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上元節前後共五天,此期間,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都有些慶祝活動。民間更是通宵達旦的觀燈猜謎嬉戲,走百病模門釘,各色買賣人等、百色藝人通街列衢,火樹銀花,好不熱鬧。
今年有些特別的是,賈府元妃省親,林黛玉被老太太叫去,讓貴妃見見家人親眷,至于還有沒有別的心思,林黛玉只是冷笑,柳兒知道沒什麼好事,便也沒有深問。
但想著府里只剩了林老爺子,一個人怪孤單的,便跟干媽留了下來,過了十五姐姐回來才家去。楊秀姐兒過年半個多月沒見過妹子,自有一番親熱,加上傅老太太大過年的不好裝病,索性也大愈了。傅二爺一家子也過來過年,一時倒也熱鬧。
京城里如何熱鬧繁華不提,如今單說楊樹鎮的元宵節。
楊雄過年無事,帶著素日兩個幫閑的狗友,大頭和猴子兩個,晚間出來觀燈做耍。
三人也算楊樹鎮上一霸,歪戴著帽子斜楞著眼,晃著膀子在街道上裝螃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不知道的,都躲著走,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婦的,離老遠就轉彎。
大頭胖乎乎的,人不如猴子精明,有話就憋不住,「大哥,今兒王翠花會出來逛麼?這都走了半天了,連王家的人影兒都沒見著。」
楊雄正走的有些心浮氣躁的,本就喝了點兒酒,聞言抬手給大頭肩上來了一巴掌,罵道,「臭嘴!連日都沒出來,我就還不信了,她小娘子有本事,這輩子沒出門了。」
「嘿嘿,大哥說的對,再不出來逛逛,這燈節可要完事了,不信她忍得住。我妹子這麼些日子,天天不落下,一到掌燈十分就往外跑,一般年紀兒的人,都差不多罷。只是」猴子一向機靈,忙接話順著楊雄說道。
楊雄乜斜了猴子一眼,啐道,「有話就說,最看不上你這副吞吞吐吐不痛快的樣兒!」
「嘿嘿,大哥,我可听說,那孫老虎年前可放話了,要娶王翠花做填房呢。听人說,過完年出了正月,就要尋媒人上門提親去吶哎呦,大哥,那不是孫老虎麼」
楊雄抬頭往前一瞧,當即氣的暴跳。只見五大三粗的孫老虎,正攔著兩個小娘子,其中一個長的嬌滴滴的,不是王翠花是誰!
「好囚攮的混賬,孫大蟲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連爺爺看中的人你也敢打主意,今兒爺爺不好生叫你認認親,我就不姓楊!」楊雄當即幾步來到跟前,一把楸住孫老虎的領子,另一手拳頭就招呼上去了倆狗友一見,不敢怠慢,忙上去敲邊鼓拉偏架,一時街道上尖叫奔跑亂作一團,膽小的四散,膽大的遠遠觀望,間或叫聲好,橫豎兩方都不是好東西,人們看熱鬧無壓力。
至于女主角王翠花,早沒影兒了。
于是,正月十六一大早,柳兒的繼母孫氏正在家里數過年走來往賺的銀錢,她娘家媽帶著她倆嫂子,風風火火跑了來,一進門老太太就坐門檻上拍腿嚎上了,「哎呦~~,我苦命的大孫子呦~~~我的大孫子呦~~~」
就是哭她大孫子,就是不說怎麼回事兒,倆嫂子也在一邊抹眼淚,把個孫氏弄得滿頭霧水,勸這個那個哭,勸了那個這個嚎,一時氣急,潑性子上來了,尖聲大喝,「行了!」趁著她老娘歇氣兒愣神兒的工夫,忙道,「到底怎麼著,媽你和嫂子倒是好生說說啊,進來就哭,大過年的,多晦氣!」說完甩帕子也不管了,自顧坐一邊凳子上,看著這娘兒三個,不信她們一直嚎個沒完。
這孫氏在娘家就是個潑辣的,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兒,且是老ど,性子上來,全家人也拿她沒法,若不是模樣兒丑不好嫁,也不至于便宜了楊二栓。
只今日不同往日,她老娘和嫂子的心尖子被人打的昏迷不醒,女兒小姑子什麼的,且靠後罷。
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來,腿腳利索的狠,跳起來指著閨女就罵,「我叫你個沒人心的,你大佷子如今生死不知,你倒是四平八穩的。說,那楊雄是不是跑你家來了,我可听人說了,他跑回村子躲起來了。除了你家,還能去哪里,楊二栓可是他二叔,不信他不護著自家人!哼!女生外向,我告訴你個沒良心的,你爹可帶著人堵著你大伯子家呢,不信掏不著老楊家那兔崽子!」
老太太罵了半天,總算讓孫氏鬧明白了,原來昨兒晚上,楊雄帶著人把她娘家大佷子給打個半死,看人不好了,那楊雄便潛逃了,如今她娘家人正四處踅模楊雄呢。
孫氏一向指望娘家兄弟給她撐腰,聞言也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可請了好大夫看過了?到底怎麼著呢?實在尋不著楊雄,索性報官罷!讓官差拿他去!」
這回連她嫂子都忍不住了,「呸!出了二十官老爺才開印理事,小姑子你糊涂了!素日還打量你是個明白的,原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其實大嫂覺著說繡花枕頭都抬舉這小姑子了,這模樣兒長得,比草包都不如,屁的繡花枕頭!傻大粗黑,一副豬食槽子樣兒!
