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二卷城市梟雄
第130節156-157、秦月兒的王牌
156、局勢惡化
從市醫院出來之後，恭兵猶豫再三，也斟酌再三，突然「吱」的一聲將車剎停到路邊。現在最讓他難受的是，根本不知道警方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胡濟海這邊得到的消息也是片段式的，很不全面，而且只是一些結果，沒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好壞並沒有那麼可怕，關鍵是要知情，不能蒙著眼楮打仗。
掏出手機，又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衛子剛的名片——這還是衛子剛請他在衛凌薇出任務時保護他的女兒，特意留給他的一個私人號碼。
手機里響起了脈沖聲。恭兵不由松了一口氣，如果連衛子剛的手機也關機，那麼情況恐怕就非常嚴重了。
但是脈沖聲響了五六次，卻一直無人接听。
恭兵的心不由再次提了起來。正當他以為不會有人接听時，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喂，你找誰？」
恭兵急忙道︰「我找衛書記
「你是哪位？」
「我叫恭兵，衛書記認識我的形勢似乎真的不容樂觀啊，這是衛子剛的私人號碼，但第一時間接電話卻不是他本人。這人不知是他的妻子，還是他家的保姆。
沒有回音，恭兵耐心地等待著。過了一會兒，衛子剛低沉的聲音傳來︰「你好！」
「您好衛書記，我是——」
「你等等！」衛子剛馬上打斷了他，隨後跟他約定了一個地點，說是見面再談。
衛子剛住的是政府小區，現在這個時候恭兵直接到他家顯然是不合適的。于是恭兵便按照他的指示，駕車駛往距他家五公里左右的一個老年公園。二十分鐘後，恭兵見到了正在公園的廣場上慢跑的衛子剛。不過衛子剛並沒有停下來。恭兵便跟在他的身側一起慢跑。
「衛書記，宋局的事情我听說了恭兵邊跑邊道。
「嗯！」衛子剛的臉色鐵青，讓廣場上稀疏的燈光一照，顯得有種說不出嚴肅和冷酷。他並沒有接恭兵的話頭，而是反問道，「其實我也正想找你，只是這兩天時機不對。你怎麼看？」
「我還不了解更多情況，所以……說不好恭兵沒吃準衛子剛的意思，是單純地問他的看法，還是讓他表態？他的立場不用說，當然是站在宋鵬程和衛子剛這一邊的。因為這一邊，也是他的一邊。只是他現在確實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看法，他得到的信息還是太有限了。
「那我告訴你，現在的局面連我都有些無能為力了。老宋這回是被省紀委直接雙規的，事先都沒有知會市里。我也被他們找去談過話，當然，是讓我談老宋的問題。可老宋有什麼問題？我敢押上我的身家性命做擔保，老宋沒有任何問題！」
「是啊！」恭兵雖然跟宋鵬程打交道還不多，但也能感覺到他的為人。再說現在這關節上把他雙規，那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他們就是沖著洪在坤和秦劍堂的案子來的，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啊！」
衛子剛苦笑︰「老弟，你還是不了解官場的殘酷。官場上想要整倒一個人，有時候不是何患無詞，而是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詞叭如老宋這一回，即便最後紀委查不出什麼，但只要這麼一查，老宋的仕途也就算是走到頭了
恭兵無語，官場才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才是殺人不見血的是非地。與官場相比，什麼商場，什麼黑道，全都弱爆了。
「對了，我給衛警官打過兩次電話，她怎麼一直關機？」
「唉，薇薇也被紀委的人叫去談話了衛子剛顯得有些無奈，「我這個當父親的，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啊！」
果然，連衛凌薇都被牽扯到了。對方這次搞出來的動靜還真不小。恭兵安慰道︰「您別這麼說衛書記，省里來人誰也沒辦法。不過，您也別太擔心，這應該都是一些程序問題吧，我相信衛警官不會有事兒的
「嗯，她當然沒什麼問題，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嗎？她被叫過去也是談宋鵬程的事情。但我就怕這丫頭的驢脾氣上來，再跟紀委的人頂起來就麻煩了，唉！」
兩人邊談邊跑，已經繞著廣場跑了兩圈了。但實際上，恭兵也沒有從衛子剛這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他很想問一些具體而深入的問題，但是現在人家的女兒都被紀委的人叫去談話了，自己如果再對一些與之無關的事情刨根問底，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合適？但是衛子剛開始也說要找他，應該是也有話要跟他說吧？
