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續漢傳 第075章田疇來訪上

作者 ︰ 笨熊熊鷦鷯

田疇沒有在徐無山上等待他師傅和師妹等人的凱旋。他反對他師傅的計劃,但對于組織里已經決定了的事,他決不會去干擾和破壞。

田疇在師傅和師妹走後,他把自己關在了一個間小黑屋里整整三天三夜,隨後便獨自離開了徐無山的墨家基地,向薊城奔去。他想要做最後的努力,勸說師傅放棄刺殺劉和的計劃,但如果勸說失敗,他也要成為這次行動的見證,而不是一個躲在山里等候消息的人。

路上,田疇遇到了撤回的行刺人員,行動取消的消息讓他如釋重負,但師傅和師妹被關押的消息讓他又背上了思想上的負擔。他匆匆趕到了薊城,直奔組織在薊城的聯絡站,那間木工小院。

刀疤臉、瘦高個和矮胖子看到大師兄這麼快就趕到,雖然高興,卻也有些詫異。田疇告訴他們,自己是因為不放心這次行動,所以過來看看,才私自出的山。自己是在路上得到了行動取消和師傅師妹被抓的消息的。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反正行動已經取消,木工小院的三個主人也就沒有再追究,而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田疇。

田疇听完三人的匯報,頭立刻大了起來。去見劉和,解救師傅和師妹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圓了謊話,不把自己的墨家身份暴露出來。就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听到了門外熟悉的聲音。師傅和師妹回來了!

屋里,田疇和他的師傅面對面地坐著。

「還在生為師的氣?」

「弟子不敢!」

「生氣就生氣了,有什麼敢不敢的。反正行動已經取消了,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

「師傅,那我就直說了。弟子希望師傅能再給那劉和一個機會。我總有感覺,劉和這個人已經變了,現在他剛剛開府,一切政策都還在籌劃之中,現在這個時候,讓他實行墨家的思想不是沒有可能。請師傅允許弟子能和他談談,如果他依然頑固不化,無視我們的理想,要維護皇室,延續大漢四百年來的統治模式,繼續壓迫百姓,那麼我們再另尋他法也不算遲。」

「……」

「師傅,請再給一個機會吧。如果劉和能夠被我們說服,那麼比起選擇袁尚,我們理想的實現要容易得多。」說完,田疇俯首至地。

老人沒有說話,屋子里一片靜悄悄。過了許久,老人終于嘆了口氣,道︰「也罷,你就去會一會他,也好讓你死了這條心。」

第二天,田疇離開木工小院後,徑直去了縣令府衙。在通報了姓名後不久,就見劉和親自跑出了縣衙的大門,一把拉住了田疇的手,熱情地說︰「我正要去徐無山拜訪先生呢,想不到竟然能在此地遇見先生,先生快快請進來一敘。」

田疇被劉和的熱情搞懵了,他一點都沒有想到劉和竟然會如此放段。之前,無論是在長安還是在徐無山,劉和每次遇見自己,雖然客氣,但眉宇間總是透露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氣。這種傲氣是他與生俱來的,即便是在他最為困難的時期,他也絲毫不會不顧禮制,與自己並肩同行,更別談親自出門來迎接自己了。地位等級的思想在他的腦子里根深蒂固,並完全融入進了他的血液,所以,這也是師傅不看好他的原因之一。師傅認為,這樣的人絕不會想要去了解底層百姓的需求,更別談讓他接受「兼愛」、「尚賢」的墨家思想了。

「這個劉和今天是怎麼了?」田疇滿月復狐疑地被拉進了客堂。他有一種感覺,身邊的這個人已經變了,他不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一個了。不過,田疇很樂意見到劉和的這種改變,或許,現在的他應該能听得進一些來自于民間的聲音了吧。

兩人分賓主落座後,田疇告訴劉和,自己原本想去漁陽做些采購,在路上听說公子遇襲的事件後,放心不下,才特來看看。對于田疇的關心,劉和很是高興,他立刻表示自己無礙,並將懷疑是公孫瓚余黨的所為的判斷告訴了田疇。田疇听了後,又立刻大罵起了公孫瓚,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場悲劇。

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從公孫瓚轉到了霹靂車,然後轉到了袁紹和不久前在範陽水淹袁紹大軍的那場戰爭,最終轉到了劉和新開立的宗人府和對未來的計劃。劉和想要田疇能出山來幫助自己,但田疇卻打了個哈哈,把話題又轉移到了民生和治國的思想上了。