孫氏給娘家媽和嫂子劈頭蓋臉的一通說道,也無可奈何,只得叫兒子女兒,「去,把你爹找回來,說你外婆來了。」心里卻算計著,如今少不得拿出點兒銀錢來,先給大佷子治病要緊,也安撫娘老子和大哥大嫂只大伯子那里,卻不能便宜了他們!
***
楊二栓和哥哥楊大栓,一向不太和睦,小時看不上楊二栓窩囊,加上老人偏心老大。後來兩人各自娶了媳婦,就更有些齷齪,及至孫氏進門,挑唆的更不用提了。
楊大栓過的好,在楊樹鎮上開著雜貨鋪子。大兒子一家在大楊村種著家里的幾十畝地,二兒子楊雄自小不服管教最好打架生事,至今沒說上親事,素日花錢散漫,正事不干,跟一般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是正經。小兒子倒是乖巧,平日上學堂念書,閑了幫著爹娘看鋪子,楊大栓還指望小兒子給家里考個秀才光宗耀祖呢。
如今楊雄惹事跑了,楊大栓在家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一會兒罵婆娘張氏慈母敗兒,一會兒罵大兒子楊滿怎的還不來。家里鋪子被孫家人堵住,也關了門沒法做生意,小兒子舍不得罵,楊大栓別提多惱火了。
至于罪魁禍首楊雄,確實逃了,且三人各自躲了出去,曰,別被人一窩端了。
楊雄這麼些年在外頭混,也是有幾個朋友的,當時以為打死了人,連夜往平安州投奔朋友去了。只孤身一人,到底夜路不好走,出了楊樹鎮不遠,進了路邊一處破廟打算將就一晚,次日天明啟程。哪知一腳邁進破廟,另一腳還沒進來,腦後風聲,頭上一陣劇痛,一頭栽倒人事不知了。
等他被一盆涼水潑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後了,官衙開印,官老爺升堂問案。
此案著實簡單,不外是小草民楊雄聚眾斗毆致人重傷,至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此事大庭廣眾的,人證多得是。從犯大頭猴子,俱都捉拿歸案,且供認不諱。
如今只剩楊雄一個,真算的上條漢子了,死不認罪,且大喊冤枉,「大人,冤枉啊,草民只輕輕踫了他幾下子,他便倒下了。草民並未踫他腦瓜,如何就昏迷不醒了呢?定是那孫老虎膽小怕事,嚇破了膽也未可知啊!且,原是孫老虎當街調戲良家女子,小人路見不平見義勇為,本是出自俠義心腸抱打不平啊,大人,小人冤枉啊!」
大頭和猴子一听,立時一起跟著喊冤,兩人本就嚇破了膽,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官老爺聞听,略一沉吟,道,「若你真是冤枉,本官自會審個清楚明白。既你說原告孫老虎調戲良家女子,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啊?」
猴子嘴快,忙向上磕頭,道,「青天大老爺明鑒,那民女正是東街賣豬肉的王屠戶家的小娘子王翠花,大人傳來一問便知。」
大老爺派衙役傳了證人王翠花來,好在王翠花還是個有良心的,實話實說,又有街坊作證,說清楚了就家去了,沒她什麼事兒了。
可她老子娘就麻煩了,這王翠花不是別人,正是柳兒嫂子王氏的佷女,是她大哥的女孩兒,因長得好,口齒伶俐,人也乖巧,很得全家的喜歡,婚事上千挑萬選的,還指著她嫁個快婿,家里跟著沾光呢。
如今她去給楊雄作證了,孫家不干了。以孫老太太為首,帶著倆兒媳婦並族中幾個妯娌,並女兒孫氏,一齊殺到楊虎家,先把柳兒嫂子王氏給逮著了。孫氏一向視楊虎王氏兩口子為她碟子里的菜,想怎麼揉搓就怎麼揉搓,一點顧忌沒有。見面一通打罵不說,扯著王氏,直奔王翠花家里,又是一通鬧騰,雞飛狗跳,她們家孫子調戲人家閨女,還有理了,一時傳為佳話。
