高,講政治,講原則,以大局為重的干部,我相信他們反映的問題應該不會虛假,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省委省政府必須予以高度重視。」
「沒有了?」高建國語氣低緩地問道。
「沒有了,其他的,我也說不清楚。」何晶道。
高建國點了點頭,道︰「好,你回去吧。」
何晶出去後,高建國微閉雙目靠在大班椅的靠背上,雖然覺得渾身乏力,雙眼直往一起粘,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滿腦子都是何晶的話,滿腦子都是濱海的問題。
就在高建國思潮起伏,心緒萬千的時候,羅軍推門走了進來,輕輕地說︰「高書記,郭省長來了。」
高建國睜開了眼楮,道︰「快請。」
羅軍答應一聲,退了出去,時間不大,郭泓志走了進來,親切地叫了聲︰「高書記。」
一般情況下,省委書記和省長都不團結,很少有尿到一個壺里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你背地里捅我一刀子,我再背後拌你一扛子,各自糾集一伙人搞分庭對抗。
但高建國和郭泓志兩人卻是個例外,兩人不僅工作上互相配合,生活上也互相關心,感情非常融洽。
工作上,政府那邊的事,無論大小,郭泓志都先向高建國匯報,征得高建國的同意後再付諸實施。
大多數情況下,只要是政府班子會通過的決策,高建國從來不干涉,把隸屬于政府的主動權全部還給了郭泓志,並且不止一次在郭泓志面前講︰「泓志老弟啊,你不要大事小事都要向我匯報,只要是你們政府範圍內的事,你放開手做就是。」
俗話說,團結出成績,團結出干部,正因為西山省的兩位主要領導上下一心,密切配合,團結一致,西山的各項工作都是蒸蒸日上,走在全省各地省的前列。
見郭泓志從外邊走進來,高建國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繞過大班桌,走到郭泓志面前,拉住郭泓志的手,和郭泓志並排坐在了雙人沙發上。
高建國辦公室一共三套沙發,一套是單人沙發,一套是雙人沙發,還有一套是多人沙發,一般干部來匯報工作的時候,高建國要麼坐在大班桌後面的大班椅上,要麼坐在單人沙發上,只有郭泓志來的時候,他才和郭泓志並排坐在雙人沙發,可見兩人的親密和團結。
見兩位領導坐在了沙發上,羅軍拿起高建國的鋼化玻璃杯和一次性紙杯準備給兩位領導倒茶。
高建國卻叫住了他,道︰「小羅,把朱秘書長從雲南帶來的茶葉給我拿出來。」
高建國喜歡喝茶,而且喜歡茶道,為此,羅軍專門在辦公室里放了一個櫃子,櫃子里準備了幾套茶具和從全國各地收集來的名茶和好茶。
听高建國叫自己泡茶,羅軍急忙走到櫃子前,取出那套專門泡功夫茶的茶具和朱民生專門為高建國從雲南帶來的高檔普洱茶,走到兩位領導面前。
高建國接過羅軍手中的茶具和茶葉,沖羅軍道︰「我自己來,你出去吧,有人來,給我頂著,就說我和泓志省長談事,任何人不見,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羅軍應了聲,退了出去。
羅軍出去後,高建國拿起茶葉,取出少量,放入茶壺,然後又拿起熱水瓶,一邊邊往茶具中倒熱水一邊道︰「茶,致清致潔,是天涵地育的靈物,泡茶要求所用的器皿也必須至清至潔。」
郭泓志接過高建國的話,道︰「俗話說,品茶有三樂,今日就和高書記一起領略一下其中樂趣。」
「品茶有三樂,我還是第一次听到,說說,哪三樂?」
「一曰︰獨品得神,一個人面對青山綠水或高雅的茶室,通過品茗,心馳宏宇,神交自然,物我兩忘,此一樂也;二曰︰對品得趣。兩個知心朋友相對品茗,或無須多言即心有靈犀一點通,或推心置月復述衷腸,此亦一樂也;三曰︰眾品得慧。孔子曰︰‘三人行有我師’眾人相聚品茶,互相溝通,相互啟迪,可以學到許多書本上學不道德知識,這同樣是一大樂事。」
听郭泓志說的頭頭是道,高建國也來了興致,指著香氣繚繞的茶具道︰「茶是好茶,關鍵還需要功夫,要泡好一壺普洱茶,應用容量稍大的壺具,用純淨水或者礦泉水泡,至于水溫,要求用100℃的沸水沖泡。據我了解這普洱茶比較耐泡,一般可連續泡8至10次,直到湯味很淡為止。我今天就偷工減料了。」
郭泓志道︰「泡茶可修身養性,品茶如品味人生。古今品茶都講究要平心靜氣,‘焚香除妄念’來營造一個祥和肅穆的氣氛,高書記今天叫我來該不就是為了品茶吧?」
高建國放下手中茶具,道︰「當然不是光為了品茶。」
郭泓志道︰「還請高書記明示,到底為了何事。」
高建國放下手中的茶具,道︰「先品茶,品完茶後再議事。」
高建國難得有此雅興,郭泓志不忍打破,順著高建國的話道︰「恭敬不如從命,就听高書記你的,先品茶。」
