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德亮了幾手看家的本領,驚雷咒啊化雪咒啊,順承郡王布穆巴供眼里的崇拜已經明顯到不行,旁邊桌上的王公們也漸漸增加了興趣,自古鬼神有靈,若是真能得到得道之人的點撥,豈不很好?
望著被人頭簇擁著的張明德,八貝勒拉過身邊的伴當悄悄吩咐他︰「你去把十阿哥身邊的蒙古侍衛叫一個進來。」
那伴當領命去了,十阿哥笑著輕聲說︰「哥,只怕那家伙當不得一拳頭就壞了。」
八貝勒轉著眼珠子壞笑︰「誰說要打他了?咱們斗智不斗力!」
等到酒過三巡,席面上已經上了三道熱炒了,張明德才從那邊桌子轉過來,躊躇滿志的腆著肚子慢悠悠晃過來,朝著這一桌子彎腰打了個問心︰「各位貴人安好!」
八貝勒笑眯眯地說︰「不知道道號如何稱呼?」
張明德早已認得各品級的服色,這位是這麼年輕的貝勒爺,肯定是哪位皇子,心里想著黏上去沒事,打定主意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張明德開口便是︰「王爺大喜,王爺頭頂龍氣縈繞,貴不可言啊!」
這話一出,舉座皆驚,眾人都心思一動,什麼叫貴不可言!八貝勒已經是皇子了,雖然封了貝勒,可前頭還有郡王呢,頭上還有太子、皇帝,哪里就輪得到他貴不可言?這話說的大有蹊蹺,各人在心里咂模下,品出了不同的滋味。
更何況這席面還是直郡王請的,他要是對皇位沒興趣,在座的敢把底下的椅子生吃下去,怎麼這道長不夸直郡王啊?
眾人都欲言又止,只好期盼著望著八貝勒,可八貝勒根本不問他貴不可言貴在如何,只是笑眯眯地點頭︰「道長好口齒,吉祥話兒倒是一句都不重的,謝了你吉言,來,賞道人一杯酒。」
那蒙古侍衛端過去一杯酒,張明德忙接了過去,一口飲盡,卻發現味道不對,竟然是一杯醋,抬眼看看八貝勒,還是那樣笑眯眯地︰「道長,味道如何啊?」
張明德混老了江湖的人,一時間卻愣住了,這種事情要是發生在外面,那就有可能是嗆行的,下戰書呢!
剛才自家露了好幾手,若是還沒有收服住人,說明這位爺點子硬不上當,自家應該考慮打圓場了。
正要說什麼,那蒙古侍衛醋缽大的拳頭就照著張明德的月復部招呼過去,張明德修得是仙家法術,從未練過外家功夫,這一拳頭結結實實受了之後,只覺得五髒六腑統統移了位置,喉嚨處一陣翻騰,剛才用的酒肉噴泉一般出來,八貝勒早有準備,側身閃得遠遠的,旁桌的雅爾阿江腳背上濺了好些酸臭之物。
直郡王首先不干了,加快了步伐走過來︰「老八,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是爺請來的客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能讓他出丑呢?這是不給爺面子是吧?
八貝勒滿不在乎地說︰「不是說他算的準嗎?我就想看看他能不能算出來我想整他!算出來的自然能避開,算不出來他就是個騙子!」
張明德自然知道今日不能善了,若是自己氣勢弱了,直郡王為了不丟臉也會把自己拖出去打死。《》也不顧胸口的翻江倒海,站直了說話。
臉上扯出個奇怪的笑容︰「王爺錯了,小道不過精通術數,能偷窺天機應時而行罷了,自古窮通有變,豈能事*潢色小說
說完停了一口氣又說︰「就好比適才看了郡王的面相,極是富貴,偏偏子孫運差了些,此乃天意,與人何尤?可是若是郡王肯修真煉丹,借助天時地利,未嘗不能借運用勢,修來些孝子賢孫。繼承香火。此乃郡王的功德,小道不過略加指點迷津罷了,豈敢貪功?」
直郡王等人听了,都覺得這人說話在理,且胸懷過人,心里頗有些認同,八貝勒莞爾一笑︰「既是郡王的功勞,那何必要你指點?自家多多修橋補路不就完了?」
