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知覺時,由于不甘心,一道氣憋在心口,強撐著意識對自己說︰「我不能死,那些人還沒伏法!我手上已完全掌握了他們犯罪的證據,還知道幕後的敗類,就這樣死去我不甘心,起碼讓我把消息傳出去再死!」
可他全身像被灌了鉛似的沉重不堪,動也不能動地任人拖著扔進了坑里。他意識開始模糊,腦里眼前皆是一片空白,只听到耳邊傳來嗡嗡嘈雜的聲音。
還記得,那幾聲尖厲的慘叫喚醒了他一點點的神智,也可以說是回光返照吧。雖然他全身不能動彈,也感覺到生命在消失,但他的意識有那麼一剎那的清明。
他感覺到有人走近身前,一股清雅的幽蘭香味襲入鼻尖,一只縴細的玉手擺正了他的頸骨,然後輕輕握住。那種感覺很暖和柔軟,讓他心生一股無限的依戀。
她的聲音很熟悉,他知道她是誰。因為他之前已跟隊長申請過了,臥底任務完成後,會讓他再跟回之前那樁人口失蹤案,他連應該如何潛伏在她家周圍的想法,都已經詳盡周密地計劃好了。
後來以為沒機會了,他覺得很遺憾,然後她來了。
全身無力的他頓時有種久違的強烈期盼。
「救救我!」他在心里說,沒指望她能听到。
「知道你不甘心,我成全你。日後別再盯著我!」女子清冷輕柔的聲音響在腦海里。
能重獲新生的喜悅與激動,化為一道暖流滑出了圓睜著的眼眶,落在滿是腥味的泥土里,很溫熱很溫熱。
只覺一股純厚的氣流自她的五指尖傳入他的脖子,然後在斷裂的頸骨處纏繞,感覺很舒服,舒服得他昏昏欲睡。然後再也撐不住了。意識瞬間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待再次清醒時,他已經活過來了!
那種前腳已踏入鬼門關,卻意外地讓他有機會重返陽光明媚的人間,這種感覺實在有些難以自抑。
「我沒事!平叔,請幫我跟隊長說,那眼鏡蛇只是個煙幕,他背後……」他腦里仍響著女子那時說的話,既然大家都以為看錯了,那就看錯了吧。
被打斷頸骨的椎心之痛,那種面臨死亡的恐懼、絕望與不甘。讓他相信那不是一場夢。
她的救命之恩,他會終生銘記于心。
「小林,你別急。我今早接到通知。眼鏡蛇等人昨天被抓回來了。而且像魔怔了似的,將他知道的內幕全說了。由于背後的靠山牽涉甚廣,現在省局正在跟進這件事,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先歇歇再說吧。」許平遠知道他要說什麼。樂呵地打斷說。
「啊?抓住了?」林劍之呆了,他手上的消息不是還沒傳出去麼?難道還有同僚比他知道得更多?
「嗯,听說昨天他們在城郊被人打了,本城的一個名門望族舉報他們蓄意傷人。將他們一伙逮回來審訊,居然問出了你的下落,還說將你打成了重傷快死了。肯定是他手下看你被人救了。怕自己挨罵亂說一通。不過其他內幕挺有價值的,真是意外的收獲啊!」許平遠開心地說。
「怎麼可能?他們無端端的怎麼會輕易說出來?那條蛇身邊有那麼多能人異士,能被誰打成那樣?」林劍之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許平遠。
以他的身手也才打倒了三個,然後被劈倒了。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那唯一目擊證人也說不知道,她只是路過發現,順便好心報警的。听說她遠遠看到他們圍攻一個少年。等她走近時他們已經全被打倒了。」許平遠一臉的若有所思,「不愧是千年古城。高手雲集啊!」
其實他很懷疑是那姓趙的目擊證人打的人,不過人在這城里多的是人脈。既然上面說是這樣,那就只能這樣了。
「電子監控呢?」林劍之不信,他付出了一條性命為代價才得到的情報,居然如此輕巧就被爆出來了?叫他情何以堪啊!