高建國道︰「中國茶道吸收了儒、佛、道三家的思想精華。佛教強調‘禪茶一味’以茶助禪,以茶禮佛,在從茶中體味苦寂的同時,也在茶道中注入佛理禪機,這對茶人以茶道為修身養性的途徑,借以達到明心見性的目的有好處。而道家的學說則為茶人的茶道注入了‘天人和一’的哲學思想,樹立了茶道的靈魂。同時,還提供了崇尚自然,崇尚樸素,崇尚真理的美學理念和重生、貴生、養生的思想。」
郭泓志由衷地說道︰「高書記竟然對茶道了解的這麼多,佩服佩服。」
說話間,高建國已經把茶泡好,取過小杯子,給郭泓志和自己分別倒上,端起杯子,放到鼻息前聞了一下,連聲道︰「好茶。」
郭泓志也學著高建國的樣子,端起杯子,放到鼻息前,連聲道︰「香氣繞鼻,的確是好茶。」說完,輕酌一口,再次發出由衷的贊嘆,隨口吟出趙樸初的詩︰「七碗受之味,一壺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高建國道︰「趙樸初的這首詩,讓人能從‘禪’中聞到‘茶’香,能從‘茶’中品出‘禪’味,好茶,好詩。」
兩人邊說邊聊,不知不覺間,一壺茶喝得底朝天。
放下茶杯,郭泓志道︰「茶也品完了,說吧,高書記,叫我來到底為了什麼事?」
高建國沉吟了一下,道︰「今天把你叫過來,主要是為了濱海市的班子問題。」
「濱海的班子怎麼了?」
「剛才,老何來我辦公室向我匯報說,省公安廳接到群眾舉報,西山省現在有人化名邊紅年,冒稱是邊老的公子,打著邊老旗號在西山省招搖撞騙。」
「這和西山的班子有關嗎?」
「省公安廳初步調查證實,濱海市市委副書記龔學慶同志涉嫌本案,學慶同志是長安同志一手提拔起來的,學慶同志出了問題,很可能會涉及到長安同志,而黎明同志的問題又沒有落實清楚,這樣就等于濱海的一二三把手都存有問題,一旦案情大白于天下,三人真的都有問題,濱海的班子就等于徹底壞掉了,這樣的話會亂成一鍋粥,所以,我想把濱海的班子動一動。」
省委管人,政府管事,分工明確,一旦分工不明確,省委和政府就會互相扯皮,出現矛盾,從而造成一二把手不和,這點道理,郭泓志比誰都懂,這也是他一直不過問人事的原因,這也是他和高建國配合這麼長時間沒出現過分歧的原因。
現在听高建國貿然向他征求濱海市班子問題,他感覺有些不適應,但高建國已經問了,他又不能不說,沉思了一下,道︰「省委管人,政府管事,關于濱海班子問題,高書記還是征求一下千仞同志的意見吧。」
千仞就是裘千仞,省委常委、省黨群書記、省分管人事工作的副書記。
高建國道︰「雖然說省委管人,政府管事,但你也是省委副書記,省委的事,你不能撒手二百八,推得一干二淨,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全部扔給我和千仞同志兩個人呢?」
見高建國說得誠懇,郭泓志不好再推辭。
不過,在沒了解高建國心思之前,他也不便貿然插嘴,因此,他沉思了一陣,道︰「我想先听听高書記您的想法。」
高建國從茶幾上拿起軟包中華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並拿起桌上的打火機打著火,點上,狠狠抽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道︰「我想把長安、學慶和黎明都調出濱海,你看怎樣。」
「不可。」
「為什麼?」
郭泓志答非所問︰「高書記,我想知道,調查組查到黎明同志犯罪的確鑿證據了嗎?」
「還沒有。」高建國心情沉重地說。
「省公安廳掌握的證據是不是能夠證明學慶同志的確涉及到假部長公子詐騙案中?」
「也還不能!」
「既然這樣,就不能把長安、學慶和黎明三人一股腦全部調出濱海。高書記您想想,如果把長安、學慶和黎明三人全部調離了濱海,就等于把濱海的一二三把手全部換了,這樣做,很可能會引起恐慌,而且不利于新舊人員工作交替,所以,真要調整的話,也不能一股腦全部調整,最起碼在長安同志和黎明同志兩個人之間要留下來一個。」
「那你看把誰調走好呢?」
「把黎明同志調出濱海吧!」郭泓志打心眼不希望把黎明調出濱海,他欣賞周黎明,而且始終不相信周黎明會背離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做違法亂紀的事,但局勢所迫,他不得不違背意願這樣做,再說,只有這樣做才能更好地去保護周黎明,只要周黎明離開了濱海,所有的關于周黎明的傳聞都會消失,調查也會為之終止。
高建國也是打心眼里喜歡周黎明,不相信周黎明會做違法亂紀的事,但中紀委親自做的批示,他們不能不查,但就這樣把周黎明調出濱海,他實在下不了手,因此,他非常惋惜地說︰「這樣做,太委屈黎明同志了。」
郭泓志道︰「是啊,是很委屈黎明同志,但大局為重。」
「這樣說,我們只能揮淚斬馬謖,通過犧牲黎明同志來換取濱海的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了。」
