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比南方冷的程度,讓浣花辰終于明白為何紫無名的懷抱比別人都溫暖。愨鵡曉看著偌大的宮殿內空無一人,一陣淒涼之感油然而生。
原來沒有心愛之人在的地方,一定很寂寞,哪里都是空無一物。
門外一陣腳步聲,緊閉的鏤空雕花大門吱呀一聲,在兩個奴才模樣的動作下打開,浣花辰側身看著門口站著的兩人,除了那襲火紅的衣裳,還有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
紫無名走到浣花辰身邊,臉上的笑意任誰看了都知道他是多麼的高興。他拉著浣花辰走到紫羅明身邊,笑著說道,「辰兒,這是紫藩尊上,我的父親。」
浣花辰不明白紫無名的意思,也不想明白。他能做的,便是一切裝不知。
「草民浣花辰見過尊上。」
施禮一拜,浣花辰低頭。不得不說,與紫無名比起來,紫羅明倒是一個樸素憨厚的人,與紫無名的妖媚邪惡比起來,根本就是兩種性格。
「哈哈,早就听無名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尊上笑話了,外表只是虛設,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能被我家無名朝夕思念的人,絕對差不到哪里去。」
紫羅明走後,浣花辰被帶到了紫無名的寢宮,里邊的布置就跟紫無名的人一樣,豪華醉人奢侈卻處處魅惑。
紫無名關上大門,從背後摟住浣花辰的腰,下巴搭在浣花辰的肩膀上。他的心在狂跳。那個不久前還消失不見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懷里,身上的香氣就在他的鼻中肆意。
「辰兒,父親,對你很滿意。」
「我知道。」
「你能改變心意,我真的很高興。」
「那你什麼時候放了千里?」
來紫藩的路上,無意中听到玄道的名字,他的心開始緊張。玄道是什麼人他最清楚,千里落在他的手里,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折騰。為今之計便是早點見到千里然後帶他離開。
「走,我帶你去。」
一架馬車從紫藩尊宮駛出,朝著西北方奔去,車窗外開始飄起鵝毛大雪。
浣花辰坐在車內,裹在身上的白色絨貂暖和至極,只是他的心卻冰涼。
雪是他最喜歡的自然景色,它們雪白純潔沒有任何雜質,只是當戰火燒起的時候,它們再美,也夾雜著血腥味。
那是一種讓人瘋狂的味道。
「無名,要是傷了千里,我絕對不會饒了你。」靜靜地坐在馬車內,听著車輪咯吱咯吱的聲音,浣花辰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越是想著千里的事,他的心越是煩躁不安,他恨不得馬車馬上就到了目的地,然後他看見千里站在他面前,一臉的嘲笑說,「我說浣花辰,你又勾搭上誰了。」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只是遙遠的路,阻礙著不論多麼美好的想法。
「辰兒好可怕,不過要是他好好的,你是不是要給我獎勵?」
紫無名順勢坐在浣花辰身邊,然後將他摟在懷里,不讓他動彈。
一路無話,馬車去往葬山的路途,兩天之後才走完。下車時,大雪已經停了,周圍尺深的積雪讓人無法下腳。
浣花辰還是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山,不僅高不見頂,低不見邊,整個軀體還龐大得仿佛遮天蓋日。
「你說千里在這里?」
「嗯,當年為了統一天下,我與玄道一起策劃著這個計劃,可是現在,好像不需要了。」
「那還不趕緊帶我進去。」
「辰兒親我一口的話,我就帶你進去,不然免談。」
看著平常一臉嚴肅的人此刻竟耍起小孩脾氣,浣花辰的心松了下來,他勾住紫無名的脖子,輕輕吻在了他的臉上。
「嘻嘻,好 ,這就帶辰兒進去。」
被紫無名抱著的身體在空中幾個跳躍,一會兒便停在山腳一處,只見紫無名一跺腳,一道厚重的石門從身側打開。紫無名想都沒想便走了進去。
浣花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通道跟洞口一樣巨大,掛在兩壁的燈火因為寒風的吹進,朝著更里邊的通道呼嘯。
雖然洞外剛下過大雪,可是洞內的溫度卻異常的暖和。
「尊子大人吉祥!」同樣的三排士兵快步跑來,想必是知道紫無名來了,個個緊張兮兮。
「嗯,玄道呢?」
「回尊子,大人在血池。」
「血池?他在那里干什麼?」
不到萬不得已,血池是不會讓外人知道的,可是現在是怎麼個情況?紫無名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大人讓我帶您過去,一看便知。」
士兵沒有回答紫無名的話,而是傳達玄道的意思,浣花辰的心突地跳得更加厲害。
「他在哪里,快帶我去!」
他的擔心終于成為了現實,玄道那個混蛋竟然真的敢對千里動手,要是千里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要讓他血債血償。
拐過幾道分叉路口,上下階梯盤旋不斷,浣花辰的手心已經被汗液打濕,他的衣裳在這洞內開始變成負重。
一件一件地月兌掉身上的負累,浣花辰的腳步越來越快。終于在拐過最後一個拐角,在光線突然變得明亮的空間內,他看見了千里,確切地說,他看見了被釘在石壁上已經奄奄一息的赤果身體。
鮮血一滴一滴地從釘在千里胳膊上,腿上,胸膛上的紅色絲線上,自上而下,慢慢地流入下方一個巨大的血池內。而在鮮血滴入的剎那,還能听見里邊怨靈的嘶吼。
「千里!」
浣花辰剛剛踏出一步便被身後的紫無名拉住,「辰兒,不要過去。」
血祭,本就是用活人的鮮血祭奠亡靈,然後將亡靈全部聚集到一處,從而獲取更大的力量。但是如若貿然打斷或是沾上血祭的鮮血,所有的怨靈便會將之視為敵人,群而攻之,直到將其吃干抹淨。
「你放開我,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千里好好的麼,為什麼他在那里,為什麼他滿身都是血?!」
「尊子大人,您終于來了,按照您的吩咐,血祭已經開始,下一步便能將整個天下納入囊中。」
鏗鏘激昂的聲音將兩個站著的人的心打碎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