饒是王氏的大哥是個屠戶,一向以凶悍聞名,可也拿一群眼紅的潑婦沒法兒,最後少不得賠了小半扇豬肉,幾吊銅錢,勉強打發了一群婦人。
可孫老虎一日不好,這事兒一日沒完。
這孫王楊三家,算是正式撕破臉皮了。
楊雄幾人仍舊在縣牢里呆著,且孫家打點了人,少不得受些皮肉之苦。楊雄老子娘楊大栓夫妻去探監,見了兒子慘樣兒,畢竟是親生的,心里哪里過得去,少不得也打點牢頭等人。不經意听說了孫家打點讓兒子吃苦頭的事兒來,把孫家恨個半死。當天楊大栓便叫了弟弟楊二栓來,跳腳一頓臭罵,管不住媳婦吃里扒外
其實楊二栓剛被岳家人罵過了,剛出家門時孫氏正跳腳罵他呢,可算是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想找兒子楊虎晦氣,不在跟前又不便宜。
經楊大栓上下打點,銀子撒出去不少,終于得到句實話兒,「如今孫老虎生死不明,人不過調戲個小娘子,罪也不致死麼。便是死罪,也輪不到你楊雄替天行道罷。且人家孫家也花了銀子打點,孫老虎無論生死,你楊雄想出來,難了。」
楊家一時愁雲慘淡,正一籌莫展,大兒子楊滿忽地想起一事來,對他爹道,「爹,如今想救二弟出來,說不得求一個人去,或許能成。听說二叔家的秀姐兒出息了,人家相公如今是個當官的,如今何不求了她去」
疾病亂投醫,即便如今跟二弟妹一家幾乎反目成仇,畢竟二弟還算老實,當即讓兒子去尋了楊二栓來,如何行事不提。
單說楊雄,在牢里呆了幾日,吃不好睡不好,每日都要挨上一頓殺威棒,真可謂身不如死,度日如年。
這一日正懨懨地坐牢房里靠著牆打盹,忽地牢頭殷勤地帶著一人進來,到了他的隔間,拿著鑰匙開了鎖,面帶笑容,笑著彎腰進來,快速地收拾出一小塊干淨地方來,又喊衙役,「三子拿把干淨椅子來!」接過椅子放好,又用袖子拂了拂上面不存在的灰塵,轉頭對來人笑的諂媚,「白大爺這里腌,您將就著略坐一坐罷。」
來人是個穿著一身錦袍外罩裘皮斗篷的少年,長的十分清俊,面色淡然地點點頭,「你且去罷,勞煩了。」
「應該的應該的,那小的先出去了,有事兒您叫我一聲就得。」說完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馮三爺身邊的小廝,白鶴!
白鶴撩衣坐下,身形筆直,漫不經心地看了楊雄一眼,面色平淡疏離,開門見山,「我家主子能叫人立時放了你出去,只這世上沒有這般便宜的事兒,你待如何?」
楊雄能如何,如今有人救他出去,不啻于重生父母再造爹娘!人心是鐵非是鐵,官法如爐果是爐,任你是一條好漢,也禁不住官家的爐子煉!
楊雄如今是真切地體會到權勢的厲害,見面前的白公子衣著氣勢不凡,想來是個有來歷的,這般人物,還是給人當手下的,跟人家一比,自己就是腳底下的泥!當即略一思忖,便無不答應,賭咒發誓,從此投入白公子麾下當天楊雄便回家吃晚飯去了。
自此,楊雄算是有了靠山的人,不但重新在鎮上橫晃,居然跟人做起了生意,一年倒有半年不在家,都說他遇到了貴人,自此闊了。沒多久又娶了王翠花,可算得上春風得意。
他老子楊大栓經此一事,也拿出大哥的款兒來,給族老送了禮,彈劾弟媳婦孫氏,吃里扒外不守婦道虐待他佷子佷女,且無故發賣先弟妹的兩個女兒最終孫氏被族中罰去每日族田做兩個時辰的農活兒,沒工錢。若非看在生了子女的份兒上,定要休回娘家雲雲,孫氏徹底老實了,且跟娘家斷了往來。不是她想斷,而是她娘家如今跟王家楊家,老死不相往來了。
而楊雄回家的次日,孫老虎也醒了,除了被打斷了一條腿兒,別的倒也無大礙,且精氣神兒十足地在家炕上叫囂,要楊雄好看,等他好了可惜沒等他好了,差役來家,冷喝孫老虎當街調戲良家女子,念在王家不追究,也不必坐監,加上其家出嫁女不修婦德,有傷地方風化,王家罰銀五十兩!