衛子剛放慢了步子，在跑到一棵老樹旁邊的時候干脆停了下來，掏出煙遞給恭兵一支，道︰「現在的形勢還不明朗，就連我都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不過你不同，他們管不著你，所以希望你能更用心地調查這個案子。既然他們是為了阻止這個案子，不是就說明他們怕我們查下去嗎？他們越怕，咱們就越要查，管他什麼牛鬼蛇神，我一定要把他們統統地揪出來！」
「衛書記果然有魄力！」恭兵由衷贊嘆，他發現這個衛子剛跟他很對脾氣，都屬于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不過，他接下來還是說出了他的擔憂。「現在的阻力雖然很大，但我覺得還是能查下去的。問題是如果我們真查出了結果，但這個結果卻牽連甚大，怎麼辦？」
衛子剛點點頭︰「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如果真的牽連太大，牽扯到的官員層次太高的話，確實很麻煩。你知道我是怎麼辦的嗎？」笑著望向恭兵。
「衛書記怎麼辦的？」
「不辦！」衛子剛大笑，「而且也根本不想怎麼辦。農民兄弟有句俗話說得好，听見螻蛄叫，難道還不敢種地了嗎？哈哈！所以我們現在只管做，至于到時候這個爛攤子由誰來收，咱們現在操心就太早了。不過你放心，總會有人出來收攤子的！」
恭兵也大笑道︰「哈哈，還是衛書記看得清，想得透！不過听衛書記這麼一說，我心里也有底了！」
「本來就是如此啊！要麼睜只眼閉只眼混過去，要麼就查他個水落石出，老底兒朝天！除此之外，咱們沒有退路可走，否則必然就先他們一步倒下去了。明白嗎？」
恭兵表示明白，衛子剛又接著道︰「雖然洪在坤和秦劍堂的案子還沒有明確由誰負責，但現在市局已經由吳剛暫時主持工作，雖然吳剛謹慎有余，魄力不足，但畢竟與老宋搭班子多年，還是可以信賴的。這，是對咱們有利的一面
看了看手表︰「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最近這段時間如果不是有特別的事情，咱們還是盡量減少聯系，多事之秋啊，不得不多加提防
「我懂的衛書記。那警方我跟誰聯系比較合適？衛警官什麼時候能恢復工作？」現在警方的勢如果借不上，那麼對他將大大不利。
「我覺得應該就在這一兩天吧，薇薇回到局里肯定會及時聯系你的衛子剛拍了拍恭兵的肩膀，「你就放開手腳查吧，濱海市的天，塌不下來！」說完，轉過身開始慢跑，很快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恭兵回到人間煙火已經很晚了。莫雨還沒有睡，在等他回來。與莫雨打過招呼，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著再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梳理一下，但是再一想，人家衛子剛都那麼說了，他還梳理個屁啊，該怎麼干怎麼干就是了！于是他倒頭便睡，一覺睡到了早上八點。
但是他沒有想到，局勢卻進一步惡化了。
吃過早飯之後，他開始接打電話。這是他跟手下的那些老大們定好的，無論他們有沒有查到什麼情況，必須每天向他匯報一次。
今天依然沒有查到什麼，但是高陽卻給他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原本因為秦劍堂的案子，而在火車站加重的那些警力，突然在今天早上全部撤走了，只剩下常規的鐵路警察在維持治安。開始高陽還不信，于是在火車站里里外外轉了個遍，結果還真就是這樣，全撤走了，一個不剩！
恭兵大感愕然，第一個反應是市局內部肯定出了什麼問題。第二個反應是，杜三泉的人可能還沒有逃出濱海市！
高陽也認為他的猜測可能性很大，雖然對方想方設法地阻撓警方調查是明擺著的事兒，但如果杜三泉的人早就逃出去了，那麼他們還會管你這麼多？相反，你們把警力浪費在沒用的地方，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所以，這很可能就是他們在給杜三泉的人制造逃跑的機會。
而警方一旦撤出火車站，後果是可想而知的。恭兵要想抓住他們，就必須替警方堵上這個口子，否則，後面根本就沒的玩了，他們甚至還會陷入徹底的被動局面。
「你現在還有多少兄弟可用？」恭兵急忙道。
高陽粗略地在心里過了一遍︰「二十多個還是有的，要是再招呼一下，三十多個人還能湊起來！」
157、秦月兒的王牌
這些人手差不多能應付過來了，恭兵立刻道︰「好，那你趕緊招呼一下，人越多越好，把他們全撒到火車站上，全力監視，如果發現目標，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他們！另外，你馬上通知離你最近的城西劉一疤，讓他把能帶的兄弟全帶上，去守住汽車站。汽車站離火車站不遠，你們兩個互相策應著點兒！至于港口這邊，我派人過去跟鄭泳一起守！」