「大漢自高祖于定陶建國號以來已有將近四百年了,其間雖有王莽亂政,但好在光武再興,又延續了一百七十余年直至今日。武帝之前,大漢以黃老之術,實行無為而治,休養生息,一改自秦以來的積疲羸弱,使得國力昌盛,百姓富足,但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後,與匈奴常年戰爭,又大興土木,耗空了國力,耗盡了民力,使得社稷動蕩,民怨沸騰,不過好在他晚年有了悔悟,下了罪己詔,宣布不再窮兵黷武,勞民傷財,這才有了些好轉。昭帝遵循武帝晚年的政策,繼續休養生息,以至于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清平,而宣帝更是摒棄了不實際的儒學,以道法治國,這才有昭宣中興。但元帝柔仁好儒,成帝迷戀酒色,大權旁落到了外戚手上,以至于到了哀帝、平帝時期,早已積重難返,回天無術了,這才讓外戚王莽有了可趁之機。

「王莽信奉儒學,強行恢復周制,可舊制又怎能解決新生的問題?他最終身敗名裂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了。

「光武再興後,恢復了內法外儒,表面上還是以儒家學術為治國綱要,雖有今文經學與古文經學之爭,但依舊是孔子與周公的那一套。自明章之治後,大權更是旁落到了外戚與宦官手中,他們爭權奪利,絲毫不顧百姓的死活,這才有了今日之亂象。

「公子開立宗人府,意圖重振朝綱,恢復漢室尊榮,乃天下之所望。然而天下諸侯甚多,公子想要如何月兌穎而出,又準備以何策御民呢?」

田疇的話讓劉和暈眩了。這個問題不好答,劉和能有感覺,這個問題其實就是田疇的探路石,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他的輔佐,關鍵就在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符合他的理念。如果相符,那麼他應該就會認自己為主公,如果不相符,那麼他一定會繼續做他的山野村夫,就好像記憶里的歷史書上所寫的那樣。從剛剛田疇所說的那些話來看,這個人應該不喜歡儒學,他可能甚至認為就是因為儒術治國,才導致了今天的亂世局面。可是,如果他不是儒家的話,那麼他又會是哪一家呢?

劉和猶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但轉而便想到,田疇這麼問自己,必定有他自己的見解和想法,為何不先听听他是怎麼說的呢?可是,當劉和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卻听到在一邊伺候的範福突然說︰「這個問題,我家主公早有見解。……」

「閉嘴!」範福無意間的插話讓劉和非常生氣,「我與先生談話,哪有你多嘴的地方!還不趕快下去!」

範福從未見過劉和怒吼的樣子,他嚇了一跳,立刻閉上了嘴,準備出去,可田疇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笑道︰「無妨!公子既然早有想法,田某願洗耳恭听。這位小兄弟,你就把公子的見解說一說吧!」

主公讓他閉嘴,要他出去,但田疇卻抓住了他,讓他說話,範福一時僵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看劉和,劉和怒目地望著他,他想要掙月兌田疇,但田疇卻把他抓得緊緊的。

「小兄弟,你別害怕。你就把你家主公曾經告訴你的給我說一說吧,我保證劉公子決不會因此而懲罰你。」田疇笑著說,隨後他看了看劉和,問,「公子,你說呢?」

「唉∼」劉和在內心嘆了口氣。他知道不能再爭執下去了,否則的話,田疇可能會立刻起身就走。于是對範福說︰「那你就把我說的告訴先生吧,也好請先生給些指教。」

得到了允許後,範福顫顫巍巍地說︰「我家主公曾告訴我們,治大國如烹小鮮,但嚴刑峻法不可少,仁義禮樂不可缺,兼愛尚賢更是一個社會得以良好運轉的活力。以墨家理瑣事,以儒家訓德行,以法家制規矩,以道家定大略,農家、名家、雜家、兵家、醫家、史家、陰陽家、縱橫家、小說家、方技家等諸子百家各司其善,如此治國。」說完,範福終于掙月兌了田疇的爪子,一溜煙地逃了出去。

範福的話讓田疇十分震驚,他在內心道︰「這個劉和果然變了。一向只知道儒學和禮數的他怎麼會一下子會對其他學術有了研究?難道是有了什麼高人指點了他?」

看到田疇沉默不語,劉和以為他對自己的治國之策有些想法,于是謙虛地道︰「先生,剛才範福所說的只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還望先生能對其中不合理之處給予指點。」

「不,不。」田疇忙道,「公子的想法頗有新意,只是有些地方田某不十分明白,還望公子能給田某一些提點。」

……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劉和續漢傳最新章節 | 劉和續漢傳全文閱讀 | 劉和續漢傳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