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二卷城市梟雄
第131節158-159、神秘的劉部長
158、恩威並施
這絕對是一個重大利好消息，一下子就掃去了這幾日像鉛一樣籠罩在恭兵心頭的陰霾。隨後，衛凌薇的電話也打了過來，當得知恭兵已經收到這個消息時還吃了一驚。因為這是從公|安部直接下達的指示，並沒有知會省公|安廳。所以說他們公|安局應該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可恭兵居然比他們還早一步！
「說，你是不還有啥強大的後台是姐不知道的？」衛警官裝出一副審問的口氣。
「哪有兒啊，哥最大的後台就是衛警官了，嘿！」
「切,少跟我油嘴滑舌的。老實交待，你到底咋得到這個消息的？」
「線人也要懂得發展線人，這不是你教導的嗎？咱就是活學活用而已，哈哈！」說到後面，恭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衛凌薇倒是沒有再追問，大概她是很了解線人這個詞意味著什麼，就像她跟別人說線人提供了什麼情報，別人同樣可以得到她的情報，但卻不能問她的線人是誰。
「得了，懶地跟你扯皮了。姐姐是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扭轉書面的機會，才跟你透露一下的。你知道嗎？我听說那個劉永明副部長在電話里就問到秦劍堂的案子了呢！算了算了，不跟你廢話了，有進展再告訴你，我得好好收拾一下，準備迎接副部長的視察了，再見！」
恭兵笑著放下電話，心說何止問到秦劍堂的案子，人家就是沖這個來的。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衛凌薇直覺的敏銳，劉永明此行應該是扭轉局面的關鍵——如果連公|安部副部長都扭轉不了的話，那他們也就不用再折騰了，直接洗洗睡算了。
整個上午，恭兵一直都在等著公|安局的通知。但在臨近中午的時候，王兆突然打來電話。恭兵急忙接起︰「怎麼，是不發現嫌疑人了？」
「不是，兵哥！」王兆不知道在哪里打的電話，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剛剛看見一艘島倭的貨輪，上面有十來個島倭船員，將船上的貨物卸下來之後，連人帶貨一起裝上了一輛卡車走了，沒有回到船上。我覺得有點兒可疑，船員不是跟船的嗎？怎麼跟一輛貨車走了？」
「能看出是什麼貨嗎？」
「看不出來，都有包裝箱，而且看他們搬上搬下的，似乎還挺重的樣子。你說，會不會跟那個三井太賤有啥關系？」
「不好說，港口往來的進出**易不少，咱們也別疑神疑鬼。不過，」恭兵迅速做著權衡，「這樣，你繼續留在那里盯著鄭泳搜查嫌疑人，讓衛夫之悄悄跟上去看看，咱們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寧肯錯抓，不能放過！」
「嗯，明白！」
掛掉電話，恭兵琢磨了一會兒，那幾個島倭鬼子這兩天倒是很消停，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憋什麼壞屁。但是他們故意要當秦月兒的釘子戶，那麼這次秦月兒請出了副部長這尊老將，不知道會不會順道也把這個釘子給拔除呢？想了想覺得大有可能，反正要是他的話肯定會這麼做的，一客不煩二主嘛，像劉永明這種級別的人物，請一趟出來肯定是很不容易的，不讓他多辦幾件事貌似有點兒劃不來啊！
恭兵還在等衛凌薇的電話，但最後卻吃了一驚。不僅衛凌薇沒有給他打電話，就連公|安局內部的人也沒有，他接到的電話居然是市委秘書長許志行打來的，讓他第一時間趕到市委大樓頂樓的會議室。
雖然心里有很多疑問，但恭兵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剛到市委大院的門口，一個秘書攔住他道︰「是恭兵嗎？」顯然有人交待過這個秘書，至少這個秘書認得他的車，不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認出他。
「是我！」
「您好，我是市委辦公室的秘書小田，請跟我來！」隨即一招手，旁邊走過一個警衛，沖恭兵敬了一個禮請他下車，然後直接開著他的車駛向了停車區。
「什麼事兒這麼急？」恭兵跟在田秘書後面，邊走邊道。
「你上去就知道了
兩人乘電梯直達十二樓，田秘書快步兩步輕輕地敲了幾下門，得到同意後，沖恭兵道︰「請進！」在恭兵身後輕輕地帶上了門。
恭兵一進來就傻眼了。大型會議室是相當莊嚴考究的，中間擺了一張超長橢圓形狀的會議桌。而此時，桌子四周已經坐滿了人，政法|委書記衛子剛也赫然在座，其他人恭兵基本就都不認識了。會議桌的上首，市委|書記張康成端坐著一動不動，即便是他這個陌生人突然進來，張康成也沒有扭頭看上一眼。