掛掉高陽的電話，恭兵立刻把衛夫之和王兆叫了過來，讓他們馬上趕到港口去。隨後，他又給海虱子鄭泳打了一個電話。鄭泳的心思他是明白的，所以怕他陽奉陰違，只有派兩個人過去盯著他才能放心，至少明面兒他還不會跟恭兵唱反調。
現在恭兵也急需知道市局內部到底出現了什麼特殊的情況，但卻苦于無人可以聯系。不過，或許從秦月兒那里能問出點兒信息。正當他準備打給胡濟海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來！」
恭兵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衛凌薇！
「出來了？」恭兵笑道，隨即又覺得這說法兒不妥，「不是，我是說回來了，呵呵。我正愁沒辦法聯系你呢，昨天給你打電話一直關機。市局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怎麼火車站上的人全撤走了？」
衛凌薇沒理他，氣鼓鼓地朝沙發上一坐，兩臂枕在了腦後。
「怎麼了？」恭兵倒了一杯水端給她，但衛凌薇卻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恭兵坐到她對面，點上一支煙︰「別這麼沒精打采的啊，這不像你的作風嘛！再說了，不過就是被紀委叫去談了一次話嗎？沒啥大不了的，別往心里去！」
「唉！」衛凌薇有氣無力地嘆道，「紀委那幫混蛋就別跟我提了。不對，是啥也別跟我提了，我好累！」
「妹兒，你開啥玩笑啊？多少大案要案等著你破呢，你怎麼突然成了蔫黃瓜了？」
「不蔫不行了現在。唉，我真沒想到，你說我認認真真辦案，這難道有錯嗎？居然跟我來這一手，我靠！」說到最後，衛凌薇突然狠狠地伸出中|指，沖著恭兵比劃了一下。
汗，警花妹子還真是彪悍啊！
「到底出啥事兒了？我覺得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困難，不會使咱們的衛大警官望而卻步吧？」恭兵說著，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哥的一百多號兄弟可是全撒出去了，現在咱們面對的形勢很緊張，搞不好就可能前功盡棄了！」
他這麼說，是想讓衛凌薇盡快振作起來，但衛凌薇听了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仍然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那又有什麼辦法？你不是問我局里出什麼事兒了嗎？我告訴你吧，宋局被雙規了，吳政委暫時主持全市公|安系統的工作。今天的撤退命令就是他下的，不只火車站，還有汽車站、港口等等其他重點搜查的地方，也全部都把警察撤回來了
恭兵吃驚道︰「吳政委這是什麼意思？」衛子剛跟他說過這個吳剛還是可以信賴的啊，怎麼剛讓他主持工作，馬上就來了這麼一手？
「吳政委也沒辦法，因為省公|安廳有人給他打招呼了衛凌薇一臉無奈，「所以我估計這個案子很快就會結案了，而且很可能定性為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靠！」恭兵忍不住也爆了一句粗口，「上邊的人眼楮都是瞎的嗎？！」
不由憤憤地站起來，又重重地坐了回去。這麼快就急著結案，明擺著就是有貓膩啊！可只要這個案子定了性，那他還他娘的查個毛啊？恭兵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壓下自己憤怒的情緒。這個周梅興的手，確實伸得太長了。擦他姥姥的，省里的領導都是你家親戚是咋的，有個紀委|書記還不夠，現在居然連省公安廳也出面了，要把這事兒壓下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咱們總不能就這麼偃旗息鼓了吧？」恭兵望向衛凌薇。
「還能怎麼辦？沒有怎麼辦了啊！」衛凌薇顯然也憋著一肚子悶氣，「別說現在咱們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就算還能做得了，你覺得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恭兵是個任何時刻都不服輸的人，也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人。這種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事情，他絕不會允許發生在他的頭上。只是他不擅長說服別人，于是靈機一動，便把昨晚與衛子剛談的那些內容原樣照搬了出來。
顯然，這些話衛子剛並沒有跟他的女兒講過。
衛凌薇听完，沉默了一會兒，道︰「可是現在連專案組都名存實亡了，宋局被雙規後，雖然還沒有明說是解散還是怎麼樣，但也一直沒有明確由誰來接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就等于把這個案子給懸起來了，他們就是想讓你無人負責，只要拖個三五天，或許他們就能直接結案！」
