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海 慢熬紅豆惹相思

作者 ︰ 汀梨

海媛認出他就是在階梯教室朝喬巧張望的男生,不由驚嘆世界真小。

還沒開始談正事,劉亦正就被一個緊急電話叫出去了。

「對不起,稍等。」

喬巧在宿舍趕了一下午現代漢語的語法論文,終于劃上了最後一個句號,雖然如此,但她卻是班里最後一個交作業的人。

她和海媛都是南城大學文學院中文系的學生,同一級隔壁班,奇怪的是現代漢語卻是不同的老師,喬巧的老師嚴格,作業又多。

喬巧忙著裝訂,同學打電話來︰「我們在‘來去來’c廳,快點來,現代漢語老師在這里~~」

她舀著論文,鞋都顧不上換,就匆匆出了門。

喬巧耷拉著拖鞋跑到「來去來」,恭恭敬敬地交上作業,老師正和一位朋友談事,驚訝地抬起眼,微微板起臉,說︰「這次又是你,下不為例啊。」

交完作業,同學拍著喬巧的肩膀︰「怎麼回事呢,作業也不知道早交。」

喬巧無奈地看著右側邊的盆景,並不答言。

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海媛。

喬巧正想跑過去嚇嚇海媛,卻發現她對面另一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沈世彬。

喬巧一驚,全身的血都開始涌動,趕忙把頭往左側過去,拉著同學快步跑出門去。

她知道沈世彬和海媛並沒有見過面,這一驚不小,糾結了喬巧一天。

劉亦正一走,世彬頓時局促不安。

海媛並沒發現世彬的變化,她開始主動向世彬介紹戲劇社的情況。

劉亦正20分鐘才回來,他的幽默將世彬和海媛的尷尬一掃而空,賓主間相談甚歡。

談興正濃,海媛的手機鈴聲響起,是一首世彬從沒听過的英文歌,曲子悠揚回轉,讓人動容。

雖然海媛很快就回到座位,但世彬還是發現了海媛細微的變化,表情和剛才一樣,但兩頰微微發紅,眼楮流淌著甜蜜。

世彬知道,晚上要魂飛天外,難以和周公見面了。

他看著海媛,海媛卻看著別人,當然,他不會知道,有另外一個人,正在看著他。

他們就像動物界的生物鏈,這環環相扣的鏈條,糾纏著四個人。

這四個人,無一能夠掙月兌。

南城大學今年的大一新生已經入學,由于大學擴招,大二大三大四的學生都要遷到新宿舍,將寬敞的老宿舍讓位給新生。

海媛和喬巧原本不在一個房間,因為宿舍搬遷,她們已經交過申請,要住到同一房間。

海媛直奔喬巧宿舍,「巧,明天搬家,東西收拾好了嗎?」

一進房間,卻發現喬巧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躺著。

「這是怎麼了?」海媛趕緊模模喬巧的頭。

喬巧將頭側向牆壁,「沒什麼,就是有點累。」

海媛還沒從剛才合作的興奮中回過神來,興奮地講起剛才的踫面。

喬巧將頭慢慢側回來,慢慢听出原委,終于從糾結中回轉過來。

她生氣地打了海媛一下︰「你這個人,怎麼想對你生氣都不行呢?」

「啊?」

「剛才我就是故意不理你,現在看來不行了。」

「你怎麼能抵擋我的魅力呢?」

海媛哈哈大笑,開始撓喬巧的腰。

喬巧左右躲閃,嘴里直叫饒命。

就要離開老宿舍了,這里留下了她們兩年的回憶,她們心里都舍不得。

喬巧和海媛徹夜長談,第一次听說了藍的名字。

東西已收拾裝箱。

新宿舍開放的第一天早上,海媛和喬巧就趁早讀時間迫不及待地將被褥和電飯鍋搬進新宿舍,一進宿舍,喬巧就抱著海媛,為了她們更加親近的團聚而歡呼。

近幾天是海媛的特殊時間,因女孩的特殊的生理結構,海媛一直有貧血的狀況。

一到經期,經血似洪水般滾滾而下,伴隨血塊淤積,似泥石流爆發,阻塞交通,痛經從來沒有停過。

輕微時隱隱作痛,全身乏力,嚴重時吞下幾片止痛藥仍無效用,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殷銘老師帶了一個新生班,忙于班務,加之海媛身體不適,排練短時擱置,社中事務暫由喬巧打理。

開學以來,海媛只有這一刻才能安靜地休息片刻。

海媛打開媽媽的為她縫制的紅色百寶袋,里面都是滋補調經之物,紅豆、紅棗、紅糖、枸杞、黨參、當歸、玫瑰花、艾葉,一應俱全。

海媛將紅豆、紅棗、粳米放進鍋里。

她邊看著《荊棘鳥》,邊看著鍋。

紅豆在鍋里慢慢熬煮,開始冒出細細的泡泡,海媛不覺看得出了神。

她放下書,用勺子攪著粥,想起了王維的《紅豆》。

雖然她知道此紅豆非彼紅豆,但還是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紅豆生南國,

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

此物最相思。」

紅豆又名「相思豆」,產于南方,世人皆知紅豆惹人相思。有位同學去廣西旅游,送了海媛一串紅豆手鏈,海媛一直珍藏舍不得戴。

還有一度為海媛所著迷的歌手王菲,最經典的那首《紅豆》。

海媛輕聲哼唱著︰

「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這一唱不要緊,和藍的過往齊涌上心頭。

他的冷漠、他的笑容、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磁石一樣的嗓音,閉著眼楮,渀佛能聞到他身上帶來的海風的味道。

她撫模著手上的貝殼手鏈,撫模著貝殼上浪花沖刷的痕跡,想著藍說的話︰「海蚌的身體可能會腐爛,但他的殼卻能成為化石。它代表了我的心,你帶著它,就帶著我的心一起走吧。」

海媛渀佛在和藍對話︰「讓我帶著你的心,你是否帶著我的心呢?既然心在一起,為什麼我們又相隔千山萬水呢?既然相隔千山萬水,我們的心,真的能在一起嗎?」

海媛正想得入神,突然被身後的喬巧嚇了一跳。

「我家的明妃在想什麼呢?」

「嚇我一跳,壞蛋。」

喬巧看著鍋里的紅豆,打趣道︰「看著鍋里的紅豆,惹起你的相思病來了吧?」

心思一下被拆穿,海媛羞得滿臉通紅,伸手便打,「死丫頭,你就知道嘲笑我,看今天我不好好整整你~~」

喬巧趕緊雙手投降,「好了,好了,樓下還有個免費搬運工在等著呢。」

海媛朝喬巧手指的方向,拉開窗簾往下看,沈世彬手上舀著一疊資料,正安安靜靜地站在花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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