通過犧牲周黎明換取濱海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這是高建國和郭泓志兩個人都不願看到的結果。但情況特殊,局勢太復雜,他們不得不違背心願做出犧牲,為此,高建國和郭泓志兩人心情都格外的沉重,不由得都沉默起來。
沉默一陣,還是高建國先打開了話匣子,道︰「黎明調出濱海後,又讓誰接替他好呢?是從濱海的干部中選,還是從其他地市或者省直部門的干部中選?」
「濱海的干部中,目前只有學慶同志有資格接替黎明同志,但他涉嫌假邊紅年詐騙案,顯然不行,這樣看來,我們只能從其他地市或者省直各部門選了。」
「既然從省直部門選,就讓金國同志去濱海吧,金國這人不僅作風正派、政策理論水平高,而且在紀委鍛煉了這麼多年,完全可以勝任市長之職。」
「我也感覺金國同志非常合適。」
「既然你也同意讓金國同志接替黎明同志,等一下我就讓組織部進行考核。」
「那黎明怎麼安排?」
「讓黎明先到省委政策研究室掛名副主任,等調查清楚,他的確沒有犯罪之後再行安排。」
「這樣做,就是太委屈黎明同志了。」郭泓志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感慨完,郭泓志心情沉重地離開了高建國的辦公室。
就在郭泓志和高建國坐在一起商量濱海市市長人選的時候,在北京豐台區一家賓館的豪華套間里,龔學慶和邊紅年正相對而坐,交談甚歡。
邊紅年眉飛色舞道︰「龔大哥盡管放心,這次,周黎明就是有孫悟空七十二般變化的本領,也逃月兌不了我如來佛的手心,據可靠消息,調查組已經查處他違紀的鐵證,縱使建國大哥和泓志大哥都想保他,也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龔大哥你盡管放心,濱海市長的寶座,最終還得你來坐,你就把心放進肚子里吧。當然了,你現在還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廣泛聯絡人大政協代表,加深與他們之間的感情,爭取換屆選舉的時候能夠高票勝出。至于建國大哥和泓志大哥那,我幫你通融,我的這點面子,他們還是得給的,就是他們不給我的面子,也得給我門家老爺子的面子吧?老哥,你就放心。」
龔學慶之所以來北京,要的就是邊紅年的這句話。
昨天晚上,龔學慶迫切地想找邊紅年傾訴,懇請邊紅年幫他走上層路線,給西山省委書記高建國和省長郭泓志施壓,把他提名為市長候選人,但一直沒找到機會,邊紅年始終和莎莎呆在一起,形影不離,而且喝的太多,他一直沒找到機會。
因此,今天早晨,他一起來就來到了邊紅年客房門前,耐心等待邊紅年起床。
然而,邊紅年昨晚和莎莎玩的太盡興了,一夜里都沒閑著,整個身子幾乎被莎莎掏空了,連累加困,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醒來。
見邊紅年客房門打開後,龔學慶急忙走了進去,一邊往里走,一邊一臉謙恭的問道︰「邊少今夜睡的還好吧。」
邊紅年一臉曖昧,不無炫耀地說︰「名門的小姐技術就是好,搞得我一夜沒睡覺。」
龔學慶道︰「既然邊少如此喜歡莎莎小姐,干脆就買棟樓把莎莎小姐包養起來算了。」
邊紅年道︰「像莎莎這樣青樓出身的女孩子,玩玩可以,但不能包養,更不能做情人,所以,我是不會在她們身上花不必要的錢的。」
龔學慶道︰「邊少說的是。」
「一只野雞而已,不聊她了,聊聊你的事,你大老遠的從濱海跑來,該不會就是為了請我吃頓飯,去名門歌舞廳唱唱歌,跳跳舞,玩個把小姐吧?說說,什麼事?」
于是,龔學慶把掏心窩話全部掏了出來,並一再懇請邊紅年幫忙,幫他走上層路線,與高建國和郭泓志兩人斡旋,把他提名為濱海市市長候選人。
因此,在得到邊紅年的保證後,他欣喜異常,心花怒發,激動地差點找不到東西南北,連聲道︰「邊少,太謝謝您了,您對我恩重如山,來生我就是變牛變馬也無以回報。」
邊紅年哈哈大笑道︰「龔大哥太見外了,大家弟兄一場,什麼回報不回報的,走,找地方吃點東西去。」
「懷水已經幫我們安排好了,還在香港大酒店,吃完飯再去名門唱歌,一定讓你盡興。」
邊紅年現在滿腦子還是莎莎那誘人的胴.體,堅挺的乳.房,修長的玉.腿,白如凝脂的肌膚,以及那惑人心性的申吟聲、尖叫聲和喃喃聲,甚至到現在還沒忘記和莎莎做.愛高.潮迭.起一浪又一浪的銷.魂蝕.骨的震撼和享受。
所以,龔學慶話音剛落,他就接過龔學慶的話︰「好啊,名門的小姐個個一流,我喜歡,喝完酒後,只要老哥你有時間,是得再去放松放松。」
周黎明回到了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吃飯時間,黨校食堂的飯菜估計已經賣完了,回食堂吃飯顯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走進了車站旁邊的美國加州牛肉拉面館,要了一大碗牛肉面。