恭兵點點頭︰「這一點對咱們確實很不利，所以咱們更要抓緊時間，爭取在他們結案前查出新的凶手，到時候他們就是想結案也不可能了。老實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你們警察能查出來或是抓到凶手，我需要的只是你們的協助，因為你們代表的是國家暴力機器，你們出面是名正言順的。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們手里可用的資源太多了！」
「喲喲，你也太囂張了吧，小恭同志？」衛凌薇讓他氣得真翻白眼，不過情緒已不像先前那般低落。
恭兵嘿嘿笑道︰「好了，咱不扯淡了哈！我的人已經替你們補上了口子，包括火車站、汽車站和港口三個進出濱海最重要的交通樞紐，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報警——有報警的，你們總要出警的吧？」
衛凌薇眼楮一亮︰「這個當然！沒想到，你的腦子還挺活泛的嘛！」
恭兵沒有理會她的夸獎，繼續道︰「不過，只要到時候的場面我能控制得住，我就不會報警，因為把人交給你們，現在來看很不讓人放心啊！所以只要抓到他們，就由我出面先審一審，怎麼樣？」
衛凌薇很想說你私自審訊，就算得到什麼口供也不具備法律效力，但一想現在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事急從權，現在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再說只要能找到鐵的證據，那比口供管用。于是笑著點了點頭︰「我想這回杜三泉的人可能要栽了，他盡管壓住了濱海警方，卻沒有壓住你，哈哈！」
「不，準確地說，是他沒想到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掀翻洪在坤
其實恭兵這麼說還不準確，光掀翻洪在坤是沒用的，有用的是他成功接收了濱海市的黑道。但這個當然不能跟這個警花說得太直白了。
「此外，你要密切關注洪在坤和秦劍堂案子的進展，防備對方在案子上做什麼手腳。還有，你也不要放棄調查，而是盡量利用你的職務之便，明白嗎？咱們現在必須要多管齊下才行了
兩人商議已定，衛凌薇便立刻回到了市局。恭兵則馬上給高陽、劉一疤和鄭泳各打了一個電話，得知三個老大的人手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布置下去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但正當他點起一支煙，準備再泡一杯茶，躺在沙發上靜靜心的時候，衛凌薇卻突然又打來了一個電話，開口就說︰「我看咱還是不用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吧？」
恭兵意識到可能哪里又出了問題，急忙道︰「啥意思？」
「洪在坤剛剛被釋放了
「什麼？」恭兵「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為什麼放了他？他跟余道遠是一伙的啊！那個旅店的女老板，還有杜三泉那個殺手，他們不是都交待了嗎？
衛凌薇氣呼呼地道︰「那些都不足以定他的罪！再說，咱們根本就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余道遠跟洪在坤有關系啊！」
「那衛夫之呢？衛夫之的妹妹可是讓洪在坤逼死的！」
「唉！」衛凌薇嘆道，「那個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現在翻出來，很多疑點都已經無從查起來了，需要進一步核查。總之洪在坤就是被釋放了，雖然警方限定他不許離開濱海市，隨時接受調查，但是，人已經放了，你明白嗎？」
恭兵沉默了。他感覺背後那只大手是如此頑強有力，神通廣大，隨即動一動手指，就使他做的很多努力全都化成泡影。連他娘的洪在坤這種人都能無罪放出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衛凌薇作為警察中的一份子，顯然比他還灰心，還泄氣，兩人就在沉默中結束了通話。
恭兵並不是離了警方就不行，現在的問題是，他如果不幫衛子剛或者說衛凌薇打贏這一仗，那麼警方有可能就會成為別人的槍，到時候槍口隨時都有可能指向他。
正當恭兵苦苦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秦月兒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公|安部副部長今天中午會到達濱海市，來處理我爸爸的案子。我向他推薦了你，屆時你將作為編外人員全程參與此案的偵破！」
公|安部副部長？擦了，省公|安廳的壓力頓時弱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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