在他的右手邊，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大個子，坐在那里明顯比張康成高出一頭。紫紅色的國字臉使他顯得既嚴肅又威武，而且競比張康成的氣場還大。恭兵覺得這人很可能就是剛剛來到的公|安部副部長劉永明。可是不對啊，他來應該是處理秦劍堂的案子，怎麼還坐到市委的會議室里了？看這架勢還要召開常委擴大會議是咋的？很明顯濱海市的黨政班子都到齊了這是。
市委秘書長許志行起身招呼道︰「恭兵是吧？請這邊坐！」引向會議桌的下首盡頭處，那里還空著好幾個位子。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恭兵伸手拉過真皮包裹的實木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正猶豫著在這種場合抽煙合不合適，正巧看見劉永明也掏出煙要點。劉永明沖他微一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一揚長，一根中南海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向他飛了過來。
中南海飛到恭兵頭上時，恭兵才懶洋洋地抻出兩指，不偏不倚，一下子將其夾在了個正著，笑道︰「謝謝！」
其實，無論對于扔的還是接的，都算不上多麼高明的手段。不過這個小插曲，還是多少使會議室內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劉永明將眼神轉向張康成，張康成會意地點了點頭︰「劉部長說的人也到了。這樣，咱們繼續。剛才說到成立‘四二四專案組’，以市刑警隊基干，以武警中隊為外協，大家還有沒有不同意見？」
在座的眾人紛紛搖頭。
「咱現在是廣泛征取大家的意見嘛，有什麼話大家都可以說出來，發現問題才能解決嘛！怎麼，都沒有不同意見嗎？」張康成一邊說，一邊緩緩地掃視一圈。最後，目光定在坐在自己左邊不遠的紀|委書記王偉才身上。「老王，你談談看法，咱們一起研究研究
王偉才正不知在沉思什麼，聞言怔了一下，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意見嘴上說得謙虛，心里卻月復誹不已，這個老康，暗示也太明顯了，這不是明著讓自己跟劉部長過不去嗎？
張康成收回眼神，笑道︰「那好，既然這樣，那咱們就一致通過了。下面，再研究一下專案組的具體部署。這個……還是先請劉部長談一談吧，畢業這牽扯到專業了，我是個外行，呵呵
劉永明笑了笑，身子向前一傾，兩肘支在會議桌上道︰「好吧，既然張書記讓我談，那我就簡單說兩句。大家沒有對我這個不速之客表示討厭，還這麼支持我，配合我，我向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表示由衷的感謝！」
以張康成為首的眾人紛紛表示哪里哪里，劉部長客氣！
劉永明接著道︰「關于專案組，其實大方向剛才咱們已經討論過了，我的態度也很明確，就是要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們人民公|安是干什麼的？難道不是維護正義、維護人民利益的嗎？立警為公，執法為民，這是我們的原則，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動搖。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統一思想和認識，對任何違法犯罪的行為都絕不姑息！」
這一通話說得鏘鏗有力，擲地有聲，但是恭兵听了卻覺得有點兒蛋疼。你這次來是維護人民利益？毛線喲，要是出事的不是秦劍堂，你堂堂的副部長會大老遠從京城屁顛屁顛跑濱海來？而且，這種官話說給普通老百姓听听還差不多，在這種地方說出來，能博得這些人的好感和認同嗎？恭兵不禁有點兒懷疑，憑這個副部長的手段能否駕馭得了濱海市現在錯綜復雜的形勢？
但是劉永明接下來的一段話卻打消了他的顧上。因為，他放出了一個大大的餌。
只听他道︰「最近，部里也有意整頓地主的警務，想樹幾個杰出的典型，向全國推廣。我這次正好來到這里了，我覺得咱們濱海市完全就能借這個機會，爭取一個全國警務先進市的典型嘛！」
頓時，不光市局政委吳剛、政|法委書記衛子剛，就連市長曹正雄和書記張康成等市主要領導都一下子來了精神。這麼大個好事兒剛才劉部長可沒說啊！作為久經官場考驗的人，他們自然知道全國先進典型意味著什麼——還有什麼比這更牛比的政績嗎？
但是劉永明接下來的一段話卻又頓時讓他們感到頭大無比。
159、神秘的劉部長