張明德心里暗嘆一口氣,總算到了貧道擅長忽悠的領域了︰「王爺問的好,可是這天地鬼神之事亦如凡間,若要上達天听總是要借助外力的,不然人人多燒了金銀帛紙不就都能改命換運了嗎?」
八貝勒本也不是要一棍子把他打死,此刻就坡下驢笑了︰「照你這樣說來,倒有些道理,適才驚嚇了你,是本王的不是了,來,再賞你杯酒,當本王向你賠罪吧。」
張明德忙說︰「不敢不敢,該當小道有此小吉,如何能怪王爺?」
那蒙古侍衛又端了杯酒過來,看著剛揍了自己一拳頭的仇人,張明德一點法子都沒有,只好笑著喝了。
有人向八貝勒確保過那杯酒足夠難喝,看著張明德豬肝一樣的臉色,八貝勒笑得很無賴,頗有些家傳的蠻橫。
直郡王也不是傻子,知道弟弟不待見這家伙,也懶得為這種人同八貝勒對著干,帶著張明德就換了桌子。
宴席在眾人對張明德的驚嘆中結束了,八貝勒慢悠悠提溜著一串弟弟回家,一路都笑得高興,九阿哥幾次想開口,都被他岔開了話題,到了鐵獅子胡同,八貝勒推推九阿哥︰「到你家了,快進去吧。」
九阿哥不滿地看看八貝勒︰「哥,你嫌棄我了對不對?」
說著還拿眼楮去瞄準弟弟們發射毒箭,十四阿哥第一個開口︰「九哥你真沒男子氣概,一天到晚粘著哥,虧你還掌著那麼大的買賣,下面人服氣你嗎?」
九阿哥瞪起了眼楮,卻發現不知何時,十四阿哥已經長得快要可以平視自己了,曾經圓乎乎的臉蛋開始出現了清晰的稜角,連眼楮的形狀都改變了,拉長的眼尾向上挑起,同四哥的不怒自威愈發相像了。《》
同十四阿哥對峙的時候,四阿哥那張討厭的臉居然浮現了,正恍惚的時候,八貝勒開口了︰「不許對你九哥無力,做人弟弟的怎麼可以這樣冒犯兄長呢?」
十四阿哥一笑︰「八哥你偏心,都說幫理不幫親,你總是向著九哥,平平都是弟弟,你最寵他!」
八貝勒彎著眉毛笑了︰「他最貼心,我不寵他寵誰?你九哥可從來沒有對兄長無禮!」
十四阿哥笑了,滿不在乎地晃悠著腦袋嘆口氣︰「九哥對您豈止是有禮啊!算了我也不跟九哥比了,沒意思。」
說完了十四阿哥就夾了夾腿下的馬匹,自己一個人先走了,八貝勒拿他沒有辦法,拍拍九阿哥說︰「你別跟他計較,那是四哥的親弟弟,跟他估計差不了多少脾氣!」
九阿哥正滿心歡喜八貝勒偏心自己呢,哥哥說了呢,自己最貼心!難得听哥哥在別人面前夸自己,听著真爽!
自個笑成朵花兒似的九阿哥,哪里會去在意比蘿卜還多的弟弟呢?高高興興目送了八貝勒,九阿哥回家的腳步是一跳一跳的!
八貝勒帶著人回到府里,只看見十四阿哥不耐煩地蹲著門房那里拔石縫里的草,拿腳尖踢了踢他的︰「干嘛不進去啊?」
︰「等你啊,免得你又說我對兄長無禮!」十四阿哥站起來,極其自然地伸手把八貝勒扶下馬來︰「哥,今晚九哥他們還過來嗎?」
八貝勒搖搖頭︰「今晚我有些事要做,你自個早點睡吧。」
十四阿哥低下頭琢磨了一會子︰「哥我去書房陪你如何?」
八貝勒笑了︰「你好生去睡吧,看了一天大戲,還不肯歇息!也不怕你的小腦袋燒糊了!」
十四阿哥哪里是想幫忙,不過是心里有疑惑罷了,可是八貝勒也不打算滿足他,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揍了那張明德,眼前似乎沒有好處,可是日後,對景起來自己絕對不會再吃虧了!
若是張明德記仇,肯在刺殺太子皇帝之余順便鼓吹下刺殺自己,那就更好了,八貝勒捏著一只湖州狼毫,心思如電轉。
果然漸漸地,那張明德就成了京城里貴勛家里的座上賓,尋常人等閑不得一見,衣飾也愈發華麗起來,手里的拂塵也瓖了明珠,身上的布衫換做了絲袍,臉上添了血色,頭上增了光華,誰人見了不攢一聲?
不知怎地,遠在南方的太子就成了張明德口里的凶惡之徒,人人得而防之,八貝勒微笑了,張明德到底還是做了別人手里的刀槍,就看這次,最後誰能執刀了吧!