說實話,做市長之後,他去的都是星級酒店,豪華招待所,像這樣快餐式的小飯館幾乎進去過。
現在偶然進來,竟然感覺別有一番情趣,而且面的味道特別鮮美,他吃完一碗情不自禁地又要了一碗,吃完兩大碗面後才意猶未盡地走出面館,叫了一輛出租,讓出租司機把他送回到省委黨校。
回到宿舍,換完衣服,洗了一個澡,就到了上課的時間,拿起教材、筆記本和筆,來到了教室。
教室里,學員們都到齊了,就缺少他一個。
因為大家都是來鍍金的,並非為了提高自我,增長學識,所以,大家有說有笑,都在那里親切的交流著,趁機交流情況,加深感情。
周黎明徑直來到自己的位置,把教材、筆記本和筆放在課桌上,坐在了椅子上。
昨天那個美麗少婦也早就在那個位置上坐好了,見周黎明到來,抬起頭,沖周黎明嫵媚一笑,輕啟朱唇,柔聲問道︰「上午怎麼沒來上課?」
「單位上有點事,回去處理一下。」周黎明顯然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對了,我們好像還彼此不知道姓名,讓我們先互相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我就褚寧,在中央煙草專賣局下屬的管理所上班?」
周黎明笑著說道︰「認識褚主任很高興,我叫周黎明,在西山省濱海市工作,有空歡迎到我們濱海做客。」
「你是濱海人?」褚寧一臉驚喜,雙目緊緊望著周黎明。
「是啊?怎麼了?難道褚主任也是濱海人?」
「我雖然不是濱海的,但我是古蒼市石橋鎮東窪子村人,濱海和古蒼是鄰居,也就是說,我們是老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有時間,我一定請你吃飯,對了,今晚上有空嗎?」
「今晚不行,今晚我已經約了人。」
「那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我把在北京的西山老鄉全叫上,大家好好聚聚。」
杜金海說的非常對,朋友多了路好走,在黨校學習這陣子,能多結交一些朋友的確不是壞事,而且凡是來參加培訓的都是各地省的精英,說不定哪天就會派上用場。
抱著這種想法,周黎明很爽快地答應了褚寧,道︰「既然褚主任這麼說,我再客氣的話就有些不識抬舉了,恭敬不如從命,我答應你,明天一定赴宴。」
褚寧道︰「好啊,晚上回去,我就通知在北京的老鄉,讓他們把手頭的事調一調。」
就在這時候,輔導員從教室外邊走了進來,教室里暫時安靜下來,輔導員開始點名、上課。
周黎明和褚寧也不得不終止談話,把心收回到課堂中來。
從北京回來之後,龔學慶尤為興奮。
對他來說,形式越來越向有利于他的一面發展。
據從調查組內部和省委省政府傳遞出來的信息可知,周黎明已經成了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
省紀委聯合調查組已經初步掌握了周黎明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證據,馬上就要對周黎明進行雙規,立案查處。
此外,就在兩天前,邊紅年也給他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找過西山省省委書記高建國,向高建國推薦了他。高建國也已經滿口答應了邊紅年,準備把他提名為濱海市的市長候選人,只要他被提名為市長候選人,憑他在濱海的人脈,當選市長是板上釘釘子,鐵定的事。
邊紅年的話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證。
第二天,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劉學春率省人大環境與資源專門委員會來到濱海對重點工程項目進行環保同步建設檢查調度。
按說,省委副秘書長來濱海調度,王高原應該親自陪同,而且必須親自陪同,不巧的是,就在劉學春來濱海調度的頭一天晚上,王高原帶著市委秘書長洪剛等人去長江三角地區考察去了,于是,陪同劉副秘書長的重任就落到了龔學慶的身上。
龔學慶和劉學春是中央黨校的同學,而且曾經有過同一寢室的經歷,所以,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平時,龔學慶只要去省里,無論多麼忙,都要打個電話給劉副秘書長,約劉副秘書長出來坐坐,但凡劉副秘書長有空,一定會答應他,同他一起找地方坐一坐聊一聊喝上幾盅,而且只有他們兩個人,從來不涉及第三人。
要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時就是這樣頻繁走動或閑聊中產生的,沒有足夠的交流,何來充分了解與信任?