五十兩,王家上下老底幾乎沒剩多少了,少不得尋女兒出份子
至于楊家大房,不久楊大栓一家子,尤其是楊雄,徹底把楊、王兩家捏在手里,哪里有孫家蹦的地兒,這虧,白吃了!並且後來沒少繼續吃。
而楊雄,被白鶴或者說被馮三爺捏在手里,只有巴結兒份兒,即便後來知道馮紫英得叫他一聲堂兄,這腰板,也直不起來了。好在一般人也不敢小瞧了他,到底得給幾分面子,他是越來越混得開,也越來越有眼色,明白該巴結誰該拿捏誰,多少算是個得用的,此是後話。
柳兒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是出了正月。馮三爺多日不見心上人,心癢難耐,尋了由頭看望張干媽,帶了不少東西,說的比唱的好听,曰︰「干媽多年照應柳兒,晚輩感激不盡,您只當多了個兒子罷,以後有事只管使喚就是,千萬別外道了。」
這話听著雖說順耳,張婆子卻也只是面上笑著,並不往心里去。不過後面幾句,倒是真動了容,對馮三爺自此真當了自己人看待。
「如今該是我們孝敬你老人家的時候了,只現今多有不便,也怕您老不習慣,委屈了您。將來我們單過,必接了您老一起過活,給您養老送終的。我和柳兒都是沒娘的人,都當您是親娘了。」
這話從女兒那里听來,是窩心,從這準女婿口里說出來,那就是一顆心徹底塵埃落定了,張婆子瞬間心花朵朵。為自己,更為女孩兒,到底算是終身有靠,苦盡甘來了。
然後張婆子一高興,和顏悅色地道,「小柳兒在里屋做活呢,你去說幾句話見見面也使得。」
雖說里外屋的,馮三爺也滿足了,以柳兒的脾氣,想登堂入室進閨房,如今是不可能了。有個長輩看著,就偷著樂罷。
丫頭們也是有眼色的,倒了茶,都借故躲了出去,柳兒只當沒瞧見,手里正繡著個寶藍松鶴文的荷包,抬眼瞧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做針線。
窗外光線正好,投到柳兒身側,整個人仿佛瓖了柔和的寶光,若非穿的還算家常,便如仙子要飛升了去。
但見身上半舊的紅綾子立領小襖,襯著脖頸白皙縴長。玫瑰紫兔毛坎肩,茜羅裙蓋住了盤著的腿腳。烏鴉鴉的頭發只松松地挽了垂髻,只用一支簪頭瓖了一塊鴿卵大的紅寶石碧玉簪挽著,其余一概首飾俱無,紅綠黑白分明,卻越發顯得容顏如玉,慵懶隨意,華美不俗。抬眸之間,黑盈盈的目光一掃,馮三爺立時坐那里挪不動了,一時都忘了過來要說什麼。
就這般,一個手上靈巧翻飛做活,一個坐對面發呆,半晌,柳兒到底忍不住了,停下活計,抬眼盯著對面,「說罷,這麼巴巴地跑來,把干媽哄的女兒都不顧了,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若不是她正好在干媽屋里一起做活,她哪好意思跑出去見人。
馮三爺回神兒,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見柳兒面前的茶杯,探手越過自家的,拿過來一口喝了,被瞪了兩眼,只當沒看見,笑眯眯地道,「這是我送你的楓露茶罷,你喜歡只管用,我那里還有呢。咦?這荷包該不是給我做的罷?你女孩子家,用這樣顏色的,太老成了些,是吧?」
柳兒不吱聲兒,索性低頭繼續做針線,再一會兒也就完了,若她心情好,倒是可以立時給了,若又是沒事找事讓人看笑話來的,就再說罷。
馮三爺多會看眼色,一瞧,馬上斂了得意之色,正兒八經地道,「你娘家那事兒罷,我已經辦成了,以後你想誰了,就叫了誰過來說話,不想見誰呢,他們保準兒不敢過來討嫌。如今往後呢,真真是一門懂事明理的好親戚了。你說,該怎麼謝我?」
柳兒十分好奇,不由抬頭道,「你怎麼弄的?這麼快?」
「唉,我馮三爺要調理個人,保準他老老實實,感恩戴德的。外頭那些個破事,你不知道也罷,沒的污了耳朵,有那工夫,喝點兒茶吃點點心,听丫頭講個笑話兒,睡個小覺,干什麼不樂!橫豎他們是你親人,你高興了,以後我只有照應的,虧不了他們就是。當然,你若看他們不順眼,打回原形,也不過是眨眼兒的事兒,為他們煩惱愁眉不展的,不值當。」
馮三爺如今覺著,很是體諒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算什麼呀,遛的是別人的腿兒,丟的是自家的信譽。如今他可是挖心掏肺親自跑前跑後的。為博美人高興,別說自己,便是他家老爺子,腿兒也遛了,臉也丟了,銀子也花了,如今跟林老爺成了‘親’兄弟了麼!
石崇舍命不舍美人,那才是同道中人,他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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