劉永明道︰「說得有點兒多了，違反組織原則了，呵呵。咱們言歸正傳。前面說了，專案組的大方向咱們都很明確了，我就說說關于負責人的想法吧！」
似有意若無意，劉永明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停了下來。張康成見機最快，立刻接道︰「這個還用說嗎？我們這群不成器的兵，還得麻煩劉部長親自帶，希望劉部長不要怕辛苦啊，呵呵。大家說呢？」
眾人一致附和。
劉永明笑了笑，倒也沒有明著推辭，而是婉轉道︰「老話可是說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不是本地人，濱海市的情況畢竟我不熟悉啊！這次這麼好的機會，要是因為我而耽誤了，豈非不美？」
眾人當然不能答應，也不敢答應，一致表示劉部長太謙虛，無論如何要勉為其難雲雲。
劉永明在這里的級別是最高的，這是原因之一。第二，要是不讓他當組長，開玩笑了，全國先進典型還想要不想要了？反過話說，只要劉永明答應當這個組長，那這個先進典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這可比任何請客送禮更管用。
大家再三勸，劉永明卻再三推辭。一時間就連恭兵都有些模不著調了。這個劉永明這是要唱哪兒出啊？明明就是來辦秦劍堂一案的，現在不正是個好機會嗎？怎麼還推三阻四地沒完了？
終于，在大家又勸過一輪之後，劉永明才沉沉地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大家執意如此，那我再推薦就顯得不夠意思了。但是我當這個組長也行，必須得給我配個得力的副手吧？」
眾人恍然大悟，張康成拍著胸脯道︰「原來劉部長是在擔心這個，沒問題沒問題，只要是濱海市的人，劉部長您就說要誰吧？我立馬給您找來！」
其他人也都說就是就是，全都笑呵呵地望向劉永明。
劉永明也笑呵呵地看著他們，但說出來的話卻像平地驚雷︰「別的人我都不要，我就要你們市公|安局的局長宋鵬程
一時間，會議室完全靜了下來。
這不是那種讓人安靜的靜，而是壓抑，尷尬，讓人坐不住的那種靜。只有兩個人沒被這個氣氛左右，一個自然是劉永明，另一個是正等著看好戲的恭兵。他現在終于明天劉永明為什麼再三推辭了，原來是埋了這麼一個伏筆！
張康成咳了一聲，打破沉悶道︰「劉部長有所不知，宋鵬程現在已經不是市局長了，他……剛剛被雙規了
「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兒？」劉永明愕然站起，「我在部里還听說過他的事跡，心想這回來總算見識見識那個被傳得神了的老刑偵，他怎麼突然……他犯了什麼錯誤？」
一眾官員面面相覷，劉永明吃驚的樣子不像作偽，難道這事兒他真不知道？而且，宋鵬程什麼事跡都傳到公|安部去了？從沒听說啊！
只是這種尷尬的事情眾人都不好插嘴，也不願意插嘴。人家堂堂公|安部的副部長正想送一樁天大的政績給你們，現在點名要找個人當副手，你居然告訴人家那人被雙規了，這他瑪算哪門子事兒啊？
張康成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就剛剛的事兒，具體犯什麼錯誤還在調查中，這案子是省紀委的同志直接來辦的，因此詳細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
「亂彈琴！」劉永明勃然大怒，「部里為了配合這次樹立全國警務典型城市，正準備要表彰一批先進的公|安干警，我記得宋鵬程的嘉獎令都已經簽發了，應該很快就會發到濱海市委。這麼好的一個同志，怎麼就突然被雙規了？省紀|委的這些人，做事也太顧大局！」
「這個——」張康平心里直罵娘，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是兩頭都得罪不起啊！轉向市紀|委書記李法憲道︰「法憲書記，關于宋鵬程同志現在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這一問，等于把矛頭轉向了李法憲。但他畢竟是市紀委的一把手，問他也是理所應當。急忙站起，尷尬道︰「劉部長，張書記，這個是省紀委直接來辦的，我真的不清楚。要不……我向省紀委的同志打听一下？」說這話的時候李法憲的目光在劉永明和張康成之間游移不定，不過最後還是留在了張康成的身上。
張康成卻沒說行或不行，望向劉永明道︰「劉部長，要不就按法憲書記說的，先讓他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咱們再決定怎麼辦好不好？」