逢年過節的時候,市里官員都要到省里拜望一些人,很多人只顧了那些管著省委書記高建國和省長孔振波以及省委副書記裘千仞、省委組織部部長管三錢這些省級大員,卻往往忽視了劉副秘書長這類級別不高、實權卻不小的「現管」型人物,或者即使考慮到了也是草率應付了事。
龔學慶卻不這樣,無論多忙,劉副秘書長那兒一定是親自前往,而且所選物品也必然與別人的不同,倒不是輕重有異,而是品位檔次一定要合乎對方的口味,顯得受者在送者心中的位置、分量非同一般。
當然,更為主要的是,劉副秘書長托辦的事情,哪怕就是頂再多的麻煩、冒再大的風險,龔學慶也會心領神會地辦得漂漂亮亮。
鑒于如此,兩個人私交甚深。
為此,兩個人坐在一輛車中,一邊親切地交流著一邊向檢查現場趕去。
因為車上就他們兩個人及彼此的秘書,說話也就不用避諱,非常直接,劉學春首先開口道︰「我走了這麼多地市,可以說老兄和高原書記配合的最到位,俗話說,團結出成績,這話一點不假,濱海這些年在你和高原書記的共同努力下,各項工作都進步不少,省委省政府都非常滿意。」
龔學慶苦笑道︰「有道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既然還賴在這個位置上,就要繼續敲鐘,而且得敲響這口鐘,讓所有老百姓都知道,我們這屆領導並不是整天花天酒地什麼事都不做的。」
「老兄說的極是,現在這些執政者,多是急功近利,整天想的是如何引起領導的賞識和注意,為自己擷取升官的資本,像老兄你這樣心里裝的全是老百姓,一心為老百姓謀幸福,腳踏實地做工作的干部的確不多了!」劉學春不無恭維地給龔學慶戴了一頂高帽子。
「不求名標青史,但求問心無愧。」龔學慶感慨萬千,不無失落地說,「不管你們領導怎麼看我們,只要老百姓認可我們,承認我們這屆班子在濱海市是實心實意為他們干事,我們就滿足了。」
朱琳在一旁插話道︰「龔書記經常告誡我們,要做事,不要做秀。在龔書記的教導下,濱海市干部最大的特點就是抓工作看重一個‘實’字,龔書記也拿這一條來考核我們這些部下,現在我們都養成習慣了,哪件事沒辦得四腳落地,絕對不敢向領導匯報。」
「說的好,作為人民公僕,就應該把為老百姓事做放在第一位,而且要多做實事,做好事。不過,光做事還不行,有時候還要學會作秀,自古以來,真正的好官都是做事能手、做秀高手,二者缺一不可的。」劉學春突然拋出一套作秀論。
對于這套作秀論,龔學慶並不是頭一次听說過。
龔學慶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看小說,尤其喜歡看官場小說。
關于作秀論就是他在一本小說上讀到的,在那本小說中,他知道了中國歷史上幾位作秀的高手。
第一個就是三國時期的曹操。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廢漢自立之心已久,卻處處裝成一副忠漢模樣。漢魏之際,文化產業不太發達,曹領導的詩賦也不可能印發到各級各部門。換不回幾個稿費,但他統治了大半個中國,家財萬貫是沒的說的,可他臨終時卻說自己無甚遺產,囑咐將香料分給諸姬,賣錢維持衣食,兼做鞋縫衣以自立,想給人留一個清正廉潔的好形象。
第二個是東漢時期的寧波太守王進。
王進開始做官的時候打著燈籠也找不出一個可依傍的靠山,加上工作總找不到突破口,政績不突出。多年下來沒引起過上級的注意,進步無望。後來發現公款吃喝之風盛行。王進靈感突發,心想何不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于是人前人後都是粗茶淡飯,美名其日節省支出,好拿這錢支持寧波經濟建設,或搞幾個希望工程項目。一日設宴相待來客,廚房做了大魚大肉上桌,王進勃然大怒,命撤而瘞之,即把魚肉埋人土中,人稱「埋羹太守」,從此名滿天下,很快得到提拔重用。
還有一個就是東漢時期的王莽,王莽姑姑貴為皇後皇太後太皇太後,王家人人驕奢婬逸,獨王莽粗食陋衣,就是位及人臣,但依然克勤克儉。其子王獲殺了一名官奴,這事在大司馬那里實在算不了什麼鳥事,只要給死者家屬多要點錢財,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然而王莽不顧王獲苦苦哀求,拔劍擲地,逼其自盡。王獲深知父意,說了句兒成全大人的話,自刎而死。兒子的鮮血涂紅了王莽的翎帶,博取了大義滅親的大名聲。漢家見王莽如此忠誠廉正,把大權都交到了他手上,最後王莽毒殺了十四歲的平帝,挑了個兩歲的劉嬰做兒皇帝,自己攝政。這還不夠,到處埋石頭藏符命,上書「告安漢公莽為皇帝」的宇樣,最後如願篡漢,做了十五年的皇帝。
這些人都是善于作秀的高手,也正因為善于作秀,才官運亨通,在中國五千年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
不過,龔學慶還沉思了一下,不無謙虛道︰「擅做秀者,往往是有大志于仕途的年輕人,文某廉頗老矣,還需要靠做秀撐門面嗎?」
