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趁秋風沒有起床,小魚就躡手躡腳地走出自己房間。
她安靜地坐在客廳里,等待買菜回來的柳嫂。
柳嫂和司機老柳是一對結婚30年的夫妻,邱若藍允許老柳在柳嫂去比較遠的菜市場買菜時,可以用車子接送。
听到外面傳來車子停下的聲音,小魚從沙發上坐起來,她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迎接柳嫂。
柳嫂左手拿著菜籃,右手拿著一沓報紙,見小魚出現在門口,嚇了一跳,「江小姐你這麼早就起床啦!」
小魚從柳嫂手里拿過報紙,疾步走到沙發前,快速地翻閱︰「恩,今天事情比較多,所以要早點起來……咦,報紙怎麼沒有娛樂版呢!」
小魚翻遍報紙,沒有找到邱若藍說的劉簡刊登尋人啟事。
「奧,怕被秋小姐看到,老柳已經全都拿出來了!」
小魚長嘆一口氣,「這就好,這一個月,要是報紙上有秋小姐的任何報道,都收起了,不要讓秋風看到!」
柳嫂答應一聲,就快步走向廚房,開始快速地做早飯。
另一位佣人黎嫂已經把庭院打掃干淨,也進到廚房幫柳嫂準備早飯。
小魚在沙發翻看了一下報紙,她抬頭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歐克起床的時間,于是起身,緩步走向樓梯。
剛踏上樓梯,司機老柳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他朝小魚鞠躬,「江小姐早!」
「早……那個老柳,今天換莎莉姐的車,你載我去事務所,就是王紹武律師的事務所……」這是邱若藍的吩咐,為了防止被劉簡嗅到這里。
此時的劉簡在邱若藍心里。比強盜還要可惡。
「是……」老柳垂目答應。
……
吃罷早飯,小魚把歐克送到秋風懷里,「那我就先出去忙了……你幫我看好我兒子!」
秋風苦笑,「放心啦……你自己過去嗎?阿和你陪小魚去吧!」
秋風抱著歐克,抬手一指阿和。
「好吧!」小魚接受了秋風的美意。
歐克已經很重了,秋風根本抱不動他,他拉著歐克的小手走到門口,送小魚出門。
歐克沒有哭鬧,拉著秋風的手,沖小魚甜甜地說道︰「媽咪給我帶禮物回來啊!」
「好啊!」小魚答應著。帶著一絲忐忑,就鑽進了邱若藍的車子,隨後阿和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老柳發動車子離去。
今天的陽光很好。毫不吝嗇地靜謐地撒在花園里。歐克在房子里呆不住,一直拉著秋風要到花園去玩。
秋風打開房門,陽光的味道撲了進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這種私家花園真可謂是奢侈的象征。
秋風拉著歐克的手。慢慢走到了花園里。
阿偉給秋風搬來了一張藤椅,秋風躺在藤椅上,斜眸寐去,看著歐克歡快地在花花草草中穿梭。
真是一幅溫馨的畫面,她的手輕輕放在平月復上,扁扁的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
本來還掛著恬靜笑容的臉上飄來一塊烏雲。秋風把臉轉到一邊,不去看歐克的嬉鬧。
這對秋風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她決定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柳嫂,把今天的報紙拿來!」
柳嫂小跑著從別墅里出來,畢恭畢敬地把小魚整理過的報紙遞給秋風,她不敢盯著秋風,生怕自己不小心泄露報紙被整理的秘密。
秋風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她接過報紙,卻瞧見柳嫂還站在自己面前。「你有事
柳嫂「嗯」了一聲,然後瞅了瞅阿偉,「秋小姐,能不能讓阿偉幫我一下,家里油煙機出了一點問題!」
秋風點點頭,默許柳嫂的話,于是阿偉跟著柳嫂走向廚房。
報紙雖然被小魚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檢查過,但他們只過濾了秋風的消息,報紙版面上,依然有秋風認識的其他人的消息,比如說趙菁齊。
秋風很快就翻到了趙菁齊的消息,那是關于玉莎死亡賠償金的報告。
秋風閱讀完內容,眼楮就定在消息配的插頭上。
那張和樂融融的趙菁齊的全家福,像一團火一樣燒的秋風燥熱起來,玉莎那燦爛的笑容狠狠地刺著秋風的心。
受不了折磨的秋風突然暴躁,她揮舞著手臂把報紙拋到地上。
報紙像花朵一樣散開,原本在自己玩土的歐克好奇地看著秋風。
歐克那雙明亮的大眼楮,讓秋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攏攏有點亂的頭發,沖歐克笑笑,「阿姨這是在自己玩游戲呢!」
說著秋風彎腰一張一張撿起報紙,然後坐在藤椅上慢慢整理。
秋風的眼前出現一輛銀灰色的邁凱輪豪車。
車子緩慢地從花園門口駛過,車窗玻璃因光線的折射能看到一個氣質儒雅的男性身影。
別墅區,住的非富即貴,秋風的手還在整理報紙,眼神卻順著車子的移到而移動。
車子最後停在了旁邊別墅的私人花園前,車子一停穩,立刻有佣人奔了出來,統一的制服,看上去好不闊氣。
管家模樣的人上前拉開了車門,車里的男子邁出修長的大腿,光亮無塵的皮鞋踩在地上,一個俊美,散發著霸氣的男子從車子里走了出來。
秋風停下手里的動作,把報紙往下一塞,從藤椅上微微挺直背。
天啊,怎麼會是那個雨傘男!