四月底的時候,尚書去祭祀了明太祖的陵墓,康熙也帶著太子去明太祖陵墓前行禮,太子知道,這是皇帝在對天下人宣布大清得位之正,也在宣布自己才是天下之主,惶惑了很久的心終于有些定神了。
安徽、江蘇等地年年完了國家的錢糧,太子便勸著康熙給這兩地一次大赦,康熙滿意地點點頭,死罪以下罪犯減等發落,太子領頭叩謝了皇帝的恩典,明旨第二日便發了下去,是尚書大人陪著太子爺親自去頒布的。
百姓們跪了一地,山呼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太子站在高台上,想著這些人的生死榮辱在乎自己一念之間,胸中激蕩的驕傲又添了幾分。
五月初九,皇帝父子一行到了高家堰,今日他們要檢閱河堤,淮安、寶應兩地的長官都到了,殷勤小心地服侍著,康熙望著千里看不盡的長堤,堤上垂柳飄飄,心里滿意極了,指著前方給太子看︰「都說海晏河清,朕今日能見此河清,心已足矣,往後可就看你的啦!」
太子微微抬起了頭,聲音極其堅定︰「皇阿瑪,兒子一定不辜負您的托付,這江山,兒子會讓它更好!」
康熙拍拍太子的肩膀,欣慰地點點頭,十三阿哥跟在後面,極其配合地開始唱起了贊歌,康熙又拉著十三阿哥的手對太子說︰「朕為你精心教導了弟弟們,將來記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啊!」
太子回握住十三阿哥的手,極其誠懇地說︰「皇阿瑪一心為兒子,兒子當然深記在心,如此深恩,萬死碎身不足以報答一二!」
康熙動情地說︰「你我父子骨肉,何須如此?這天下父子相繼乃是天道,只盼你一心在國,祖宗的基業總歸是要到你手上光大的!」
十三阿哥見著他們父子如此肉麻,心里的不平幾乎要翻涌而出,可臉上還得帶著笑,君父是父,也是君,太子更是隔了好幾層的君主了,眼前只有自己是臣,日後的奴才,心里的冷意翻騰著不停息。
到了山東之後,德州的扒雞沒有得到皇帝父子的青睞,據說是因為骨頭太脆,卡了太子殿下的喉嚨,太子殿下少用了一餐飯,還重罰了幾位廚子,德州扒雞也從皇帝打算帶回家的土產清單中被劃掉。
山東的河兵也逃不月兌被挑剔的命運,而這一次,皇帝的意思很堅決,裁兵!裁去一千零六十一名無用的河兵,只留一千名備用。
京里被八貝勒丟到潮白河練兵的十阿哥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愛好騎馬射箭,排兵布陣,這河兵與自己什麼相關?
八貝勒一貫對人耐心,西北固然有亂,可江南一樣不太平,陸地上贏不了,若是能走水路奇襲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托九阿哥從山東青島帶了一批海蛟皮過來,自己親自去莊子上挑了些人,又讓十阿哥報了些他看好的人來,按著人做了緊身水靠,一人一頂分水魚皮帽,再披上通口獸面魚鱗甲,
請了錢塘的師傅夜晚在花園里教他們鳧水潛泳,打造了純鋼的峨眉刺給他們當武器,黑漆漆的水里,水流的潺潺中,無聲無息的攻擊一擊斃命。
這樣的人訓練了三十個,全部給了十阿哥,十阿哥得了這樣的強兵,大為驚喜,八貝勒卻說︰「把他們送到黑龍江去,放到你九阿哥舅舅那邊去,留在京城,只怕有人會動心思。」
十阿哥卻不肯︰「哥,沒事,我悄悄把他們混編到王府護衛里去,平日不給人知道,怎麼樣?」
八貝勒搖搖頭︰「你府上人多嘴雜,我怕會壞事。」
抬眼看看十阿哥滿臉的不舍,不禁笑了︰「本來就是給你用的人,你何必怕我不給你?」
十阿哥模模鼻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舍不得罷了!這樣好的苗子,留在身邊多好,隨時用得到!」
八貝勒不想把實話告訴他,這是自己一點私心,若是托盤而出,難免亂了十阿哥的心思,反不美。
︰「這樣吧,把人打散,也不必放你王府里去,讓御史知道啦還要上一本說你私蓄兵丁,心有他念。你陸陸續續把人放幾個在你莊子上,放幾個去京兆尹那里去投身,反正京兆尹那還缺人,原先在九門提督那的就別動了,若是可以,再安插幾個進去驍騎營就很好,神機營同虎槍營那里就別放人了,記得啊,不論放到哪里都不許他們露了本領!」
八貝勒 里啪啦說了一大氣,其實是心里緊張,這樣奇怪的布置,怎麼听怎麼古怪,他很害怕十阿哥問他為什麼,可誰知道十阿哥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一下就點頭了︰「恩,我知道了!明兒就去辦,放心吧,一定悄悄的,不驚動人!」
八貝勒反而心里有愧疚,欲言又止了半天,十阿哥都看出他眼底的猶豫了︰「哥,你別想多了,我是你弟,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萬不會害我的,我也絕對一心一意對你!」
八貝勒拉著十阿哥的手,半天才說︰「你說,萬一我不小心連累了你怎麼辦啊?」
十阿哥反手握住八貝勒的手,肯定的說︰「不會的,我相信你!」
過了一會兒又說︰「便是被連累了,我也心甘情願,你若得了不是,我豈能掉頭什麼都不顧,安享自己的富貴?」
八貝勒拉過已經比自己高大的弟弟,勉強把他抱到懷里,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相信我!」
十阿哥靜靜讓八貝勒抱著,彎著腰的他不是很舒服,卻一步不挪動,等到八貝勒松開手,他才慢慢退出來,濃黑的眉毛舒展著︰「哥,我從來都信你!」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逼宮啊,肯定會寫得圓滿的
俺們八八是得天助之人!!
相信俺,俺會給他一個精彩出場的!!!
那個,過節了,俺可能會休息,但一定努力更新!
那個水靠是我國發明的,現在據說只有韓國有了,真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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