「你這話就不真誠了。」劉副秘書長帶著批評的口吻說,「在全省各地市,誰不知道你龔書記是三朝元.老,政績彪炳,雖說年逾知命,但寶刀不老,雄風猶在,百尺竿頭再進一步,也是指日可待的。」
龔學慶連連搖頭,自嘲道︰「人家都說,現在要想在仕途上有發展,必須有‘三行’,第一你自己得行,就是有真本事;第二得有人說你行,就是有人賞識你;第三是說你行的人首先要行,就是賞識你的這個人必須有話語權。我是只有兩行︰自己行,也有人說我行,但是恰恰缺了最重要的一行——說我行的人不行。」
劉副秘書長忽然貼著龔學慶的耳朵放低聲音︰「老兄千萬別打退堂鼓,當初,昭才同志病重住院的時候,濱海市還有周黎明和你兩個候選人,現在,周黎明陷入貪污門和簽字門風波,想再回來和你競爭市長顯然是不可能的了,濱海市現在就剩下你一個市長候選人,所以,你一定不能錯過這次機會,而且據我所知,高書記對你總體上是非常認可的,此外,我還听說,現在不少領導向高書記推薦了你,有那麼多人看重你支持你,你又擔心什麼?」
話雖說得含蓄,龔學慶卻明白,之所以和劉學春同乘一車,他的目的就是想借此機會探探劉學春的口風,了解一下這方面的底。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誰知劉副秘書長主動透露了信息。身為省委副秘書長,經常陪伴在省委書記高建國身邊的人,他的話當然應該是準確的。龔學慶壓抑住心底的興奮,緊緊握住對方的手,也放低聲音說︰「還要勞駕老弟在高書記面前鼎力美言啊!」
劉學春拍著胸脯承諾道︰「老兄盡管放心,你我兄弟一場,回去後,自當在高書記為你美言。」
這話從其他人嘴中說出,也許對他影響不大,關鍵是從省委副秘書長劉學春的嘴中說出來的,其意義就非同尋常了。
按照正常程序,市長離任後,常務副市長或者市委副書記順接,現在周黎明這個常務副市長又出事了,他這個市委副書記理所當然成為第一候選人。
故此,龔學慶非常高興,檢查團在濱海的檢查工作結束後,他專門在濱海市最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金泉大酒店隆重設宴款待了劉副秘書長和檢查團全體成員,而且還給檢查團全體成員每人一份厚重的禮物。
當然了,給劉副秘書長的禮物另當別論。
送走劉學春副秘書長一行後,一同出陪劉學春副秘書長的市委副秘書長兼市委辦公室主任藺如海一臉謙恭地走到龔學慶身旁,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龔學慶掃了眼藺如海,不經意道︰「有事?如海。」
藺如海環視一圈,見身邊只有自己和龔學慶兩人,這才小心翼翼道︰「龔書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龔學慶說︰「如海,在我面前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所顧忌。」
藺如海這才說︰「劉副秘書長的意思非常明顯,省委有意讓你出任市長,周市長看起來是回不來了,現在在濱海市,只有您才是市長的第一候選人,所以,政府那邊,您要多盯著一些。」
龔學慶不覺心里一熱。這正是他心里所期盼的,被藺如海點破之後,似乎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認同感,隨之,便客氣地說︰「謝謝藺主任的提醒,以後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提醒。」
藺如海這才會心地笑了一下走了。
看著藺如海離去的背影,龔學慶藏在內心的那縷喜悅這才慢慢浮現在臉上,就像吃了蜜一樣,笑容越來越燦爛,最後像盛開的花朵一樣完全綻放。
當然,這並不是說龔學慶對周黎明有多恨,才這麼幸災樂禍的。
從感情上講,他也並不希望周黎明被雙規,盡管他們在工作中有很多的分歧和摩擦,盡管他們為了各自前程私下里發生過你死我活的殊死爭斗,但是,他的潛意識中還希望周黎明被送進監獄。
官場就是一場無硝煙的戰斗,敵我相遇,兵戈相見,你不消滅我,我就消滅你,狹路相逢勇者勝,有時候還要出奇招,出損招,周黎明如果不出事,市長的寶座就就是周黎明的,也就臨不到他來做。
在濱海,他也就會被踩在周黎明的腳底下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他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想辦法把周黎明扳倒,把周黎明從代市長的寶座上趕下了,他的幸福,他的前程必須建立在周黎明的痛苦之上。
只有周黎明出事了,他才能接過周黎明手中的工作繼續干下去,如願以償地登上市長的寶座,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和人生理想。
這樣想來,他就無法抑制內心的喜悅,仿佛雲開霧散般看到了希望的天空。