那種詭異的感覺再次降臨,秋風立刻有了想逃的想法,可偏偏這時,歐克突然被石頭絆倒,「哇」的哭出了聲音。
秋風趕忙起身,奔向歐克,把歐克從地上抱起,輕輕地安撫著。
但歐克的哭聲卻更大了,像一悶雷響徹在原本靜謐的空間,這自然也傳到雨傘男的耳朵了。
他原本舒展的臉,忽然眉頭微蹙。轉身四處尋找著孩童哭聲的來源。
一轉身,他的目光和秋風四目相對,微蹙的眉頭更加凝重,他嘴巴做出錯愕地嘴型,嘴角緩緩地綻開了一朵邪異的微笑。
「少爺,詹姆士先生正在書房等你……」管家的聲音傳來。
雨傘男收起自己的微笑,轉身跟著管家的指引朝別墅走去。
雨傘男的微笑,讓秋風感覺不舒服,柳嫂和阿偉听到歐克的哭聲,跑出來。
秋風把歐克送到柳嫂懷里。輕聲說道︰「回房間吧,我有點累了!」
「哇哇」大哭的歐克在柳嫂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了下來,苦累的他。頭一歪倚在柳嫂懷里睡著了。
秋風徑直上了樓,她舒展身體平躺在床上,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灑在秋風的身上,一片燦爛。
秋風從未過過大小姐的生活。不但秋風沒有,私底下的邱若藍和邱默文也沒有。
縱使工作時會被前呼後擁,但一回到現實生活,每個人都是孤身一人。別看邱若藍有這麼多房子,除去偶爾會讓鐘點工來打掃一下,從未找過佣人。
她和邱默文一樣喜歡蜷縮在小小的公寓里。靜靜過著平靜的生活。
這些都是阿嬤當時叮囑給他們的「家中勤檢校,衣食莫令偏」,應當勤儉持家。不要對衣食過于講究。
而現如今,邱若藍竟然安排這麼多的佣人,早已違背了邱家的治家之道,唯一的解釋,就是邱若藍在用這種方式彌補對秋風的愧疚之情。
這讓秋風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那個老婦人的電話。那個蒼老的聲音讓秋風感覺到壓力,她從床上彈起來。抱住腦袋,阻止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啊,不行,那個聲音越來越強烈,宛如響徹在秋風的耳邊,她松開雙手,模到自己的包包,想拿出ipad看電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剛拉開包包,一張淡藍色的紙從包里滑落,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秋風滿怒狐疑,彎腰撿起,不記得自己包包有關這張紙啊。
緩緩打開,呀!竟然是雨傘男的賠償單,那張雨傘男離開病房時按在病床上的賠償單。秋風一直以為不小心遺落到醫院里,竟然鑽到我的包包里。
秋風的視線下移,眼神落到最下面的賠償金額上,五萬元。
想想,現在那個雨傘男就在隔壁,秋風把紙揉成團。
「柳嫂,柳嫂……」她拉開房門大聲喊著保姆。
出現在門口的卻是黎嫂,因黎嫂不住在別墅,每日下班定時回家,秋風對她不是很熟。
「秋小姐,有什麼吩咐嗎?」黎嫂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話語里帶著一點點鄉音。
「也沒什麼事……」不知為啥,比起柳嫂,秋風對黎嫂有一點點的不信任。
她退回床前,把揉成團的賠償單塞回了包包,攏攏發絲,「我就想知道,這別墅周圍都住著什麼人啊!」
黎嫂的眼前忽然閃動著光芒,因為每天都定時下班,她和周圍人家的佣人有時會接班出行,這種張家長李家短的事,她最熟悉。
她咳嗽一下,做出一副精通的模樣︰「這個咱前面是劉公館,就是電視台的那個,以前演戲、唱歌,當主持人,現在退幕後那個,劉公館的二小姐是夫人的經紀人!」
夫人,用這麼陌生的詞來稱呼邱若藍,秋風多少有點不適應。
原來前面是劉青元啊,秋風點點頭,示意黎嫂繼續。
「咱家東面呢,一直空著,據說主人在國外,正打算出售呢,這幾天一直有人來看房……」
「那西面呢?」秋風問道了雨傘男。
「這個……」黎嫂有些遲疑,雖然與他家的佣人有過接觸,但那些人的口風很緊,從未听說過他們提起過主人的事。
「怎麼?你不是清楚……」
黎嫂不想讓秋風覺得自己沒用,絞盡腦汁想了半天,說道︰「听說是剛從美國回來,以前在那個是搞啥金融的……」
從美國回來,這也難過說劉簡讓他損失了好幾千萬,秋風心想,用殷切的目光看著黎嫂,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額,還有就是,據說現在是htk的股東,而且是佔份額最大的那個……」
htk,秋風听到這三個字母眼楮一下子瞪大,黎嫂覺察到秋風的變化,抬起臉看著秋風。
「你出去吧!有事我會喊你的!」秋風舒緩心情,抬手示意黎嫂離開。
黎嫂帶著一點點的不甘心,她還沒把自己所有的才能展示給秋風,她掃過秋風的臉,察覺到不悅,低頭走出了秋風房間。
秋風還沉浸在對htk的思考中,小魚昨晚曾告訴過她,htk方面一直通知她參加股東會,如此一來,那豈不是要經常和那個雨傘男見面。
雨傘男那掛著邪異的笑容的臉,一下子飄到秋風面前。
不行,得快點把錢還給那家伙。
秋風站起身,走到窗前,臥室的窗戶剛巧對著對面的別墅,秋風拉開窗簾,盯著對面別墅白色的房頂。
兩行眼淚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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