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傷亡!」薛王妃告誡賀蘭元靖道,「被周府的下人們發現了,他們一定會拼死抵抗,廝殺起來免不了血濺當場橫尸滿院,案子會鬧大的,元靖,為了一個竺紫琴你真想鬧出一樁平梁府血案嗎?」
賀蘭元靖無法回答,看來最合適的法子,仍是將竺紫琴引出周府或平梁城。
跟著薛王妃接下來的話,似與賀蘭元靖想到了一塊兒,她說,「若是要避開周府,不引人注意,可以找個由頭騙那姑娘白日里便出城去,然後路上耽擱,叫她無法在城門關閉前及時趕回,那麼夜間的城郊荒外,不是很容易生出意外嗎?」
「母妃說得在理!」賀蘭元靖連忙贊同,「只是經過機紀軒失火後,她怕對兒臣已有了戒心,兒臣該用什麼理由才能哄她出城呢,又如何使她在路上耽擱?那丫頭鬼精鬼精的,一般的哄騙兒臣擔心她不會輕易上鉤。」
「唔,自然是得尋個合情合理不露痕跡的理由。」薛王妃若有所思道,「最好這個理由並非由咱們來給出,而是要讓她去做主動的選擇,因為不僅僅是你,她對咱們王府中人皆是懷著十足的戒心的。」
「兒臣想不出……」賀蘭元靖悶悶道,「除非設下一個能引起她興趣的圈套,叫她有非出城不可的理由。」
「你算說到正點兒上了,元靖!」薛王妃頗帶贊許地沖賀蘭元靖點點頭,「只要你肯用心,元靖,你一定會像你父王一樣,成為平梁一方真正的王主,甚至比你父王做得更好!」
賀蘭元靖未置可否,在他看來,平梁之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覺著他閉著眼楮都能當好平梁王,不過由于目前他暫且無法覬覦更高的權位,所以不得不將目光盯在平梁王位上罷了。
「此事不能cao之過急!」薛王妃見賀蘭元靖沉默,當他仍是為想不出妥當的法子而發愁,遂勸慰他道,「咱們就從竺紫琴可能感興趣的方面入手,你說她的目標是咱們整個平梁王府?」
「兒臣猜想是,否則如何解釋她的所作所為?」
「其他的呢,她會不會對周家的財富也感興趣?」
賀蘭元靖笑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未必!」薛王妃正色道,「一個年紀輕輕,十幾歲的姑娘,居然知曉二十多年前鮮少人清楚內幕的舊案,她至平梁府就不會是為了錢財。」
賀蘭元靖再笑,「非也,她不是說受人所托才來平梁查那樁舊案的嗎?既然受人所托,她知曉一點當年的隱情也是常理之中,像他們兄妹為了區區賞金便四處奔走,若有周家的巨額財富擺在眼前,哪怕是順手取一粟,就夠他們後半輩子不用辛苦勞碌,如是,焉有不動心者?」
「母妃的意思……」薛王妃心中暗嘆元靖還是太年輕了些,就算有時候聰明一時,到底缺少閱歷,看不到事件背後更深層次的東西。
「如果確如竺紫琴所言,他們是受人所托的話,指使他們追查這樁舊案的人才是最令人擔憂的,元靖,換句話說,竺紫琴兄妹或許還會對財富感興趣,但隱藏在他們身後的人,多半都是當朝權貴吶,一個人若非富即貴,那他就未必會將周家的財富放在眼里。」
賀蘭元靖愣了愣,「母妃為何下這樣的斷論?」
「你沒听清母妃的話,當年的舊案鮮少人知道遇害者和你父王的關系,更極少人知悉像金簪這樣的細節,而竺紫琴手中,居然持有一支當年的仿制品,其實就連母妃,亦是在壽誕之後才明白金簪的淵源。」
「不可能是當年遇害者的家人或僕役之類嗎?」賀蘭元靖仍是持懷疑態度,「或者父王曾經相熟的故交,偶然知悉了金簪的秘密?」
「二十多年了!」薛王妃感慨道,「你說的可能xing幾乎沒有,一來遇害者沒有家人,僕役也差不多都在那一夜身亡,二則真是你父王的故舊,他們要麼已不在人世,要麼就非富即貴。」
「所以很可能不是竺紫琴兄妹在針對咱們平梁王府,而是他們身後的人?」
薛王妃不語,算是默認。
「不管他們身後是何人,先下手為強除掉他們總歸是無錯的,或永絕後患或殺雞駭猴,咱們一舉兩得何樂不為!」賀蘭元靖斬釘截鐵道,「母妃勿用擔心,咱們要叫所有人知道,外人的手別想伸到咱平梁王府來。」
「母妃當然認同你的看法,只是財富無法令對方動心的話,咱們恐就得拿自身做餌了。」薛王妃頓了頓,又道,「究竟該如何做,你且容母妃再想一想,若你想到了萬無一失的法子,也可隨時來同母妃商議,不過你要記住,定下了圈套,就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反之打草驚蛇,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賀蘭元靖蹙了眉,「兒臣郁悶的是,若父王肯動手,我們何至于百般愁措?母妃就不能再和父王好好商量商量,征得父王的諒解嗎?」
薛王妃聞听,臉色頓時黯淡下來,「我與你父王……唉……」
薛王妃欲言又止,賀蘭元靖從她的表情看出,此事極難有轉圜余地,只好道,「行吧,那兒臣回去仔細考慮考慮,總之母妃體諒兒臣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咱們平梁王府就行,兒臣不多打擾了,母妃要眷顧自己的身子!」
「母妃怎會不體諒?」薛王妃浮出一絲苦笑道,「然你父王所想跟咱們不同,一切行事與打算還是暫時不要讓你父王知道,懂嗎?」
「是,兒臣記住了!」賀蘭元靖起身,「兒臣告退!」
賀蘭元靖離去,薛王妃獨自在屋中坐了好一陣子,悵然若失,隨後她想起密信的事兒,趕緊喚來靈若,拿來了火摺與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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