之前,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讓他當一把手,他會比周黎明干得更好;他的一些思路真的能夠得以實現的話,肯定會對濱海市的經濟發展起到更大的推動作用。
可是,官場中的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一切都得領導說了算,領導說你行,你才能行,不行也行;領導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不到一定的位置,你的構想,你的宏偉藍圖只能裝在心里;只有到了一定的位置,才能把你個人的意志轉化成現實的藍圖。
所以,他一直渴望著有一個更大的平台、更大的空間施展他的抱負,來實施他對這座城省的宏圖大略。
沒想到的是,周黎明悄無聲息地讓出了市長的位子,這無疑給了他無限希望的曙光。當然,劉學春副秘書長的話給他帶來了更大的鼓舞。
人逢喜事精神爽,性.趣也高,再加上在酒精的刺激下,龔學慶忽然非常的想宣泄一下。
家里的老女人,他已經徹底沒有了興致,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馬驍菁。
在他的意識里,馬驍菁是一個多情而又浪漫的女人,她月兌.光了身子,簡直就是一個水做的女妖,肌膚細膩如凝玉,柔軟無骨,光滑如脂。尤其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的香氣以及興奮時發出的喃喃細語,足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真正體會到了女人的神與韻,真正體會到了亦真亦幻、****的美妙,真明白什麼樣的女人才是真女人。
但是,每每工作一忙,再加上怕惹出事來,就將這種思念強壓在了心底。只是偶然在電話中問聲好,再也沒有見過面。現在,他迫切的想見到馬驍菁,一想起馬驍菁,就想起馬驍菁那充滿青春活力的軀體,想起馬驍菁喃喃細語中的纏綿,渾身就一下燥熱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將馬驍菁摟在懷里,把她化成水揉成泥,把她緊緊瓖嵌在自己的身體上融為一體。
因此,一鑽進車中就沖司機李坤道︰「小李,去水榭華庭。」
李坤心領神會,發動引擎向馬驍菁的住處水榭華庭小區趕去。
在路上,龔學慶掏出手機撥通了馬驍菁的電話,告訴馬驍菁,自己今晚上去她那過夜。
得知龔學慶要來,馬驍菁心里的算盤又撥開了,她早就想找龔學慶了。
人的欲.望都是無止境的,尤其是女人,女人欲.望的心湖一旦被打開,就猶如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瀉千里,一發而不可收拾。
當年在劇團了做話劇演員的她只想著在舞台上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現在進入了官場了,她需要的是地位和權勢不斷提升,她已經在市人事局副局長的位置上有一陣日子了,她現在非常渴望做一把手。
只有做一把手,才能成為人事局真正的主宰,才能對人事局所有人發號施令,才能真正體會到那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氣魄,當然了,不能在人事局扶正,去其他局做一把手也行,只要沒有人約束自己,只要自己能夠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行。
無奈,龔學慶最近始終奔波在北京和濱海之間,很少有時間來她的住處,很少給她打電話,有時候,她給他打電話,也是三言兩語就掛斷了電話,兩個人之間好像產生了一道隔閡。
因此,掛斷電話,她馬上沖進洗澡間洗了個熱水澡,洗完澡後,披了件浴袍就坐在了沙發上耐心等待龔學慶的到來。
大概十分鐘後,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她預感一定是龔學慶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打開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龔學慶。
見到龔學慶,馬驍菁的臉上立刻蕩出萬種風情,嫵媚一笑︰「龔哥,快進來啊,這麼長時間不來,人家都想死你了!」
龔學慶應聲走進門內,並順手把房門帶上,等他轉過身來,馬驍菁已經撲進他懷中,兩個人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任何手勢,立即粘在了一起,猶如兩個默契的幽靈,緊緊擁抱成一個。她踮起腳尖,將嘴唇遞到了他的唇邊,他雙手摟緊她的腰肢,嘴唇緊貼著嘴唇,舌頭攪拌著舌頭,恨不得像烈火一樣將對方熔化掉。
龔學慶將馬驍菁抵在牆壁上,由上到下地親吻起來。
當龔學慶吻馬驍菁的胸前時,馬驍菁仰起了脖頸,喉嚨里發出了一聲舒暢地長「啊——」聲。