劉永明面露難色，語氣也變得有些沉重︰「張書記，這不是我為難你們，咱們現在是共同想把眼前這件大事兒辦好。但是，咱不用藏著掖著，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我一時間真的模不清濱海市的形勢，畢竟我這還是第一次來濱海市，如果沒有宋鵬程從旁協助，我真的沒把握把眼前這幾個案子辦到足以成為全國典型的把握！」
李法憲問張康成，張康成把皮球踢給了劉永明，現在劉永明又把皮球踢回給他。雖然誰都沒有說出明確的怎麼辦，但劉永明的話卻已經點到了根子上，言外之意很明顯，沒有宋鵬程，你們市的全國典型也就飛了。
張康成明白，現在不是打太極的時候——他可以把皮球踢出去，但總不能把全國典型也一並踢出去吧？與李法憲交換了一下眼神，張康成道︰「這樣吧劉部長，我們或者以市委的名義，或者想想其他辦法，過問一下宋鵬程同志的案子，然後再定奪，好嗎？」
劉永明點點頭︰「好吧，張書記，宋鵬程是我們公安戰線上的同志，也是你們濱海市的同志，就先按你的辦法辦吧！當然，我也不會不管，必要的話，我也可以出面和省紀|委的人談談，非常時刻行非常之事，在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們也該懂得變通一下，網開一面或者讓宋鵬程戴罪立功，也未嘗不可嘛！」
張康成道︰「是是，還是劉部長深明大義。那要不……咱們先休會？」
「嗯，先這樣吧，我在這里靜一靜劉永明擺了擺手，其他人挨個兒跟他打了招呼，輕輕地退出會議室。
恭兵自進來就沒人搭理過他，正要跟著人群走出去，劉永明卻突然叫住他︰「你留下，咱們談一談
恭兵仍然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兩人之間隔著老遠的距離。不過劉永明倒沒有在意，笑道︰「你干得不賴！」
見恭兵不明所以，劉永明又道︰「我是說你讓人補上警方暫時的搜查缺口，確實替我解決了燃眉之急，不然我也沒時間在這跟他開會磨嘴皮子。當然，也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把宋鵬程要出來了
「劉部長，您……認識宋局嗎？」恭兵問出了他的疑惑。
「哈哈，你小子！」劉永明笑著指了指他，「濱海市最近發生的一切你都門兒清，你還問我？我認不認識宋鵬程有什麼關系？他不過是這一場利益斗爭中的犧牲品啊！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坐視一個真正警察蒙受這不白之冤吧？更何況，他還是我的兵，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面
恭兵深深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明白什麼？」劉永明笑道。
「明白你跟宋局是一樣的人，一種官場里讓我肅然起敬的人恭兵說得很誠懇，但這未必就不是一記恰到好處的馬屁。
「三井集團那邊你怎麼看？」劉永明突然轉換了話題，而且問得相當直接。
恭兵想了想，才回答道︰「明面兒上是到濱海市來投資的，好像還听說是張書記招商引資來的，不知道真假。不過……劉部長是個實在人，痛快人，我也不瞞你。我懷疑這都是假象，三井太賤的目標其實應該是我，至于現在成了秦劍堂地皮上的釘子戶，則可能是秦董沾了我的光，哈哈！」
恭兵說得比劉永明更直接，當然，最深處還是有所保留，但透露出來的信息其實已經不少了，包括他被島倭鬼子暗殺的事實，他都毫無隱瞞，和盤托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既然劉永明跟宋鵬程是一樣的人，那自己實在沒必要說一半留一半，繞來繞去的沒意思，再說如果劉永明要真是決心將三井集團也一鍋端的話，豈不是等于也幫了他的大忙？
但沒想到，他這段話卻招來了劉永明的駁斥。
「自以為是！」劉永明笑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國家元首呢？值得島倭國的雅苦扎對你處心積慮，不惜跨國追殺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劉部長還知道雅苦扎？」恭兵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劉永明連這個也模清楚了。
劉永明笑了，笑得讓恭兵忽然有種毛骨悚然感覺。「何止雅苦扎，你的底細我也一清二楚！」
恭兵再度吃驚，驚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失聲道︰「劉部長還知道……我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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