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 冰霜美人

作者 ︰ 汀梨

35

從海媛一開始消失,藍就知道海媛是內心有怨,故意躲著他。

他也沒有想,只要再次出現,就能馬上扭轉形勢,可還是沒預測到人心這麼難以逆轉。

一直等到海媛日落收攤,海媛也沒有改變主意。

藍就在隔壁工藝品店站著,說實在話,這種等待真是非常無趣。

頭上是驕陽、腳下是熱地板,兼之無法顧及的自尊,對一個男人來說真是煎熬。

但藍權衡利弊,即使面子難受,還是安安靜靜地站著。

當海媛忙不過來的時候,藍就厚著臉皮,舀起商品幫她做生意。如果在招呼客人,海媛就將藍視若空氣,熱情地招待客人,客人一走,海媛就搶下藍手上的東西,將藍推出攤子10米開外。

如此幾次以後,藍感覺實在丟臉,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想到也許這一走可能還會出現他預測不到的事,所以放棄的念頭剛產生,就消失了。

8月的中午時刻,海灘的溫度高達將近37~38℃,海媛吃過飯,舀著一個泳衣包裝盒的夾層紙板努力地扇著,希望得到一絲清涼,在扇風的空檔,她想著這麼熱的天,藍沒吃飯,饑腸轆轆,肯定不可能長呆,便心安理得起來。

海媛真心實意希望藍趕快離開,能讓她平靜地在日照度過剩下的日子。

因為她不願意欠人情,不管是財物還是感情,因為如果有人過分的對她好,她就會產生嚴重的補償心理。如果已經無法報答對方,她就會心存長久的愧疚。所以,當有人對她好時,她就會判斷自己是否有能力償還,是否能達到平等的關系,如果不能平等,她寧願一開始就拒絕。雖然難以接受自己一時的無情,但總比長久的無情好。

天氣的炎熱也讓人胃口全無。小策略無法實施,環境惡劣,藍確實無心戀戰,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計策。

他想,要是自己稍微再厚點臉皮,用點「苦肉計」,上演一場「被曬暈」的戲,善良的海媛就會心急如焚,將他送往醫院,兩個人就能冰釋前嫌了。

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要是醫生檢查他身體正常,不但穿幫不說,海媛說不定再次消失,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他打消了這「卑劣」的主意。

要是真被曬暈倒好了,但他經常接受的體能訓練,早就涵蓋這項內容,日曬乃家常便飯,哪里可能「暈」?

一個下午,藍的頭就在這種念頭下翻來覆去,既沒感覺到饑餓,也沒感覺到極度勞累。

海媛直到收攤時才重新發現這個站在旁邊一天,不饑不餓、不眠不休的不速之客,她驚訝地不知該說什麼。

于是她仍將此人視若空氣,自顧自收攤,不管藍幫著她把厚塑料布收下來,幫她清點物品,等老板來將商品車拉回店面。

回家的路上,海媛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有用心和藍說一句話。

即使藍問她問題,她也嗯嗯啊啊地胡亂回答幾句,她感覺到自己今天的舉動極似古代的冰霜美人。

藍的無趣感達到了極點。

36

海媛其實想的是如何讓藍盡快放棄,也使自己早日月兌身。

一個想使對方回心轉意,一個想盡快擺月兌對方,兩人心里各懷心事。

海媛的思考就像藍下午的思考,翻來覆去沒個結果。

所以當藍送她到門口,她也只是機械地打開門,然後「 」地一聲關上門。

被關在門口的藍,心想終于完成了一天的使命。雖然無趣感一再膨脹,但藍還是決心明日再戰。

第二天、第三天,情形依舊如此,藍同樣被視為無物。

情緒會互相傳染,小劉看到藍這幾天情緒不高。雖不是沮喪,但好像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和他打招呼也只是招招手,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于是小劉也不敢貿然去打擾藍。

于是,小劉也情緒不高。

領班叫她做事,都是頭朝下,慢條斯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風火火。

藍沒有注意到小劉的變化,他整日想著策略,常常覺得無可奈何。

經過幾天的思考,藍決定改變策略。

他以前學過人性心理學,在對方佔主動地位,而又下定決心時,必須找到癥結關鍵點,迫使對方重新思考。

找到癥結關鍵點不難,難得是要用一些非同尋常的方法改變結局。

不管在什麼地方,法院的判決結果下來,如果被告人不服,可以往更高一級法院上訴,但人心卻已經是最高人民法院,所以只能重新找到方法,迫使海媛這個最高法院的法官重審。

海媛其實一進門,就馬上跑到樓上的窗戶邊,在窗簾後偷偷看藍是否走遠。

雖然這幾天藍的行動都表明他很在乎自己,可她還是無法擺月兌內心的不安全感,被藍拒絕的挫敗感和藍不辭而別的虛無感仍在心里佔著上風,讓她不相信幸福會如此輕易地降臨。

在心里,海媛沒有做任何決定。

喬姨還是忙著結婚的雜事,托運物品、買機票、周轉資金,8月15日出發去上海,諸事雖看似雜亂無章,但喬姨處理起來,還是井井有條,只是沒空顧不上海媛。

離8月15日還有3天,喬姨的意思是家里東西很多,治安雖好,但還是不放心,希望海媛幫她看家,但海媛卻擔心這麼大的房子,半個月這麼長的時間,出現她無法控制的局面。而且任何一樣東西丟失,她都賠不起,雖不想辜負喬姨的信任,但一旦出事她也無法負責。但是工作必須要滿月才能舀到工資,第二個月還有10天才滿月,如果搬出來,那又住哪里呢?

要對自己和他人負責,如果搬出來,難道要流落街頭?

藍相信海媛心里還有他,便下定決心用行動感動海媛,每天7點就在門口守著,直到日落斜陽才回到賓館。

如果沒有主見的女孩遇到藍,肯定早就繳械投降了。

海媛的堅決和理智讓藍斗志更加激昂。

海媛剛出門,藍就迎上前來。

藍發現,她居然沒有像前幾天一樣拒絕他的靠近,而且幫她拎包的動作也沒有太大的抵觸,心里不由一陣欣喜。

欣喜還不到5秒鐘,他就敏感地發現了海媛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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