「听說唯一一個能看到那個角度的,被一片樹葉給擋住了,什麼都沒錄到。」
~!他怎麼覺得這種情形有點熟悉捏?林劍之劍眉直豎。
「啊,對了,你當時怎麼倒在醫院門口?誰將你送回來的?也不順便送進醫院,就這樣扔在門口,太豈有此理了。」許平遠總算想起這個必須問的問題。
「啊?我當時昏過去了,不知道。醫院的人沒見到送我來的是什麼人嗎?」林劍之心中升起一道不太妙的感覺。
「沒有!听說是個值班護士听到門口有響聲,出來看看什麼情況才發現了你,當時就你一人躺在那兒,身邊鬼影都沒個。」許平遠郁悶地回答。
難不成是眼鏡蛇那些人良心發現送過來的?想也知道這不可能,除非天塌了。要不就跟現在這樣,像被驢踢過了,一鼓腦將知道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那,那這邊的電子監控呢?」林劍之咬著牙根問,他大概知道會得到什麼答案。
「說來也怪,周圍一帶的電子眼全燒壞了。好像電路出了什麼問題,是集體出問題,估計不是人力所為。」許平遠一臉同情地看著林劍之,很強調地說。
這娃當初對著那些電子監控錄像時,恨得牙癢癢的模樣還刻在他的腦海里。
肯定是她干的!她將自己送到醫院,又怕像上次那樣被電子監控拍到,所以干脆全毀了!平叔說不是人力所為是正確的,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凡人!
林劍之既驚且喜又郁悶,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小林,喂,小林,你怎麼樣?別嚇你平叔啊!」許平遠見他變幻莫測的神色,不禁擔心地叫喚。
林劍之回過神來,神色有些疲累地說︰「平叔,能幫我向嚴隊請一下假嗎?我想靜養一段時間。」
「呵呵,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醫生說你的筋骨雖沒斷,但始終受過重創,短期內不適宜干體力活。所以隊里決定給你放兩個月假,等你休養好後,再回來上班,論功行賞!。」許平遠笑呵呵地說,尤其最後四個字,語氣說得特別重。
听了許平遠的話,林劍之松了一口氣,心中隱約有種欣喜與期待。
有假期就好,希望她還在這里,他要去找她,當面向她表示自己的謝意。
還有,他心中一直深藏著一個疑問︰那幾個人的失蹤到底跟她有沒有關系,是死了,或者真失蹤了?
不是為了抓她歸案,他只想問個清楚明白而已。
「砰」的一聲巨響,某酒店一間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打開,一道身影沖了進來。
「師叔!師叔!」晚上九點不到,在外面不知瘋到哪里玩的金多寶總算回來了。
興沖沖的少年沖到陽台,發現秦風正不悅地扭頭看向他,連趴在她腳邊曬月光的阿一,也轉過頭來朝他低沉嗚咽著。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粗魯的少年,不好意思地咧嘴嘿嘿直笑,想要忽悠過去。
「什麼事情讓你那麼開心?撿到寶了?」他知道錯就好,懶得追究的秦風淡淡地問。
「呵呵,師叔!你不是說要暫住這里嗎?我發現一個好地方。那里的環境優雅清靜,非常適合師叔安家樂業哦。」金多寶見問,開心地將今天的發現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哦?在哪里?什麼樣的?」秦風聞言,不禁抬起頭來問他。
「在今天打架那一段的路邊,咱們如果再進去一些就能看到了。听說有兩百多平方,共三層的公寓式樓房,還有前後院。屋主一直有登報放盤,還掛牌子在門邊表示出售,都掛一年了,而且價格很便宜哦,才二十萬。」少年一個勁地向秦風獻寶。
「掛牌一年了還沒找到買家?這屋子不干淨嗎?死過人?」以現在的房價,二十萬也就夠買個廁所。可想而知,這房子肯定有問題。
「呃,師叔英明!听說一年前,原屋主在剛搬來的第一晚就見鬼了,嚇得他第二天就舉家遷移,再也不敢踏入這房子半步。听說那塊牌子還是他雇人掛的,也是請人接洽交易,手續非常簡單的說。」少年的語氣變得有些焉焉的,但仍詳盡解釋。
本想哄師叔買了房,然後再說出來嚇她一跳的,沒想到姜是老的辣,他還太女敕了點。
少年表示很沮喪。
「哦?那我們明天去看看吧,如果合適就買下來,以後就住這兒了。」秦風說完,繼續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恣意探尋人性扭曲的原因。
如果換了以前的秦風,她寧願睡天橋底也不會去那種地方,她膽子太小了!別說親身經歷,光是听說也能在腦里yy出一堆恐怖場景將自己嚇個半死。
而現在嘛,對她來說,所謂的萬千眾生,包括了諸天神佛、世間萬物,還有許多異度空間的靈異族群。
既然同是眾生,而且她的實力凌駕它們之上,又何懼之有?
更何況她只是暫住,最終還是要回到小屋里去的。大家安分相處也就罷了,如果敢對她不懷好意,她可不是以前那盞省油的燈!
**什麼的,她很樂意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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