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 初見

作者 ︰ 汀梨

當你開始回憶的時候,你就開始老了。(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

來上海已經一年多了,工作稍微穩定,在一家電話銷售公司做電話銷售專員,每天穿著正裝、系著絲巾領結,打卡,上班,下班,我成了名副其實的白領。

不過也是底層白領,八小時外,每日加班兩小時,周六加班做業績,壓力很大,只算灰領,要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將領子漂白。

空閑的時候,就斷斷續續想起大學的事,不是主動回憶,只是思緒似潮水,裹挾著細沙直沖我的腦海,潮水過去,除了沙子,還有一些晶瑩的貝殼。它渀佛就在眼前,似乎和我只隔了一層熒幕,我伸手就可以模到,我看著我自己的電影,那個主角,就是我。

南城大學主教學樓的階梯教室里,海媛剛進教室,就看到喬巧在向她招手,課還沒開始,老師正在角落看著電子教案,海媛躡手躡腳地跳到座位上。

課堂很快被老師的幽默帶動起來,教室不斷發出陣陣笑聲,在笑聲中,有個男生從敞開的大門中低頭側身進來,這個男生不斷朝這邊張望,喬巧也在朝男生方向張望,我頓時明白了。

看著我的電影,再穿過時光,現在的我才明白,世彬是在看我,他從很早之前就看著我了,而我對他只有抱歉,和熙平哥一樣抱歉。

大學的生活很簡單,上課、下課、吃飯、打水、睡覺,唯一的不同的精彩就是各類活動。

《雙城秋色》已經進入排練階段,海媛是女主角,殷銘老師是編導,喬巧也在劇中擔任了一個角色。為了不辜負殷銘老師的信任,作品能夠順利進入整個大學的戲劇節,他們正在加緊排練。

一下課,海媛就直奔社團辦公室,召集戲劇社的明星大腕們一起排練。

有個新社員劉亦正,非常能干,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听說是某創業團隊的骨干,海媛和他商量最近資金困難的問題。

「這個好辦,有了贊助,問題就解決了。」劉亦正說。

拉贊助在校園里並不鮮聞,就是商家和社團的一種合作。商家為了佔據大學生市場,通過各類公開活動擴大在大學的影響力,而社團則通過和商家合作,獲得商家的資金贊助,順利舉辦活動,是一項互惠互利的合作。

一般資金贊助的事宜都是由外聯部負責,不過海媛這個社長,對資金並不熟悉,所以以前的資金都是由原來的外聯部長一手操辦。自從外聯部長因個人私事離職後,外聯部的崗位就一直空缺。

海媛提出由劉亦正負責外聯,劉亦正爽快地答應了。

「我來負責外聯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還要我兄弟幫忙。」

劉亦正所說的兄弟就是沈世彬,世彬和劉亦正經過溝通,已經達成一致,允許劉亦正在不影響創業團隊運營的情況下參與戲劇社的活動。

世彬听劉亦正說起海媛要他幫忙,心里一陣欣喜,不過他馬上恢復平靜,只是遲鈍地點了點頭,並要求見面商談。

因為資金一直像陰雲一樣壓在心頭,現在有高人幫忙,海媛感覺雲開霧散,只等和高人會見,詳談細節。

三人約好晚上在後門的「來去來」踫面。

「來去來」是南城大學學生們不能不去的地方。不僅因為它在後門,靠近宿舍,也因為它的寬敞,已經發展到a、b、c三個大廳,每個廳都有上百張咖啡桌,熱鬧的時候能夠坐滿千人,還因為廳子外圍風景秀麗,種滿美人蕉、女貞,更有金邊瑞香,夏日里整個園子都飄著淡淡的幽香,更重要的是老板非常開明,為學生提供各種便利,熱鬧時即使有個性的學生跳上桌子翩翩起舞,店員也不會多加制止。

它見證了學生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奔放著學生們的青春歲月。有多少情侶在這里甜蜜,就有多少怨侶在此分手,有時喧鬧非凡,有時又靜若謐園。

海媛早到,她在a廳找到一個靠窗的位子。

咖啡廳的人群三三兩兩,借著燈光,海媛望著廳外靜園的樹影,一瞬間神思天外。她想著「來去來」這個名字,人們來到這里,來了又去,去了又來,身邊的人也是如此,只是身邊的人的去後,什麼時候回來呢?每個人都只能偶然做一次伴侶,誰能長伴終生呢?

她又想到藍,藍常常在休息的間隙打電話來,總是三到五天,中午、下午或晚上,說上幾分鐘。

她很滿足。

雖然只是短暫的幾分鐘,但她每次握著手機,手心發汗,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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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的聲音在電話里更加溫柔,不像見面,時而的冷漠,讓人模不透心思,更具有一種磁性,讓海媛沉浸在自我的想象中,整顆心時不時被她的愛情所佔據。

望著漆黑的夜,海媛緊握著手機,忍不住想,藍是我的誰呢?會不會來去來呢?我和他,能不能長伴終生呢?

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一陣鈴聲打斷了。

劉亦正在a廳門口,沈世彬還在路上。

海媛忙奔出去接他。

一會回來時,他們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a廳黑壓壓坐滿了人,海媛的座位早被一群低年級的學弟學妹佔據,桌上擺滿了啤酒。

他們又到隔壁的b廳,b廳更是連插針的縫隙都找不到。

終于在c廳一個被盆景擋住的的角落里找到一張桌子,劉亦正忙和世彬聯系。

世彬此時已進了a廳大門,雖然此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世彬還是有些激動。

雖然忙亂地尋找,但直覺告訴世彬,海媛肯定不在這里,他只是利用尋找來平復一下情緒。他慢慢穿過b廳,顧客和點單的店員在世彬邊上走過,他只是掃了一眼b廳,就直奔c廳。

一進c廳,世彬慢慢往前移步,突然一縷淡淡地清酒香味,指引著他。

繞過一個盆栽,那常常想起的面容終于出現。

眾里尋她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世彬定定地盯著海媛,海媛只和他對視了一眼,就發現他堅毅的眼神直穿人心。這是一雙和藍完全不同的眼楮,藍面對他人會冷漠地躲閃,但這雙眼,海媛可以斷定,即使他面對敵人,也不會移開。

世彬扯下桌上的卷紙,擦擦額上、手上的汗,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沈世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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