龔學慶像一個找回了丟失很久心愛寶貝的孩子,而今他又將這寶貝找了回來,又怎能不貪婪地把玩個夠。所以,他盡情地施展開了手段,往馬驍菁身上所有的敏感部位「襲擊」著。
在龔學慶的強大攻勢下,馬驍菁身上的浴袍無聲地滑落在地毯上,那勻稱潔白、光滑如玉的**猶如一道炫目的閃電展現在了龔學慶面前。
在那一瞬間,龔學慶被炫目的閃電擊昏了,一句話沒說就將馬驍菁攔腰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走進臥室,龔學慶把馬驍菁重重扔到了床上,然後迅速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衣衫,分開馬驍菁的雙腿,在沒有任何前奏的情況下,把腫的像鐵棒一樣的東西送進馬驍菁的體內……
暴風驟雨過後,馬驍菁略帶不滿的責備龔學慶︰「龔哥,我這陣子都悶死了,你也不來陪人家?是不是把我給忘記了?」
龔學慶急忙陪著笑臉解釋道︰「我不是忙嗎?」
「忙、忙、忙,就不知道你忙的什麼?」
龔學慶禁不住馬驍菁的追問和內心的喜悅,把自己去北京拜見邊紅年,邊紅年幫他與高建國斡旋,以及酒宴上劉學春副秘書長對他所說的話全告訴了馬驍菁。
龔學慶一旦接替周黎明出任市長,其就會擁有更多的權利,在市委常委會上就會擁有更多的發言權,自己在人事局扶正或者去其他局做一把手的把握就會更大些。
故此,得知龔學慶馬上就能接替周黎明出任市長,馬驍菁激動地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臉也馬上多雲轉晴,再次送上香艷艷的玉唇,和龔學慶的厚重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
再次分開後,馬驍菁向龔學慶發出了最誠摯的祝願︰「龔哥,祝賀你啊。」
龔學慶一臉興奮,道︰「這有什麼值得祝賀的,我不過是拿回本來就該屬于我的東西罷了!」
馬驍菁笑了笑,頭一歪,道︰「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能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我也是功不可沒。」
龔學慶道︰「是的,我是該謝謝你。」
馬驍菁嫵媚一笑,道︰「怎麼謝我。」
龔學慶一臉壞笑,把馬驍菁撲倒在床上,手嘴並用,在馬驍菁的敏感部位肆意侵襲著,並道︰「這樣謝你行不行?」
馬驍菁推開龔學慶,再次翻身坐了起來,道︰「龔哥,我和你說點正事。」
龔學慶有些掃興地坐了起來,淡淡道︰「說,什麼事?」
見龔學慶不高興,馬驍菁主動遞上香唇,「啪」的親了龔學慶一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龔哥,你現在馬上就是濱海市的二把手了,也該多替妹妹的前程想一想了。」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在我面前沒必要拐彎抹角打啞謎嗎,說,什麼事?」
「我想做人事局局長。」
得知馬驍菁想做人事局的局長,龔學慶心里一頓,微微有些不滿,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馬驍菁的野心太大,權欲太盛。似乎就像那個故事中的漁夫的老婆一樣,內心的貪婪沒個盡頭。作為多年分管人事工作的副書記,他不是不明白人事政策,根據干部管理和任用原則,一個干部提拔之後必須在這個職位上干滿兩年才能升級,而馬驍菁在人事局副局長的位置上才剛剛干了半年多點時間,資歷遠遠不夠。
再說了,人事安排都存在著一定的潛規則,對于各縣區各科委局的一把手,基本上都是市委書記一個人說了算,其他常委只能提名一兩個人選,尤其是市財政局市人事局市民政局和市教育局這些大局,市委書記不點頭,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提名,也不敢提名,更何況人事局局長杜偉是王高原的親信,把杜偉拿下來,就等于得罪了王高原。
鑒于如此,他拒絕了馬驍菁,並語重心長地勸阻馬驍菁道︰「干部任用原則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人提拔之後必須在現在的位置上干滿兩年,你現在人事局做副局長才半年多點,你讓我怎麼幫你?」
「我不管,你必須幫我想辦法。」
龔學慶依然耐著性子勸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你的資歷真的不夠,要不,你再等等,再等半年,等我根基牢固了,我把你調到其他局做主持工作的副局長。」
馬驍菁這才陰轉晴,吧嗒親了龔學慶一下,道︰「我就知道龔哥不會不管我的事的。」
龔學慶一臉曖昧,道︰「那你說,你該怎麼謝我。」
馬驍菁張開雙臂,摟住龔學慶的脖子,再次滾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